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深宫秘辛(6)
红袖恨恨地道:“我恨你,就是恨你!当初你们都不管我,你每天跟着镖师学武,有夫子教着读书,却说我年纪小,既不叫我学武也不同意读书。 别人家的小姐身后跟着一大群丫环妈子,我却只有一个宋婶陪着,她还要经常给你们做糕点,并不能时时护着我。我还那么小,就被骗走了,我哭了三天,饿了三天,一直在等你们来找我,却什么也没等到,还被那个拐子毒打。后来组织买了我,我终于能吃饱穿暖,也能读书习武,他们都比家人好千倍万倍,我还认你们做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想?”黎蔚然又气又心痛:“娘生你的时候受了凉,幼时你身子一直不好,娘心疼你怕你受苦,便和爹商量,让你晚一点再去跟师父们习文‘弄’武。爹娘如何不疼你了,那几年镖不好走,每年的入账也不算太丰裕,爹娘还不是差人从各地带最好的人参燕窝给你补身子?你五岁那年,爹爹偶得了一块上等的白狐皮,立刻拿回家让娘给你做了件袍子。我至今还记得,你穿着那身衣服,全身‘毛’绒绒的,像只成了‘精’的小狐狸……你可知爹娘多久都没添过一件像样的衣裳,那块白狐皮外人开了多高的价,爹都不同意卖,只为了把最好的留给你。我们家那会算不上大户,家里除了镖师,不过三个家仆而已,就这样,娘还让宋婶不做别的,只专心照顾你。你说宋婶为我们做糕点,不能时时护着你。是,我承认,宋婶隔三差五的是下厨做些甜食,可那难道不是为你做的吗,爹娘何时要求宋婶不去照顾你,而给我们做吃食来着了。”
红袖瞪着眼睛,嘴巴张了张,却没有找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你说组织对你好,比家人好千倍万倍,你可有用良心去想过你说的这句话?家人对你好,何曾想过你能为家人做什么,谁又要求过你一定要回报!而你所谓的组织呢,让你一个青‘春’年少的姑娘家抛头‘露’面去做‘花’魁,去探听一些见不得人的、甚至危及生命的消息,你想过没有,你要是没了现在的容貌,或者失去了武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你的组织会继续养着你、对你好吗?”
见红袖似乎有所动摇,黎蔚然语重心长地说道:“最疼爱的你的永远是爹娘,哥哥知道你从前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从今以后哥哥会用心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听哥哥的话,回到哥哥身边,好吗?”
红袖犹豫着,目光纠结地看着黎蔚然,倏地红了眼眶,拼命摇头:“不……我爱他,我不能离开他。”
“哥哥没让你离开他,只要他对你也有情,哥哥去为你提亲,让你用黎家大小姐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给他,好不好?”
“呜呜……”红袖依旧摇着头:“他不会娶我的,他不爱我……”
“没有试过,又怎会知道不可能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我就是知道,他不会爱我……我不过是个镖师的‘女’儿,他的身份却那么高贵……呜呜呜,我恨,我恨我自己……”
“你在说什么胡话,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难道要看她的出身如何吗?男人就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打天下,‘女’人是用来呵护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黎蔚然不经意的一番话,令霍君燿和百里玄嚣神‘色’皆出现了些许的不自然,水红颜注意到他们的表情,心中却很是了然。
也许对一个普通男人来说,黎蔚然的话是没有错的,但对一个帝王或者有志于成为帝王的人来说,‘女’人是成就宏图伟业的一个重要工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红袖爱的人、她的主人,应该就是那日暗香阁中,和百里玄嚣密谈的白衣男子。至于他的真实身份,也许就是纡质太子拓跋睿。
想到这里,水红颜轻轻地说:“即使他不爱你,也该顾忌到黎公子现在的身份。何况你认祖归宗后,焱皇封你一个公主也未必不可能,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红袖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哭得通红的眸子渐渐明亮,充满希冀地看向黎蔚然:“会吗?”
黎蔚然眼神复杂地扫过水红颜,又看了看霍君燿,最后点头:“只要你喜欢,哥哥都帮你争取。”
红袖的心情好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仍被点着‘穴’,原本有了笑容的表情又有些僵硬,不冷不热地对水红颜说道:“我的‘穴’道可以解开了吗?”
水红颜没有理会她的无礼,伸指弹了数下,隔空解开红袖的‘穴’道。
到口的谢字吞了回去,红袖还不习惯与正常人相处,只讷讷说:“你……功夫不错。”
水红颜淡淡笑了笑,如雪霁初晴:“黎公子是位好哥哥,你且珍惜罢。昭平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看了这许多变故,她既没有因假‘黎梦夕’的被揭‘露’而欣喜,也未因真‘黎梦夕’的认祖归宗而怅惘,只是那一颗心,越来越空‘洞’。
圆满了吗,所有的一切,走到最后都归于圆满,而她呢?
她自嘲地笑,爱,早已遗失在某个角落,无法回头;事业,对于穿越三世的古代‘女’人,她又有何事业而言呢;还有健康,已离她越来越远,她甚至能感觉到生命从她身体里一点一点剥离的声音……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濯我心……
穿越三世,她曾一次又一次以为找到了归宿;三世情缘,唯有今世,让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脚步声,轻轻离去,并不惊心动魄,却历久弥香。
冬日下午的阳光为那柔美的身影留下一段镶嵌着金边华丽,逶迤而去,四周寂静的似乎只剩下呼吸。
红颜啊,最终留下的,也不过是简短的一段回忆,和一段“吱嘎吱嘎”的开‘门’关‘门’声。
------------
章节目录
------------
254.愿得一心人(完结篇 一)
那日从暖阁中回来,水红颜大病一场,久久不能痊愈,暖‘春’的风吹化了寒冬的雪,推开窗户,窗外的报‘春’‘花’一夜之间竟开了数朵。(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c 提供Txt免费下载)
霍君燿、黎蔚然、红袖、马文琴……早已带着他们的爱恨情仇离开旭日。听说马文琴一回去就被夺了皇后封号,并将其冒充黎梦夕一事公布天下,而焱皇念及多年夫妻感情,仅贬了她为美人,并未深究。不料马美人不但没有感恩,反倒设计杀害其他嫔妃,东窗事发后,焱皇震怒,赐了她三尺白绫。
而红袖自然是做回了她黎家大小姐的身份,不过她不愿再叫黎梦夕,改成了黎初锦,被焱皇封为锦绣公主,嫁前纡质太子、现东临王拓跋睿为正妃。
而云泽的局势,霍君櫂因立太子之事引发后宫争斗,一夜之间被宠妃毒死。朝中之臣有拥护靖王霍君濯为皇者,也有拥护几个不懂事的皇子为皇者。霍君濯谢绝了众人的好意,劝说一部分臣子投靠了焱皇霍君燿,虽仍有小部分势力割据,云泽天下大统的势头已不可阻挡。
旭日国,在结束了冬天之后先斩杀鲁绩等一干武将,朝中也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文官地位有所提高。这样一来,武将感到地位受到威胁,多名将领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引发了内‘乱’。
入夜的旭日皇宫,百里玄嚣褪下全身的盔甲,顾不上梳洗,匆忙向偏殿走去。
晴空守在‘门’外,正要行大礼,后者摆摆手阻止了:“公主近日如何?”
