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
我挤了过去,捏着扇子,斜目看了一眼,蹲下身子扔几枚铜板。
结果手还未来得及收,就被异服男子握住了,鼻子里哼了一句,“老子不是乞丐。”
我愣住了。
那时候的化蝶虽扮相奇怪,却别有番丰韵,五官长得很好,媚意天成。
我原身处鸣剑山庄,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庄内相貌美的男子很多,但像眼前这种媚中又透着英气的实为鲜少,特别是那微皱的剑眉,一端斜入鬓,更显得一双目光芒有神,令人心头一震。
“对不住了。”我又从袖子里掏了一锭银子,“这大冷的天,请你喝碗热汤。”
化蝶微微皱眉,也没说什么,就把银子收入衣襟内,“你可知鸣剑山庄怎么走?”
“不知。”
他愈沉默了。
我此番身上戴的佩饰不多,出门在外,仍旧是一身少年书生打扮,只在腰间系着回庄的腰牌。而他方才那一眼正巧瞥在了我的腰牌上。我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心道就算被他拆穿了,本公子也不打算告诉他去路。
鸣剑山庄原本就是龙潭虎穴。
郎君生得这般好模样,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果然他有些悲恼,“多谢。”然后踟蹰又愤懑地松开了紧捉的手。
“不客气。”我仍是笑得好脾气。
“这位大侠。”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扯了扯他的衣衫,我一愣,才晓得他们不是一个道上的。(你怕是在江湖上混多了。)
但见小姑娘眼珠转转,十分讨好地对着身旁的化蝶说,“你再给我买一个梅花糕,我就告诉你去鸣剑派的路,这会儿真告诉你。”
“你已经骗了我这么多口粮了。走走走,找你娘去。”
“我娘都已经不在了。”ian糖渣子,“只有八旬的婆婆与我在一起。”
“当真?”化蝶微有些动容。
连带我也动容了。
“所以再给我买一只,不,两只梅花糕吧。”
化蝶一脸犹豫,迟疑了一下正待掏银子。
“九丫子,又跑哪儿野去了,阿姆给你做好了饭,快回来吃。”一个妇人临街喊话。
小姑娘眼神闪烁。
化蝶终是顿悟,“我再上你的当,我就是你儿子。”他脸上气得微有些红。
小姑娘嘿嘿笑着,一溜烟地跑了,那羊角辫在脑袋瓜子上一抖一抖的煞是可爱。
……原来竟还能这么讨吃的。
我望着那小小背影,顿时倾佩得紧,并且对眼前这位生得极好,心肠也好的异服男子也就是后来的化蝶兄,有了不少好感。
故而,打定心思,为了他的贞.操与安全就更不能把这妙人儿往鸣剑山庄上带了。(薛凰寐:本尊说了多少次,瓦不是断袖。【泪xian桌】)
原本我以为他现今恼一恼就罢了,以后想通了说不定会要报答我。
可事情并非如此。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有人像他这般好恒心。(你究竟是有多大……)
过后的几日,我在落脚的客栈里也见着了这位银项圈,银镯子戴一身的男子,这才晓得他竟是与我住在了一处,只是见到之后并无话可聊,碰上了也便点点头。
二人之间的交情仅此而已,直到有一日。
我在客栈歇脚,吃茶之余,听到店小二说最近楼上天字号的房的某某客官又丢了银子,这已是第五家被偷了,可奇怪的是无一人报官。
我只当茶余饭后的消遣,只想着这位梁上君子挺本事的,看来有点意思,有趣有趣。
却不料当夜,这贼兄竟偷到了我这处,真是十分的敬业。
那夜,我辗转反侧,想着过不久往北去的小道积雪快融了,路不打滑了,马车也能前行了,待办完事又得回鸣剑派,想方设法爬薛凰寐的床,真是悲愤得很。
正当我悲愤得难以自拔时,
房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明晃晃的月光下,纸窗被扒拉开了,探入了一筒吹管。
没错,是一个吹管。
这玩意我很熟悉。
想当初为了能爬上薛凰寐的床,本姑娘什么新鲜事物都乐于尝试,这等放迷烟的伎俩更是在两百年前便已实践过了,只可惜成效很不佳。而贼儿这般挑衅我,真是让我痛惜得紧。
我当下便屏住呼吸,偷偷从枕头下摸了一丸子药含在嘴里。
一道黑影子迅地潜入窗外,行动悄无声息。依稀见得他在桌上的包袱里搜了几下,掏出了些什么,往怀里揣去,然后狐疑地回头,四处张望。
我不动声色闭目。
只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床榻一边软了下去,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一双手抚上了我的脸。紧张之余,一缕淡淡甜腻的香味钻入鼻腔,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太阳穴突突跳了好几下。
不妙,很不妙。
这烟雾被我吸进了不少,似乎是中了招。可这味道不像是寻常的迷烟,儿时在外公身上闻到的与这个有几分相似。
我感觉脸颊有些热,然后他似乎又转开了视线,正待我放松之际,一道糯软的声音冲入我耳中,似乎在一片混沌之中给我注入了一缕清爽之气,“鸣剑山庄怎么走?”
“向西行二百,到攸州驿道,换下马车,再步行一里穿过树林,然后上了山便可以了。”
喵呜?这是怎么一回儿事?
“如何才能进得去?”他又问。
“进出需得腰牌。”
该死。
为何我就管不住这张贱嘴。
“腰牌在哪儿?”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终于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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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xian键盘。。为毛为毛回忆越写越长,薛兄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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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贼人贼事
我始终是小瞧了这位贼兄。
闭目在脑海里滚了一圈,暗自算一算,已然是有好几年不见江湖人,能耍这么奇妙的心法秘术了,再次看到它真是令人怀念。
“为何不应了呢,告诉我,腰牌在哪儿,嗯?”一股热气拂来,吹入我耳内,腻软的语音上扬,回味无穷,我又知晓这位贼人把功力又加深了不少。
我大约是受不起了。
眼见这嘴不听使唤又要乱说了,我忙趁机咬牙,舌头下压着的药丸被唾液溶了,味道苦涩极了,一股子淡淡薄凉清爽之气直入鼻腔。
我才觉得恢复了点儿神智,缓了缓气息,当下嗯了一声,用尽周身力气翻了个身,于是卧在身侧的剑啪嗒掉在了床下。铮铮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醒目。
贼兄愣了。
“客官小心火烛,防火防贼。”屋外在走廊上巡视的伙计身子顿住了,楼梯下传来小二压低地探寻声,“去,声音是楼上。”
“莫是不是又在偷东西了,他***,竟偷上瘾了。”伙计刻意压低的嗓音从窗外传来,走廊上隐隐响起了脚步声。
贼兄忙坐起身,他很纠结。
我xian起眼皮,朝外面看了一眼,只见纸窗外灯笼微亮,人影晃悠,想来小二与伙计打算一间间查房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