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1 / 1)

天下第一勾栏 也顾偕 2000 汉字|26 英文 字 1个月前

将我从梦中惊醒,榻边人已不见了,褥子里乱七八糟,手在一旁摸了摸,依稀还残存有他的体温,我身上已穿上亵衣,被收拾得算得上干爽。

“薛兄?”

屋外没人应答,窗子大开,风吹了进来。被褥上散落着细碎的桂花瓣,清香极了。我xian开褥子,寻着鞋穿上,扶着床边撑起酸楚的身子,脚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吃完到溜得挺快。”

我在屋内环顾了一圈,现昨夜的罪魁祸已不见了人影,只好愤愤然地摸到桌边,给自己到了杯茶,狠狠灌了一口。

“线再放高些,飞起来了,快,快。”鼎鼎有名的倒贴兄辛召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格你老子。一大老爷儿们放风筝像什么样,都给你,离我远些。”

隐约传来嬉笑,听着声音似乎离屋子不太远,但这架势俨然不止两人。我好奇之余忙扶着桌子走了几步,撑在窗子处,探出身子朝外一看。

不看则已,一看惊出了一身老汗。

一众爱惹祸的公子竟齐聚桐栖阁,院内热闹非凡。

我们这两间房子的内院原本就相通,亭台楼阁水廊萦绕,偌大的院子只略微意思意思地用矮墙隔开,别说小木门没锁了,就算锁了,从灰白矮墙上刻意挖刨出的两个巨大的拱形窗也是能爬进我这院子的。端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意境深远。

所以此时此刻。我只略微垫脚,便能看到那边院内化蝶壮士一脸嫌弃地推搡了朝他身上凑的辛召,后者正仰脸,灿烂无比地拉扯着手中的线。

湛蓝的天空上看不出是凤凰模样还是蜈蚣模样的风筝迎风得瑟。(您的眼神也忒好了吧。)

相比桐栖阁处的热闹,我这边就明显冷清得多。

薛凰寐呢。

身处矮墙下,正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

一阵风刮过,忽如而至的挂花瓣倾泻在他宽厚的肩膀,他仰头,伸手摸着花瓣。

背部笔挺,曲线优美,想必臀部更美妙。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眼睛注视哪儿,总之很安静。

但不知为何,他的背影让人觉得很忧伤。

也叫人不安。

矮墙外边是炎炎烈日,矮墙里边却是寒冬腊月。

此情此景,让我心惊不少。

想起薛凰寐尴尬的身份地位,怕生出事端,忙披着袍子,踏出门槛,迟疑了一下。便疾急走他身旁站定,“怎么不多睡会儿?”我凑在他耳旁悄声问。

“不。”薛凰寐抚着我的手,微偏头朝我看了一眼,眼睛像秋水深潭一般,令人不敢妄自直视。

还好,他脸上戴着银面具。

我怦怦跳动的心渐渐缓了下来,安心了不少,环着他紧了些。

“这边很热闹,我许久没见到这么多旧人了。”薛凰寐眼及专著地注视着他们,嘴边荡起恍惚的笑意。

他眼神很温暖。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矮墙那边望去。

勾栏公子们正围着爹爹转。

白少鹫与玄砚一起搀扶着爹爹出了屋子,步履翩然,走至院内,一双目扫来。

薛凰寐疾拉扯我的袖子,我屈膝蹲下,躲在矮墙下,白少鹫的视线便掠过矮墙也跟着望向了天,朝前方正打闹推搡不亦乐乎地的化蝶与辛召道:“你们闯入我屋院内就只是为了放风筝?”

“民间有个说法,风筝飞走可以带去邪气与晦气。(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化蝶壮士的声音依旧男人味十足,尽显英雄气概,全然忘了他方才是怎么嫌弃辛召连带风筝的,“老爷子,你看着风筝飞得可好。”

“好,好。”爹爹仰脸看着天空,看了会儿便觉寡然无味,摆起棋局,屈膝,蹲坐在菖蒲席上,拉着白少鹫一起下棋,时不时地与旁人搭话。“只是我的小女儿什么时候起床啊,这都日上三更了,再睡下去可不好。”

薛凰寐轻轻掐了我一把。

我扭捏。

“唉,别下这儿……让我先悔一步,嗯。”爹爹下棋的兴致颇高涨,今日他穿了件很合身的新衣,头披散,靛蓝的袍子衬得整张脸年轻了不少,似乎心情不错,一边吃着团子,一边下棋。

白少鹫二指夹着,眼角含笑,捻着黑子落下。

“老丈人别急,匕儿睡饱了就会出来了。待会儿我们还要陪您挂艾叶菖蒲,吃糯米团子,洗柚子叶帮您除秽。”

爹爹眉头攒起。

我皱皱眉,拉扯了薛凰寐的袖子,手枕在轮椅旁依kao着他,小声道:“挂艾叶倒算了,为何还要洗柚子叶。”

“柚子叶乃祥瑞之物民间用来祈福、驱邪、避秽、消毒。只是这个节气很难得寻。”薛凰寐对着口型,轻笑出声,“他们待这位老先生倒是挺好。”

我听之动容。

宫归艳倒地得罪了多少人啊。

竟然让他们嫌弃到这般地步。

“要不要我也端盆柚子叶水让你洗手?”我压低声音,好心提议。

薛凰寐斜睨了我一眼。细长眼流转生辉,剜得我肃然起敬,骨头都酥了。

矮墙那一边,辛召绞断了风筝的绳子,很是善良地说:“只挂艾叶菖蒲洗柚子叶哪够,我看还得跨火盆。”

爹爹皱皱眉头,苦了一张脸,“不跳火盆,只吃糯米团子行不行。”

“老爷子在宫归艳那里呆这么久,好容易活着出来了,一定要把浑身晦气去了才成。”青纸带着轻纱。眼睛微微眯起,她占着唯一的一张石桌子,袖子高高挽起,将糯米面用凉水和成略干的面团,正忙不迭的揉着,一边揉,还不忘一边朝棋局上看。

爹爹举棋不定,甚为艰难。

青纸忍不住ha话,“老爷子,您这手捏的是什么?”

而这爆中心的人物捏着一粒棋子,一脸无所谓地蹲在石凳旁与白少鹫下棋,“……白子啊。”

“老丈人。”白少鹫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雅宽容,“白子在这儿,您这是糯米团子。”

“……呵呵,我就说怎么怪黏糊的。”爹爹笑着,举起手往身上擦了擦,又伸手抓。

“老爷子,您再偷吃生的,可就得闹肚子了。”

薛凰寐背kao轮椅,笑出了声。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斑驳点点光芒流淌,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安宁。

许多年后,我仍记得他用那么而满足的表情说,其实这么过一生,也挺好的。

“我渴了。”薛凰寐突然出声,半闭目,甚为亲昵地蹭着我,“能麻烦你为我拿一杯水么,顺便把床旁的扇子也拿来?”

我受宠若惊,有些疑惑,呆呆地望着他,呐呐地应了。

他俊生生的一张脸目光温柔更甚。

乖乖个隆叮咚。

他莫不是病入膏肓了。

薛凰寐薛尊上哪怕是在最为落魄的时候,使唤人也从来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惹人怜了。

我百感交集,待一脸乖媳妇状地从屋内捧了杯凉茶出来后,甚为惊恐地看到爹爹鬼鬼祟祟的。半趴着身子,试图穿过巨大拱形的矮墙。而他事实上也穿过了。

我看着爹爹他老人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