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4).(1 / 1)

曙光 佳丽三千 2 万汉字|8 英文 字 29天前

第30章 (4).

  南珍轻轻敲门,唤他:“则冬?可以出来了。”

  门里面却安安静静。

  南珍不知怎么的,不想推门去看。

  “喂,出来吃饭了!”她大声了些。

  门终于开了,则冬走出来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南珍觉得,他是生气了。

  她戳戳他:“生气了?”

  “……”

  “真生气了啊?”

  “……”

  “我给你烤个蛋糕?柠檬蛋糕?”

  “……”则冬的肩松了松。

  他还是面无表情,但南珍懂得,他消气了。

  “像个孩子。”南珍总结。

  ***

  隔天,则冬在店里帮忙,看见姜维拉着一队孩子经过。

  他站起来,直勾勾看着姜维。

  姜维进来打了个招呼,阿宝站在队伍里冲则冬笑。

  则冬脱了手套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孩子们在海滩上架上画板,姜维看起来很专业,在给孩子们示范怎么用铅笔画出生动的海浪。

  “我以前就爱画画,上大学的时候每天跟着去画室,现在学校里缺老师,我这半吊子也能凑个临时代课老师了。”他笑着与则冬说。

  则冬点点头。

  他们俩站在阿宝身后,姜维弯下腰指导阿宝,则冬顺着看过去,他觉得姜维算是个好人,喜欢孩子,会关心人。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从小活在幸福的家庭,每天沐浴阳光,年少时打球拼学业,有很多朋友兄弟,前途一片光明,无忧无愁。

  他与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我们走走吧。”姜维直起身对则冬说。

  则冬跟着他慢慢的走,走了一会儿停下,姜维问他:“身体好些了吗?”

  他说:“起火那天南珍说你病了,我把你背出来你还记得吗?”

  则冬记得的,只是醒不过来。

  “你怎么会在那里?”则冬问。

  姜维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我每天都在这条街上晨跑。”

  他问:“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则冬抠着手机屏幕,姜维说:“我每天都这样偷偷的看她,只是她一次也没发现。”

  “谢谢你。”则冬欠他一声谢谢,文字打在手机里,如他这个人一样,黑字白纸,方方正正。

  姜维嗨了声:“谢什么,应该的。”

  他抬起头,与则冬平视,从对方的目光里都看得出来,他们并不讨厌对方。

  姜维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则冬则喜欢站着。

  姜维问:“你是哪里人?家住哪里?”

  则冬望着碧海:“一个很远的地方,在山里。”

  姜维:“还有家人吗?”

  则冬点点头,如果那算是的话。

  姜维:“想不想家?”

  则冬却摇摇头。

  这些问题以前南珍也问过,那时他没有对她说,现在对着姜维,却可以稍微聊聊。

  “不想家啊……”姜维没有再问下去。

  一阵海风刮过来,差点将他的眼镜刮掉,他扶了扶,笃定的:“你喜欢南珍,对吗?”

  则冬垂头,奇怪的看着姜维。

  “你讨厌别人接近她,你见不到她会想她,她难过你的难过,她生病了你会担心,她笑了,你也会很开心,这就是喜欢。如果,有一天你愿意为她失去所有,那么,那叫□。”

  姜维摘下眼镜,眼睛里竟然有睿智的光,他说:“则冬,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对你。但请你认真想一想,然后做出决定,而我,不会退让。”

  ***

  南珍觉得自家伙计真的越来越怪了,从店里回来后就一声不吭,问他他也不说,心里藏着事情。

  晚饭是南珍做的,饭后她耍赖让则冬去洗完,则冬想起姜维来的那天他一人呆在房间里心中发闷。

  他听见南珍跟姜维商讨把陈阿婆的房子租出去的事,她从没有对他说过。

  他听见南珍殷勤地给姜维削了一个苹果,说话时带着笑意。

  他听见姜维将喜欢她的心思开诚布公,坦坦荡荡。

  那天的时间过的很慢,他想把姜维赶出去,可为了南珍,他不能那么做。

  他不能被人发现住在这里。

  南珍戳戳则冬:“洗碗!别想偷懒!”

  则冬便不听话了,摇头拒绝。

  他心里微微有了一些情绪,酸酸的,涩涩的。

  那是一种委屈,他觉得委屈。

  南珍当然不知道她家伙计脑子里在想什么,见指使不了他,嘴快嘟囔几句:“我好心收留你你居然敢反抗,越来越不听话了,再这样你……”

  则冬的生命里头一次觉得烦,很烦,烦着自己也想不清的事情。

  他闷闷地去洗碗,南珍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背影哑口无言。

  “哎你……”南珍叉腰指着。

  哐当一声,则冬把碗打碎了。

  则冬蹲在地上捡瓷片,南珍跑进去第一眼看的是他的手没有被划破,则冬整个人颤了颤。

  见没有破口子,南珍才一贯作风地训他:“则冬你是有多不甘愿啊你,这个碗记在你这个月工资里!”

  他们俩都蹲着,相看时目光竟然齐平,这对南珍来说是很难得的事情,她也不急着其他,就这么看着则冬。

  两人视线交错,渐渐变了味道。

  是则冬先撇开眼,低头时看见南珍是光着脚丫子跑进来的。

  他闷不做声将人扛起来往外面走,在南珍的啊啊叫中把她扔在沙发上。

  南珍在一堆抱枕里挣扎时,则冬双手很忙地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这是他头一次在她面前比划哑语。

  南珍心头怪怪的,朝他大吼:“老娘看不懂!”

  吼完了才看见则冬一脸的受伤。

  南珍这心里更怪了,微微泛疼。

  “你别比划,我看不懂。”她垂下眼。

  则冬脸都变了,拿起手机噼啪打字,递到南珍眼底:“你跟姜维好吧,他肯定愿意天天洗碗。”

  南珍愣了愣,我让你洗个碗你就生气啊?跟姜维有关系吗!

  则冬闷闷去厨房收拾,南珍发飙:“则冬你发什么疯!”

  一嗓子吼完家里瞬间安静了。

  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客厅,两人心中想的是——

  我只是不想让你划伤脚。

  我知道你怕我划伤脚。

  ***

  这一夜算是冷战了,一个家的两个房间里,南珍和则冬各怀心事。

  南珍睡不着,抱着电脑玩,却时不时就要翻出手机来看看。

  她在等则冬的道歉短信。

  可那家伙居然敢一句话都没有!

  他明明知道的,她都跟他说过的,她的情况那么糟糕,他也跟着凑热闹,居然要把她推给姜维。

  南珍气哼哼的,决定以后有什么心事都不要跟则冬说了。

  隔天起来,两人在门口碰上,则冬伸手碰了碰南珍的肩头,想表达点什么。

  但南珍很快避开,抢走了卫生间。

  等她收拾好了出来,家里却不见了则冬,南珍探进厨房,发现装着碎瓷片的垃圾袋不见了。

  则冬不打招呼先去了店里,南珍给阿彬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不过去,自己在家做订单。

  阿彬跟则冬说了声,则冬正在糊墙,停下来拨弄自己的手机,桌面是笑脸的杯子蛋糕。

  南珍烤完蛋糕顺口喊:则冬来收拾厨房。

  一声喊出去让家里更加空幽幽。

  她赌气的把厨房收拾得格外干净,然后自己开车去送货。

  送货的路上没有则冬也是挺不习惯的,虽然他不能说话又沉默,但身边有个人,就算是听电台也比一个人有意思。

  南珍心神不宁,路上车又多,一辆辆争着抢车道,南珍减了速度慢慢跟着,嘴里骂道:“没素质!”

