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调香术 许之行 643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四十七章

  翌日一大早,梁府大门外聚集了一群人,挤挤攘攘。大门外守着一排洋枪队,站成一排守着大门不让人进去。

  大厅里,梁清明坐在主位上,看着梁景言,问:“景言,查到孙莲君的下落了吗?”

  梁景言道:“这事说来奇怪,孙莲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四处都找不到她。”

  “她离开总要去码头吧?码头上也打探不到她的消息吗?”

  “码头上的人都说没见过她。”

  “这就怪了……”

  这时,管家飞快地跑进来,“老爷,老爷!”

  梁清明问:“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管家喘着气,说:“不好了,老爷!外面……外面……”

  “外面怎么了?你急什么,慢点说。”

  “外面来了很多人,说是来向您讨债来了!”

  梁清明一惊:“什么讨债,我梁清明什么时候欠过别人债?”

  管家摇摇头,说:“不知道啊……他们都说你三日前,曾拿着地契做担保,在五大香镇内的洋行,还有在大大小小的香坊里,借了一大笔钱,还说你承诺三日后还债!”

  梁清明猛地站起来,大惊失色:“什么!地契?我不记得我借过钱?”

  梁景言思忖了片刻,道:“爹,你先别慌,三日前我和你一起在家里讨论脂香堂重新开张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出去过?我看这件事,是有人诬陷我们。”

  “人都来要债了,那我们该怎么办?”梁清明焦急地问。

  “走,我们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庭院里,一队队肩背长枪的家丁从庭院中跑过。陈阳忙道:“快,快到大门口集合!”

  祝棠雨经过,拉住了陈阳,疑惑地问:“陈阳,这么大动势,出什么事了?”

  陈阳道:“祝小姐,少爷叫我让你们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外面现在很不安全。”

  “到底什么事啊?”陈阳转身要走,却被祝棠雨拉住。

  “我现在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像梁家被人陷害了,所有人都跑来要钱,外面站了一堆人,死活要闯进来,你回去把门锁好,千万不要出来。”说完,陈阳便转身跑走了。

  这时,黛儿和祝林氏跑上来。

  黛儿问:“小姐,怎么了?”

  “一定是梁家被陷害了。”祝棠雨愣了愣,便飞快地跑向大门。祝林氏和黛儿也疑惑地跟了上去。

  梁府大门口,陈阳和管家站在大门前,前面站着二十余名手持长枪的家丁,拼命地拦着正要闯进来的人群。

  大门外挤满了要债的人,口中呐喊道:

  “放我们进去!”

  “梁清明,你出来!”

  这时,有人对着大门,用手中的短枪朝天开了一枪。

  “梁清明,你给我出来!”

  “滚出来,还钱!还钱!”

  一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马新棠和阮姐下车,后面跟着一群马府家丁,一起走了过去。这时,沉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开启,所有人都看着大门后缓缓走出梁清明和梁景言。

  要债的人群猛地扑上去,被梁府家丁们拼命地阻拦着。

  梁清明大声道:“各位,你们这是干什么?”

  有人道:“梁清明,你说好了三日后就还钱,你是不是想抵赖!”

  梁清明看着他,说:“我梁清明什么时候跟你借过钱?”

  那人手里扬着地契复印件,大声道:“你梁府的地契复印件都在我手里,你还想赖账?”

  梁清明接过地契看了看,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有我梁府的地契?”

  马新棠走上前来,大声道:“梁老爷,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三日之前,你们梁府的三少奶奶孙莲君拿着你的地契,以你的名义在五大香镇内借了很大一笔钱,说是务必三日后还钱。可是三日后的此刻,她不但没有履行承诺还钱,还躲起来不见我们,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梁清明皱着眉头与梁景言互看了一眼。

  梁清明冷冷地看着马新棠,道:“马少爷,你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关系到我梁府上下所有人的信誉。”

  马新棠冷笑一声:“如果你不相信,你就把孙莲君叫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所有人都附和道:

  “没错,叫她出来!”

  “孙莲君,出来!”

