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打了个招呼,“赵师傅。”
向青内心有点乐呵了,她知道这尊大神,做了三十来年的制版,打小就是服装厂里做学徒的。就做衣服那些技术活,门清。
Fiona整个厂都是他负责的。
黑瘦小哥指着向青问叶棠,“叶哥,我可从没见你带人过来,该不是女朋友吧?”
叶棠只是说,“同事。”
赵师傅抬起眼皮来冲他们看了一眼,拿尺子往黑瘦小哥的头上一敲,“你可真行,那么点小事把小棠喊过来?人不要上班,就成天跟你瞎琢磨机器电脑打版?不是我说,我都拿纸笔打了一辈子的版了,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就你们这辈年轻的成天变着法子偷懒……”
黑瘦小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赶紧拉着叶棠出去,“走走走,叶哥,我们先去楼上。我那版型几次都没出效果,还得你给我看看。”
叶棠转头对向青叮嘱了一句,“你反正也没事,在这坐会。”
向青还想说去见识一下,结果人不带她,那还大老远带她过来干嘛?她郁郁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端详起赵师傅打版的细节。
有关服装打版,她向蔚云学习过,可内容太杂,知识点也很晦涩难懂,得实习操作起来才能有数。蔚云说有些小工在厂里实习个三五年都未必能抓住窍门,这就是个领悟的问题。
言澈就更懒得教她这些琐碎的事情了,搁他眼里,只要她能画出好图来就行,打版的事轮不上她操心。
“姑娘。”赵师傅拿着笔尺衡量着尺码,头都不抬地问她,“既然是跟着小棠来了,是公司的人吧?什么部门的?”
向青应声,“设计部。”
“嚯……我说嘛。”赵师傅直起腰来,指着这屋里满满当当的样衣说,“这里头有你的设计没?”
向青悻悻地摇头,这都是定稿会确定下来的春夏新款,没她什么事,何况她现在连正式的设计师都不是了。
赵师傅笑了笑,“年轻人,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过来,看看我这版型打的怎么样?”
向青走过去,看着牛皮纸纸上横一笔竖一笔的,半天没看懂,只好老实交代,“我……不怎么会打版,看不出什么来。”
“不会打版?”赵师傅琢磨着说,“不会打版的设计师我倒也见了不少,可跟他们说版型说裁剪都是对牛弹琴,一问三不知的,没法沟通。姑娘,做设计是可以不懂技术活,但基础的东西还是要掌握的。做不出样衣来,在小棠那一关就不能过吧?”
向青微笑着说,“前两天刚学会的立体剪裁,就是还用不熟。”
“哈哈哈哈……你说你,没学会走路都要跑,能做出什么好衣服来?”
向青联想到那件让叶棠瞧不上的连衣裙,自知水平确实太差。
“做设计,做打版,最终目的都是做衣服,一件衣服只有几块布,怎么裁剪怎么缝合,这里头学问大了去了。”
赵师傅顺手拿了一张设计稿给她看,“瞅瞅,这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版。”
向青认得这张稿的签名,是言澈。
“裤子是很注重版型的,言总监在稿子上直接给我标注了几个需要注意的打版要点,把整个版式图都画在上面给我看,这就是设计师和打版师之间的沟通。”
向青默记在心。
“来,反正我闲着没事干,你过来,我教你最基础的打版。”
赵师傅估计是看向青合他眼缘,兴冲冲地就把手头的工作停下来了,“找张简单的吧,先试试这个连衣裙。”
向青知道赵师傅的技术一流,聚精会神地把他一字一句都记下来,人都说入行要先找个好老师,像赵师傅这么经验丰富的老师,她知道打着灯笼都说找不着的。
蔚云都说过,什么时候有机会能看赵师傅打个版,那肯定是受益匪浅的。
今天这一趟真的没白来!
门外,叶棠在门缝里往里瞥了一眼,只是轻手将门带上。
黑瘦小哥从楼上风风火火地下来,“叶哥,我都搞定了,下次绝不会给你添麻烦了。你安心,这批制版我和师傅轮着来。诶你在门外站着做什么,进去呗,我顺带给你倒杯茶。”
“不用。”叶棠领着他往楼外走,“跟我去巡个厂。”
小哥不理解,“大下午的巡厂做什么?你难得来一趟,找师傅说说话呗。”
叶棠不睬他,自己就出去了。
“哎!叶哥你慢点,我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自那天起,向青每个周末都往厂里跑。赵师傅年过半百一直没结婚,平时都住厂里,没其他消遣,看向青这小姑娘怪有意思的,一来二去没几次就熟了。
向青是个懂事人,每次过去都称几斤水果,拎两条烟,乐得赵师傅跟白捡了个闺女似得。她有事没事就跟在赵师傅后面转悠,学的专心,进步也快,后来全厂的人知道赵师傅又收了个徒弟,还是公司的设计师。
黑瘦小哥名叫常峻,赵师傅的徒弟,正规服装学校毕业的,CAD打版熟练,来厂里都有五年了。工资不低,也辛苦,新款打版忙起来好几天都不阖眼。
闲得时候,小哥也经常找她扯闲话,“我看你跟叶哥关系不错,女朋友?”
“他?”向青直摇头,“他可是我顶头上司,我见他都抖三抖的。”
“不至于吧,叶哥人不错啊……”小哥蹲在楼梯上琢磨说,“就是才认识的时候有点不好太相处的感觉,其实都是误会,叶哥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向青心想你又没受过他压迫,回头评鉴会再不过关,工作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半夜的时候,向青还在练习打版,向母火急火燎地冲进门里来,拽着她就往厅里走,“快!快送你爸去医院!他要不行了!”
她给吓懵住了,“怎么回事?”
向母急得都要不行了,套着衣服拿了一叠钱塞在包里说,“就这晚上出去跟人喝了点酒,还吃了猪蹄,现在突然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叫难受,非说自己要不行了。赶紧的,我去把你爸扶起来,你拿车钥匙先去倒车!”
向青也不敢耽搁,睡衣外面套着风衣就出去了。
父亲一直有三高,早前闹过一次这情况,后来母亲再没让他碰烟酒。可他馋得很,时常的出门偷着吃喝,也给逮过几次,母亲束手无策。
把父亲送到医院时一量,血压都近一百八了,幸好是没有生命危险。值班的医生说了,先在医院住一晚吧,看看情况。
她裹着风衣坐在床头,给言澈发了条短信请假,那头没回复,估计是睡得正沉。
随便在椅子上窝了一晚上,早上七点她就去医院的食堂给父母打点稀饭馒头回来,她一贯不爱啃白面馒头,拿清水洗了洗脸就去外头走廊里走了走。
这一晚上给折腾的,骨头都要僵住了。
“姑娘,这是乳腺科不?”
她一回头,是一位看起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