  才说完,只听砰一声,她很有素质地减速慢行,却被没素质的人从后面追尾。

  也不知是不是赶着投胎,南珍的小车屁股整个都凹了进去,撞击力太大导致前面的安全气囊涨开,一下冲到南珍脸上。

  南珍如个扯线娃娃般前后晃了两下,就被气囊夹死在座位里。

  ***

  则冬赶到医院时南珍还昏迷不醒,暂时不能探视。

  阿彬都快急哭了,一个劲的问则冬:“怎么办?怎么办啊?”

  则冬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沉沉睡着的南珍,双手握成拳头。

  他进不去,只能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南珍的主治医生说南珍没什么大问题,等她醒来后再观察一下。

  则冬直接要走了南珍的所有检测报告和病历,自己蹲在墙角一页页翻过,唯恐落下任何细节。

  其实医生都是尽心尽责的,但他虽然知道,却还是不放心假手于人。

  快天黑时南珍醒了,脖子上戴了个护颈不能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则冬正好买了饭回来,见她醒了,一声不吭地给她摇床垫枕头。

  南珍摸了摸脸问他:“没花吧?”

  则冬也不看她,低头摆弄饭盒。

  南珍捂着嘴拍他,身子一拱一拱的,则冬不慌不忙从床下拿出一个脸盆,放在她手里。

  南珍就抱着脸盆狂吐,则冬将饭盒收起来,拿了一块湿毛巾出来等着。

  南珍吐完了,他就给她擦脸,他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温温的毛巾盖在脸上,从眉眼到嘴角都很仔细。

  擦完后南珍的脸看起来也红润了些,他抿紧了唇端详她的脸,南珍有些不习惯他的严肃,扬起笑脸:“嘿嘿。”

  则冬松开她,将饭盒重新摆上去。

  南珍捂着嘴说什么都不想吃,则冬就又收了起来。

  这个晚上南珍停停吐吐了好几回,最后吐空了肚子里的东西,只能一阵阵泛酸水。

  则冬并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也不是个能关心别人的人,可他看着这样的南珍,有些话从白天就一直忍着,忍无可忍后终于爆发——

  于是就变成南珍小可怜样儿坐在床上乖乖听训,则冬板着脸打字给她看,一句句的唠叨。格外地爱之深责之切。

  当看见则冬说:“为什么不等我回家一起送。”

  南珍终于小小反抗:“是谁早晨先走的……”

  则冬当然后悔,万分后悔。

  他说:“对不起。”

  南珍梗着脖子喊疼,他收起手机替她揉后背,南珍坐在前面,则冬挨着床边坐在后面,揉着揉着南珍低声地:“又不是你的错。”

  ***

  因为南珍醒了,所以第二天一早警**察就来医院做笔录,南珍回想那天的事情,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则冬递过手机给她看,南珍白了白眼,觉得这人实在想太多。

  则冬却不依不饶,南珍只好问了一句:“是不是打击报复?”

  既然南珍这样问,那警察就不得不做他想,拿起笔记录,问南珍:“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可南珍想破了头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得罪谁?她真的走霉运了,店才被烧完,现在又出车祸,而且都是意外!

  办案的警**察了解完南珍这边的情况后说基本可以判定是普通交通事故,经过他们的调查,肇事车主各证齐全,并且有正当职业,但是事发当天喝了酒,所以排除了蓄意谋害,只是酒驾导致的追尾而已。

  只要不是刻意害人南珍就阿弥陀佛了。

  可则冬却不放心,趁着南珍睡午觉时去车场看了看她被撞坏的车,实在后怕。

  他从车场回到医院,南珍还没醒,他将门关上,轻轻用两指捏着她的手腕子,片刻后松开。

  刚松开南珍就醒了,说头很疼。

  这是典型的车祸后遗症,没什么特效药,只能硬扛着。

  则冬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但南珍肚子饿却吃不进东西,喝水胃里都难受,只能眼巴巴的冲着则冬摇头。

  阿彬晚上时来看南珍,南珍叮嘱他:“别跟阿宝说,明天你去学校给他送两袋零食,就说我去外地旅游了。”

  阿彬泪眼汪汪的,说要留下来陪护,可却感觉后脑勺刺茫茫的的。

  他扭头看,见则冬拎着一罐汤进来。

  南珍边喝汤边说:“我今天好多了,你们谁都不用留下来值夜。”

  可最后,阿彬乖乖走了,则冬留下来给南珍端脸盆。

  南珍又吐了,把晚上喝的鱼汤全吐了干净。

  ***

  则冬扶着她躺下,给她看着点滴瓶,南珍头疼睡不着,又怕则冬担心,就乖乖闭着眼,则冬就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板板直直的挺着背,她听见他几次俯身过来查看她的吊瓶,看剩了不多的,就轻手轻脚往外走,微微带上门,去护士站喊护士换药水。

  南珍睁开眼,走廊的灯光透进来,她看见则冬放在床头的手机。

  她住院了,他一直陪着她,虽然不说出来,但南珍知道,他很担心她。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每天进出细菌最多的医院,一次次给她倒掉脸盆里的呕吐物,给她擦脸喂水,只要她肯多吃一口饭,他的脸色就变得好看许多,见她又吐了,就愁得跟什么似的。

  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来,南珍赶紧闭上眼,听见来人在门口放轻了声音,窸窸窣窣的进来,给她换了药瓶后离开。

  她听见则冬将门关好,又回到老位置坐好。

  他什么也不干,连手机都不玩,就这么专心致志地守了她一夜,一整夜南珍都没舍得睡着,就是想好好记住这番滋味。

  隔天早晨起来南珍想上厕所,可手上吊着针不方便,她本想等到护士来,可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自己摸到床边穿鞋。

  则冬一看就知道她要干嘛,过来拎起瓶子,一手扶着南珍。

  南珍没吭声,一步步往厕所走,到了门口停下来却被则冬推了推。

  他拉着她走进去,将瓶子挂好,作势要给南珍脱裤子。

  因为南珍手上正打着吊针!

  可南珍用另外一只手死死拉住裤头,涨红了脸。

  则冬也不能说话,下手就使了劲,两人谁都不让谁,最后则冬直起腰看着南珍。

  厕所本来就小,则冬那么大个人站起来时南珍就被堵在他胸前了,她软软的哼哼:我自己来。

  其实则冬也挺不好意思的,可他还是坚持。

  他以前什么情况没见过?女人也是人,男女有什么不同他最清楚不过,可遇到南珍,他就控制不住的有些腼腆起来。

  他看着是没什么,其实心里早就蹦蹦跳。

  ***

  最后还是南珍赢了,南珍说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尿出来了。

  一句话让则冬立马调头往外走。

  南珍单手脱了裤子坐下来,怕声音太大了还自己给自己吹口哨。

  好了以后拎着瓶子出去,没办法,手短脖子疼的,瓶子拎的很低,手背上马上就回血了。

  则冬忙将瓶子提起来,扶着她躺回去。

  南珍看则冬像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她,觉得新奇,就特别淘气的整天哎呦哎呦的,她只要一哎呦,则冬立马就能皱起眉头。

  则冬皱眉头了,南珍心里就开心。

  南珍说:“哎呦哎呦,则冬我难受。”

  他忠犬一样过来给她揉揉太阳穴,或者想办法让她能吃进点东西。

  南珍很受用,被撞的那点倒霉气就散了。

  下午时接到了尤凝的电话,两人一开始聊得好好的,可后来则冬就再也不见南珍的笑模样了。

  他剥了个桔子给她吃,南珍摇摇头,把被子盖在脸上。

  第二天中午,南珍早早就开始打发人,她说:“你跟阿彬换换吧。”

  则冬以为是自己没伺候好。

  南珍知道他会这么想,就说:“阿彬不懂事,我怕工头偷工减料,你在那里守着会好很多。”

  则冬低着头不动。

  南珍再接再厉:“我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就让阿彬过来跑腿买饭就行,店里的事情比较重要,我就指望你了则冬,其他人我真的不放心。”

  这句话说的,则冬也觉得自己挺重要的。

  他不禁去想,以前南珍是怎么熬过来的?