晴空眼睛微红:“还是半睡半醒着,这会儿好像又睡过去了,太医在里头候着呢。”
他神‘色’凝重,轻推开房‘门’,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眉头的结不禁打得更紧。
没有理会屋内的太医和晚照,他径直穿过厅堂走到‘床’前,将厚厚的纱幔轻轻撩开,藕‘色’的锦被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依然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依然有着绝美‘精’致的五官,却双目紧闭,了无生机。
他在‘床’沿坐下深深凝望,抬起的手想要抚‘摸’那思慕已久的容颜,却始终没有去触碰到,只隔着凉薄的空气,在空中仔细画着轮廓。
过了许久,他终于拉上纱幔,从内室走了出来,小声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太医低头回答:“寒气攻心,只怕是回天乏力。”
半晌,又问:“医仙真的能治好她?”
“微臣不敢下断言,但唯今之计,只有求得医仙相助,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百里玄嚣久久没有说话,如老僧入定,站了半个时辰。终于,他迈开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紧抿的嘴‘唇’渐渐扬起弧度,最终发出一串愤怒而寂寞的笑。
子夜,御书房。
“请皇上三思啊!昭平公主虽然极出‘色’,却是曾被焱皇休离的妃,若立为皇后,只怕天下百姓不服!如今朝中动‘荡’,急需稳定人心,老臣请皇上从名单中挑选一位为后,这些‘女’子都出身我旭日名‘门’,老臣已差人细细打听过她们的品行举止,个个都足以堪当旭日国母。”
百里玄嚣懒懒看了一眼桌上的名册,俊颜毫无表情:“容朕想想。”
“皇上,眼下驻守南疆的上将军李凉举棋不定,您不如先立了李家嫡长‘女’为妃,稳定人心。”
“以后再议。”
“皇上……”
“莫在多说,退下吧。”
老臣心有不甘,仍顺从地退下。
书房的‘门’轻轻关上,百里玄嚣身体往后躺下,深深陷入了宽大的椅背之中。
年轻的帝王疲惫地说道:“胡禄,朕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胡禄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正犹豫着该不该接话,该如何回答,只听他又说道:“朕知道,那些‘女’子必须要娶,若是从前,朕根本不会去考虑,全都纳到宫里。可是朕现在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朕好累,只想和喜欢的‘女’子一起,安静地在一起,哪怕看着她一直睡着,朕这心里都是暖和的。”
“老奴斗胆说句话,请皇上先恕了奴才的死罪。”
“说。”
“宫里人多,听上去人声鼎沸,却是比哪里都要险恶凉薄。皇上是想过普通人家的生活了,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一旦踏入了宫‘门’,再想出去,就只有一种可能。”
“呵呵,你是说只有死,才能脱离皇宫的争斗吧!”
胡禄不敢在他面前说‘死’这个字,没有否定,算是默认了。
“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可是朕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笑得那么美好,那时朕就在想,她拥有了朕这一生最想要的温馨与宁静,如果朕能拥有她,即使处境再艰险,也觉得快乐……后来,朕终于当上了皇帝……可是当上皇帝又如何?‘性’命,依然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连‘女’人,都不能自己去选择——不,可以选择所谓的爱,但那样做的结果,只会是一个字——死。”
“公主文武双全,举世难有人出其右,若能成为国母,实在是国之大幸!”
“她有才,心却太小,她的感情太唯一,否则焱皇也不会失去她。”
“人无完人,难免有缺失。”
“你理解错了,朕没有贬低她的意思,相反,正是因为她没有野心,朕才更加欣赏她。一个年轻‘女’子,才貌双全到极致,谦和守礼、不羡慕权势富贵,只淡然处事。换成朕,只怕也难免少年得志飘飘然而不能自持。只可惜……朕多想治下盛世江山后再与她相遇,那时,无内忧,无外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可是,人总是生活在现实之中,现在的他,不可能不顾大臣的反对执意立她为后,那样做的后果,只有死……他也不可能抛弃一切带她远走高飞,曾经帝王的身份会让那些顾忌他的人肆无忌惮地搜寻他的下落、以绝后患。更何况,她的心并不在他的身上;更何况,那人的爱比他更适合她……
缘分已经到了尽头,该放手了。
------------
255.愿得一心人(完结篇 二)
阳光越来越暖,白天也越来越长,不知不觉间已开满一树的梨‘花’,在崇尚奢华的旭日皇宫,如此淡雅的景致着实难得。
梨树下摆着一方‘精’致的小方桌,水红颜坐在最中,旁边伺立着晚照与晴空。
晚照接过宫‘女’递上来的归耆桂圆汤,小心揭开盖子,端到水红颜面前,说道:“奴婢瞧着公主的气‘色’好了许多,想是身子很快就能大好。”
“我也觉得最近好了些,这几日都能清醒个大半日。”水红颜拿起调羹,小口地喝起汤:“这些日子御厨房也是用心,总是换了‘花’样地做了吃的送来,我略知‘药’理,懂得这些都是补气养身的上佳食材,真是难为他们了。”
晚照不语,晴空语气微酸道:“确实是用了心的,不过哪里比得上皇上的用心良苦。”
水红颜淡淡一笑:“皇上待我实在不薄……最近战况如何,一切可都还好?”
