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捉虫篇)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的姑娘觉得渣渣转变太快,表拙计,我会在后面解释原因的。
今天过节,大帘休息,应该不会更了,明天继续。祝大家节日快乐。
世界上有很多事你想忘记但是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生命里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在冥冥之中惦记。有时候是在午夜时分的梦里,模模糊糊的笑容总看不真切;有时候是在街头的某个角落里,明明那么像的背影,可是当转过脸时却是从不相识的面容。
那种心情,失落无比却又强作自我安慰,幸亏不是她,否则该如何面对她的漠然视之?
从那日和荀芷粟分开算起,唐晋扬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不知她去了哪里,是否还在文城?虽然他的手机里仍保留着她的号码,但是他却没有勇气拨过去。
他想,不要再打扰她,就让她平静地生活吧。
当刚刚看到一男一女从楼上走下来,唐晋扬并没有在意,在这样一个场所,哪个不是俊男靓女风度翩翩?哪个不是风流倜傥人中翘楚?
只是,不知何原因,那对男女忽然在大厅的正中央站住。
男子个子高大,西装笔挺;女孩是中等的身材,着一袭白色的短裙,身量妖娆。偌大的空间,他们旁若无人、举止亲昵,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现在的年轻人呐,唐晋扬暗自摇头,想来他和这对青年也不过差了十岁的年纪,竟然有这样大相径庭的想法,难道真的是他心已苍老?
不知怎么,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人的模样,柔柔弱弱,娇娇怯怯,他想那人是断断不会在这种地方做着如此看似放诞的行为。
就在他要走向旁边的走廊的时候,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女孩正好转脸,不偏不倚,那张脸正好映入他的眼帘,但一闪而过。
小小的脸庞,清秀的眉眼,浅浅的酒靥,看上去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张脸。那张脸,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他想要努力看真实却总是模糊不清;那张脸,在街头他盼了无数次能够相逢,但总是让他失望无比。
怎么会?唐晋扬的心顿时跳失了一拍,脚下也像像踩着云彩一般。他用手扶住墙壁,怎么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一定是他看错了,一定是。他安慰自己道,再说,就是她又怎么样,他们早就没了关系,当时是她言之凿凿,和他划清了界限。
这样想着,他欲转身离开,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眼睛竟又往那个女子的方向看去。可是,那个女子已经转过脸去,低垂着头,而那个男子低着头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又似乎是在亲吻着她。
女子似乎吃了一惊,后退了一步抬头定定地看着男子,
这回,唐晋扬真真地看到了女子的侧脸,太像了,太像荀芷粟了……不容他多想,那两个人已经牵着手迈步向门口走来。
近了,近了,唐晋扬能真真切切地看到女孩的面容,纤瘦,清秀。是她又仿佛不是她。
白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一双粉红色的高跟鞋让她显得高挑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简单而不失明快,素雅而不显单调,这真的是荀芷粟吗?
眉眼鼻唇都是他熟悉的样子,仿佛一点都没有改变,可是为什么他又有一种陌生感?只不过她曾经的长发现在变成干练的短发,只不过她的脸上没有了幽幽的愁淡淡的伤。
这一定是一场梦,就像他在孤独的夜里曾做过的每一个梦境一样。
唐晋扬伸了伸手,就像梦中一样,但却猛然缩了回去。
这不是梦,听到了男子在叫她“芷粟”!而她,她的笑容如此灿烂自信,无比清晰,灼烧了他的双眼。
唐晋扬的手死死地抠住墙壁,他从来没想到荀芷粟会这样毫无征兆来到他的跟前,而且她看上去是如此得神采飞扬,如此得幸福美满?
他慢慢地闭上酸涩的双眼,这个场面刺激了他的心脏,但是瞬间,他又将眼睛睁开,他怕这一闭眼将和她永远错过。
那个男人牵着她的手,不知和她说了什么,荀芷粟看他,翘起嘴角朝他浅浅的笑。
唐晋扬捂着胸口大口地呼吸着,窒息般的感觉,心痛得流血,他以为他会平静地看着她享受着幸福,但是现在他知道他真的无法做到。
或如人都是自私的,有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占有欲,当看着曾经只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投向他人,心中的那种嫉妒感和被抛弃的失落感是无法形容的。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去失落,他没有,所以,他只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在这样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偷窥。
唐晋扬悲戚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就这样吧,真的就这样吧,就这样让他们擦肩,与其过往两人痛苦,不如让他一人承担。
有些人注定是要孤独的,谁也无法改变,谁也无法救赎;
有些人注定是要承担的,谁也无法分担,怎样也无法推卸。
唐晋扬并不是十分热衷于做生意,但是恒隆是爷爷大半生打造的商业传奇。作为唐家的长子长孙,他从出生起就享有了作为唐家人的权利,他也必须承担了作为唐家人的义务。他不能在这个帝国出现严重问题的时候坐视不管,所以,研究生毕业之后,他便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而来到恒隆。
事实证明,爷爷的眼光很准,和唐宾乾的保守想比,唐晋扬更有魄力,大刀阔斧的改革,让恒隆这个在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商业帝国在文城挺立的更高更稳,继续让人们仰首惊叹。
但是坐在恒隆的金字塔尖,享有人们艳羡的目光时,他却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感,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放下手头上的生意,和心爱的人周游五大洲。而当这个愿望再也无法实现,当他对生活彻底绝望,他便把自己打入了一个人的世界,是的,只有一个人。不管外面的那个人如何叩门,都敲不开他的心扉。