  身边没有能依靠的人,一个女人撑着一家咖啡店,家里还要照顾两个老人,什么都要操心,什么都要管,被涨了个保护费都能不要命的跳到最前,她比有些男人都强都能干,却这么让则冬觉得可怜兮兮的。

  ***

  他当然要帮她的,不止这样,他还要把咖啡店的装修搞得漂漂亮亮,等她出院了回去一看,就会很开心。

  则冬午后就走了,尤凝拎着一袋衣服来了医院,一进门看南珍的造型就笑了:“南珍你挺时髦的。”

  南珍这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本来住院了也不会跟尤凝去说,可今天是个重要的事,只能把人喊到医院来给她打扮。

  尤凝按照指示给南珍买了新的裙子鞋子包包,再翻出自己的化妆品给南珍抹脸,她都习惯了,每年都有这么一回,逃不掉。

  南珍像个斗鸡收拾好自己,站在医院楼梯间的镜子前看,最后自己拆掉了脖子上的护颈套。

  尤凝不忍心,说:“你别把身体搞坏了。”

  南珍笑了笑:“哪里就这么经不起了。”

  说完伸手,尤凝将包包放在她手上。

  两个漂亮的姑娘一从电梯里出来立刻引来了楼下苦苦等电梯的众多男士的追光,南珍踩着高跟鞋一摇一摆,姿势很漂亮,尤凝见惯了她的斗鸡样,没多言。

  这天是南珍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

  她学习不好,学历也不高,当初高中都没上完就闹着要出去赚钱,宋权劝了她好几天,可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加上家里也都同意了,所以她从来不听宋权怎么说。

  宋权最后只能陪着她去蛋糕店面试,看她一天天活的比在学校里开心,才终于妥协。

  这晚的同学会是南珍初中同学会。

  也不知道为什么南珍他们班的同学会就这么成功地年年都操办得起来,也年年都多人到场,虽然知道会被作为谈论对象,但她还是咬咬牙从不缺席。

  因为缺席就输了。

  ***

  尤凝去停车,南珍先在门口下车,一刻也不愿意等,说:“我先进去。”

  尤凝点点头,她与南珍初中玩到现在,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好强。

  每年她都要自己进去,把头扬得高高的,对着每个人笑。

  南珍进去时人已经到了不少了,她在学校里是个活泼个性,以前不爱读书就被老师调到最后一排坐,偏偏个子小根本就看不到黑板,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上课睡觉下课和周围一样不爱念书的同学打牌游戏浪费时间。

  小时候打打闹闹的情分长大后依然还在。

  南珍一进门就开始喊同学以前的外号,笑着扎进人堆里聊天,尤凝停车时正好遇上了出国归来的一个同班学霸,就熟门熟路的带人进来,不用看就知道南珍一定是在最热闹的地方。

  开席时南珍和尤凝坐一桌,学霸被女同学围着坐一桌,吃到后面时酒气上来,同学们都放开了,有人就对不熟悉情况的学霸提到了南珍的事情。

  每回都是这样,南珍总是他们酒后的谈论点,就跟拉屎不擦屁股是不行的一个模式。

  也不是故意要揭她伤疤,而是南珍自己表现得不在乎,所以人们就喜欢提提,再劝劝她不要死守。

  这年头哪个寡妇不再嫁?何况南珍那时还没嫁呢,根本不能算!

  南珍一听隔壁桌开始聊了,就端着酒杯过去挤了个位置,人家一看当事人来了,很愉快的腾出座位,要听她再说说每年听一回的那个故事。

  女人嘛,不管嫁人还是没嫁人的,有一个通性,就是三八。

  班里跟南珍要好的男同学在另外一桌吆喝:“你们别太过分啊!喝多了是怎么地!”

  南珍却笑得轻松,“没事,你刚回来,我跟你讲讲,免得以后你听别人告诉你,听得不齐全。”

  学霸不想被普及几年前南珍那场没有来得及举行的婚礼和牺牲的未婚夫,借着尿遁跑到男生桌子去,南珍也不在意,知道大家想听,就说说这一年自己的生活。

  尤凝也不是没劝过,可她劝不住,南珍那时说:“尤凝啊,我不会让别人看笑话的,我要过的比他们都好。”

  她做到了,没人是来看笑话的,他们觉得南珍很厉害,自己赚钱,养家,这么些年一点都不显老。

  早早嫁人的女同学里没有一个不羡慕她的,不用围着公婆转,围着老公转,围着子女转,每天都轻松开心。

  但这话她们不会说出来,只能放在心里羡慕,表面上还是对南珍说结婚的好,说有男朋友的好,说冬天里两个人一张被子格外的暖。

  ***

  南珍常常被夸贞节,这么些年只顾照顾宋氏夫妻,不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

  南珍喝了口酒,笑着说:“这不是贞洁,她本就是这家的孩子,做什么都是应该。”

  尤凝只能在一旁看着,因为她早已被南珍约法三章,在这种场合不许帮她出头。

  同样的话说多了就没意思,南珍说到一半口干,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说去厕所。

  她跑到饭店的小花园里透气,秋天的晚上很凉,她穿着短裙高跟鞋,蹲在地上玩手机,尤凝发短信过来说:“你别过来了,直接回医院去!”

  南珍摸摸鼻子,这年头发小居然把她赶出场不让进门了!

  不进去就不进去吧!南珍想,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

  她坐在地上拨电话,打出去后那边没声音,她自言自语:“店里怎么样?工头有没有偷懒?有没有偷藏我的墙纸?则冬啊你猜我现在在哪里?嘿嘿。”

  电话立马被挂掉了,短信刷刷的进来,南珍点开来看,则冬的短信又冰又冷的:“你在哪里?”

  “你刚出了车祸就乱跑,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

  “你千万别被我抓到。”

  南珍笑,她家伙计什么时候学会威胁人了?怪害怕的!

  她低头回他短信:“我出来参加同学会,好无聊啊,每年都要聊聊我的事,你说那些人怎么就这么长不大呢?”

  则冬的短信再来时就软了很多:“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南珍问他:“你来了,会打我吗?”

  则冬:“不会。”

  南珍:“我觉得你会。”

  则冬:“一定不会。”

  南珍:“那你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则冬很快就到了,找南珍时经过同学聚会的包厢,门是敞开着,里面的人形形色色,都喝的醉醺醺,他还看到了南珍的那个记者朋友。

  他顺着路去后院,看见南珍蹲在地上,居然敢拆掉脖子上的护颈!还穿着露肩的短款连衣裙,一双细腿光秃秃的露在暮色里,要是有人喝醉了缠上来怎么办!

  则冬压了压心头气,蹲在南珍跟前。

  南珍笑着:“嘿嘿,来啦!”

  她捉到一只大蚂蚁,用小木棍捻起来给则冬看,那是有毒的蚂蚁,被咬着了会肿一个大包包的,则冬不动声色地拿走木棍,一下甩出去很远。

  南珍酒意上头,闹着让他还给她,则冬无法理解,既然不想来,为什么又要做勉强自己的事?