晚照答道:“一切都顺利,那李凉已溃不成军,送了‘女’儿向皇上求和。”
晴空‘插’嘴:“皇上不同意立他‘女’儿为后,他便造反自立为王,现在打了败仗又来送‘女’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女’儿是多金贵的人呢。”
“皇上这不是又没允吗。”
水红颜说道:“李凉本就是臣子,犯下这等逆反的罪,皇上若是允了他,只怕不知多少人想要效尤。此人不得不杀,只可惜了他的‘女’儿,就连死,怕也是没有尊严。”
晚照的眼神里闪过钦佩:“公主分析的极是,听说皇上正是这样说的。”
晴空忽然失落了起来:“皇上聘了萧相的‘女’儿为后,这次班师回朝,约‘摸’着要举行大婚了吧,奴婢瞧着这些日子凤栖宫人进人出,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昨天还扎上了红绸子,刺眼的很。”
晚照拉了拉晴空的袖子:“小心着说话。”
随着身体渐渐好转,水红颜也会听下人们说些宫里的事情,对当初百里玄嚣曾说要立自己为后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正担忧着,前朝又传来他下旨立萧相‘女’儿为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此刻她已能站在客观的立场上去看待他的所作所为。“男大当婚,皇上也该立后了,否则民心不稳。”
“公主明明知道的。”晴空小声嘀咕。
她淡然笑了笑,安慰道:“这对我未必不是件好事,我并不适合他,他心中清楚。”顿了顿,她又道:“我叨扰已久,眼下身子已好了很多,待他回朝,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在这里难道不好吗?”晴空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晚照的眼中也有不舍。
“好。”水红颜毫不迟疑地回答:“你们对我都很好。”
“那为什么还要走。”
“再好,终究不是我的家。”
“您是要回天曦吗?”
“不。”她摇头,眼里充满了向往,“父皇不日将传位于灏皇兄,我是要回去看看,却也不会久住。”
“那您去哪儿?”
“天下那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她笑着,纵身跃上梨‘花’枝头,清越的嗓音在早‘春’清冷的空气中回‘荡’:“我去寻找世外桃源,这一生,只求与世无争。”
------------
256.白首不相离(完结篇 )
一马、一车、一人。
朴实而结实的桃木车厢,罩着朴素而厚实的蓝布幔,驾车位置垫着松软的棉絮,鎏金的马鞍、皮质的缰绳,将健壮的马儿牢牢掌握在娇小‘女’子的手中。
惊世的容貌,令这马、这车、这人在路过每一座城池的时候都引来不小的‘骚’动,然而半个月过去,单身的‘女’子没有遇到过任何阻碍,‘色’胆包天的登徒子还没有沾到她衣服的边就中了各种毒。
马车行走在官道上,转弯的时候竟消失在视野,骏马上的男子惊慌地朝四周看去,不期然,望进一双含笑的美眸中。
“就算我不怀疑全天下都是良民,不怀疑有人暗中相助,我的‘药’已经断了,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出现,准备让我自生自灭?”
水红颜站在路边,马车就在她身后,转角的弧度造成了视觉差,以至于他以为人跟丢了。
“还有两日才断‘药’。”玄衣男子错愕,“难道我记错了?”
“味道清香,我很喜欢,便多吃了两颗。”她笑,落落大方,比午后的阳光还要耀眼。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朝她丢过去:“三十粒,半月。”
见他神‘色’忸怩紧张,似乎要落荒而逃,她撇撇嘴,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随即纵身一跳,稳稳落在他身后。
双臂轻轻环住‘精’壮的腰,额头抵上他的背,她轻叹一声:“濯,还要躲我多久。”
他的身体明显僵直,许久,才软化下来:“我已配不上你,只愿你平安。”
她愣怔。
“我讨厌你。”她忽然狠狠咬上他的后背,很用力,并成功听到了他极快的吸气声。“你这个骗子,骗走了我的心,却不要我的人,我想忘记你,你却又来救我的命。”
沉默了半晌,他道:“是他请我救的你。”
“百里……那么,你岂不是卖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她冷冷地问。
“不,我只是不知道,你病得那么严重。”他颓丧地垂下头。
“我差点就死了。”她说。
“我知道。”他不会忘记在旭日皇宫中见到她的情形,那时的她了无生机,若不是脉搏仍在微弱的跳动,他差点就要崩溃。
可是这一切,她不知道。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觉得轻松些?”她问得小心、苦涩。
“也许……”话未说完,背上又被狠命地咬了一口,这回更加用力,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正缓缓流出皮肤。“……也许我会自责一辈子,但我想一辈子也不会太久,我要追随你而去的。”
“生死相依……”她不屑地冷哼,“人死了,说的做的再好,还有什么用,我听不见,看不见,更感觉不到。”
他不语。
“为什么不珍惜眼前呢?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眼泪一滴一滴洒落在他玄‘色’的衣裳上,只能看得出湿意。
“我知道了,全都知道了,百里都告诉我了。”她哽咽着说:“你为我采‘药’伤了‘腿’,即使是师父也无法医好你。我曾说过,想要游历天下,你怕残‘腿’拖累我,便带回了季沫沫,想要以此打击我,让我死心。可是没有你相伴,我一人去游历什么天下,我甚至都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那时候,我得知百里有意立我为后,我不知道如何拒绝,灏皇兄地位未稳,天曦还需要旭日的帮助,我想什么都不去管,干干脆脆地离开算了,可是我又不愿再伤害为数不多的亲人。我每天都在昏睡,但我还有意识的,我以为我要死了,心想死了也好,这世上并不缺我一个,还能从痛苦中解脱……后来,我好像梦到了你,我能感觉到那只属于你的气息,我又想,也许我应该活下去,去找你……见了那些‘药’膳我就知道,不是你,便是师父来了,没有人能将‘药’效掌握到那么‘精’确的,于是我强撑着不让自己久睡,就是想见到你一面,哪怕只看一眼……我睡着了,你来见我,我醒了,想的却是你。你够狠心,明明在我身边,却不让我看见,你却能看到我……”
他坚强的后背有些颤抖,如同他的声音:“颜儿,莫哭了,伤了身子。”
“伤了身子又如何,总强过伤了心。”听到他的劝慰,她反而哭得更大声:“我讨厌你,既然什么事都为我考虑,为何你要放弃我。我水红颜若是看不起你,那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颜儿,我、我只是不希望你想要报恩……”
“是,你怕我不爱你,你怕我只是为了报恩而勉强和你在一起。可是在你受伤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了你,就算是报恩,也是心甘情愿!更何况,我又算是什么,我不过是个下堂弃‘妇’,你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和你在一起的么?你不嫌弃我,我已经很满足,我怎么可能还会嫌弃你呢!”