  梁景言道:“各位请安静,不要慌,这件事可能有误会。”

  “梁少爷,误会?在场所有人手上可是有你们梁家的地契做证,你们还想怎么赖账?别废话了,两个字,还钱!”马新棠冷笑一声。

  梁清明的脑子嗡嗡响,他努力保持着镇定的面容,道:“事到如今,我就对你们说出真相,你们手上的地契,是孙莲君在我手上偷走的,如今她已经跑了,我们是被她陷害的,并不关我的事,你们要钱就去找她要。”

  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阮姐,拨开人群,走上前来,道:“梁老爷,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要钱找她要,你都说她跑了,我们怎么找她要?再说她是你梁家三少爷的少奶奶,就是你梁家人,你不还债,谁还?”

  梁清明见到她,浑身一震:“昨日我查出她们三人合谋盗取我的地契,我已经把二姨太休了,孙莲君也跑了,从昨天开始,她们已经跟我梁家断绝了关系。”

  阮姐冷笑一声:“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梁家一起演的一出戏,迷惑我们,故意逃债?”

  梁清明按捺住满腔的怒火和疑问,冲她吼道:“我梁清明在桃花岭立足那么多年了,祖上靠香水生意发展至今,脂香堂从几百年前就是朝廷特谕的香坊,宫里上到皇后,下到婢女,用的都是我脂香堂的香水。梁家能做到这一步,就是因为我们很有信誉,从不投机取巧,用不正当的手段谋取私利……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两字,请问,我这样迷惑你们,砸了脂香堂几百年的招牌,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一听这话,众人都安静下来。

  梁清明又道:“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我相信这一定是误会,请你们给我几天时间查清楚这一切,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阮姐突然笑着拍了拍手,道:“梁老爷不愧是梁家的当家人,几句话就把所有人安抚了……你们不要相信他的片面之词,或许他在拖时间,说不定等你们走了,他就跑了!”

  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有人已经按耐不住,道:“阮姐说的对,既然他不还,我们就进去抢……兄弟们,冲啊!”

  众人开始推攘起来,拦在门前的梁府家丁快拦不住。

  这时,突然一阵枪响。“住手!”

  所有人都停下来,转身,见林师长和杜玉蝶带着士兵走了过来。

  杜玉蝶看着所有人,大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跑到梁府来闹。”

  有人瞪了她一眼:“你是谁?我们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林师长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她是我林耀文的女儿!”

  众人大惊失色。阮姐和马新棠更是一脸震惊的神情。

  梁景言也不可置信道:“杜玉蝶,你居然是林师长的女儿?”

  杜玉蝶笑道:“梁少爷,这件事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林师长,不知你今天大驾归府,是为何事?”梁清明脸色苍白地说。

  林师长道:“我听说你家门前很热闹,没别的意思,就来凑凑热闹。”

  阮姐冷冷地笑道:“难不成,梁家还欠师长的钱吗?”

  “欠债没有,其实今天我来……是帮他还债的。”林师长笑道。

  此话一出,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马新棠脸色铁青地道:“林师长,你与梁老爷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帮他还钱?”

  林师长没有回答,脸色有些难堪。

  阮姐眼神似刀:“怎么不回答?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杜玉蝶上前一步,道:“还是我来替我爹回答吧……之所以替梁家还债,是因为……”看着梁景言,笑道:“我要和梁景言成亲了。”

  众人脸上均露出惊讶之色,一瞬间内炸开了锅。梁景言也愣住了。

  刚走到大门的祝棠雨,更是像被雷劈中,一动不动。祝林氏和黛儿也是一脸惊讶,祝棠雨看了看杜玉蝶,又看了看梁景言,满脸怒色,转身离开。

  “棠雨!”梁景言见到祝棠雨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

  杜玉蝶的脸色瞬间之内,变成青白。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阮姐和马新棠便回到马府,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大厅,阮姐便猛地推倒了一旁的花瓶,骂道:“好不容易到手的鸽子,又飞了!”

  “姨母,为何林师长会去帮梁清明?”马新棠吞吞吐吐地说。

  阮姐黑着脸,厉声说:“我怎么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马新棠想了想,说:“这半路杀出一个杜玉蝶,还是林师长突然冒出的一个女儿,恰巧杜玉蝶还喜欢梁景言,这也太凑巧了。”

  阮姐气恼地拍着桌子,瞪眼道:“以前我只听说林耀文有个走失二十年的女儿,没想到他女儿居然是杜玉蝶!”

  “我们策划已久的计划又被这父女俩毁了,梁清明还会与林师长结成亲家,如果这样,以后要杀梁清明,毁掉梁家就更不容易了,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姨母,我们该怎么办?”