  他拉她起来,南珍唉唉叫,说腿麻,走不了。

  则冬蹲下来,宽阔的肩膀从没有背起过哪个女孩。

  南珍对着他的背呢喃:“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则冬揽着她的膝头将人摁在自己背上,一吸气站起来,南珍就那点分量,真是不费气力。

  南珍将脸贴在他肩头,说:“因为不想他们在背后议论我,当着我的面我会好受很多。”

  当着面,她能知道那些人到底说了什么,如果不来,她会一直去想去猜,反而比较费心。

  而且她都已经习惯了,睡一觉起来明天又是一条好汉!

  则冬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脸就能与南珍近在咫尺。

  心随意动,他倾身亲了亲南珍的脸颊。

  一个很短暂很温柔的亲吻,把南珍吓傻了。

  ***

  南珍一溜烟的从他手里滑下来,不肯再让他背,可腿还是麻,难受的东倒西歪站不住。

  则冬去扶她,笑着打字:“现在你就想不起来他们在说你什么了吧?我做了一件可以转移你注意力的事情,要求加薪。”

  他说得轻松,可南珍却没办法同样轻松,只能捂着脸跑走,再不想见他。

  则冬快步追上去,直到南珍跑不动了,他也改为慢慢的走,跟着她。

  快要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是汀城的第一场雨。

  则冬看看天,上前去拉南珍,他们还是赶紧回医院的好,免得淋了雨又感冒起来。

  南珍甩开他的手,一张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在生气,则冬越看越喜欢,倾身抱住了她。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哗啦啦雨就洒下来,雨点拍在脸上有些疼,则冬将她搂紧,很想说点什么。

  但如果要说话,他就得松开怀中的南珍,他不想,所以只是抱着她。

  南珍挣脱不开,有些懊恼。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她可以很冷静的赶走姜维,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亲了她的则冬。

  正好有一辆车经过,摁着喇叭给在大马路上拥抱的情侣助兴,则冬伸手拦车,南珍从他怀中躲开,不肯上车,大声吼着:“不许跟着我!”

  则冬怎么会听,他跟着她,她走他走,她停他停,最后走到了海边。

  海浪很大,卷着雨水翻滚。

  南珍在雨里大哭,看不见眼泪。

  则冬的手握成拳头,早知道就该忍忍的,他把南珍弄哭了。

  南珍嘴里骂着:“王八蛋,王八蛋,宋权你个王八蛋!”

  则冬听得清楚,原来她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在哭。

  刚刚的一番热情全被雨水浇灭,则冬在雨里站了一会儿,忽然上前将南珍打横抱起来。

  她还是个病人,必须回医院!

  ***

  深夜,南珍洗了澡换了病号服,重新带上丑丑的护颈,被则冬塞进被子里,她现在酒醒了,脑子里全都是三个字:怎么办?

  隔天早晨,则冬买了米粥上来,她捂着头说:“昨天喝太多了头好痛,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则冬整个人怔了怔,看进南珍的眼里。

  他知道南珍根本没忘,因为她的眼睛躲闪着他的追逐。

  他不言语,看她吃完饭就去了店里,相较于他的失望,他更希望南珍出院时能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店铺。

  南珍对着则冬离开的背影长长呼了口气,起床想把昨晚淋湿的衣服拿出来洗,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几天后南珍终于不吐了,虽然护颈还要戴着,但医生准许南珍出院了。

  南珍很开心,没事人一样让则冬回家给她拿一套像样的衣服来换上。

  这几天他们俩就是这么相处的,南珍没遇过这种事,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后她就一直在装傻。

  这种事,只要不摊开来说,就永远没有定论,她只要不表现得尴尬,他们俩就能继续相处下去。

  她不想赶走则冬,也不想考虑其他。

  她笃定则冬也不会摊开来说什么的。

  为什么?

  只是太知道这个人的性格。

  忘记了。

  南珍选择忘记。

  则冬先把一部分的东西从医院打包回家,站在南珍房门口干搓手。

  他没进去过。

  但一想到南珍在等他,他就抬脚踩了进去。

  南珍的房间并没有很特别,比宋权的房间要小一点,格式家具也都比宋权的旧一些,只是床头堆满了各式各样瓶瓶罐罐,才让人知道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则冬蹲下来看那些罐子,有一个罐子正好露出背后的成分表,全英文,他读了读,摇摇头。

  想靠这些东西除皱纹实在不理智。

  床头还放着一管口红,则冬想了想,装在了口袋里。

  接着他打开南珍的衣柜。

  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扑面而来,他捂着鼻子用手翻衣架,不知道什么是南珍要求的,像样的衣服。

  在他看来,衣服只要能穿都行。

  ***

  则冬最后选择了颜色与口红相似的一件外套。

  南珍早等得不耐烦了,见则冬回来,忙站起来扒拉他带回来的袋子。

  则冬正巧选了一件她今天最想穿的衣服!

  南珍很满意,笑眯眯地去厕所换,出来时则冬递给她那管口红。

  南珍更为惊喜了,也很惊讶啊!

  则冬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头倒水。

  南珍对着镜子抹口红,则冬时不时就瞟一眼,等南珍转身时问他终于正大光明的去看,微微怔了怔。

  只是一件外套一管口红,南珍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很漂亮。

  则冬对于漂亮的定义,始至南珍。

  出了医院,南珍和则冬打车回家,南珍一直对着后视镜看自己脖子上的玩意,则冬怕她再扭着自己,用手扶了扶,正好司机刹车,南珍整个扑过去靠在了则冬肩上。

  周围的车子缓缓的往前滑,司机侧过头看了眼后座的两人,南珍不好意思的要起来,却被则冬摁住了肩膀。

  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臂膀,很稳,不摇晃所以不会牵扯到脊椎。

  则冬没看她,而是转头看向窗外。

  南珍尽量不尴尬,其实脸红的要死,却硬是捏了捏则冬胳膊上的肌肉揶揄:还不错嘛!

  则冬连个眼神都不给,南珍无趣极了。

  两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一直到家,的士在小区外面停,还是南珍走前面,则冬大包小包跟后面。

  南珍伤了脖子需要卧床休息,不能做订单了,她躺在床上挨个挨个给主顾打电话,虽然人情在这里,但饭店的蛋糕点心不能断,南珍短时间又好不了,所以饭店必须找到新的蛋糕师。

  这样一来南珍就失去了不少客源,皱着眉头不开心。

  那些都是钱啊,一个蛋糕赚两块,一家的订单一年就有万把块,何况是常年合作的老客户!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挤掉新来的重新抓住他们的心呢!

  则冬端水进来看南珍握着电话发愁。

  “钱可以再赚,身体比钱重要。”他说。

  道理南珍都懂,只是她从小爱财,哪里有不心疼的道理。

  则冬拖了椅子挨过来坐,安慰的再多南珍也听不进去,索性说点别的。

  则冬:“现在开车太危险,你要不要换成摩托车?”

  南珍傻眼,但想想也有道理,现在开车的怕横的,什么车最横?二轮摩托!

