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1)

调香术 许之行 266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六十一章

  

  下午时分,杜玉蝶坐在日本香堂里,眉头紧蹙地看着井上雄,大声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爹,快放了他!”

  井上雄手指夹着一支雪茄,从嘴里取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坐在旁边的杜玉蝶,“杜小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放不放人,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杜玉蝶眼角微微抽搐:“不是你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带着日本人去把我爹抓走的!”

  井上雄听言,轻咳一声:“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林师长他不识时务,你说,他要是接受我们的礼物,答应我们修建铁路,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修铁路,想让我爹当卖国贼吗?”杜玉蝶冷笑一声,“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井上雄皱起了眉头,看着杜玉蝶,冷嗤一声:“老子傻,没想到这女儿更傻,你们一个个的倒也不怕死……索命的小鬼都蹲在家门口晒黑脸了,你们倒是爱国爱到不要命啊!……”

  杜玉蝶一怔,咬了咬唇,恳求道:“井上雄,我求你看在以前我们帮过你的份上,救救我爹,行吗?”

  “这抓林师长,是上面下的任务,眼前要救他也不是不可能,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是让他答应修铁路,跟我们签订条约。”井上雄抽了一口烟,淡淡地说。

  杜玉蝶一愣,摇头道:“这绝对不可能,我爹宁肯去死也不会答应的!那另一条是什么?”

  “另一条,就是你了。”井上雄摆弄着手里的雪茄,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杜玉蝶。

  杜玉蝶被她看得发毛,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井上雄站起来,靠近杜玉蝶,抬起她的下巴,笑道:“这张脸长得真是不错啊,如果你肯陪我睡一晚,我就考虑考虑救出林师长。”

  杜玉蝶一怔,猛地打开井上雄的手,狠狠瞪着他:“你……你做梦!”

  井上雄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告诉你,这次只有我才能救你爹,你想,如果你爹死了,你算什么?跟我睡一晚,就能救出林师长,恐怕桃花岭最顶尖儿的歌女也没这个资格,你以为你是谁?”

  杜玉蝶愣住了,深深地吸口气,双手慢慢握成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手心。井上雄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杜玉蝶的眼睛,脸上完全是猫捉老鼠的得意表情。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杜玉蝶气得脸色铁青,猛地站起来,转身离开。

  井上雄看着她的背影,不怀好意地笑了,“回去好好想想,我随时等你来。”

  杜玉蝶一怔,脸色发白,大步跑走。

  一大早,便又下起了雨,磅礴的大雨淋在梁景言的身上,他一张脸煞白,毫无血色。

  马新棠撑着伞走了出来,他扯高气扬地看着梁景言,把伞扔到一边,笑道:“梁少爷,你都跪了两天两夜了,我真是佩服,佩服啊!哈哈!”

  梁景言看了没看他一眼,努力冲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滚开。”

  “啧啧啧……我说你这是何苦呢,即使你跪到海枯石烂,棠雨他也不会出来见你的。”马新棠嘲笑着说。

  梁景言面无表情:“我不信。”

  闻言,马新棠从口袋里摸出祝棠雨写的血书,在梁景言眼中扬了扬,笑道:“不信?你要不要猜猜看,这是什么?”

  梁景言抬眼,却见马新棠右手内侧一个月牙行的胎记,他猛地一怔,一把拉住马新棠的右手,“月牙?你……你有月牙?”

  “什么月牙?”马新棠冷冷地看着他。

  “为什么你会有和我哥一模一样的胎记?”梁景言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是梁姜?你是我哥?”

  马新棠大惊,脸色一沉,猛地转身,把袖子甩了下来,“我看你是跪糊涂了吧?什么梁姜!别见人就喊哥!”

  梁景言双眼一沉:“也是……不会的,你才不是我哥……那月牙,也许是碰巧而已。”

  马新棠把血书猛地往梁景言脸色摔了过去,面色铁青地道:“这是祝棠雨写给你的,与你断绝关系的血书,希望你不要再来缠着他!”便大步离开。

  梁景言难以置信地捡起地上被雨淋湿的血书,瞳孔剧烈地颤抖着,目光一字字地看下去,“梁景言,你和我算有缘无份,我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请你忘记以前发生的一切,忘记我……我会和马新棠一起离开这里,请你好自为之,祝棠雨。”他只觉得心中被一把锋利的大刀刺中,呼吸都疼,手中的血书缓缓滑到地上。