“颜儿……”
“濯,我爱你,不想再和你分开,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放弃了所有‘女’人的矜持与尊严,她只想得到他一个字。
他忽然掰开她环抱在他腰间的手,在她绝望的瞬间拥着她从马上跃了下来,接着,他后跳了一丈,在她心如死灰的那一刻,缓缓朝她走过来。
她看到,他的步履,高低不平,一瘸一拐。
虽然身体有残缺,但在她的眼里,他依然是那样的冷峻坚毅、隽永飘洒,冰凉的眸子,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温润如‘玉’。更何况,他的残缺是为了她……
“看到了?”他轻声问。
“嗯。”回答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后悔?”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扑向他的怀抱,喃喃说着一生不变的誓言。
“小傻瓜……”他终于敞开‘胸’怀接纳她,任凭她的眼泪将‘胸’口的衣襟打湿。
(正文完结)
------------
257.幸福番外 (红颜自述)
经历了那么许多事情,我早就学会了淡定。(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五年前,霍君燿又迎娶了天曦国的一位公主,封为贵妃,对她恩宠无比。她是我众多妹妹中的一个,是父皇后来娶的某位妃子生的,听说那位妃子跟我的母妃长得颇为相像,而我的这个妹妹,和我也有三分相似。
濯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笑着对我说:“他还是忘不了你,只怕那个‘女’人会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中却不自知。”
‘春’天正午的阳光很暖,濯坐在我们的小木屋前,抱着我晒太阳。我懒懒地窝在他怀里,将霍君燿的书信随手丢在风中,答非所问道:“他只爱他自己。”
濯明了地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我被太阳晒的滚热的黑发,又‘摸’了‘摸’我的手,眉头一皱道:“还是这么凉。”
我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好暖和,还带着他身上独特的男人香,让我又开始犯困。
“老‘毛’病了,没事。”我咕哝着说道,下一刻,我的上眼皮已经和下眼皮亲热地贴在了一起。
“又睡了。”濯无奈地将我身上的裘皮鹤氅拉紧了些,双臂将我抱紧,嘴角上噙着淡淡的笑容,眼里写着无尽的温柔。
那天晚上,濯很认真地对我说道:“颜儿,生完这个孩子以后,咱们再别要孩子了,你身子本就不好。”
我低头看了一眼还未隆起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我和濯的第二个孩子。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生下来之后濯曾说过别再要孩子之类的话,而我总想着儿‘女’双全,所以坚持怀了第二胎。
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的身体没什么太大反应,除了贪吃、嗜睡,我甚至连孕吐都没有过。可是这第二个孩子快折腾死我了,才怀孕一个多月,我就每天晨吐,胃口也非常不好,虽然濯会变着‘花’样给我做不同的食物吃,我却常常刚闻了一下就跑出去大吐特吐。
我瘦了,濯也瘦了。有时候我在睡梦中醒来,会看到他用他那双黑曜石一般明澈的眼睛,忧心忡忡地注视着我,一边微笑,一边叹息。
“这回我听你的,生完了再不生了。”
他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搂着我细细地亲着我的眉、我的眼:“我的颜儿最乖了。”
我一脸黑线,这不是他用来哄儿子的话么,怎么用到我身上来了。
第二胎怀的辛苦,生的还算顺利。濯是我的‘私’人医生兼稳婆,当他将洗干净的小东西抱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闪现:“颜儿,是个‘女’儿,老天垂怜,咱们真的儿‘女’双全了。”
我经常想,濯其实是个很内秀的人,他读的书不少,为何给我们的儿‘女’取了那么恶俗的名字呢?儿子,霍恩宝,昵称宝宝,‘女’儿,霍恩贝,昵称贝贝。
他一本正经地说,恩是孩子的辈分,就像他名字中的‘君’。而我水红颜生的孩子,不是宝贝还能是什么?
我盯着他愣了半天的神,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霍君濯,你、你、你真是太有才了!”
他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拖着一瘸一拐的左‘腿’,到旁边的桌子上给我倒了一杯水:“来,先润润嗓子再笑,声音都破了。”
我嗔了他一眼,接过水喝了一口,没想到被水呛着了。
“咳咳咳……”我急速咳嗽着,他吓得忙给我拍后背。他的手掌很大很厚实,但拍在我身上时一点都不疼,反而很舒服。
两个孩子渐渐长大,宝宝五岁,贝贝四岁。宝宝长得跟我很像,明明是个男孩儿,却生得明眸皓齿、倾国倾城。不过,他的‘性’格跟濯更像一些,他喜欢医术甚于武功。但医术要学,武功是不能不学的,至少以后可以防身,否则他长得这么漂亮,万一被哪个‘女’采‘花’贼看中,岂不是惨了么。
贝贝长得比较像濯,但是‘性’格既不像我,也不像濯。可能是宝宝对这个妹妹保护的太好,她有时候会有点骄纵。
一天,濯将一把快要被他们兄妹‘玩’坏的椅子搬到院子里去修,贝贝盯着濯的‘腿’看了老半天,忽然问道:“爹爹,你的‘腿’为什么跟我们的不一样,我见哥哥读的医书上说,有一种人的‘腿’生了病,就叫瘸子,爹爹,你是瘸子吗?”
濯俊朗的脸上有一丝不自然,刚要回答,我朝贝贝走了过去,随手‘抽’了一根柳条,抓住她的手狠狠地打了下去:“你这么点大,怎么不学好。谁教你说的那些‘混’账话,你可知道,没有你们的父亲,就没有我的现在;没有我,就没有你们的存在!”
贝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从前是很惯着孩子的,几乎从来就没对孩子们发过火。她第一次见到我这么凶,手上又被我打红了一大片,就算不是被我吓的哭,也疼的哭了。
宝宝正坐在一旁的小木椅上看书,见发生了这样的事,慌忙将书放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边,看着我。
“娘——”
我瞪了他一眼:“别为她求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教的妹妹!”
他人小鬼大,知道求我无用,便可怜兮兮地看向濯:“爹爹——”
濯叹了一叹,温柔地对宝宝说道:“带妹妹进屋去玩。”
宝宝点头,趁我怒视濯的那一瞬,将贝贝拉了就跑。
“臭小子,谁同意你们去玩的!”我正要上去拽住这两个孩子,濯朝我走了过来,同时拉住了我的手。
我气得原地跺脚,忿忿地埋怨道:“都是你,把孩子宠的不像样了!”