而当知道他和她之间的恩怨时,他早把她伤得浑身遍体,等待他的是那个人的转身离开,毫无留恋。
自从荀芷粟彻底从他的身边消失,唐晋扬真的成为孤家寡人,独自生活在别墅里,一心扑在公司里,爷爷奶奶也似乎觉察到他的变化,越来越消瘦,越来越孤僻,老人都劝他不要太拼命,别累坏了身体。
对此,唐晋扬总是一笑了之,没有了专注的工作,他无法想象他的生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工作,才能让他暂时忘却曾经的伤痛与荒唐,只有忙碌,才能麻木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的全心付出是有回报的,短短的几个月,恒隆的股票一涨再涨,名利、荣誉,鲜花与掌声纷至沓来。
但是面对所有的一切,唐晋扬表现得安之若素,甚为低调。这些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他要的从来就很简单。
哀莫大于心死,现在他懒于应付一切人际和生意上的应酬,但凡公司副总能出席的应酬他一概推掉,而朋友间的聚会他也很少参加,而今天,他不得不来,因为他最好的朋友陈进东在酒店为儿子摆周岁宴。
唐晋扬和陈进东是大学时的同学,两人在一个宿舍。陈进东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家庭条件很好,一开始两人不知因为一点小事闹别扭甚至动了拳脚,一度水火不容,后来还是陈进东先低头认错请唐晋扬吃了一顿饭关系才缓和,一来二往两人竟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唐晋扬曾经说过,如果让他选择,他不会出生在唐家,他宁愿出生在文城的某个不起眼的小杂院里。家里虽然没有汽车,但是他可以坐在妈妈自行车的车座上听妈妈将故事;家里虽然没有钢琴,但是他可以跟着爸爸学学口哨口琴自娱自乐;家里也没有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但是他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包一顿好吃的水饺。
当时,刚打完工满头大汗、正泡着方便面大口往嘴里哧溜的陈进东嗤之以鼻,说晋扬,那是你没尝到没钱没尊严的苦头。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陈进东忘不了爸爸为了筹集他的学费求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忘不了寒风凛冽的冬天妈妈凌晨三点到批发市场批发蔬菜去卖,被冻得瑟瑟发抖。
当时唐晋扬没有反驳,或许陈进东说的有道理,但是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相濡以沫,这样的日子是用金钱买不来的。
一晃大学毕业十年了,当年到处打工的陈进东现在拥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颇丰的工作,拥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温柔美丽的妻子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去年也有了一个可爱的大胖儿子。
现在的陈进东是过着母慈子孝妻贤惠的小日子,刚过三十便有了发福的迹象。而自己呢,唐晋扬不禁苦笑,与父亲关系不洽,失去自己最爱的人,伤了最爱自己的人,到头来仍是形影相吊,茕茕孑立。虽然他比陈进东永远更多的金钱,但是有些东西真的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陈进东的电话打进来,一如既往的大嗓门:“晋扬,怎么还不来,我儿子都等不及想打酱油了呢。”
“进东,我就在大厅里,刚刚路上堵上,我马上就到了。”唐晋扬又朝门外看了一眼,早就没了踪影。有时候,做错了的事情无法挽回,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咽下去,这就是不变的生活法则。
他上去的时候,陈进东正抱着大胖儿子到处溜达,可能是孩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生面孔,蹙着眉头满脸的不如意。
唐晋扬走上前去,把厚厚的一个红包递给好友,对小朋友说:“祝我干儿子长命百岁、健康成长。”
本来脸上挂着泪的小朋友见到唐晋扬竟然伸着手依依呀呀地叫起来。
“进东,他这是要干什么啊?”唐晋扬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俩父子。
陈进东也不确定:“这小子是要让你抱吗?”他问儿子:“你要让叔叔抱吗?”
小朋友竟然学着爸爸的样子道:“叔叔,抱抱。”
陈进东笑:“儿子,这你可找错人了,这叔叔有洁癖,当年你爸还因为这个和他干过架呢。你这一泡童子尿尿到叔叔身上,这个大红包可保不住了。”
小朋友眨着黑溜溜的眼珠,执着地向他伸着小手。
太可爱了,唐晋扬摸了摸他的小手背,像豆腐一样白白的嫩嫩的,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小朋友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嘿嘿地笑着,流着口水亲他的脸,有一股淡淡的奶香。
孩子,唐晋扬想,多么可爱的孩子,可是一股浓浓的凄凉涌上他的心头,,她再也不会拥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完整的一章
过了几天,陈进东又请唐晋扬吃饭,说是唐晋扬给的红包太大了,自己必须要私下再请请他。
想想也有好长时间没和他凑一块了,上次孩子的周岁宴上,陈进东忙着应酬,俩人也就说了几句话,唐晋扬答应了,约了个时间俩人去了酒吧。
俩人边喝边聊,一下子就聊到了家庭孩子上面。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陈进东的脸上洋溢出由衷的幸福,那小子刚过了一周岁,说话走路还说不利索,可那天见他咳嗽,竟然踉踉跄跄跑过去给他拍背,当时陈进东就感动地不行了。
唐晋扬喝着酒,认真地听着老友的絮叨,脸上不时露出浅笑。
忽然,陈进东话头一转:“老唐,说说你吧。”
唐晋扬愣了愣,抿了一口酒,淡然地说:“我有什么好说的,还是那样吧,整天的忙。”
陈进东晃着杯子里的酒,话里有话地说:“忙,整天的忙,忙到连女人都不找?”
唐晋扬瞪了他一眼:“陈进东,你是请我喝酒啊,还是给我添堵啊?”
陈进东呵呵地笑着:“老唐,你说像你们这样有钱的生意人,那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那无恙无恙的一大群不得哭着喊着往身上扑,你就一个都不中意吗?我知道你和苏莹雪感情深,可是你也不能为了她打一辈子光棍吧!”