  街上风风火火跑得最凶最快的全是小年轻的摩托车,你四轮车停在路边好好的都有本事被刮得不能见人回来。

  但南珍:“我不会。”

  则冬说:“我可以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这几章,我看了看大纲,竟然是全文仅剩的可以欢笑的章节了……

  补上昨天的更新分量了,留言一下吧~~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1)

  一般来说会骑自行车就会骑摩托车,都是二轮的,有共通性,可南珍虽然会骑自行车,却对摩托车没什么信心,但既然则冬说要教她了,她也就去车行挑了一款美美的小摩托。

  这天早晨她先去了医院复查,拆掉了脖子上的护颈,觉得自己几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乐颠颠的说买完车要去店里看看。

  从车行出来后,南珍心满意足的推着小摩托,看着则冬。

  则冬跨坐在车上,长手长脚与小摩托有些不合适,安全帽压下来遮住了他的额头,使得眉眼更加突出,高挺的鼻梁下一张略薄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那嘴唇很软,南珍知道。

  她不禁去想,老人常说,薄唇薄情,则冬是不是也会这样?

  则冬拽了拽她,示意南珍上车。

  南珍扶着他的肩膀跨上去,两人都戴粉红的安全帽。

  车子慢慢滑行,则冬将腿脚收起来,缩在前踏板上,有些挤,他往后面坐了坐,背后就触到一片柔软。

  南珍的手紧紧攥着屁股后面的铁杠,生怕自己被摔下去,但车子一直很稳地在路上驶着,她也就慢慢放心了,将两手松开,抬到半空中,风从五指间穿过,自由自在。

  她在后面坐的不老实,街上又时不时要停车等红灯,这一路,则冬就一直被那柔软所触碰,他知道那是什么,知道是什么模样,知道皮下一切的经络和组织,但南珍与其他人不同,他的耳后有些泛红,将车速减慢,也更往前坐了点。

  但南珍却靠过来,说话时正好挨着他耳后,她说:“你看!”

  则冬侧脸去看机动车道,大车小车挤在一起,频频摁喇叭。

  而他们的小摩托正好擦肩而过,轻轻巧巧的向右拐弯。

  不一会儿就到了街口,南珍伸长脖子瞭望,见阿彬等待店门口。

  则冬慢慢将车停下,踢下脚撑后车身微微向一边倾斜,南珍这才敢从车上下来,揉了揉两条腿。

  阿彬嘴上没个把门的,张口就说:“则冬哥你学的真快,一点都不像新手!”

  南珍耳朵尖,本来跨进店里的脚收回来,看着则冬。

  则冬低头玩着手里的安全帽,不肯抬头。

  南珍问阿彬:“他跟谁学的?”

  阿彬骄傲挺胸:“我呀!我把我妈妈**的车借给则冬哥练了好几天呢!”

  南珍又问:“他摔跤没有?”

  阿彬又骄傲了:“没有呢,则冬哥腿长,要摔的时候用腿蹬一下就稳住了。”

  则冬从车上下来,小心的将车锁在店门口,南珍差不多要竣工的咖啡店还是蓝白色调,她的新车车是粉红色的。

  一切都是鲜活的颜色。

  ***

  “南珍姐,这是你的车吗?”阿彬好奇的东摸摸西瞧瞧。

  “好看吧!”

  阿彬点点头,“真好看,你会骑吗?”

  南珍说不会。

  “那让则冬哥教你吧!”

  南珍装作看吊顶,没应声。

  则冬也没应声,蹲下来看墙角线。

  两人都沉默,阿彬想了想:“我教你也行啊!则冬哥都是我教会的!只是他个子比较高,可以在后面护着你不摔倒。”

  南珍拉着工头往后厨走,说要看看布线。

  则冬跟着进去,查看水管。

  没人理的阿彬蹲在地上哼哼:“这两人怎么了?”

  夏天时游客都喜欢在海边的小道上骑双人单车,现在天冷了,路上没什么人,正好用来学车。

  南珍要推车过去,则冬拉开她,轻松地扶着车走,一个大男人配着粉红色,却有说不出的好看。

  到了地方,南珍坐上去,两脚堪堪够着地面,可是女孩子平衡感不好,还没启动就有些摇摇晃晃。

  倏地被人从后面半拥住,则冬的手覆盖她的手握住把手,他的脚撑在地上,瞬间就变得很稳妥。

  南珍嘀咕:“你别撒手啊,我不想摔倒。”

  则冬点点头,无意见蹭着她的颈侧,但很快便隔开了一些距离。

  南珍顿时感到颈侧空凉凉的。

  启动,稍稍加油门,慢慢前行。

  好像并不难,南珍咬着唇全神贯注,竟然能溜上一小段。

  她开心坏了,赶则冬下去,要自己骑。

  则冬随她去,只是半步不离的跟在车后面,怕她有个意外。

  果然不出所料,南珍前面骑得还挺好,可到了后段不知怎么的忽然慌乱起来,想停又去加油门,顿时失了平衡感眼看要摔倒。

  她惊呼:“啊啊啊,则冬救我!”

  则冬当然要救她。

  他快步追上,两手稳住了车身,拍掉南珍加油门的那只手。

  车子停了下来,南珍坐在上面咻咻喘气,有汗从安全帽里淌下来。

  ***

  “吓死我了。”南珍要哭不哭,因为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海堤,如果摔下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则冬像是圈着她,倾身过去脸与她挨得很近,眼里的意思是:别怕。

  南珍往后仰想拉开距离,却重心不稳地整个向后摔,则冬两手将她揽在胸前带走,粉红小摩托砰地砸在地上。

  南珍踩着了则冬的脚,可却一动不敢动,她的鼻尖点在则冬胸口,因为他抱得太紧,鼻子都快压扁了。

  虽然感觉到怀中人的推拒,但则冬并未松手。

  他单手揽着南珍的腰不让她跑,食指点点自己再点点南珍,最后放在嘴边。

  他在用手语告诉她,我喜欢你。

  姜维告诉他,“你讨厌别人接近她,你见不到她会想她,她难过你的难过,她生病了你会担心,她笑了,你也会很开心,这就是喜欢。”

  是的,他喜欢她。

  南珍却看不懂。

  她笑说:“什么?你嫌我笨不要教我了?那好,换阿彬过来吧。”

  则冬带着笑意摇摇头,才不要换阿彬。

  南珍说要再来一遍,则冬坐在她身后,宽阔胸怀如一堵墙,只要她稍稍放松就能依靠上去。

  他又从后面欺上来,握住她的手保持平衡,下颚若有似无地垫在南珍的肩窝里,鼻尖触到她的发丝。

  他加油门,车子调头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南珍的心乱糟糟的。

  ***

  下午,南珍在店里算账,这时接到宋福七的电话。

  山上通讯不方便,他们一向是一周通话一次,这次宋福七跟南珍说今年是两百年来最好的一个年,要跟大师多学习几个月。

  意思是让南珍给他打钱。

  南珍问:“爸,钱打到你卡上你怎么取?”

  宋福七说山上的弟子每个月会固定下山一次,可以拜托人家帮忙。

  南珍很好说话,一口答应下来。

  宋福七挺高兴的,让她要照顾好自己。

  南珍说:“我挺好的,你们别担心。”

  挂了电话她又重新算了一笔账,虽然咖啡店重新装修,店里停业没有进项,她住了一次院买了一辆小摩托,只出未进,但宋福七的这通电话却让她轻松不少。

  花钱是小事,她只希望能利用这段时间多跟那些人套套交情,把阿宝的事办下来。

  想着就要去做,南珍借了由头跑去街道办事处发卡,说新店开张全场优惠。

  她送的不是打折卡而是储蓄卡。

  南珍学东西很快,几天后便能驾着小摩托去菜场买菜,顺便带回一本黄历,要挑个好日子重新开张。

  店里还有淡淡的味道,这几天都开着门窗,南珍在选日子,则冬和阿彬在打扫卫生。

  南珍问:“后天怎么样?宜开市。”

  则冬踱步过来看,再往下翻了翻,大后天是周五,也是个好日子。

  他点在上面,说大后天日头比较好。

  南珍琢磨着:“为什么你连黄历都很懂?”

