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这时,马府大厅里,马新棠坐在桌前,擦着一柄短枪,神色冷峻。梁鸣立在一旁忧虑地看着他,道:“马少爷今天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马新棠头也没抬的说:“这些天你不是一直在等吗?一个能替你娘报仇的机会来了。”
梁鸣一惊:“什么机会?”
马新棠站起来,把短枪放在梁鸣手中,笑道:“我听说这几日梁清明中毒昏迷不醒,怕是离死不远了。”
“梁清明要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梁鸣有些吃惊地问。
马新棠淡淡道:“他中了慢性毒药,过不了几日,就会毒发身亡。今晚,我会派人和你一起潜入梁府,把你爹掳走。”
“我不太懂,既然他都要死了,我们又折腾这些,把他绑过来做什么?”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梁鸣想了想,点点头:“哦……好。”
夜色如墨,梁府里却灯火通明。梁鸣和几个马府侍从一身黑衣,黑巾蒙了头面,出现在梁家院墙上,几人趴在墙头察看院内动静。院内,一队巡夜的家丁走过,几人连忙埋下头一动不动。待巡夜家丁走远,几人滑下院墙,快行数步,隐入一片茂密的花丛。
好一会儿,梁鸣和众黑衣人在梁府中摸黑前行,不时小心地躲避梁府中的丫环仆人与巡夜的家丁。
黑衣人甲看着梁鸣,低声问:“三少爷,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梁鸣冷冷道:“这可是我家,梁府的地形图早就刻在我脑子里了,我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哪儿是哪儿,梁清明住的别院就在前面了。”
几人继续潜行,几分钟的时间,梁鸣和众黑衣人已来到了梁清明的小院门外。见院门口手持长枪的家丁,几人连忙躲在花木丛中。
黑衣人甲道:“三少爷,有洋枪队!看来他们早有防备。奇怪了,莫非我们走漏了风声?”
“最近梁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那个二哥梁景言平时小心翼翼,如今梁清明被人下毒,这整个梁府就听他的指唤了。他肯定猜到有人会来,所以才派那么多人防守。”梁鸣的胸膛起伏不平,呼吸急促,神情中有掩不住的嫉妒和伤痛。
黑衣人甲又道:“这么多人,一时难以接近啊,这可怎么办?”顿了顿,“三少爷,看来今天是抓不到人了,我们要不明晚再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撤吧?”
其余黑衣人点点头,表示附和。
梁鸣冷哼一声:“撤?哼,没那么容易,他们有玉净瓶,我就有芭蕉扇!”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一根吸管,放在嘴边一吹。一股烟弥漫开来,院门口手持长枪的家丁一一倒地。
众黑衣人大惊。黑衣人甲笑道:“三少爷果然聪明绝顶!”
梁鸣冷冷道:“别高兴的太早,里面还有个难对付的家伙。不管怎么样,今天闯也要闯进去!进去后,咱们分两路行动,你们二人去和里面那侍从打斗,我们负责去掳走梁清明。”
众人都点了点头,连忙分头行动。这时,远远地,叶盈盈端着药走来,见远处黑暗中有两条黑影闪过,叶盈盈大惊,手中的药碗掉在了地上,尖叫道:“来人哪,快来人哪,有刺客!”
梁清明房中,陈阳正皱着眉沉思着,在床前走来走去,听到叶盈盈的尖叫声,一惊,正要出门,梁鸣带着人却猛地踢开门闯了进来。
陈阳震惊不已:“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敢夜闯梁府!”
梁鸣冷冷道:“把梁清明交出来,我们保证不杀你!”
“好大的口气,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陈阳冲上去,和众黑衣人扭打成一团。可惜陈阳寡不敌众,渐渐落于下风。梁鸣趁机跑到床边,架起梁清明正要走,陈阳上前猛地踹了梁鸣一脚,梁鸣和梁清明同时倒地。
这时,黑衣人甲拿起一旁的椅子猛地往陈阳头上砸碎,陈阳的额头上顿时就鲜血淋淋,倒在地上,口中艰难地喊道:“别走!”
众黑衣人架起梁清明就往外走。梁鸣转身,摸出短枪往陈阳开了数枪。陈阳迅速躲在柜子后,胳膊上还是中了一枪,终于痛苦倒地,眼睁睁看着众黑衣人把梁清明掳走,痛苦地嘶吼:“来人啊!刺客把老爷掳走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梁鸣便把梁清明绑到马府,把他扔在地上,摘下口罩,对马新棠道:“马少爷,人我给你带来了。”
马新棠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梁清明,阴冷一笑:“好,你做的不错,下去吧。”
“不知道马少爷,打算把我爹,怎么办?”