  梁景言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大雨中。

  这时,马新棠跌跌撞撞地跑进花园,站在大雨中,他看着右手上的月牙形胎记,陷入沉思中。想起周黛眉曾经的话,身体都僵住了,他一把把伞摔在地上,怒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我叫马新棠,我不是梁姜!我不是……”

  马新棠举着右手,对着月牙形胎记,猛地在石头上大力摩擦着,“我不是梁家人,更不是梁景言的哥哥,我不是……我不是!……阮芙蓉,你为什么要骗我!”不一会儿,右手上便划出了一大条口子,血被雨水冲刷着。

  马新棠朝着夜空,大声咆哮:“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我为什么是梁姜,为什么!你告诉我啊!……是我杀了梁清明……亲手杀了我爹,是我害的梁家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是我……是我的错,我是梁姜……”他跪在地上,右手握拳,一拳一拳打着地面,大声地哭着。

  第二天上午,梁景言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顿时一愣。

  “表哥,你终于醒了!”叶盈盈和陈阳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梁景言。

  梁景言皱起眉头:“我……我是怎么回来的?”

  陈阳道:“少爷,你在马府跪了两天两夜,晕倒在雨中,是我和盈盈把你接回府中的,没想到你感染风寒,又昏睡了三天啊!”

  “是吗?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梁景言闭上双眼。

  叶盈盈连忙问:“表哥,是不是棠雨她……不肯跟你回来?”

  梁景言闻言,便将头转向了一边,没有说话。陈阳悄悄用手捏了捏叶盈盈的手,朝她递了一个眼色。

  这时,梁景言掀开被子,站起来,“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叶盈盈连忙拉住他:“表哥,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你要去哪儿啊?”

  梁景言没有回答,大步离开了。

  陈阳叹了口气:“我看少爷是伤了心,就由他去吧……”

  叶盈盈点了点头,也叹了一口气。

  梁景言从梁府出来,便开着车一路横冲直撞,开到酒楼停了下来,快步走进酒楼,“啪”地拍了一张大额银票在掌柜桌上,冷冷道:“今天,我包了这里,全都给我撵出去!”

  那掌柜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银票,顿时笑的花枝乱颤起来。当即便去安抚众客人,将众人送了出去。

  梁景言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小厮立马在桌上摆满了酒菜,梁景言却为自己满上一杯,仰头喝下。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我说是谁敢这么嚣张,原来是梁少爷啊……”

  梁景言一愣,转头看着一身军装的王玺之,朝他走了过来。他在梁景言身边拉了根凳子,坐了下来,笑道:“这大白天的,你一个人喝闷酒,岂不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梁景言面上的表情僵了一僵:“王总长怎么今天也那么悠闲?”

  “我本来是去你家找你,却得知你来这儿喝酒了。”王玺之笑道。

  梁景言微微一怔:“哦,王总长找我有什么事?”

  王玺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道:“别一口一个王总长,我比你大,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梁景言笑笑,没有说话,倒了一杯酒,又一饮而尽。

  王玺之疑惑地打量他两眼,良久,问:“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事?难道……是为了女人?”

  梁景言皱了皱眉道:“如果一个人,你以前对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是你已经感到后悔了,去找她道歉,但是她怎么也不肯原谅你,你该怎么办?”

  王玺之微微一笑:“如果是我喜欢的女人,恰巧她也喜欢我,两情相悦,只是因为一些问题而不能在一起,这还不简单,直接把她抢过来,生米煮成熟饭,这不就成了?”

  “我不该跟你说这个。”梁景言垂眼,一张脸渐渐雪白,喃喃道。

  王玺之凉凉地瞟了他一眼:“我说你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为了个娘们儿磨叽成这样,烦不烦?男人应以国事为重,现在国家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理由抛弃儿女私情,保卫家国。”

  梁景言一怔:“话说回来,当初在监狱里,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总长。”

  “怎么,我看着不像?”

  “非常不像。”

  王玺之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性情,我喜欢!跟我一起上前线杀敌,怎么样?”

  梁景言愣了愣:“我?行吗?”

  王玺之转过脸瞧他,安抚道:“怎么不行?我看你现在为了个女人浑浑噩噩过日子,倒不如跟着我换个环境做事,等过些日子,这些你过不去的事情,自然就过去了。”

  梁景言不发一言,只是眼神里突然有了光彩。

  “好了,我走了,你考虑下吧,想通了就来找我。”王玺之站起来,拍了拍梁景言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

  梁景言倒了一杯酒,若有所思缓缓喝下,面色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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