  则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上下几千年,他知道几乎所有的秘闻。

  ***

  星期五是个好天,一早起来南珍就看见窗台上立着只喜鹊,她咬着牙刷冲去则冬房间,则冬正弯腰叠被子,被她拉出来看喜鹊。

  南珍怕说话声大了惊着喜鸟儿,在他身边小声嘀咕:“看,好事上门!”

  则冬本着严谨的态度跟她普及:“喜鹊不只报喜,还报凶。”

  才说完,南珍就瞪大了眼睛。

  “你是要触我霉头对不对?”说话时白色泡沫都挂到嘴边,看起来年纪很小又调皮。

  则冬替她擦了擦,南珍一脸古怪。

  “现在是早晨九点,九点时的喜鹊啼鸣是好事,主有喜事,临门大吉。”则冬说。

  说坏的南珍不肯信,说好的南珍一定信。

  她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的模样特别可爱。

  则冬拿了一碗水放在窗台上,从他开窗,递碗,到收回手,那只鸟一直稳稳的立在上面,一点也不怕不惊。

  则冬的食指敲了敲桌沿,鸟儿好像听懂了似的,低头喝水,然后伸长脖子啼鸣。

  南珍正在洗脸,又听见鸟叫,根本来不及擦脸就跑出来看,看见鸟儿神奇地在则冬面前叫唤,则冬回身看南珍,那只鸟就懂事的展翅飞走。

  “什么时候喜鹊叫是坏事?”在去咖啡店的路上,南珍问。

  “下午五点到七点,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则冬告诉南珍。

  “这是迷信吧?”南珍说。

  则冬点点头,“但存在即合理,老祖宗都是这么遵循的。”

  “这又是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

  “不记得了。”则冬说。

  新店开张得请神,放炮,唱戏,同一条街上的商户都来讨糖吃,南珍穿一身红来来回回的忙,她喜欢忙忙碌碌的日子,喜欢踏踏实实赚钱的生活。

  则冬的小院还在,特地让人给腾出来的,他几天前就去买了花苗花种回来育苗,今天正好可以移栽。

  阿彬在前面忙着端茶倒水,店开了,他又有了能工作的地方,他也很开心。

  ***

  南珍送出去的储蓄卡不是白送的,早晨开店热闹后,就有人登门了,街道办事处的几个领导来买蛋糕当早点,南珍悄悄留住里面一个姓冯的阿姨。

  两人坐在窗明几净的咖啡店里,原木小桌上是热腾腾的咖啡,南珍搓着手小声问:“冯阿姨,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冯阿姨抬抬手:“南珍啊,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南珍点点头,她早就放出风声,知道也是正常。

  冯阿姨喝了一口咖啡,南珍紧着问:“要不要加糖?还是再来一块蛋糕?冯阿姨我这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招待不周了。”

  冯阿姨挺喜欢南珍的,会做人不说,还挺有礼貌。

  她说;“这事我帮你问问看,但不一定能办成,你还是不要有太大的期待才好。”

  南珍当然顺着人家的话说,她说:“我也是想努力一下,也了了一桩心事,陈阿婆一直对我很好,我不忍心让她唯一的小外孙在孤儿院里长大。”

  南珍还特别聪明,低声说道:“规矩我都知道的,冯阿姨,您别顾着我这些,只要能办成,我不知道要怎么感激您才好。”

  冯阿姨点点头,要了南珍手机号,说明天给她消息。

  南珍把人送菩萨一样送到街口,还专门打了一辆车,争着抢着付了车费。

  阿彬多多少少听见了,问南珍:“能行么?她只是个街道办事处大妈,跟居委会没啥区别吧?”

  南珍哼哼两声,她都打听过了,这个冯阿姨的老公是民政局的!

  其实居委会,办事处这些才是藏龙卧虎一个都不能小瞧的地方,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得有门路才能在这种轻松又安定还能拿钱的地方工作。

  别看那里的大妈各个膀大腰圆,其实各个背景都不得了。

  南珍这回讨好这个冯阿姨,不是她老公的官比别人大,她打听过了,居委会里比冯阿姨老公官大的大有人在,可就这么巧,南珍只需要在民政局找门路,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对冯阿姨特别献殷勤,给别人一张卡就给冯阿姨留三张。

  人都是爱面子的,人都是吃人嘴软的,中年妇女都是还好八卦的。

  冯阿姨听说了南珍的事情,一股热血沸腾起来,表示可以帮忙。

  南珍松了口气,总算这一路走来,没有白费心思。

  ***

  她做的一切并没有对则冬说过,所以当则冬听说南珍这一番部署后,挑了挑眉。

  阿彬琢磨不透他则冬哥挑眉是个什么意思。

  南珍小霸王样骂道:“废话,当然是觉得我聪明绝顶!”

  阿彬转回去看则冬,则冬点了点头。

  因为是周五,下午南珍去学校接阿宝,阿宝从咖啡店被烧毁后就没见过南珍,一下就从孩子堆里蹦出来,扒着南珍的腿一个劲的喊南珍姨。

  南珍觉得阿宝瘦了不少,问他是不是挑食不吃饭。

  阿宝说:“没有,只是想南珍姨了。”

  南珍的车还在修理厂复原,这次是骑了小摩托来接的阿宝,阿宝特别新奇,围着看了又看,最后被南珍抱上车。

  南珍怕他摔下去,就用一件外套缠在两人腰上绑的紧紧的,阿宝两手圈住南珍的腰,小脸贴在南珍后背上,轻轻哼起了歌。

  南珍心情也很好,她有预感,这事能成。

  到了店里,阿宝简直忙的没时间休息,一下看看前面,一下看看后厨,一下看看他大哥哥的花园,最后坐在椅子上撑着脸,笑眯眯。

  则冬翻开阿宝的作业本,上面都是数学题,阿宝就跟他大哥哥嘀咕:我们姜老师说要让我学五年级的数学呢,他还说有奥数比赛,要让我去。

  则冬随手写了一串公式,阿宝看不懂,觉得跟外星文一样。

  那串公式留在阿宝数学作业本的背面,隔天被姜维发现。

  饶是姜维这个数学老师一开始也没弄懂这到底是个什么公式,他们学数学的都有一股子蛮劲,遇到解不开的题就浑身不舒服,非要弄个明白才甘心。

  姜维不知道是谁在阿宝的本子背后留下这一串数字,抄下来后回家与姜父一起商讨,姜父是个已经退休了的数学老师,虽然人老了,但还是喜欢动脑筋,与姜维两人想到错过晚饭时间,终于是睡觉前弄明白。

  其实很简单,只是要取巧,用一般的方法解不出来。

  姜父评价道:“是个聪明的人。”

  姜维整晚没睡,第二天把阿宝招到办公室询问,才知道是则冬写下的。

  则冬……是他……

  他早知道他不简单。

  姜维在作业本的背面写下了答案,让阿宝下个礼拜五一定要拿去给他大哥哥看。

  阿宝有点伤自尊啊,你们写的我都看不懂为什么要写在我作业本上呢?

  但他还是乖乖的拿去给则冬看了。

  则冬没有再出题难为这个数学老师。虽然他写的是正确答案,但答题太慢,脑子太死,在则冬看来,姜维不及格。

  ***

  姜维没有等到回题,特地跑来店里找则冬,南珍还以为是来找她的,就板着脸跟姜维说:“姜老师虽然你救了我和则冬的命,但我实在没办法喜欢你,你再这样我就不对你客气了啊!”