  “哼,梁清明想攀高枝,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你放心,杜玉蝶与梁景言绝对不会成亲。”阮姐坐下来,平静地说。

  马新棠一怔:“姨母为何这么自信?”

  阮姐沉吟一会儿,笑道:“你忘了不是还有个祝棠雨吗?那梁少爷喜欢她还把她接到家里去住了,很明显已经对她深种情根,我猜,梁景言绝对不会答应这件婚事。幸好在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了祝棠雨非池中之物,故意留她在水月楼。直到发现梁景言对她有意思,便暗地里撮合他俩。”

  一股异样从心底滑过,马新棠有些吃惊地问:“姨母这样做的原因是?”

  “祝棠雨就是一个江湖女,要身份没身份,我早就料到梁清明绝对不会允许梁景言娶她进门,到时候梁景言为了祝棠雨,一定会和梁清明大闹。我埋下祝棠雨这条线,目的就在于让他们父子反目。”阮姐笃定道。

  马新棠的心突然有些乱,却保持着面上的镇定,道:“姨母高瞻远瞩,侄子望尘莫及。”

  阮姐冷哼一声:“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另一边,梁清明坐在主位上,看着坐在侧位上的杜玉蝶和林师长,对林师长拱手道:“师长这次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林师长冷冷道:“梁清明,你我的缘分早就断了,我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绝对不会帮你。”

  梁清明一怔,看向杜玉蝶:“这不是我梁家的丫鬟吗?林师长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儿?”

  杜玉蝶笑道:“我与爹从小失散,前几天才相认。”

  “居然是这样,这世界可真小啊。”梁清明惊讶道。

  林师长看着他,说:“梁清明,今天我之所以替你还清债务,原因就是我女儿玉蝶喜欢你儿子梁景言……我好不容易才和她团聚,而且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没找到她之后我就发誓,以后会给她任何想要的东西。她想嫁进你们梁家,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答应。日子我都挑好了,八月十八,你看怎么样?”

  梁清明连忙欣喜道:“景言能娶到师长的女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当然没有问题。”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八月十八!”林师长大笑着说:“梁老爷,既然我们结成了亲家,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咱们就既往不咎,一笑泯恩仇,如何?”

  “我们以前有发生什么事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林师长和梁清明大笑起来。

  杜玉蝶不时地看向外面,终于开口道:“梁老爷,我有话对景言说,不知可不可以去找他?”

  梁清明连忙点点头:“当然可以……陈阳……快带杜小姐去找景言。”

  陈阳点了点头,带着杜玉蝶一同走了出去。

  梁府后花园里,祝棠雨独自在花园里郁郁寡欢地走着。

  “棠雨。”梁景言追了上来,

  祝棠雨看见梁景言,加快了脚步,梁景言追上去,一把拉住她。

  “放开我!”祝棠雨一把甩开他的手。

  梁景言看着她,道:“棠雨,你误会我了。”

  “我误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杜玉蝶会说和我成亲。”

  祝棠雨有点不屑地笑了笑:“梁大少爷,你当真不知道吗?杜玉蝶如今是林师长的女儿,她叫他爹帮你们还债,目的就是你……她喜欢你,难道你也装作不知道?”

  “她喜欢我,但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梁景言一脸正经。

  祝棠雨讽刺地笑着:“得了吧,你今天说喜欢我,明天就和杜玉蝶成亲了,我要相信你,我就是白痴。”见梁景言噗嗤一声大笑起来,祝棠雨瞪他道:“你笑什么?”

  梁景言幽幽地说:“你闻到没有,空气中怎么那么大一股酸味?”

  “莫名其妙,哪里有酸味。”

  梁景言笑道:“你吃醋的味道啊。”

  祝棠雨脸色一红,极不自然地转过身,“谁会吃你的醋!”