“你还叫他爹?他可不认你这个儿子。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已经办好了,接下来把他怎么样,你就不必知道了。”
“马少爷说的有道理,我这就走。”
另一边,梁清明房里,叶盈盈和梁景言一起跑进来,见倒在地上的梁鸣,抱着满是血的胳膊痛苦不已,二人齐声惊慌道:“陈阳!”
叶盈盈连忙扶起陈阳,焦急地问:“陈阳,你怎么受伤了?”
“我爹呢?我爹怎么不见了?”梁景言看着空空的床,大惊失色。
陈阳一把拉住梁景言的手,有气无力地说:“少爷,你快派人去追刺客,老爷……被他们掳走了!”
“怎么会这样?”
……
翌日清晨,梁府大门口,梁景言、叶盈盈和胳膊吊着纱布的陈阳在焦急地眺望着。一会儿,洋枪队长领着众家丁打马疾驰而来。
梁景言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找到我爹的下落了吗?”
洋枪队长道:“少爷,刺客中有一人受伤了,我们按着血迹一路查找,最终发现血迹在马府大门口就停止了。”
“马府,又是马新棠!”梁景言脸上像覆了一层冰。
陈阳道:“老爷肯定是被他们掳走了,少爷,我们直接去要人吧?”
梁景言思忖了片刻,道:“不行,马新棠自从当上林师长的副官后,手上还是有点兵力,跟他硬碰硬,只有我们吃亏。”
“那怎么办啊,不能眼睁睁看着叔叔被他们绑走啊?”叶盈盈很是担忧地问。
“备车,我要去林师长家一趟。”梁景言淡淡的说。
叶盈盈和陈阳一愣,也只能默许。
虽是深夜。但阮姐已然得知了梁清明被绑来的消息,她一时间高兴得睡不着觉,又披了衣服,来到密室。
梁清明皱着眉毛,表情痛苦地,缓缓睁开眼睛,扭动着身体,却发现身体不受他控制了般一动不动,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这是哪儿?”
他才发现密室内,中央摆放着的一个大水缸。而自己整个人脱光了衣服,泡在大水缸里。
阮姐冷冷地笑道:“你终于醒了?”
“怎么是你?”
“怎么,看到我你不高兴吗?”
梁清明眉头一皱,表情痛苦地说:“你快把我弄出去,这水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咬我!”
阮姐装作不知道般,笑道:“水里有什么东西?”
梁清明脸色铁青地道:“我明白了,是你把我抓来的,你想报仇是不是?那你就一刀杀了我吧,不要这么折磨我!”
阮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却是格外的阴毒邪恶,“你先别慌,我这哪儿是折磨你呢?我只不过是让你泡在毒药里罢了,你可别小看了这些毒,它们可是稀有的珍贵药材,只不过呢,人泡久了就不好了,心地越是坏的人,会全身瘫痪中毒而死。”
梁清明浑身一颤:“你别含沙射影拐着弯的骂我,你不就是想报仇吗?我让你一刀杀了我!”
“别做梦了!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我要你受尽十倍的痛苦,全身在水里腐烂,慢慢受折磨而死!”阮姐声如惊雷般的道。
梁清明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阮芙蓉,你好狠的心啊?”
听他叫自己阮芙蓉,不禁冷笑一声,真是可怜,临死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却是阮芙蓉的双胞胎妹妹。想起已故的姐姐,还有爹,眼里不禁蒙上一层水雾:“我狠?当年你害死我害死我爹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你自己狠?我告诉你,这都是你自找的,冤有头债有主,欠别人的债,迟早要还,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我没想过要跑,这些年来,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但你呢,难道你没有做错事吗?你放火烧了马家所有人,这罪孽你以为你比我轻吗?”梁清明冷冷的说。
阮姐怒吼道:“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你还夺走我的大儿子……梁姜,”梁清明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似乎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你说,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你自己都难以自保了,还担心你那儿子,你还是省点心吧。”
“你是不是把我的姜儿害死了?”
阮姐的面容渐渐扭曲起来:“算了,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让你死得更加不瞑目……梁姜嘛,他当然没死,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梁清明只觉得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来,好像沉入了幽黑的深渊里,他深吸一口气,问:“谁……”
阮姐冷笑道:“马……新……棠。”
梁清明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住了。
酒楼里,梁景言约了林师长见面,无奈等了半天,却等来杜玉蝶,于是惊诧道:“怎么是你,林师长呢?”