濯使劲地点头:“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把孩子宠坏了,谁叫那是你生的呢,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疼,谁疼。”
“什么叫我生的、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跟你没关系吗?!”
“对不起,娘子大人,我又错了。孩子跟我有关系,有大大的关系,按娘子的话说,我,霍君濯,是一切祸端的源泉,谁叫我控制不住,让我的大部队进入到你的身体里去,又不小心发了一颗芽呢?这样吧,为了惩罚我的错误,今晚我睡地板。”他昂首‘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哼了一声,不搭理他。
“一天不行吗?那么两天——”他偷偷看了我一眼,我依旧无动于衷。
“两天不行的话,十天好了。娘子,十天是最长的期限了,超过十天,我怕您身体吃不消……”
他暧昧地朝我眨眼,我实在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见我笑了,总算嘘了一口气。
安静下来的我们,并肩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那是四年前我生下贝贝之后,他‘花’了两天的时间,特意为我们做的——一个可以容纳下我们一家四口的巨型秋千椅,旁边有扶手,后面有靠背。
“颜儿,孩子渐渐大了,是怎样就是怎样,跟他们说明白了也无妨。”他拥着我,轻声说道。
我摇头:“可是太难听了,我都,我都不能说出口。”
“有什么难听的,我本来就是——”
‘瘸子’两个字他没来及说出口,我就用‘唇’堵住了他。
霍君濯,我的爱人,我的恩人,我怎能让孩子将这个字眼说出口啊!
你曾经是那么的傲世独立、绝代风华,若不是为了我,你怎会摔坏左‘腿’,怎会成为一个被人用异样眼神看待的残疾呢!
我不许,绝对不许任何人说你是‘瘸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完美、最高大的男人!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他察觉到我抖动的身体,慌‘乱’地为我‘吻’去脸颊上的泪水,紧张地说道:“颜儿别难过,我从不后悔,真的,为了你,付出什么都值得,你千万不要自责。”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我心里更觉得酸楚,哭的也越发的凶了。
我的泪水越来越多,他前面还没‘吻’进嘴里,源源不断的泪水又喷涌而出。到最后,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吻’下去,索‘性’将头埋进他的衣服,又呜咽了半天,才算止住了哭泣,身子却还一‘抽’一达的,半天没喘过气来。
“濯,我爱你。”我抬头看他,咕哝着嘴,带着浓浓的鼻音。
他说,我知道。
“我真的爱你。”
他笑。
“我一生一世都会爱着你。”
他的笑淡了一些,温柔地瞧着我,像是看到了我的灵魂。
“如果有来世,我还会继续爱你;如果没有来世,我也会继续爱你,直到有一天,我不再呼吸。”
他的‘唇’在颤抖,眼角有亮晶晶的液体溢出:“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快用晚饭的时候,我在厨房炒菜,两个孩子像做贼似的偷偷看着我,见我需要拿碗拿盘子了,他们也不说话,默默地给我递过来。我还气着贝贝中午的话,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孩子们吃了一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放下了碗筷不吃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们,这俩孩子不会被我吓傻了吧。这几年我是偷懒了点,大部分时间都是濯在做饭,因此每逢我亲自下厨,孩子们都像过节一样,吃的特别开心,今天是怎么了?菜不好吃吗?
我将所有的菜尝了个遍,没有问题啊,我又狐疑地看看濯,他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两个孩子绕开凳子,走到濯的面前,相互看了一眼后一同跪下,用童稚的嗓音说道:“爹爹,今天是我们不对,惹爹爹难过,请爹爹原谅我们,我们再不会不懂事了。”
濯被震撼住了,忙一手拉住一个孩子,将他们扶了起来:“爹爹没有难过,快去吃饭。”
他们却不敢吃饭,又照着之前的样子,对我跪下说道:“娘,今天是我们不对,惹娘生气了,请娘原谅,我们今后再不会惹爹爹难过了。”
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这两个小鬼头,居然知道我是因为他们招惹了濯,才生的气!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们,他们小小的身子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小脸蛋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俩孩子,真拿他们没办法,以前他们做错了事,‘逼’着他们跪下他们都宁死不屈,没想到今天我发了一通火,竟让他们主动跪下了。
其实我的气早消了,濯说的对,孩子们渐渐大了,他‘腿’上不方便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跟孩子们说清楚也就行了,何必动那么大的怒呢。
看着两个懵懂的孩子,我的心哗啦一下软了,软成了一滩泥。
“都起来吃饭吧,今天的糖醋排骨是特意为你们做的,你们多吃几块。”
哪有娘不疼孩子的,我的孩子啊,我和濯爱情的结晶,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们。
孩子们一听,忙从地上爬起来,濯已经给他们打来了水洗手。他们洗完之后,濯要去将脏水倒掉,宝宝先跳了起来,对濯说道:“爹爹,以后水我们自己倒,我们长大了,我是小男子汉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贝贝也跟着说道:“我也是,我也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于是,宝宝接过脸盆去倒水,贝贝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过了不大一会,孩子们回来了,却是换成了贝贝拿着空脸盆,宝宝在一旁跟着。
我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接下来,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晚饭过后,宝宝给我们背了一篇他今天刚刚看过的医书,这孩子太聪明了,简直就是过目不忘。贝贝也不甘示弱,把我教她的兰‘花’拂‘穴’手像模像样地舞了一遍,她还没什么内功,一招一式只是摆摆样子,但也颇有几分‘女’侠的味道。
晚上,孩子们在隔壁的房间睡了,濯搂着我,我抱着濯,我们拥在一起,相视而笑……
我,水红颜,穿越三世,终不枉此生。
------------
若有来世(玄嚣自述)
从我出生开始,我的命运就注定与爱情无缘。
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不注意,不仅保不住荣华富贵,就连‘尊贵’的小命都随时可能丢掉。我的“母亲”,用她的身体换来了我的身份和地位,我背负着别人想象不到的耻辱感,在睥睨群雄的同时,也在暗暗自卑着,然而在心里对“母亲”是感激并热爱的。
如果不是那一只只血淋淋的死猫,也许我不会追查到当年的教坊血案,也就不会找到真相——那个我一直称呼为“母亲”的女子并不是我真正的母亲,为了权势和地位,她疯狂地运用一切可用的手段,阴谋阳谋、明算暗算……不管那样会伤害到多少无辜的人。
她原是教坊中的琴师,抚得一手好琴,也颇有几番姿色。然而教坊中最不乏的就是多才多艺的女子,我的亲生母亲,据说就是教坊中最好的琴师。
当年父皇醉酒之后,在教坊中颠鸾倒凤,夜御数人。宫里发生这种事很寻常,没有人注意,那夜之后,有两人怀了身孕。等到月份大了,等到她们产下一男一女,这才有人将事情上报给了宫里头,生下男孩的被封为最低等的美人,而生下女孩的则继续留在教坊。
于是她抱着我步入了内宫,而我的亲生母亲,依然在教坊弹琴,后来和其他人生了孩子,那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晚照。
教坊是什么地方,除了皇帝,臣子们也可以来寻欢作乐,唯一不同的,是皇帝享用的都为处子,而臣子们则要等皇帝恩赐。
可是酒醉之后,谁又知道身子下的人到底是谁,还是不是处子?