  梁景言笑了笑,走向前温柔地从背后抱住祝棠雨。祝棠雨一惊,感觉心跳在那一瞬间都停止了,想要挣脱,梁景言却抱得更紧。

  祝棠雨脸色发红,道:“你干嘛啊?快放开我。”

  梁景言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嘴唇朝她的右脸上蹭了蹭,温柔地说:“别动,我就想抱抱你。”

  这时,花簇后方,陈阳带着杜玉蝶走了过来,便看见远远站立在前方的祝棠雨和梁景言。

  陈阳正要走过去,却被杜玉蝶拦下,“我自己去找景言就可以了,你走吧。”陈阳犹豫着,还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杜玉蝶躲在花簇后,偷偷看着一切。

  梁景言让祝棠雨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棠雨,你放心,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会娶,我梁景言的妻子,只能是你。”

  祝棠雨一怔:“梁景言。”

  “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梁景言一双桃花眼微笑着,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对你的感觉了,反正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本该属于我,你就是我的。”

  在祝棠雨发愣时,梁景言猛然抬起头来,双手捧过她的脸,然后双唇迅速地吻了上去。祝棠雨从窒息的亲吻里悄悄地睁开眼,梁景言闭着的双眼和他的长睫毛,浓密的眉毛像两道峡谷般镶嵌在在他深邃的眼睛里。祝棠雨感觉到他贴着自己的胸膛里,仿佛跳动着一个滚烫的太阳。

  二人缠绵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而这时,一旁的花簇后,站着僵立的杜玉蝶,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嫉恨。她捏紧了拳头,走了过去。

  “梁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啊?”杜玉蝶看着祝棠雨和梁景言,笑道。

  二人一惊,祝棠雨猛地松开握着梁景言的手,尴尬地说:“玉蝶,你怎么来了?”

  “你来干什么?”梁景言故意一把握住祝棠雨的手。

  见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杜玉蝶的脸色一僵,但迅速恢复了镇定,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握住祝棠雨的手,“其实我是来找棠雨的,我有话想单独对她说,这么多天没见,我很想念她。”

  祝棠雨一怔:“哦,好……好啊。”

  “那走吧,我们去那边。”

  见杜玉蝶拉着祝棠雨往前走了,梁景言也疑惑地转身离开。

  梁府的荷花池凉亭里,杜玉蝶拉着祝棠雨一走进凉亭,便猛地甩开祝棠雨的手。

  祝棠雨疑惑地道:“玉蝶,你怎么了?”

  杜玉蝶脸色突然就变了:“别叫我玉蝶,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不再是姐妹!”

  祝棠雨一惊:“你到底怎么了?”

  杜玉蝶从胸腔里冷笑两声,道:“你以前对我说,你不喜欢梁景言,但现在你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好欺负?连我喜欢的人都要抢?”

  “我没跟你抢……”祝棠雨委屈地睁大双眼。

  杜玉蝶瞪着她:“你做了还不敢承认吗?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掩饰,你喜欢谁不好,却偏偏抢我喜欢的人,你可真够贱的。”

  祝棠雨忍无可忍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抢。那好,杜玉蝶我告诉你,是,我是喜欢梁景言,在你没出现之前我就喜欢他了,是我先遇见他,你凭什么说我抢?”

  杜玉蝶火又上来了,冲她道:“你现在终于承认了,那为什么在我喜欢上梁景言后,你死不承认,还说绝对不会喜欢他?等我向他表露心意,你又跳出来在我和他之间横插一脚,你是不是很想在我面前炫耀,你祝棠雨很有本事?”

  祝棠雨抬起头用非常抱歉而内疚的眼神,看了看她,回过神来后,又道:“玉蝶,我真的不是这样的,感情这种事来得很突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上景言了。”

  杜玉蝶冷笑:“你现在仗着梁景言喜欢你,也是,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你是什么?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要和他成亲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

  祝棠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玉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感情这种事并不能勉强,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

  “我现在是林师长的女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有什么,我告诉你,梁景言是我的。”杜玉蝶得意地仰起头。

  祝棠雨冷冷地看着她:“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来,你这样做梁景言不会喜欢你,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的爱。”

  杜玉蝶拿出一块玉佩猛地摔碎在地上,扯了扯嘴角,说:“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猛地撞了一下祝棠雨,转身离开。祝棠雨看着杜玉蝶远远离去的背影,目光沉痛。

  这日,监狱大门缓缓打开,满脸胡茬十分落魄的梁鸣走了出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开来,在他身边缓缓停下,见马新棠与周黛眉一起下车,梁鸣一惊,跪在地上,对二人道:“马少爷,黛眉,谢谢你们救我出来!”