杜玉蝶道:“他有事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
梁景言想了想,说:“好,对你说也一样……杜玉蝶,你现在还想嫁给我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杜玉蝶微微一笑:“梁少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梁景言道:“我爹被马新棠的人抓走了,这件事是他和阮姐一起策划的,阮姐在很早以前就在我爹身上下了慢性毒药,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要致我爹于死地,以前我认为他们觉得我们梁家是生意上的眼中钉,可如今他们夺走了我们梁家的绝世调香谱,也打倒了我们,应该罢手了才对,没想到却变本加厉,把我爹都抓走了。”
杜玉蝶听言,看向梁景言,问道:“或许你爹与阮姐有什么恩怨?”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我爹连连昏迷几天,身上的毒已经快发作,我要尽快拿到解药才行。”梁景言说。
杜玉蝶有些疑惑地问:“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帮你,你就会和我结婚?”
梁景言笃定道:“没错,只要你能让林师长救我爹,我就娶你。”
杜玉蝶不禁冷笑一声:“梁景言,你上一次见我说让我离你远点,这一次你又求我和你结婚,招之则来挥之即去,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
梁景言一挑眉,淡淡道:“凭你喜欢我。”
杜玉蝶的心跳得极快,绷紧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幸福来得太快,她怔了半晌,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我结婚,那祝棠雨怎么办?”
梁景言一怔,面色惨白,心中像有什么东西碎了般,魂飞魄散:“她不过是我年少轻狂的一段插曲而已,我早就把她忘了。”
杜玉蝶早预料到,一面斜睨着他,一面扬起红润的唇角,笑着道:“好,我就答应你,把你爹救出来。”
下午时分,林师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惊讶地看着杜玉蝶,“你说什么?你让我去马家把梁清明救出来?”
杜玉蝶点点头:“梁景言亲口告诉我,只要我们把他爹救出来,他就会娶我为妻。”
“女儿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马家和梁家是这桃花岭数一数二的香水世家,他们已经斗了很久了,这龙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又何必去趟这浑水啊?”林师长担忧的说。
杜玉蝶看他不肯,愤然道:“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好好补偿我吗?我看你只是说说而已!”
林师长愣了愣,立即皱起眉头,“玉蝶,爹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想,这梁家现已经落魄了,即使我去救了他们,他们也很难再东山再起啊!你嫁进去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没想过这些,我只是喜欢梁景言,喜欢的不得了,我希望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我要每天的日子都有他在身边!”
“你这孩子,到底中了什么魔障啊?你就和你娘一模一样,死心眼。”
“爹,如今只有你才能救梁景言他爹了,要是他爹死了,梁景言会伤心,那我就会伤心,你忍心看我伤心吗?”
林师长沉默着,不发一言。杜玉蝶见他有些疑惑,便摇着他的手,撒娇道:“爹,我求求你了,你帮帮他们吧?”
林师长艰难地点—点头,脸色惨白道:“行了行了别摇了,我帮,我帮还不行吗!”
“谢谢爹,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杜玉蝶开心地笑了。
傍晚的时候,金灿灿的晚霞铺了整个天际。
林师长便是带着兵来到马家。马新棠倒了一杯茶,把青花茶盏递给他,笑道:“林师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林师长转着茶盏,道:“马新棠,做事情不要做得太绝,要留个余地,梁清明这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马新棠一怔,若有所思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来救梁清明的吧?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今天必须有个了断。”
林师长把茶盏猛地往桌上一拍,怒道:“那你想要个什么了断?我实话告诉你,梁景言是我的女婿!要是你把他爹给杀了,我跟你没完!”
马新棠脸色一僵,冷笑一声:“林师长你这是才逼我放了他?如果我说不放呢?”
林师长脸色铁青,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就朝马新棠举起了枪,林师长怒道:“今天你不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师长,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梁清明在我府中?”马新棠冷冷地说。
“那你敢不敢让我搜查?”林师长忍住满腔的怒气。
马新棠的面上像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冒着冷气,“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尽管搜。”
林师长一扬手,愕然道:“给我搜!”
这会儿,马新棠端坐在客厅里,看士兵们在马府的庭院门户中进进出出。马府所有的下人们都垂手肃立在庭院中,林师长在仔细辩认。士兵们搜查这花园中的假山、花房。林师长神色凝重,看着忙碌的士兵们。
半晌,有士兵跑了过来,低声道:“师长,到处都找过了,没找到梁老爷,你看,还要不要再搜一遍?”