教坊中的女子多为罪臣之后,她也不例外。她的家族曾经有些背景,鲁绩是她入教坊之前的爱人,两人青梅竹马。据说她的女儿是鲁绩的,在她换了孩子之后,那个女儿终因不足月而夭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稍有了风吹草动,教坊便被毁灭。
我本以为她是为了复仇,对她的家族来说,父皇是她们的仇人,她是应该报复的。可是我对她实在是高估了,她就只是一个普通而自私的女人,不管鲁绩后来变得又多糟糕,她的心里就只有这个男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染指天下,罔顾族人的冤屈——直到生命的终结,她仍然没有为家人平反昭雪。
和颜儿相遇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那年,为争夺太子之位,宫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母亲”虽有大将军鲁绩相助,仍是无法保我周全,便借祭天的名义将我送出宫,以求躲过一时,待羽翼丰满再予以反击。
敌人太强,我的行踪很快暴露,一路的追杀让原定的路线发生了改变,不知不觉我竟逃到了天曦都城附近。
多日的逃亡生活让我的体力透支到了极点,即使知道一旦睡下去,就有可能直接面临死亡,我仍是睡着了。
能睡觉,真好。
然而在梦里,那些杀手仍然不肯放过我,有时候我在和他们厮杀,有时候我又在逃。
不许逃——
我想命令我自己,意识里知道这是梦,我不愿自己太窝囊,连做梦都是在逃跑。然而梦里的我不听指挥,只一个劲地逃。
终于,我强迫自己醒了,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睁开眼时,我看到一个极漂亮的小姑娘,正安静地瞧着我。
对她的身份,我猜过无数遍,然而为了坚持所谓的非礼勿问,在我问了一次没有得到答案之后,我就再没有问她,只知道她的名字是红颜。
红颜,胭脂般年轻娇美的容颜,我佯装对一切都不曾在意,也明白自己颠沛流离,从此与天曦的一个普通小女孩不会有瓜葛,而‘红颜’这两个字,已深深记在了心里。
隐忍、坚持。
我想老天待我是不薄的,后宫的争斗终是过去了,不可一世的父皇怎会允许别人在他壮年之时觊觎他的皇位!在通往九五之尊的道路上,没有亲情,我冷眼看着那些曾经耀武扬威的兄弟以各种方式死去,而我,性格喜怒无常、暴躁多变,被臣子们形容为“成不了大业”,却活得最久,终于笑到最后。
坐在旭日最高的位置上,我并不轻松。父皇已去,“母亲”毫无顾忌,与鲁绩公然在后宫中来往。那时,我并不知道她与我并无血缘,只觉得恶心与愤慨。
朝中,鲁绩一干武将粗暴地干涉朝政,很多时候,我是个窝囊皇帝。
后宫,由“母亲”掌管,为我塞进来无数美女,美其名曰充实后宫,其实,那时我便在怀疑,她是不是想让我早日有了继承人,然后我就可以完成我的“使命”,从世上消失。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潜力。在我四面楚歌的时候,我想到了反抗。我用各种能想到的方式伪装自己,暗地里积聚自己微薄的力量予以反击,这时,我遇到了拓跋睿。
他是个亡国太子,与每个宫里的人一样,他的身上有着无数故事。
我对他了解很多,又不多,大部分时候,我并不愿窥探别人的**,所以我知道纡质的亡国实际上与云泽无关,这就是为什么他并不恨云泽国,如同他的双胞胎兄弟拓跋弘焘一样,后者甚至做了云泽的将军。
他有他的复仇目的,我有我的兴国伟业,于是我们自然而然地结成了同盟,他帮我暗杀政治障碍,我保护他的组织在白道上畅通无阻。
那夜,他与我喝酒,酒过三巡,话题远了,他问我:“你可知,云泽国焱王妃的闺名?”
我暧昧地笑:“怎么,你与她有过一段?”
他素来风流,倾倒不知多少名门闺秀、贵族公主。
“呵呵。”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那样的女人,我高攀不起。”
我差点忘了,这世上有一种女人,他是不碰的:端庄、贤淑、死心眼。
“她叫红颜,天曦国姓水,嫁到云泽刚好就是霍水红颜。”他笑着举起酒壶,饮下一大口酒。
红颜?!
久违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明明知道失态,我仍是急切地说道:“帮我查有关她的一切。”
当薄薄的资料摆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只扫了一遍,便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勇气。
我,错过了吗?
一定是那个叫红颜的女孩,温柔恬静,笑容温暖。听说她已长大成为一个倾国倾城的佳人,我虽未能亲眼见到,却能描绘出她的美貌。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我愿用三座城池,换她为后。
明知不可能,我却为了,哪怕结果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她嫁了,嫁给一个优秀的男人,别人看不出,我却是知道的,那个男人并非池中之物。
自己得不到幸福,我却希望她幸福,我想她那样的绝世佳人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是,我再一次错了。
在得知她受了委屈,离开炅城的时候,我曾派人去找过她。
可是我为什么总是晚一步,为什么总是错过她?她终于爱上了除霍君燿之外的男人,那个男人却不是我。
靖王,霍君濯。
老实说,依我的性格,是看不起霍君濯这样的人的——他太与世无争,平淡地做他的闲散王爷,没事和花花草草为伍,救助的也都是些平民百姓。男人,总该做出点轰轰烈烈的事业的,至少,那时我是这么想的。
既然她又爱了,便爱了吧,好在我对她只有年少时的记忆,我如此安慰自己,继续做我该做的事。
再遇到她,并不在我的预料之内。当时的我只是好奇,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女子,武功出神入化。我想,如果她能为我所用,我便能睡个安稳觉,当然,前提是她不想要我的命。
她当然对我的命没兴趣,否则也就不会出手相救。我带她回宫,让她做我的贴身侍卫,其实除了安心,还有一点点私心——我觉得她的眼睛与红颜非常像。
她说她叫颜如玉,真恶俗。
名字不错,用在她那张平凡无奇甚至有点丑陋的脸上却是格外的不相称,我肆意地嘲笑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到羞愤,然而,却什么也没看到,真是扫兴!