  周黛眉鄙视地看他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见人就下跪,谁都知道你死了娘似的……”

  马新棠冷冷道:“三少爷,起来吧。”

  “二位的救命之恩,梁鸣没齿难忘!”梁鸣站起来,眼圈通红。

  马新棠看了他一眼,森然道:“你也知道,我之所以救你出来,是看你还有点儿利用价值,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梁鸣皱起眉问:“马少爷的意思是?”

  “你难道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吗?”周黛眉冷笑着说。

  梁鸣猛地一怔,点点头:“马少爷请放心,梁清明害死我娘,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马新棠笑了笑,与周黛眉若有所思的对视一眼。

  翌日,梁府偏厅外围了一群丫鬟小厮。祝棠雨刚走来,便听见里面传出“嘣”的一声东西砸碎的声音。

  祝棠雨问丫鬟道:“里面这是怎么了?”

  “是老爷在计划少爷的婚事,少爷不答应,正和老爷吵架。”

  祝棠雨一愣:“婚事?老爷要少爷娶谁?”

  “是林师长的女儿,杜玉蝶。”

  听得这话,祝棠雨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时,屋子里满地的玻璃碎片。梁清明和梁景言剑拔弩张地对视着。半晌,梁景言猛地站起来,大声道:“爹,你别想让我娶杜玉蝶?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梁清明紧张地说:“梁家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与林家联姻是我们最后翻身的机会,你个人的喜好难道比梁家的将来还重要吗?景言,爹知道你喜欢祝棠雨,但你放心,我不会委屈她的,只要你娶了杜玉蝶,爹马上就把她嫁给你做妾。世上的好女人多的是,别说祝棠雨,以后你要娶多少小妾,爹绝对不会阻拦你。”

  梁景言一怔,心中如被针刺一般难受:“爹,我不是这个意思,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再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包办婚姻,现在是民国了,都主导婚姻自由……你前几天不是才答应我娶棠雨的吗?儿子这一生,只喜欢祝棠雨,我非她不娶。”

  “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娶杜玉蝶做正房,我就答应你娶祝棠雨!”梁清明焦急地说。

  梁景言垂下眼帘,大声道:“我答应过棠雨这辈子只与她白头偕老,我不会委屈她做妾的。”

  “昨天你也看见了,是林师长帮我们还清债务,这完全是看在他女儿喜欢你的份上,他才帮我们,要是没有他,今天你我还能好好坐在这儿吗?我已经替你答应了这门亲事,八月十八就是你迎娶杜玉蝶的日子,你好好准备吧。”梁清明愤愤地说。

  梁景言冷笑一声:“要娶你娶,我不会娶她。”

  “你……景言啊,林师长不好惹啊,要是我们失信与他,你觉得他会放过你我,放过梁家吗?你就忍心让梁家毁在你手上?你让我死后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爹,你别想得那么极端……我不娶杜玉蝶,就不信林师长能一手遮天毁了我们梁家不成?咱们梁家家大业大发展到今天也不是好惹的,虽然现在是有困难,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梁清明心里猛然一震,声音凌厉了几分:“前有阮芙蓉和马新棠,后有林师长,我听说就连五大香镇都快变成那日本人井上雄的地盘了,景言,我们现在是四面楚歌啊!如今能攀上林师长这根救命稻草,是上天给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你难道想为了一个女人,弃梁家上上下下几千口人于不顾吗!”

  这话,一句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着梁景言的心。可是,他的眉头一皱,仰起头,与梁清明对视道:”爹,我不是说还会有其他办法的吗,你以为我只要娶了杜玉蝶就相安无事了?现在正是军阀割据的乱世,说不定过几天林师长吃了败仗,这桃花岭就不是他的了,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说什么我也不会娶杜玉蝶。”

  梁清明“嘭”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直震得茶碗中的茶水都泼出来了:“我是你爹,我让你娶谁你就娶谁!不娶也得娶!”

  “那我就偏不娶。”说完,梁景言便转身大步迈了出去。

  梁清明没想到一向百依百顺的儿子,这次居然这样跟他对峙,当即怒不可支,抓起桌上一个茶杯,猛地向梁景言身旁的地面砸了过去,怒道:“你要是不娶他,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梁景言的背影一僵,他站了片刻,便猛地关上门离开。顿时,梁清明气得脸色苍白,剧烈地咳嗽着。

作者有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