林师长皱起眉头:“到处都看过了?”
“是,”士兵指着一间房,“不过那间房子上着锁,还未曾进去看过。”
林师长慢慢踱到房间旁,突然停步看着那门上的锁,沉思着。
马新棠神情一紧,上前说:“这不过是一间废弃的房间,因为以前这房间里死过人,很久都没人住过了,图不吉利,所以就锁上了。”
林师长微微一怔,疑惑道:“这府上里里外外都看过了,如果就剩这么一间房不让看,马少爷你的一番诚意岂不就白费了?”
“既然你执意要看,我这就打开让师长仔细看看。”马新棠笑了笑,掏出钥匙打开了房上的锁。
林师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这时,幽暗的密室里,泡在水缸中的梁清明听见外面的动静,缓缓睁开眼,他用力地挣扎着,却依然动不了。
外面又突然响起咚咚的响声。
“你们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密室!”
“师长,没有人。”
“林师长,我都说了梁老爷不在我这里。”
梁清明一惊,知道是有人来救他了,于是欣喜的大声喊:“救命啊!我在这儿!救命啊!”
……
与此同时,密室外的房间里,马新棠看了看林师长,笑道:“这四处也搜过了,还是找不到人,林师长,这可不能怪我了?”
林师长没有理他,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只见房间里摆放着的床、沙发、书柜等都蒙山了厚厚的灰尘。
林师长瞳眸里的光渐渐地冷起来,道:“算你厉害,我们走!”他便带着人大步走了出去。
幽暗的密室里,梁清明依然在喃喃地说:“救命啊……谁可以救救我……”
梁清明看着泡在水中的手,表情极为痛苦,他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身体,把所有的力量都集聚在手指上,半晌,只见水中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梁清明猛地睁大双眼:“我可以动了!”
他使劲地把手抬到水缸边,撑着水缸想站起来,却又猛地坐入水中。一连试了几次还是失败,梁清明咬牙切齿,干脆用身体大力撞着水缸。
“嘭”的一声,梁清明把水缸撞翻,和水缸一起摔倒在地上。
地上全是水,梁清明笑着,双手撑地往门口艰难地爬着,当他爬到门边,用手正缓缓推开了门,大喜正要爬出去时,室外传来脚步声,蜷缩在地上的梁清明心中猛地一跳,惊恐的眼睛里,室门缓缓推开,光线透入,阮姐背光的身影,表情狠毒而阴险。她惊讶地看着密室内的场景,一脚往地上的梁清明踢去,不住地狠狠踢着梁清明,“跑啊?继续跑啊!我看你怎么跑!”
梁清明痛苦地抱着身体,忍受着一下又一下身体上的伤痛。顷刻,他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嘴里吐出血。
阮姐依然狠狠地踢着他,“你跑,我让你跑!你害死我姐,害死我爹,我绝不让你好过!”
梁清明双手抱住阮姐的脚,虚弱地恳求道:“求求你……放过……我……”
阮姐一把抓起梁清明的头发,面色扭曲道:“你的算盘倒响亮,当年你害我阮家时,你怎么没有放过我们?”
梁清明恐惧地看着阮姐悲伤而扭曲的脸,泣不成声:“我这辈子千不该万不该做的,就是害了你们阮家,你既然那么恨我,就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吧!”
阮姐恨恨地看着他,怒喝道:“你放心,既然你那么想死,过几天我就成全你……但现在,我还要狠狠的折磨你,让你尝尽这些年来我受的苦!”
阮姐正要踢梁清明,这时,一把短枪突然抵在阮姐头上。
“放了他。”
阮姐和梁清明一怔,看见梁鸣从门后走了出来。
梁清明震惊地看着梁鸣,问:“梁鸣?你怎么在这儿?”
梁鸣扬起唇角来,笑道:“爹,我是来救你的。”
一听这话,阮姐猖狂的大笑起来,“梁鸣,你脑子烧糊涂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居然来救一个杀死你娘的仇人?”
梁鸣手一颤,低声道:“我一点儿也不糊涂,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我娘她是自尽的,并没有谁去害死她。”
阮姐突然暴跳如雷:“如果不是梁清明逼你娘走,你娘会自尽吗?梁鸣,眼前这个人是做尽了伤天害理的混蛋,你居然救他?你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吗?你娘会死不瞑目的!”