“别提她!”唐晋扬忽然提高了音调,瞪着眼看他。
“好好好,我不提。”陈进东知道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暗恋了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女孩,直到那个女孩考上大学他才开始交往,本来很让人羡慕的一对,却因为意外而阴阳两隔。陈进东也知道这几年唐晋扬一直沉浸在女孩去世的悲痛中,他了解唐晋扬的脾气,所以他不主动倾诉,自己也不会主动去问他其中的委曲。
“老唐,你是不是在花花世界里真的看花了眼,你可都33岁了,你自己不着急家里的老人不着急吗?”陈进东今天是背负着重大使命来的,必须要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老唐,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优质的?既漂亮又聪明,是那些装点门面地花瓶可比不了的。”
唐晋扬不说话眯着眼看他,看得陈进东有些心虚,忙低头喝酒。
“陈进东,是白相影让你来当说客的吧。”唐晋扬知道陈进东不是健谈的人,从大学那会就是,可今天婆婆妈妈话特多。
陈进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你看出来了,其实吧,相影也是一片好心。你看你岁数也不小了,再加上你的腿……”说道着他看了看唐晋扬,而后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像你十几年前和我说的,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呢?还是找一个人靠谱的女人,对,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找一个像咱家白相影这样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就是一种幸福,而你一定能找一个人更好的。”说到这,他心里默念一句,老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说你的,其实,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相影那天还说了,老唐家赶紧生个小妹妹吧,给我家大胖小子当小媳妇,你看这个不着调的妈,儿子还穿开裆裤呢,就急着给她找媳妇。”
正说着呢,陈进东的短信提示音响了,他指着屏幕上面老婆俩字对唐晋扬说:“你看,世界上跑的最快的那个人又给我送信来了。”
打开短信看了看,他站起身来:“不好意思,老唐,我儿子又咳嗽了,在家哭闹呢,这小子,今天不让他玩水非不听话,看我不回家揍他。那个,我先回家了。”
唐晋扬掏出手机:“如果上医院的话,告诉我,我给人民医院的儿科主任打个招呼。”
“不用,不用,没那么严重。”陈进东拍拍他的肩膀,“哥们,把我刚才说的话记在心里,有空好好想一想,赶紧找个老婆生个孩子,一定生个女孩,让你闺女来追我儿子,我要帮我媳妇报仇,想当年你可让我媳妇哭了整整一夜啊。”
想当年,白相影是文城大学经济系最漂亮最水灵的一朵花,多才多艺,能歌善舞,追她的男孩数不过来,可是她就看中了唐晋扬。那一年光棍节,趁着酒劲跑到唐晋扬的宿舍对他进行表白,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时便被唐晋扬一口拒绝,当时他说的话可能也不太好听,白相影硬被他气哭了,恰好陈进东回宿舍,英雄救美,对她百般安慰,后来,这两人变好上了。白相影也是一个性格直爽的姑娘,对唐晋扬拿得起也放得下,三人的关系相当不错。从某个角度来说,唐晋扬还是这两人的媒人呢。
大学毕业后,唐晋扬和他们虽然常有联系,但是却从不向他们透露自己的情感状况,所以,他们夫妻并不知道他现在经历的这一切,作为好友,他们只是希望唐晋扬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知道了,赶紧回家吧,注意安全,待会我也该回去了。”唐晋扬朝他挥挥手。
陈进东红着一张微醉的脸朝他摆手:“老唐,记着我说的话,我还想听你闺女追着我儿子说哥哥,长大以后我要嫁给你呢。”
望着陈进东摇摇晃晃的背影,唐晋扬喝完最后一滴酒,走出了酒吧。他没有打电话给老王,也没有拦出租车,而是顺着翠水湖慢慢地走着。
白天,他无数次地经过翠水湖,却从来没有好好地看一眼。原来,翠水湖边的景色特别美。
小时候,他经常来这里,因为在文城人们有这样一种说法,晚上拿一枚硬币扔到湖里对着湖水许个愿,湖里的翠水仙子便会实现这个人的一个愿望。那时,唐晋扬会把自己的零用钱换成许多的硬币,只要有时间便会来到那里扔硬币许愿,可是他不知道扔了多少硬币,而那个小小的唯一的愿望却始终没有实现。
渐渐地,长大了,他才明白,这种说法才是人们的一种无望的愿。
此时,月亮映在湖水中,随着水波一沉一浮,安静而悠闲。
唐晋扬扶着湖边的栏杆慢慢地坐下来,耳边却是陈进东的话。现在他不敢去想他会生一个女儿,就像他很少去回忆童年的往事,那于他而言,就是一块痛苦的伤疤,想揭揭不去,只增伤悲。
他会有女儿吗?他的女儿会长的什么样子?像那个女孩吗?白生生水灵灵的模样,有一个善良美好的心灵。
刚刚陈进东说什么?“哥哥,长大以后我要嫁给你。”好熟悉的话语啊,好像有一个人也曾经对他那样说过。
唐晋扬以手扶额,今晚他喝得并不多,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眩晕的不真实感,眼前似乎有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矮矮的个子,手里抱着一个和她的穿着极不相称的丑布娃娃,小女孩笑盈盈地朝他走来,她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怎么了?”
唐晋扬睁大眼,可是小女孩却忽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芷粟!芷粟!”唐晋扬大声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除了静静流淌的翠水湖,哪里有半个人影?
