过过眼云烟,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有此刻的心动,也没有一个女人,会软软的说着“成悦”,却让他有了想执手一生的渴望。这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都想同她厮守一处。“死生契阔,与子成悦”谁说古人呆板呢?这情话简直是惊天动地的缠绵悱恻。
第二天赵石南便正式告拜梅葛二神,将新染出的丝正式定名为“成悦丝”。赵石南同匠人们仍在试验着如何精益求精,染得均匀且固色长久。而杜衡这几天被赵石南折腾的腰酸背痛,只好在家歇着,闲来就在染坊附近走走。
下午杜衡正在门外转悠,忽然一个人影跪在了杜衡面前:“少奶奶,救救凌泉吧。”
杜衡一愣,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认了出来,是赵凌泉的母亲,几个月不见,她苍老憔悴了了许多,变得瘦弱不堪。杜衡的头轰的一声炸开,赵凌泉,仿佛一个遥远的名字,忽然就如炸弹般弹出。杜衡忙抖着把她扶起,问着:“凌泉怎么了?”
赵凌泉的母亲抹着眼泪道:“学生运动,凌泉被抓了起来。天雄捎了口信回来,要一百大洋才肯疏通。我们这家底,哪有那么多钱啊,赵老太太不管,跟亲戚邻居张遍了口,也才借了30大洋。如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断不会来求少奶奶。”
“拿了钱,确定能救出来吗?”杜衡的声音都在颤抖。
“凌泉他爹已经和天雄去上海看过了,这回运动抓了不少人,重的一直关着,凌泉就是小喽喽,给钱就能出来。少奶奶,我不是存心打扰你,我也知道凌泉给你添过麻烦,但是不管怎么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就救救他吧,关在警察局,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打骂,再晚一些,就怕出不来了。”凌泉母亲哭成了一团。
杜衡被这个消息打懵了,赵凌泉,她怎么能看着他坐牢不管。但是怎么办,告诉赵石南?他会去救吗?想到他把凌泉一家轰出赵家大院,杜衡心里就泛凉,石南不会管的。杜衡一时没了主意,嘱咐着凌泉母亲:“你在这等我一下。”说着跑回了后院。
杜衡从带来的包袱里搜寻了一番,只找到20块大洋。把包袱里所有的金银钗奁裹成了一包,杜衡又飞奔了出去,把包袱和20块大洋递给凌泉的母亲,缓了缓神道:“我这里只有这么多,包袱里有些首饰,你去典当也好,变卖也好,凑一凑。”说着看到自己手上的另只镯子,咬咬牙,摘了下来一并给了凌泉母亲:“加上这个,一定够了。这个你别卖,送到城东头的当铺里,把当票给我,我回去就赎出来。”
赵凌泉的母亲看着这些东西眼泪不止,借钱的这些天,看够了白眼,却只有杜衡是不遗余力的拿出了体己。凌泉母亲说了声谢谢就要下跪,杜衡忙扶了起来:“快去吧,不要再耽搁了。要是有事,再来找我。”
目送着凌泉母亲离去的身影,杜衡全身软的跌坐在了染坊门口的石墩上,凌泉被抓了?学生运动?这些事此刻才在她脑海里慢慢的转过了圈。她的心开始揪了起来。
☆、深院静:进府
杜衡不知道自己这么担心凌泉对不对,但是她抑制不住。毕竟曾经凌泉是她最信赖,也最欣赏的男人。她不懂什么叫学生运动,有多严重,抓到牢里会不会上酷刑,想到这些,她就感觉似乎有什么掐着自己的心一样痛的呼吸不上。
晚上赵石南回去,看到杜衡躺在床上直愣神,问着:“怎么了,不舒服?”杜衡却只出神的盯着床上的帘钩。
“衡儿?”赵石南又提高嗓门喊了两句,杜衡才猛地回过神,有些紧张的结巴,“你说什么?”
赵石南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杜衡敷衍着,又问了问染坊的事。赵石南不无兴奋的告诉她,最近染丝的技术一日千里,关键的难题已解决,剩下的问题早已不是问题。照现在的进展,再过两天,他们就可以回扬州城了,待这里批量的丝染出来后,送到织造厂,定好图案,就可以生产锦缎了。
“衡儿,你说什么图案好看?”赵石南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床顶,思绪飞的很远,“花鸟?福纹?山水?”
杜衡却早又跑了神,赵石南看杜衡没有回应,兴致也淡了下来,只静静躺着,伸手把杜衡拉到了怀里。就这么静静的待着,赵石南竟也满足的很。他有些惊诧自己的性子变得几分卑微。
杜衡满心焦虑,赵石南在杜衡身上摸索着,忽然有些惊诧的问着:“你的镯子呢?怎么一只都不见了?”那镯子是杜衡的陪嫁,碧水晶莹,杜衡素来一直戴着的。
杜衡心里一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实的告诉赵石南,想到赵石南把赵凌泉一家赶出去的寡情绝义,杜衡有些胆颤,万一赵石南半路拦截一道,凌泉就完了。杜衡终究不敢拿凌泉的生命去冒险,代价之大,不是她能承受的起的。想到这里,杜衡心一横,随口说着:“一只送给小鱼了,你也看到了嘛,另一只我收起来了,不舍得戴。”
“傻气。东西有什么不舍得。”赵石南也没在意,又闲聊了几句便反身压上了杜衡。
过了几天,成悦丝的染色技术已经稳固,赵石南带着杜衡回到了扬州城。已经是九月初,秋意渐浓,离交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赵老太太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各家的女孩子见了一通,竟也没个中意的,不是嫌长得福薄,就是调教不好。慈姑劝着:“既是做妾,自然是小户出身,没见过世面便怯怯的不成规矩。到了老太太手里调理调理就好。”
赵老太太却自有主意:“那也需还看的过去。否则石南那挑剔性子,看不中,总不能纳妾就为了陪我这个老婆子。”
赵石南和杜衡回来,赵老太太依旧冷冷淡淡的,那本《列女传》刚送到杜衡那里,杜衡便跟着石南跑了,赵老太太心里已经对杜衡凉透了。连调教都不愿意接受,也不请安也不禀告就能自己跑了,目中无人不说,整天粘着石南,做正事都要跟着,有点牝鸡司晨的意味。杜衡在赵老太太心里,已经是“祸水”了。
杜衡依旧每天晨昏定省去给赵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每天让她读一段《列女传》,再站两三个小时,便让她回去。免得看着她来气。杜衡不怕站着,却是每天《列女传》读的格外锥心。如果说在顾家庄杜衡是株枝繁叶茂的小树,那么回到赵家,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没了精神。而唯一的快乐,就是赵石南回来的时刻。
杜衡等了几天凌泉母亲,也让双叶时常去二门上候着,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