  姜维笑了,“南珍,这回我不是来找你的。”

  南珍红了脸,则冬一脸闲闲的看着她。她叉腰问:“那你找谁!”

  姜维指了指则冬。

  阿彬一直在偷听,听到这里爆出一句:“我靠~”

  南珍回头看则冬,这家伙居然抢走了姜老师的心~她南珍居然比不过一个男人!

  越说越离谱了,则冬摇摇头,忽视南珍和阿彬的眼神。

  姜维说:“你有空吗?我跟你说点事。”

  多么熟悉啊,南珍抹泪,这句话姜维以前常常对她说的。

  阿彬过来安慰他老板,“南珍姐你挺住,天涯何处无芳草。”

  南珍倍受打击,与阿彬说:“晚上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则冬没工夫跟姜维浪费时间,说什么也不再出题了。

  姜维没办法,想留下一个题让则冬解解看,没想到最后一个数字还没写则冬居然就报出了最后答案。

  南珍和阿彬两个学渣根本不明白吧台边上那两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只觉得越看越像内什么。

  姜维一个劲的追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心算到底有多快?”

  则冬来找南珍,让他老板把姜维赶走。

  姜维被南珍轰出去,南珍在店门口安慰他:“哎呀你别伤心么,天涯何处无芳草。”

  姜维哭笑不得,推了推眼镜说:“南珍,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南珍告诉姜维,收养阿宝的事情有眉目了。

  姜维也替她高兴,忙说:“阿宝我也很喜欢的,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你还是得接受我,我们一起将阿宝养大。”

  南珍满头黑线:“你不是喜欢我家伙计吗?”

  姜维又见到了如此调皮的南珍,心中很开心。

  他笑着摇头:“只是探讨一个问题,你别误会。”

  “探讨?则冬?你确定?”

  姜维点点头,“南珍,别小看了他。”

  南珍当然不会小看则冬,则冬带给她的惊讶太多,只是她没想到那家伙的境界会这么高。

  ***

  姜维想起来问南珍:“则冬还是住在店里吗?”

  他们虽然是情敌,但姜维有的时候总会控制不住要关心一下则冬。

  南珍还没想到这一点,被姜维提醒了,赶忙回到店里找则冬。

  则冬在给小花施肥,南珍蹲下来想问他,可当着则冬的面却又问不出口里。

  她一会儿摸摸土一会儿摸摸枝叶,则冬停下来看她。

  南珍没办法看他,低着头说:“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则冬想了想,翻出手机打字:“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很直接,是他的风格。

  南珍知道他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住在那样一个想家的地方而已。

  她没办法开口赶他走,试了几次,真的没办法。

  南珍给自己找了很多事情做,烤了很多蛋糕,一直到晚上打烊。

  阿彬好心好意的问:“则冬哥你现在可以退了房租搬回来住啦!”

  南珍正在喝水,差点被呛到。

  则冬瞟了瞟南珍,对阿彬说房租交了就退不了,他还是先不回来住。

  阿彬听了也同意,既然房租退不了当然是要住到最后一天才值得嘛!

  南珍低头收拾东西,早早骑着她的小摩托回家了。

  她回家洗头洗澡打扫卫生,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却没见则冬回来。

  不会生气了吧?南珍惶惶,也是啊,换做是她,要被人赶出来了当然会不高兴。

  南珍主动发了条短信:“再不回来我锁门了!”

  咚咚咚,立刻的,门口就有人敲门。

  原来是等着她找他呢,南珍无奈。

  门开了,南珍根本来不及看就被则冬推着摁倒门后,他抱住她,抱得很紧。

  南珍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衬衣上,他也不嫌弃,嗅了嗅南珍的头发。

  南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僵在那里。

  她自己也傻了,她真的是一点都不排斥他的。

  她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

  则冬抱了抱南珍后松开手,两人面对面站着,他递给她看自己的手机:你别赶我走。

  委委屈屈的,他是无家可归的人,他喜欢呆在南珍身边。

  南珍低声道:去睡吧。

  他有些欢喜,看着南珍逃似的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南珍靠在门板上听,听见则冬进了浴室,一会儿后从浴室出来,然后他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南珍躺在床上想事情,她长这么大没喜欢过谁,不知道为什么的,当则冬抱着她时,自己的心跳会那么快。

  第二天南珍也没等则冬,早早就从家里出来了,自己坐在小区外面的早餐店里吃东西,看着则冬长手长脚的经过,明明看见了她停在外面的小摩托。

  到了店里,南珍问他:“吃饭没有?”

  他摇摇头,端着一杯牛奶喝,阿彬还没来,店里就他们两人,则冬的手在吧台下牵住了南珍。

  他的手指刚刚捂过牛奶杯,所以温热的有些烫,攥住南珍的手指头,轻轻的揉了揉。

  南珍低头看,看见她的手指被他护在手心里。

  这时阿彬来上班,呼噜噜从包里掏出还热乎乎的油饼递给则冬。

  则冬才松开南珍的手,接过早餐开始吃。

  他就是这样,不愿意出去,如果南珍没有带着他吃饭,他就只等阿彬给他送吃的。

  南珍逃去仓库,手机滴滴的响,她点开来看,则冬说:“衣服穿太少了你手很凉。”

  南珍狠狠摁掉界面,把脸埋在账本里。

  第二天轮到则冬休息,南珍正巴不得他呆在家里不要到店里捣乱,可人有的时候真的奇怪,看得见时觉得烦,看不见时又想念。

  阿彬在午后去给南珍跑腿买烤地瓜,南珍收到一条短信,是则冬发来的,他说:“店里忙吗?要不要我去帮忙?”

  南珍回答:“不忙,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不许出来。”

  则冬虽然在家里呆了一整天,却也做了不少事情。

  他拖地,洗衣服,帮南珍整理厨房,最后按着南珍的烘焙书做了一个小蛋糕。

  他的手巧,什么原料,怎么配比,什么时候合适,书中的文字他可以轻易转换成一种感觉,一种老师傅的感觉。

  叮,蛋糕出炉,香味不错。

  ***

  则冬从天没黑就开始等,等南珍下班。

  等到很晚,才听见楼下有南珍的摩托车声音。

  他为人谨慎,一人在家时不开灯,怕邻居找上来被发现,所以南珍打开家门时见着漆黑的屋子,又心疼了一回。

  “你傻是不是?”南珍说着,去摸开关,结果被则冬捉住手带进怀里。

  鼻尖撞上他的胸口,可以闻见淡淡的皂香,他刚刚洗过澡,身上的味道就这么撞进南珍脑子里。

  南珍以前就知道他隐约有些缠人,却不想竟然会缠到这种地步。

  他像个留守儿童,终于等到爸爸妈妈下班回家,忍不住扑上去撒娇说自己今天有多乖。

  他的手攥着南珍的手指,一下下揉着,很亲昵。

  南珍张口要说点什么,漆黑的屋子里却闪着手机亮光,南珍看的很清楚,则冬在上面写着:“你如果说话我就亲你。”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南珍咽了咽口水,确定这家伙真的做得出来。

  则冬抱够了,松开她去开灯,然后被他牵着在沙发坐下。

  南珍打字问他:“可以说话了吗?”