“喂,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现在的人真是没素质。”远处有一个躺在
石凳上的人不耐烦地大声道。那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唐晋扬呆呆地坐在那里,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嗦,头脑也清醒了一些。
曾经有一个叫雪儿的小女孩,给她说过那句话,没错,那年他十二岁,忧郁的十二岁。
他的父母几年前就离了婚。妈妈出了国,再也没有回来。而爸爸,从来不会正眼看他一眼。曾经,他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可是得到的总是父亲的漠视,只有在父亲喝醉酒之后,才会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他,让他害怕发抖。可那眼神里包含的内容他从来不懂。
后来,家里又来了一个女人,爸爸冷冰冰地对他说:“以后,你就叫她赵阿姨。”那时,他乖乖地叫了一声阿姨,不是因为真的喜欢,只是因为只有那样做爸爸才会高兴。
再后来,爸爸和赵阿姨领会了一个小男孩,爸爸告诉他,这个男孩是他的亲弟弟晋尚。唐晋扬努力地讨好弟弟,把自己最好的玩具送给他玩。但是他看到的是爸爸对晋尚满眼的慈爱,对他的冷淡。为什么都是爸爸的儿子,却有天壤之别的对待,他真的不懂。
再后来,赵阿姨又生了一个女儿,爷爷奶奶大喜过望,因为他们生了五个儿子,盼了又盼之后终于生了一个女儿,但是那个女孩在很小的时候便夭折了。而晋茹长得竟和那个失去的小姑姑如此相像,所以爷爷奶奶由开始对儿子婚姻的反对到主动提出尽快把两人的婚礼搬了,给孙子孙女一个名分。十二岁的唐晋扬是这场婚礼唯一的反对者,但是他却无力改变什么。有时候,他想,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今天第一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一更
在那个夏天,唐宾乾和赵瑜涟补办了婚礼,虽然男方是二婚,但是唐家也算是富甲一方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婚礼的排场在当时也是无出其右的。
婚礼被安排在初夏的一天,唐晋扬穿着雪白的短袖衬衫和黑色的背带短裤,衣领上扎着漂亮的领结,看到他的人都说这孩子长大以后还不知得迷倒多少女孩子呢。
唐晋扬看着爸爸和赵阿姨分别抱着晋尚和晋茹,他们在欢乐地笑,还有旁边爷爷奶奶也在展颜欢笑,他们没有发现他们曾经最爱的大孙子坐在草坪上的一个角落里哭泣。欢乐是他们的,他什么也没有,不,唐晋扬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泪水,他有的只是苦涩和伤悲。
“哥哥,你怎么哭了?”就在唐晋扬伤心欲绝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他的身边响起。
唐晋扬慌忙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滴,分辨道:“我没哭!”
他眼前站着一个五六岁光景的小女孩,看起来和那个讨厌的晋尚一般大小。
小女孩穿着一件雪白的小公主裙,脚下是一双红色的小凉鞋,两个小羊角辫上扎了大大的蝴蝶结,可是她的手里却抱了一个极丑的布娃娃。
“哥哥骗人,没哭怎么会有眼泪呢?”小女孩又向前跨了一步,用乌溜溜的眼珠瞪着他。
“我是眼里进沙子了。”唐晋扬揉了揉红红的眼睛,他发现这个小女孩像晋尚一样讨厌。
小女孩似乎相信了这个理由,她走到唐晋扬面前,指着他的眼睛说:“哥哥,我给你吹吹吧,轻轻地吹,一点也不会儿疼。”以前她被沙子迷了眼,姥姥就是这么做的。
“不用,你赶紧走吧!”少年用生硬的语气一口拒绝,小女孩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怯怯地站在那里,不敢再靠近他。
那边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两个人都循着声音望去。
唐晋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幸福的一家四口,眼圈又红了,可是他不想在这个小女孩面前流泪,努力地抑制自己。
“哦,哥哥,我知道了。”小女孩费力地爬上旁边的石凳,晃着两只小脚道,“是因为那个伯伯娶了那个漂亮的阿姨做媳妇,可是你没有小媳妇吗?”
唐晋扬不耐烦地看着这个爱多话的小女孩:“不用你管!”
小女孩眨着大大的眼睛天真地说:“哥哥,你别难过,等我长大以后给你做小媳妇。”
“我不要。”唐晋扬看着小女孩,“你快走吧,你妈该找你了。”
“我妈不会找我的,她说她是来找爸爸的,让我到一边玩。”小女孩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可并没有发现妈妈的身影。
“哥哥,你闭上眼睛。”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对他说。
唐晋扬想拒绝,可是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又不忍心,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眼睛闭上。
就在他琢磨小女孩要干什么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啄了一下,轻轻地,如蝴蝶拂过般。
他诧异地睁开眼,发现小女孩就在他眼前,笑嘻嘻地看他:“哥哥,这下你可赖不掉了。”
唐晋扬愣怔了一会儿,抬手慢慢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刚刚是她亲了他的脸颊了吗?
小女孩拉着他的手,认真地说:“哥哥,拉钩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准变,谁变谁就是小花狗。”
他任凭小女孩拽着他的手,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
“哥哥,你也要说,就像我这样。”小女孩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唐晋扬的心忽然一软,竟然跟着小姑娘一字不漏地说下来,最后,两个人将拇指放在一起碰了碰。
“你,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唐晋扬问。
“我叫雪儿,妈妈说我爸爸叫苏志君。”小女孩在人群里搜寻着,忽然指着一个男人道,“哥哥,你看妈妈说那个就是我爸爸。”
唐晋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个人他看着面熟的男人,那人曾经找过爷爷几次,所以他对那个男人还是有印象的。
“雪儿,谢谢你,今天谢谢你。”唐晋扬想,如果不是这个雪儿和他聊天,今天他会是多么寂寞啊!
“哥哥,谢谢你,今天谢谢你。”小女孩学着他的语气说着,然后便咯咯地大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线。
忽然小女孩回头望了望,又转脸对唐晋扬说:“哥哥,我妈妈叫我了,我该走了,再见。”有个人年轻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往这边张望。
“再、再见,雪儿。”看着小女孩的离去的背影,唐晋扬的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忽然,他看到小女孩挣脱了妈妈的手,飞快地跑过来。
“哥哥,这个、这个娃娃给你。”雪儿气喘吁吁地说着,把手里的丑娃娃递给唐晋扬。
唐晋扬接过娃娃,看了看雪儿,伸手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他贴身的玉坠——一枚玉观音,他站起身来弯腰给小女孩带上,轻轻地说:“雪儿,你一定好好地戴着,别丢了,要不,长大以后,哥哥就找不着你了。”
“嗯,哥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的,谁也不给。”雪儿把玉观音藏在衣服里,捏着小拳头发誓。
“嗯,走吧。”唐晋扬挥挥手。
雪儿朝他抿嘴一笑,蹦蹦跳跳地找妈妈去了。
唐晋扬呆呆地看着小女孩的身影,不一会儿,她便消失在人群中。
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在这个难过的初夏时节,竟然有这样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愿意和他说说话,愿意来安慰他,甚至愿意长大以后嫁给他?