那日午睡醒来,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美丽的眼睛,我叫她丫头,从前我这么叫过她。
回过神之后,我懊恼不已,她怎会是红颜那个丫头呢,她和她,差别那么大——只恨自己当时根本不知道世上的易容术可以让人真假难辨。
不过从此之后,我对她的感觉莫名好了很多,于是我处处让着她,甚至说有些宠着她——这样的行为有时也会令我困扰,我想,也许收了她为妃,也是件很有乐趣的事。
我身边的人必须来历清楚,我经不起背叛。所以,我让拓跋睿调查了颜如玉的身份,却不料,她竟然就是她!
我惊喜若狂,恨不得立即昭告天下,我旭日皇后非她莫属。不过当时的情形并不允许我这么做,我的计划已经在一年前开始实施,我不能前功尽弃。
她真的是老天赐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举世无双的容颜,举世无双的舞姿,举世无双的武功,加上拓跋睿暗中向水承灏传达的信息,一切一切成就了我。
我要送她礼物,我兴奋地想。
红袖是拓跋睿的部下,爱慕拓跋睿已久,不用我多说,只拓跋睿一句话,她就当着霍君燿与黎蔚然的面,揭发了那个伤害了红颜的女人。
我以为红颜看到这一幕之后会开心,然而她的反应太出乎我的意料,她就那样平静地离开,背影是那么的柔美,柔美而寂寞到让人心碎。
这是我才知道,她成就了我,我害了她。
如果知道她的身子已孱弱到那种地步,我绝不会让她去完成我的计划。
我并不伟大,我也想独占她,否则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命人找了霍君濯过来,我知道他一直爱着她,并为她付出了很多,最要紧的是,她虽不说,我却知道她也在爱着他。
然而眼看着生命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剥离,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爱一个人,不该因为自己得不到就去毁灭。
于是,我找到他,让他带她走。
而他,竟选择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那时我真想骂他是个懦夫!
不过,他为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
我又想,懦夫是我,我不是放不开手中的权势,我是怕,她随我流浪的话,会一辈子活在刀光剑影中——我染上的血腥太多,他们不会放过我。
眼睁睁看着她绝尘而去,我眼睛有一点酸涩。
“是沙子吹进眼睛了。”我笑。
立后,封妃。
满目的喜色温暖不了我冰冷的心,麻木地挑开一顶顶红盖头,下面的美人各有千秋,我得到的都是旭日最好的。
她们笑了,有的娇羞,有的温婉,有的活泼,却都不是我要的温暖。
当青年走到垂暮,当铅发染上了霜华,岁月久远,心里的那个影子却越来越清晰。
“安宁,扶朕到梨树下去。”
胡禄早已老死,如今我身边伺候的,是个叫安宁的太监,安宁是我取的名字。
安宁默默搀扶着我,走到梨树下,坐下。
那棵曾经留下她身影的梨树,早已被我移植到寝殿之外。
“我去寻找世外桃源,来世,只求与世无争。”
我听到有人叫我皇上,有人叫我父皇,男男女女,哭得好不伤心。
我笑了,毫不留恋地闭上眼睛。
若有来世,我不要出生在皇家,更不要称帝为皇。
我只要随着她就好,哪怕只做她家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为她遮阳、为她挡雨。她难过的时候,我能静静看着她流泪;她开心的时候,我可以默默送去我的祝福。
若有来世,我要亲口告诉她:曾经有一个男人,悄悄地爱过她。
------------
偷窥王爷红果果最新
亲们,明月前段时间发疯,又写了两篇新文,目前都只是一万字。(八度吧红颜还在更新,我不想同时脚踏几只船,思维会混乱的%>_<%所以把前面部分发在这里,想请亲们看看,喜欢哪一篇多一点。当然,如果都不喜欢也无所谓啦……
第一篇:《媚妃好妖娆》
简介:我不就生了副火辣的s型身材、顺便长了张妖媚到连媚魔都望而却步的美艳外表,你们就说我天生一副情妇相?哼,瞎眼了啊你们,我可是天君的小女儿、天界四公主、如假包换的纯情小女仙一枚!他是长着一张比神仙还要标准的正经脸没错,可你们不知道,他有多色……“吵架归吵架,不要脱我衣服!”我气呼呼地看着他。他理都懒得理我,大手一挥,我的衣服立刻成了碎布一堆……
正文:
一、楔子
我是天界的小公主,排行老五,父母双全,上面共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由于我在女孩中排行老四,所以我一定要让大家叫我四公主,因为我觉得四公主比五公主要大一截,尽管实际上也没大上一截。
我叫弯弯,有段时间我很想改名叫婉婉,可是我爹,也就是天界的天君不同意,所以我还是叫弯弯。虽然读音一样,不过我总觉得婉婉更为妩媚,就像我那比魔界的媚魔更为妖艳诱人的长相。
当今世上一共存在着五界,分别是:天界、魔界、冥界、妖界、人界。
如今信息技术充斥五界,就连我们天界,也开始流行上网。
不过,因特网在天界不叫因特网,叫天特网,百度不叫百度,叫天度,盛大不叫盛大,叫天大……
当然,其他软件的称呼也和人界略有不同。比如,天界的聊天工具不叫qq,叫oo,歪歪语音不叫yy,叫xx。
淖昕神君最近迷上了《天兽世界》这款游戏,订购了一款最新宽屏笔记本,买了一张床上电脑桌,整天躺在被窝里挂oo泡公会的mm,并且在xx上叽里呱啦地指挥一群神仙们下副本,好不惬意。终于有一天,她的妻子、号称天界‘第一狮吼’的芙蓉仙子发飙了:“淖昕!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都在床上ooxx,累不累啊?!”
