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网)而我,虽然听不懂温文誉所说的宫商徽角,可抚琴时的指法却是对的,任凭他多难多复杂的曲子,我看上一看,便能流畅地奏出来。
对此温文誉也很诧异,说我天资聪慧,记忆力好。
可他却不知晓,什么赞誉之词用在我身上都不觉过分,唯独就是不能说我记忆力好,谁不知道这楼里经常丢三落四闹腾失忆的人便是我。
我复叹了口气,站在楼上张望。
这楼,已经歇业好几日了。公子们都变得闲散了不少,习惯了白天睡觉夜里做事儿,这一到晚上睡不着,主子小厮们都下了楼,端着一两碟吃食,统统到了大厅内闲聊齐聚,竟比平时还要热闹几分。
我搭在扶手上,缓缓下了楼,远远地见着一个龟公候在大门处,恭敬地点头和外头说着什么,待他把门合上后,手里便多了个东西。
我急匆匆地进了大堂。
“老板,这是他们给咱送来的帖子。”
我接了。
红帖烫着金边,十分的喜庆。
是此次大赛的邀请帖,春风一度勾栏苑被他们排在了第一个出场。
我摸着帖子,只觉得手被烫着了,心也乱了,回头望了一眼那些个祖宗们。
厅内很安静,烛火柔和得恰到好处。
赵管事立在一旁,垂首和风筝说着什么,风筝只没答,手撑着下巴,斜斜坐着,就着一盏灯翻着手上的书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原本正准备练习吹箫的辛召,这会儿也把萧搁在了一旁,正专心致志地嗑瓜子。斜着眼听着邻桌的那群公子们瞎侃,时不时还笑一笑。倒是坐在他身旁的化蝶一反常态,正以考学探究的眼神仔细打量着一乐器,只是他盯着的不是自己的笛子,而是被辛召搁在一旁的箫。
那怜惜的模样,似乎正通过那破旧的箫,在揣摩它是哪个朝代的。
眼前这番景象,让我情何以堪。
我终于忍不住了,把其余不相干的人都哄回了屋,掂量着在公子们身旁坐下,很是诚恳地望着,掏心掏肺地问,“明儿个就要上场了,你们究竟是练得怎么样了。”
小祖宗们眼神闪烁,立马捻起手头的琴啊箫啊笛啊,各自低头变得很忙了起来。
我本就没什么底气。
此番看来,他们比我还没底儿。
倘若这次连围都入不了,我一惊,斜斜地虚了风筝一眼,只见他唇角边荡起若有似无的笑。
这一笑让我浑身寒毛直竖,顿觉无望。而正当我在无比悲秋之际,一阵接一阵的清脆嗑瓜子声绵绵不绝于耳,相较我的低落它显得是那么的愉悦畅快。
……真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我说——”我终于无奈地扭头,惊扰了那位埋头苦于嗑瓜子的辛召,“你这几日没客接就算了,反倒比平日还吃得多了。如今一日三餐外加瓜碟果盘,难不成着瓜子都要嗑一晚?当然……钱是小事。”
他斜眉,瞄了我一眼,装作认真聆听的摸样,唇继续动,脚边又散落了不少瓜子壳。
“但总归也是钱,而且……你不觉得腰身近日粗了些么?”说到这处,我狐疑地望了他一下,诧异极了,“楼里歇业了这么久,难不成你都把时间花在吃上了?”
辛召瞪大眼睛,怔了怔。
“关心我们还不如费心想想自己。”辛召愤愤然,手捏着果仁,怯怯地送入碟,吐了瓜子壳,“这目前摆在我们眼前最大的问题是,老宝您练得怎么样了?听闻你可是天天与温文誉呆在一起,明儿上场时莫什么也不会,丢了我们这一堆公子的脸面。”
我囧之。
风筝也依言从那书册上抬起眼,望了我一眼。
“辛召你这一句就忒地不厚道,咱家老板分明是与我日日夜夜守在一起,别把温公子扯进来。至于明儿的亮相自是不用你操心,有本小爷在,老板一定拿头彩。”一只箫击了辛召的脑瓜子,化蝶收了手,把玩着箫回了个千娇百媚的笑,只是……举止却格外的豪放。
“当真?”辛召疑惑地望了我一眼。
“真得不能再真。”化蝶眼神陈恳极了。
辛召了然,笑一笑,手复又摸向了瓜果盘。
“你倒是少吃点。”化蝶戏谑。
“你管不着。”辛召嗔怒。
我被他们两人弄得头皮一阵发麻,忽闻有推门的声响,站了起来举目望去,只见温文誉快步从外头撞进来了,带来了好些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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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的~眼睛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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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夜雨逢外来客(2)
门外,一道雷电闪过天际。
温文誉跺着脚,转身去关门,大片的青布衫贴在背脊上,显然是被淋湿了,乌黑长发凌乱不堪,他尴尬地笑,颇无助地拿袖子抹着脸,“老天下雨还不提个醒儿,说下就下。”
“你若能揣测天意。知晓何时刮风何时下雨,那还真能摆摊算命了。”辛召抢白。
我忙招呼默采拿些干净帕子来给温公子。
“这么晚是去哪儿了?”
“我方才在后院里歇了歇,一时大意睡着了,没料到却被雨给浇醒了。幸好谱的曲儿没有被淋湿。”温文誉笑了,当众解了衫子。
“注意点儿,回屋里头换去。”我脸红了红。
“这里都是男儿,怕什么。”他回嘴。
默采拿眼偷瞧。
他忽而笑了,从内衣衫子里掏出了一沓纸,“我回屋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衫,你们先瞧瞧,看是否合心意。”
我懵懂有些矜持地低着脑袋,接了。顺道贼兮兮地巧用余光把他各个部位瞅了一瞅后,方春心荡漾地将视线移回到了纸张,发觉上面写的是曲儿,字迹着实漂亮,却看不太懂。
“这写地是些什么名堂?”当我再望向温文誉时。他已经随着默采远去。只留下个背影。
一个声音叹了叹。“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只可惜他是俞伯牙你却不是钟子期。正所谓知音难寻啊……”话刚落。捏在我手里地纸被那人抽了去。
啊……
虽看不懂曲儿但隐约猜得出这话想必不是什么好话。不待这么欺负人啊。
我愤愤然。却正对上望月。此番他刚从丧偶之痛中恢复元气。眉微蹙。相貌俊秀自是不用说。只是气色不好。身子削瘦得仿若一阵风也能吹倒似地。我情急之下差点咬舌。忙不迭改口。“您看。继续看。看多久都没关系。”
望月盯着曲谱怔了怔。眼神突然之间温柔得仿若能掐出水。“写得不错。”
“嗯。”
凡是清路坎坷的人,就最看不得那些被悲惨惨的凄凉小调。
想来被他这么欣赏,只怕是首积极向上、缠绵悱恻又峰回路转终是花好月圆的曲子。
果不其然,他嘴边勾起一抹欣赏的笑意,“众位闲着也是闲着,玩一曲儿可好?”
我不言语。
众位公子也顾左右而言他。
望月叹息一声,不声不响地执起袖子,将曲谱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