他低着头看看手里那个丑娃娃,是真的,一定是真的,那个小女孩叫雪儿。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再一次见到雪儿,那个苏志君叔叔领着她来给爷爷奶奶拜年,雪儿已经长成了十二三岁的姑娘,个子高高的,甚至比晋尚还高上一点,她和晋尚在一个班级。
唐晋扬努力地想从那张陌生的脸上寻到儿时的痕迹,希望不得之后,他释然,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没有变化?不知是容貌,雪儿甚至记不起她曾经和唐晋扬有过一面之缘。毕竟当时只是五六岁的孩子,又怎么会记得平凡日子的一件如沙粒般的小事。
只不过让他庆幸的是雪儿和他关系很好,甚至比和晋尚还要好。雪儿有什么不会的题,总会打电话给他帮忙解决,有什么高兴或不开心的事也愿意和他分享或分担。
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像朋友又像兄妹,连爷爷奶奶都说要不是现在不兴娃娃亲,他们都想定下这门亲事。
面对苏莹雪的时候,唐晋扬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喜欢又担忧,怜爱又小心,直到他对她表白,她羞涩地答应,他的一颗心才彻彻底底放下。
那晚他领着苏莹雪来翠水湖,两人依偎在一起,当时口袋里没有硬币,他便把一张纸币扔进河里,悄悄地许下一个愿……
“雪儿,”唐晋扬对着悄无声息流淌的翠水湖痛苦地呼喊着,“芷粟,芷粟。”忽然他双手痛苦地抱着头呜咽起来。
“喂,我说兄弟,你出什么大事了,这么难过,我这想早点休息都被人吵醒了。”身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唐晋扬闻声抬头,借着灯光他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踢踏着一双破烂的拖鞋走过来,是刚才在石凳上朝他嚷嚷的那个乞丐吧。
唐晋扬没有说话,把脸转向翠水湖。
那个乞丐也不在意,一屁股在唐晋扬身边坐下,一股酸酸的汗味飘进鼻腔。
乞丐把手里的一个啤酒递给唐晋扬:“哥们,给。”
唐晋扬看了看,没有接。
乞丐猜到他是嫌自己脏,自嘲道:“兄弟,放心吧,不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我刚刚买的。”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衬衫:“我刚刚才洗了澡,喏,就是翠水湖里的水,干净着呢。”
唐晋扬还是默不作声。
那乞丐干笑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口啤酒,看着平静无波的翠水湖砸吧了一下嘴:“我知道你们是嫌我脏,其实,你们自己呢?穿的人五人六,可是你们能拍着自己的良心狠狠地说一句我从来没做过龌龊事,我就是大好人一个吗?”
说到最后,乞丐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唐晋扬扭头看他,他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夜空,是的,唐晋扬想,他真的没有这个乞丐干净。
那乞丐接着自言自语道:“你以为我愿意当乞丐,每天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地受别人的白眼?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身子有残疾,老婆孩子跑了,可是我得活下去,对,活下去。”
“你?”唐晋扬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反正就是那种治不了等死的病,兄弟,今天是我生日,我把自己好好洗了一遍,买了啤酒烧鸡大吃一顿,我又长了一岁,不容易啊。”乞丐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乞丐喝的太急了,被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唐晋扬抬手拍着他的背,瘦瘦的,似乎一个拳头就能把他的背拍碎。
“谢谢了,兄弟。”乞丐呵呵地笑,“我今天高兴,过了生日,还有人陪我说说话。”
“大哥,你说对着翠水湖许愿会灵吗?”唐晋扬伸手放进河水里,凉凉的水缓缓地冲刷着他的手,很舒服。
“灵,怎么不灵?心诚则灵。”乞丐捏着喝空了的易拉罐指着水道,”我去年许愿说让我活到这个生日,你看,我不活蹦乱跳的吗?”
“大哥,你有硬币吗?”唐晋扬摸出自己的钱包,里面除了卡没有别的。
“有,我这最多的就是硬币了。”乞丐踅回石凳旁,从自己的百宝箱里掏出一把硬币递给他。
唐晋扬只拿了一枚,低声道:“心诚则灵,不用太多。”
他紧紧地捏着那枚硬币往水边走近一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硬币远远地扔去,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想这次翠水娘娘一定会接到那钱的。
他转身回到乞丐旁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大哥给你,密码是六个零。”不等乞丐反应过来,他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弯腰从地上捡起那罐啤酒:“大哥,生日块乐。”
☆、今天第二更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第三更会晚一点。
不知不觉,文城已经进入炎炎的盛夏,火辣辣的太阳照在人身上,要把人给晒化了。这时候,最欢快的就应该是小孩子了,因为他们可以到翠水湖旁边的一个天然游泳池里洗澡游泳打水仗了。
从那次冒充萧叶超的女朋友之后,萧妈就从儿子那里要来了荀芷粟的电话,有事没事就给她打电话说是吃饭逛街,美其名曰培养婆媳之间的感情。
荀芷粟一开始想要拒绝,可是萧妈太热情,她感觉不好意思,便赴了约。没想到这“婆媳”关系异常融洽,萧妈对荀芷粟非常满意,大有一种相见恨晚,非你是谁的感觉。
萧妈找她次数多了,她便找了萧叶超,说能不能告诉萧妈,他们俩已经分手。
不料萧叶超听了直摇头,说这个借口治标不治本,和荀芷粟分手了,他妈还得他介绍女朋友。
荀芷粟急了,红着脸辩道:“萧大哥,也不能总是这样吧,每次出去阿姨都要买好多东西,这样白拿总不好吧。要不,你再让花花试试?”