声音干脆利落,这一个字一个字,落在梁清明耳中,比惊雷要醒人。梁清明闭眼,道:“梁鸣,她说的对,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这一生造下的罪孽太深,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梁鸣道:“爹,我知道你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保住梁家,我相信你的心肠并不坏,只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以前我也做了很多伤害你和梁家的坏事,现在我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无论如何今天我也要救你走,算是我为以前的自己犯下的错做点弥补……爹,快,跟我走。”
阮姐冷笑几声:“啧啧啧……父子相认,这真是感动人的场面啊……梁鸣,你真是可悲,一直想讨他开心,可是他根本就从来没把你当过儿子,我敢保证,即使你救他出去,他也不会让你回梁家。”
话音刚落,梁鸣便扣动扳机,朝阮姐的脚猛地开了一枪,“闭嘴!”
子弹射进小腿,阮姐单脚跪地,痛苦地尖叫道:“你敢对我开枪!”
“爹,我们快走!”梁鸣趁机脱下长衫,裹住梁清明,扶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阮姐在后面嘶吼道:“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马府大门,早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一旁,梁鸣扶着梁清明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这时几个拿着枪的家丁追了出来,朝二人开着枪,梁鸣一边躲避着开枪,一边扶着梁清明打开车门,“爹,快上车!”
梁鸣刚把梁清明扶上了车,马新棠便带着一群家丁走了出来,怒喝道:“梁鸣,你好大的胆子!”
梁鸣大惊不已,转身对司机道:“快开车!”
尘土飞扬,轿车驶去。
一群家丁追上去往车开着枪,可已无济于事。
马新棠看着手上中了一枪的梁鸣,走上前往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拳,脸色阴沉到极致,“你居然把梁清明救走了!”
梁鸣摔倒在地上,嘴角带着血,冷笑一声道:“没错,是我把他救走的……”
“你敢背叛我?敢坏我的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马新棠脸色铁青地把枪举到他手上。
梁鸣不屑地仰视他:“我之所以这么做……就代表不怕死。”
马新棠冷笑一声,眼中划过一丝寒意,似变成千把冰刀,只目光便能把人杀死。他再次拿着枪瞄准梁鸣的额头,手指扣动了扳机。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马新棠的声音冰冷又尖锐,好似寒冬夜里划过地面的剑声。
“嘣”的一声,子弹射进梁鸣的额头。临死前,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在闭眼的前一刻,还对马新棠露出嘲笑的表情。半晌,他缓缓倒在地上,死去。
另一边,梁府大门前,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梁清明开门下车,跌跌撞撞地朝大门走了过去,边走边惊魂未定地喊道:“来人啊……”
“老爷!是老爷回来了!”两个守门的家丁一惊,连忙跑了过去。
到了晚上,天空好像浸透了浓墨,月亮也被深深的云层掩藏。
梁清明躺在床上,悲伤地看着陈阳,不可置信地问:“你说,梁鸣他……他死了?”
陈阳点点头:“我带人赶到马府的时候,看到马府的家丁正在处理他的尸体。”
在一旁的梁景言难以置信地问:“爹,三弟他,他真的死了?”
梁清明眉头轻蹙,轻声却笃定的道:“他为了救我,才……哎……都是我害了他。”
“三弟不是一直被关在警察局吗?怎么会救你?”梁景言问。
梁清明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阮芙蓉把他救出来的……”
陈阳道:“对了,我突然想起那晚掳走老爷的刺客,不管体型还是声音都很像三少爷……
梁景言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可能是马新棠他们故意把三弟救出来,然后指使他掳走爹?”
陈阳点点头:“三少爷被老爷关进警察局,一定对老爷怀恨在心,马新棠他们不过是借用三少爷这颗棋子,我猜,应该是这样。”
梁清明一头雾水,皱眉问道:“可是,为什么梁鸣反而又会救我呢?”
梁景言听言,幽幽叹息:“三弟平时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我一直觉得他的心地并不坏,可能,三弟他一直把爹你当做亲生父亲,才会这么做。”
梁清明听罢,心头一颤,但还是强自镇静说道:“哎,他这样对我,我才发现自己以前对他太过份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二娘出轨的事情难以释怀,每每看到梁鸣就会想起你二娘对我的不忠,因此待梁鸣一直不好……”
“爹,三弟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在我们家里长大,也和一家人一样,他之所以救你,就说明他已经对这件事释怀了,相信他不会怪你的。”梁景言安慰着说。
这时,梁清明依然悲伤地叹了一口气,猛烈地咳嗽着。
“爹,你还好吧?”梁景言忧心忡忡地给他捶着背。
“我……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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