  则冬摇摇头,拍拍她的脑袋,转身去厨房拿东西。

  他端了个小蛋糕出来,圆圆的很可爱的模样,是最简单的海绵蛋糕,上面撒了点巧克力酱,看起来卖相不错,闻起来味道也不错。

  他献宝般放在南珍手边,嘴角一直翘着。

  南珍在他期许的目光中咬了一口,结果苦着脸咽下。

  则冬揪着眉毛自己也吃了一口。

  不知哪一步出了问题,蛋糕的口感并没有外表来的好。

  南珍觉得有趣,头一次看则冬失败,有点想笑,却又吃了一口。

  则冬抬头看她,她学着他的样子拍拍他的头顶。

  然后很凶的训他:“笨蛋吗?这么简单都不会,以后不许你碰烤箱了!”

  则冬扔了蛋糕跑来又抱住她,像只无尾熊。

  这是动物的本能,他养过很多生物,知道怎么表示亲密。

  南珍才想安慰几句,就被则冬堵住了嘴。

  他真的亲她了!亲!

  他跪在地上,两手轻轻抚着南珍的腰,扬起下颚衔住南珍的下唇,微微揉捻,然后咬住上唇,用舌尖游走一番,舔掉细碎的蛋糕屑。

  ***

  南珍的嘴因为太过惊讶而半张开,则冬却礼貌的停在她的唇瓣,不再进攻。

  辗转于南珍的唇瓣间,他觉得是那么喜欢。

  他那么喜欢这种感觉,那么喜欢南珍的味道,那么想与她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南珍没想到吃个蛋糕能吃到某人的嘴,震惊过后回过神来,一把将则冬推开。

  她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出来了,脑子里唯独记得那天,阿彬暴露的一切,说则冬为了她去学骑车。

  他明明不会的。

  他为了她去学的。

  嘴里还有些味道,他烤的蛋糕怎么会酸酸的?是放醋了吗?

  这样东想西想,南珍竟然睡着了。

  小霸王被亲了一下就不是小霸王了吗?

  当然不!

  第二天一大早则冬就出去了,南珍这才敢出来刷牙洗脸,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张红扑扑的脸,一大早也不知在脸红什么。

  她随后也到了店里,二话不说就把则冬赶了出去。

  阿彬不知道他男神是怎么惹到老板了,急忙去求情,得到南珍一句话:不管他死活!

  则冬倒是淡定,拿着一把鱼杆就走了。

  阿彬真是要哭了,能不能省点心啊各位,又不是小孩子!来来回回都吵了多少次了啊!

  正巧尤凝来送请帖,撞上这一幕,她抓心挠肺地嗷嗷叫,拉着南珍说:“你看你看,他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墨卿绝对不会错!”

  要说端着盘子的则冬她会认错不奇怪,可这回则冬握着一杆钓竿,她尤凝再认错就不配做钓鱼频道的外景记者了啊!

  南珍头疼不已,挥手说道:“随意随意,你去找你那个狗屎墨卿吧!”

  尤凝嘻嘻一笑,将大红喜帖放在南珍面前。

  南珍:“早晨我家有喜鹊。”

  尤凝:“亲爱的我本来想让你当伴娘……”

  南珍:“做梦去吧。”

  尤凝:“恩,就是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伴娘我找了比你年轻的姑娘,但你是坐主桌的,到时候记得找点来帮我收红包挡酒招呼客人。”

  南珍心塞:“有没有工钱啊?”

  尤凝:“你记得给红包啊,大家这么多年姐妹,你怎么能那么小气!”

  南珍:“又使唤我做事又让我给红包,咱们俩谁比较小气?”

  尤凝咯咯笑,南珍捂着耳朵:“你好吵。”

  其实南珍心里也替尤凝高兴,只是姐妹这么多年,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损损对方。

  ***

  尤凝的老公也是电视台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成就了这一对对小年轻啊,南珍想着当初店里招人要是招个小姑娘就好了,说不定未来能给阿彬娶上媳妇,而不是现在这样,来了个讨债的,快烦死她了!

  尤凝见南珍沉思,以为触到她痛处了,扔了包一个劲地安慰:“你别再单着了,我们台好多小伙子活蹦乱跳前途光明,我给你相看相看,你要是同意就约出来见见面,你别看现在自己一个人过的自在,老了以后自己盖一张被子要多凄凉有多凄凉我真的没骗你!”

  南珍没说话,却想起了昨晚的吻,嘴唇好像要烧着一样滚烫。

  尤凝见南珍拿手捂着嘴,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南珍低着头,问尤凝:“你跟你家老公怎么亲嘴的?”

  尤凝眼睛都快蹦出来了,低声嘶吼:“南珍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南珍也不是扭捏的人,正要说说就见阿彬从后厨出来,两个女人同时出声:“你给我进去不许出来!”

  阿彬就又弱弱地退到后厨不敢冒头。

  南珍看看四周,这时没什么客人,就去给给尤凝泡咖啡。

  尤凝是个急性子,拉着南珍:“我不喝了,你快点说啊!”

  南珍说:“是我先问你的啊。”

  尤凝为了听到重要信息,只能先告诉毫无经验的南珍:“就是你啃我我啃你的事情,但如果你喜欢他,就特别不一样,心跳的特别快,他抱着你时你不排斥,觉得好喜欢这个人,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说着说着新娘子陷入了回想,慢慢羞红了脸。

  南珍想了想尤凝说的话,九层九中标。

  她心塞啊,趴在桌上哀嚎:“昨天被啃了一口。”

  尤凝是知道姜老师的,还以为是这两人有进展,忙恭喜南珍,说胜利在望。

  可南珍却摇摇头,脸红红的。

  ***

  “那到底是谁啊!”尤凝快急死了。

  南珍趴在她耳朵边用气声说话:“个子有点高,人有点漂亮,不怎么爱说话,做事很认真,有的时候……”

  尤凝阴测测看着南珍:“你家伙计?那个我说是墨卿你说是则冬的家伙?”

  南珍捂着脸不吭声了。

  这就是默认了啊!

  尤凝没想到她家南珍是桃花朵朵开,每朵都精彩啊!

  一个姜老师条件就不错了,现在多了个墨卿……哦不,则冬。

  现在她倒是希望则冬就是则冬,不是她那天看到的那个钓鱼高手了。

  尤凝将两个男人的脸摆在一起比了比,诚实地告诉南珍:“那家伙真不错!”

  南珍简直要羞死了,又听尤凝问她:“我刚刚进来时看见他出去,他去干嘛?”

  南珍不说话,尤凝坏笑:“嘿嘿,嘿嘿。”

  南珍说:“你可以走了,那天我会早点去的。”

  尤凝:“别忙啊,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不许自己来,你得带着你家伙计一起来。”

  南珍:“你干嘛?要临时换新郎吗?”

  尤凝也不跟她耍嘴皮:“你要是敢自己过来这么多年姐妹就没得做了!”

  “所以你到底要他去干嘛啊!”南珍扒着门怒吼,眼见尤凝的老公开车等在街口。

  尤凝挥手:“让他提前见一下你娘家人!”

  尤凝从不觉得宋氏夫妻有资格做南珍的父母,她才是这姑娘往后能依靠的娘家。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木有被我惊艳到哈哈哈哈,统一回复,后面不是虐啊,只是过程有些曲折而已,你们将会看到大则则情深似海,与小南瓜患难与共,最后是圆满大结局,会有小包子,恩,跟他爹一样的面瘫小包子嗷嗷嗷~~~

  虽然我大则则有的时候看起来傻憨憨的,但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大男人啊好霸气!亲小嘴儿的大则则偶耐你!!!

  Ps,明天中午就会更新一章

  不给我留言的都是坏孩纸呜呜呜

  谢谢打赏的地雷,我大则则表示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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