可是萧叶超不同意,说萧妈不喜欢咋咋呼呼的女孩子,花花肯定不达萧妈的标准。
他解释道:现在他奶奶生病了,他爸爸回老家照顾老人了,他妈妈在家闲的发闷,等他爸爸回来之后,他妈妈对荀芷粟热情自然会消退,所以,她再坚持一下,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一闭眼一跺脚就过去了。
最后,萧叶超又补充道:“芷粟,我妈给你买东西你就拿着,反正也不用你花钱,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荀芷粟看着萧叶超不知该说什么,古话都说养儿防老,可是像萧叶超这样的可真得是养老防儿啊。
上一次,当荀芷粟手腕上戴着一个漂亮的玛瑙手镯回来的时候,李小蔷同学眼睛瞪得像俩大铃铛,羡慕嫉妒恨地说:“芷粟姐,你这假婆婆出手可真大方啊,早知道这样,我当时拼死也要做萧叶超的假女朋友。”
荀芷粟把手镯小心地摘下来,放到花花的手里,叹了口气:“现在也行啊,花花,赶明我就再和萧总说说让你去。”
小李撇撇嘴,拍着自己胖乎乎的脸蛋:“芷粟姐,你不会当真吧,我就是这么一说,我才不上那贼船。就我这样的,萧老太太非得拉着我天天去减肥吃素,我可不遭那个罪。”
对于不喜欢逛街的荀芷粟来说,逛街真的是一个遭罪的活。萧妈上一次给她买了一双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荀芷粟穿上这鞋感觉像踩高跷一般,特别是一开始穿的时候,差点崴了脚脖子。
婆媳俩走进翠湖商场,商场的冷气开的很足,穿着无袖连衣裙的荀芷粟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抱了抱手臂,看着萧妈仪态万方地试穿衣服。
“芷粟,过来看看,我穿这件衣服怎么样?”萧妈人长得漂亮,又爱打扮,所以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不少。
“嗯,很好看,阿姨,你穿这件显得特别年轻。”荀芷粟笑着看她,萧妈身材高挑,虽然年过五十,但是身材保持得非常好,穿衣服特好看。
“我也觉得这衣服不错,但是吧,穿这件和我家老萧站在一起,哦,就是和你萧叔叔站在一起,不是显得他更老了?他现在最在意这个了,你不知道你萧叔叔这人可别扭了,别扭了一辈子,我都不知道要不是我谁能和他过一辈子。”萧妈把衣服递给导购员,“姑娘,我再看看能不能找件颜色老气一点的。”
最后萧妈终于挑了一件中意的衣服,便拉着荀芷粟到商场一层的餐厅去吃午饭。
点了菜之后,萧妈和荀芷粟聊起天来,不知不觉就就聊到了萧爸萧妈的浪漫史。
萧爸比萧妈大了将近十岁,是萧妈上大学时的老师。
萧妈娘家做生意,家境富裕,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像她这样的娇娇女,什么优秀的男朋友找不着?可是她就偏偏看上了这个离了婚、又比她大很多的男人。上大学时,她每个学期都会选萧爸的课,同一门课一上就是四年八个学期。
萧爸知道自己的条件,是无论如何地高攀不上萧妈的,又是为人师的,所以,萧妈上大学的时候,根本没有机会告白。
后来,萧妈大学毕业,便开始了穷追猛打地追夫行动。她趁着萧爸不注意,偷偷地配了一把钥匙,每天下班后买上食材跑到萧爸的宿舍给他做饭吃,帮他洗衣服,甚至连萧爸放在床底不知多长时间的臭袜子也洗的干干净净。
看着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照顾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萧爸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毁了女孩美好的人生梦想。
他清楚地和女孩说了他不是和她想象中的那般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他会发脾气,会把脏衣服扔的到处都是,他会打嗝放屁便秘,他把他一切一切的缺点都夸大了数倍告诉了萧妈。
萧妈当时听了很淡定:“我知道你老家是农村的,我知道你老婆嫌你穷和你离了婚,还知道你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是,这些又有什么重要,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自然包括了你所有的缺点。你不给我机会,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你不好的一面。萧东财,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找我,即使我们最后不在一起,也会是朋友;如果你想不通,那我们以后就是陌生人,连师生的情分也没有了。”说完之后,萧妈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只剩下不知如何反应的萧爸。
萧妈讲到这看了看荀芷粟,故作神秘地问她:“芷粟,你猜猜,第三天,萧爸找没找我?”
当然是找了,要不,俩人怎么会结婚,然后又有了萧叶超?