此话一吼,整个天界震了三震。
听到这句话时,我正坐在天界最高的山上吃一块香喷喷的玫瑰酥,一时不慎,被雷得里嫩外焦,一口尚未咀嚼完毕的玫瑰酥就那样毫无征兆地从我的口中逃了出来,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下界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喝口茶缓缓,就看见父皇、母后领着一大帮子神仙朝我冲了过来。
“杀人啦——”
鬼哭狼嚎的是释铎神君,他这老头,人如其名,相当之多事,我大姐、二姐、三姐的婚事都是他包办的。三千年前,二姐二姐夫吵架,这老头居然怂恿他们离婚,并且鼓励我二姐带球跑,结果可想而知,我那脑子里少了半根筋的二姐很不幸地做了一回单身妈妈,当孩子断奶了不用尿布了,二姐夫才将二姐追回去。
哼,二姐夫倒捡了个巧,小侄儿见到他的时候都能叫‘爹’了。我是白白伺候了那小祖宗几百年,小祖宗到现在还不肯理我,原因是某次洗澡时我不慎将小祖宗的身体看了个遍,此后的五百年,他每次见到我都说我老牛吃嫩草。
小p孩,我是你四姨,我吃你个头啊!
再说了,我老吗?我才一万多岁好不好?比起你那五万岁的爹和三万岁的娘,我很年轻啊!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爹和你娘加起来算是八只乌龟了……不对不对,这话算我没说过,我也活了一万岁,但我是神仙,不是乌龟。
当着众神仙的面,我懒洋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油乎乎的手刚要往身上擦,母后立刻体贴地递上了一方丝绢。
将手擦干净,将脏掉的丝绢还给母后大人,我这才装模作样地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弯弯啊,你闯下大祸了!”母后大人一开口,吓得我差点跌倒。
我拍拍胸口,受不了地翻翻白眼:“母后,儿臣这几天哪里都没去,怎么会闯祸?您别吓唬儿臣了,儿臣的小心脏很不经吓的。”
还不等母后说话,父皇就吹胡子瞪眼地训开了:“你这丫头一天到晚都给朕闯祸,这一眨眼的工夫,天界都快被你搅翻了!”
我忙捂上耳朵,满脸不高兴地说道:“父皇,您能不能小点声,您再这样喊下去,不仅是天界,就是隔壁的人界,都要被您的声音震得天崩地裂了。对,儿臣以前喜欢闯祸是没错,可是自从把您的阴阳镜摔烂以后,儿臣就老实多了,这几天每天都在这山顶上看风景,什么事都没做过,不信您可以去查。”
“还敢狡辩!你闯了大祸知不知道?”父皇吼得更大声了。
其实吧,父皇是天君,平时对谁都很有耐心,唯独对我这个爱闯祸的女儿非常之粗鲁。他说是被我气的,可是我想,他是故意找这个借口来发泄,毕竟整天装深沉很累的嘛!
要是前几天父皇说我闯了祸,我可能会想想究竟是哪件事东窗事发了,可是这几天我真的很老实,我发誓。
“儿臣闯什么大祸了,您说清楚行不行?”我嘴一撅,心里着实是有点委屈的。
“你杀人了,不你杀了一个魔,你杀的是魔界未来的魔后。”父皇说道。
故事编的真精彩,我拍了拍手,叫好道:“编,继续编。”
“编你个头啊!”父皇伸出手,朝我的头上重重敲了一记,我其实能躲开的,可是我没躲,因为我从父皇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叫‘愤怒’的东西。
母后用一种悲伤的目光看着我说道:“弯弯啊,你的确杀了魔界未来的魔后,这回你可闯了大祸了。魔界的使者已经到了天界,逼着我们交人呢!”
“我哪里都没去,什么都没做啊?什么魔界的未来魔后,我连看都没看到过。”看父皇母后的样子,好像真的出事了,可是我用我的仙格担保,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你刚刚是不是在吃玫瑰酥?”母后问道。
“是啊。”我点点头,玫瑰酥是御厨做给我吃的,难道是用魔后的肉做的?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找御厨去才对。
“你是不是漏吃了一口,掉到下界去了?”
“是啊。”那又怎样?
“就是那口掉下去的玫瑰酥,穿过了魔界的结界,落到未来魔后的命门上,使得魔后一命呜呼。”母后认真而严肃地说道:“因为魔后刚好修炼到最紧要的关头,你的那块玫瑰酥不仅将她砸死,还把她的魂魄打散了,她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啊?”我的嘴张成了大大的o字型:“不会吧,魔界的结界那么不结实?魔后那么脆弱?”
“魔界的结界每三千年便会有一个点在半个时辰内大开,你的那快玫瑰酥刚好穿过那个点,而那个点又正好在魔后的命门上方,所以……唉……”母后越说越难过,到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我的弯弯啊,这可怎么办。”
不仅母后没了主张,就连平日里处理事情有条不紊的父皇也明显地慌了神,他揽着母亲颤抖的肩,一时之间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释铎神君在一旁插话道:“魔界的人来找我们天界索要凶手,还说如果我们不交出凶手,今后就兵戎相见。”
兵戎相见……
听到这四个字,本来失了神的我反而冷静了下来。
据说七万年前,五界之间发生了一场混战,死者不计其数,眼看再打下去物种都快灭绝了,五界的首领终于握手言和,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互不侵犯是有条件的,如果其中的一界先伤害到另一界,就必须承担所有责任,交出凶手,否则对方有权发动战争,其他三界不得插手。七万年来,也有过流血事件发生,不过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未曾有过真正的冲突。
魔后对于魔界魔君的重要性我不知道,不过如果真的是我失手‘杀’了魔后,我一定会一己承担应该负的责任,我不能让天界因为我一个人陷入战争。
我很‘义气’地拍了拍发育尚算良好的胸脯,铿锵有力地说道:“既然事情由我而起,那就由我去解决。释铎神君,你带我去见魔界的来使,我亲自向他们解释。”
释铎神君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大义凛然’,他似乎被我的气概所折服,红色的皮肤上闪闪发亮,雪白的胡须和头发在微风下飘呀飘的,让我有种要拔光他头发的冲动。
当然,当着父皇母后的面,我可不会愚蠢到去戏弄这个老头子,他虽然事多,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插手过本公主的婚事,而本公主一直乐得一个人逍遥自在。
“公主敢作敢当,着实让老朽佩服!老朽这就带公主去见来使。”释铎神君小小的豆眼里闪耀着他自称为‘智慧’的光芒,其实在我看来,那就是两道贼溜溜的光,狡猾的要命。
我随意地‘嗯’了一声,跟在释铎神君身后朝天宫走去,余光瞥见父皇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宽慰,而母后则是一脸担忧。
二、正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