萧妈摇摇头,得意地说:“像萧爸那样固执的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还能治得了他。”后来的他们的故事也是蛮曲折的。
第三天,直到最后一分钟,萧爸都没有来,萧妈心里自然很郁闷,便约了刚从美国回来的表哥去旅游,待她和表哥说说笑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自家门口胡子拉碴的萧爸。
当时萧妈已经知道主动权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她便拉了表哥的手,非常亲热的介绍说:“这是我大学老师。”然后又对萧爸冷冷地说:“你走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萧爸苍白憔悴的脸低低地垂着,一步一步地走出她的视线,她心疼的要命,可是为了让他彻底地接受自己,她必须这样做,她要让他知道失去她的日子是一种煎熬。
当天晚上,萧妈便去找了萧爸,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生病的他一晚上。当然萧妈留了一个小心眼,她没有告诉萧爸,她的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是她的亲表哥,她想让这个刺长在萧爸的心里,时不时地刺他一下,提醒他要好好地待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因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另一人在觊觎她。所以,他们婚礼的时候,萧妈就硬没让自己亲姑妈家的表哥参加。
其实,萧爸萧妈的爱情故事一直不是一帆风顺的。萧妈的家人非常反对这门婚姻,萧爸岁数大,离过婚,家住农村,这些都是硬伤,但是反对最终无效,谁让他们的宝贝女儿喜欢这个不讨喜的男人呢?不过,为了挽回颜面,他们提出让萧爸辞职,到公司来,因为他们本来打算为女儿招一个上门女婿,经营他们的产业。
当时,萧爸大学教师的工作虽然挣钱不多,但是确实极其体面的,而且他也非常热爱自己的研究工作。可是,为了那个为他付出了太多的女孩,他还是忍痛辞掉了工作。
商海沉浮,实践证明,萧爸或许会成为一个受学生欢迎的好老师,但是他并不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商人,由于投资失误,他们家的公司最终以破产告终。
那一段时间,是萧家最难熬的日子,萧妈知道萧爸的愧疚,怕萧爸想不开,一分钟不敢离开他的身边。
夜深人静失眠的萧爸问萧妈后不后悔嫁给他,萧妈还是那副淡定的语调:“萧东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你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要我了,我立马找别人去,我这么年轻漂亮,肯定很抢手,你别忘了,我那英俊帅气的前男友可等着我呢。”
萧爸不服气地哼道:“啥帅气英俊,我年轻时也不差,学校里的女生都争着上我的课,我就不信那五十多岁的假洋鬼子会比我六十岁的帅哪里去!”
听到这话,萧妈知道萧爸没事了,又可以和她斗嘴了。
“阿姨,萧叔叔娶了你真幸福。”看着萧妈淡淡的笑,荀芷粟赞了一句。
“芷粟,其实,能够嫁给你萧叔叔,我才感到幸福,这一次,我婆婆病了,他回老家去,我也想去,再怎么说他也是六十岁的人了,可他说农村蚊子多,让我留在家里。有一个人总想着你,并时时刻刻为你考虑,怎么不幸福呢?芷粟,叶超,是个好孩子,患难见真情,你能够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和他在一起,我想你们会幸福的,就像我和他爸一样。”萧妈说的动了情,鼻尖发红。
“阿姨,我和叶超……我们,其实,……”荀芷粟迟疑着,面对萧妈的真诚,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
“我呀,早就和叶超说好了,待会他来接你,你们年轻人好好玩一玩,我老婆子就回家了。”萧妈知道儿子和荀芷粟在一起工作,但是也不能不娱乐一下,所以便自作主张约了俩人。
“阿姨……”荀芷粟刚要说话,却突然听到旁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今日第三更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虐渣渣了,还是让他们幸福吧,让渣渣宠着软妹纸,过上王子公主般的生活。
“老妈,你又在和人家芷粟扯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啊!”萧叶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面前,笑着说。高高大大,帅气十足的模样,不觉让人多看一眼。
“你这熊孩子,我们那么美好的爱情被你说的一文不值,怪不得你爸爸训你,整天每个正行,还有你看我老吗?”萧妈不满意儿子对她的称呼,摸着自己的脸质问儿子。
“不老,不老。”萧叶超坐在萧妈旁边揽着她的肩膀,讨好道,”您和芷粟站一起,人家都以为你们是姊妹花呢。”
“必须滴!”萧妈咧嘴笑道,“有其子必有其母呐!看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儿子,就知道他妈我一定是一个傲娇无敌大美人!”
“那是,您就是清晨那蘸着露水的花骨朵……”萧叶超开始了对萧妈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
“得了,得了,你这小子有功夫给你老妈灌迷魂汤,还不如和芷粟好好谈谈恋爱。”萧妈拿起包站起来,她朝荀芷粟摆手道:“芷粟,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啊!”她又转身朝儿子眨眨眼:“儿子,好好玩啊。”
“我妈其实人挺好的,就是更年期啰嗦了一点。”萧叶超拿起筷子夹了几口饭填填肚子。
“萧大哥,其实,我挺羡慕萧叔叔和阿姨的,冲破重重阻力终于在一起,他们应该格外珍惜这份感情吧。”萧爸是萧妈的初恋,萧妈暗里明里恋了六年,所幸有情的终成了眷属。而有的人只能把这份情愫暗暗地放在心里,最后却遍体鳞伤。
“那是,你没看到这俩老头老太太腻歪了三十年还没腻歪够,别看我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闷骚着呢,不过也就我妈能把他的那份激情给激发出来。”萧叶超吃的急了些,差点咬着嘴唇。
“萧大哥,我在给你要个菜?”荀芷粟见他像是饿极了的模样。
“不用,不用,我吃点就行了,这两天不是在谈美依品牌进驻翠湖商场的事吗?上火吃不进去。”萧叶超喝了一口茶水,这两天是真上火啊,嘴都烂了。之前美依走的一直是中低档路线,今天夏天起,萧叶超打算打造美依的高端品牌,其中一个最重要的项目就是在翠湖商场开设美依专柜,但是翠微的门槛非常高,想在这里立足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为了这事,萧叶超跑前跑后,既要监督提高服装质量,还要考察市场,还有和翠湖洽谈,今天下午,他答应萧妈来这里,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从小道消息听说翠微的老总今天要来检查工作,他看看有没有机会能碰到,和人家说上几句话,介绍一下美依。
见萧叶超吃完了,荀芷粟从旁边的座位上提溜起几个纸袋:“萧大哥,我们把这个退回去吧。”
这几个纸袋里的衣服,还有一套化妆品,是刚刚萧妈扫货时给荀芷粟买的。
萧叶超看了看纸袋上的印标,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劝道:“我妈给你买的你就拿着吧。”
“可是这些衣服价格太贵了,我穿不起,而且叔叔阿姨的公司不是破产了吗?我怎么能要阿姨的东西?”荀芷粟刚才仔细算了算,这几件衣服和化妆品的价格快赶上她半年的工资了。
萧叶超笑笑把纸袋推给她:“别担心,我妈妈手里还有些钱,她知道我爸爸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自己也做了一些投资,以备不测,不过,你如果你不想穿,我们就上去把它们退了。”
俩人又乘坐电梯往楼上走,不料,荀芷粟的鞋跟抬高,不小心崴了一下,萧叶超见状拉起她的手摇头道:“这鞋是我妈买的吧,这老太太啊!”
荀芷粟想把手抽出来,不料萧叶超攥的更紧:“芷粟,如果你不想摔个四脚朝天就松开。”
其实,萧叶超知道妈妈的心意,故意给他和荀芷粟制造机会,为了他也在荀芷粟身上写了很大的血本。他甚至猜测妈妈可能知道他和荀芷粟是故意在她面前演戏,只是不故意拆穿他,想让他们将错就错。
而萧叶超有时候他也弄不清自己对荀芷粟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比友情多一点,但是又比爱情少一点,总之,和她在一起萧叶超感到很安心。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或者计划不能进行下去的时候,抬头看看她认真工作的模样,他又会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努力工作。
有时候,他想,自己就这么开一个夫妻店也好,工□情两不误;但转念一想,天天这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会没有矛盾摩擦?所以,还是有点距离好一点。瞻前顾后之后,他又笑自己,这八字没有还没有一撇的事,怎么倒让自己左右为难起来,难道自己真的是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吗?
荀芷粟的手被萧叶超紧紧攥着,他的手温和宽厚,让她不自觉地有一种安全感。她静静地看着他,萧叶超没有说话,似乎满腹心事的样子,他是一个阳光灿烂、又有一些孩子气的男人,尽管她曾见过他最悲伤的样子,看是除了那一次,他展现给她的都是满满的正能量,工作努力踏实,不会怨天尤人,每天都充满活力,似乎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他还喜欢和花花斗嘴,那时的他有些蛮横不讲理,但是又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自从变成假情侣之后,萧叶超似乎和她少了一些顾忌,有时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不如我们就凑成一对别去祸害别人之类的话,当然,荀芷粟也不会把这些话当真,也是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荀芷粟想,如果她没有刻骨铭心地爱过那样一个人,如果她没有痛彻心扉地恨过那样一个人,那她可能会欣然地去接受这样一个人。然后全心全息地爱上这样一个人。
但是,缘分就是这么无法强求的事情。
“在想什么呢?”萧叶超摇了摇她的手,开口问道。
“你刚刚在想什么?”荀芷粟反问。
“我在想啊,怎么才能让我妈死心,不再整天盯着我。”萧叶超仰头看看上方。
“想出来了吗?”荀芷粟迫不及待地问。
“嗯。”萧叶超看着自己的脚尖,点点头。
“萧大哥,你快说,什么法?”荀芷粟止住脚步,语气急切。
“办法就是咱俩立马登记领证,把大红证书往我老爸老妈面前一扔,他们肯定什么也说不出来。”萧叶超似笑非笑地看着荀芷粟,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地往上翘,一双上挑的眉眼眯着看她。
一本正经的语气,听上去既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荀芷粟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慌乱,一下子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萧大哥,你开玩笑吧,登记结婚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这么儿戏呢?我,我可不陪你疯。”荀芷粟不自在地别开眼不去看他的脸。
“当然是开玩笑了,看把你吓得脸都白了。”萧叶超哈哈笑着,漫不经心地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公司的事,哪里有时间考虑婚姻大事?”
荀芷粟抿了抿嘴唇,有点埋怨地说:“萧大哥,你吓死我了。”
萧叶超没有说话,但是眼里闪闪的亮光暗淡了下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但被人家姑娘这么明明白白地拒绝,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遗憾。就在说话的那一瞬间,他还在想,如果荀芷粟笑着和他说一声好啊,他也许会立马拉着她去民政局把结婚证给扯了。
一时之间,各怀心事的两个人都没了话说。
荀芷粟因为穿了高跟鞋走的很慢,所以萧叶超款款地走在她的旁边。两人中间隔了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没有了刚才手牵手亲密的姿势。
“哎呦!”荀芷粟叫了一声,脚下一滑,马上要摔倒。
“芷粟!”萧叶超叫了一声,手一伸扶住了她的胳膊。
“谢谢,谢谢,萧大哥。”荀芷粟低着头,脸色刷白。
“怎么了,芷粟,疼得厉害吗?脸色这么难看。”萧叶超关心地问她。
荀芷粟咬了咬嘴唇,摇头道:“没,没什么?萧大哥,我们上去吧。”
“我们先在这坐下休息一下。”萧叶超将她搀到旁边的凳子上。
“萧大哥,我真的没事,我们,我们回去吧。”荀芷粟的手有些抖。
“你等着。”萧叶超脱下她的高跟鞋,看了看上面的号码,然后啪的一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往楼上的跑去。
荀芷粟呆呆地坐在那里,慢慢地、慢慢地转头在往那个方向望去的时候,电梯上早就不见了那个人影。
刚才那个人就盛着电梯往上走,那人穿着板板整整的白衬衫,打着蓝色的领带,即使隔了不算短的距离,荀芷粟也看到他皱着的眉头。就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她几乎要站不稳。
她仰头叹了一口气,慢慢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指甲早已刺得手心发痛。
她痛苦地闭着眼。不是早就放手了吗?不是早就不爱了吗?不是恨他恨得不能自已与他彻底分离吗?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如此仓皇?为什么还会感到心慌?为什么还会感到心痛?
“芷粟,来换这双鞋。”荀芷粟睁开眼,发现萧叶超手里拿着一双平底的凉鞋帮她穿上,“嗯,大小合适。”
“萧大哥,我想回家了。”荀芷粟声音柔弱无力。
“好,回家。”萧叶超拿着那些纸袋扶着她站了起来。
“芷粟,好久不见!”一个男人站在他们跟前,微蹙着眉,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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