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耳光(1 / 1)

媒运当头 睡懒觉的喵 2 万汉字|79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二十四章 耳光

  诺大的客厅里,苏小沐抱着冒着热气的咖啡,瑟瑟发抖。她浑身湿透了,发尖还滴着小水珠,何见羽和佣人用毛巾将她包裹住,可她还是觉得冷,冻得连拿杯子的手也不自禁地发抖,可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空洞地望着前方,不发一言。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到穆正淳家的,尽管她只在十多岁时来过一次。她只记得,和夏何夕出了穆正威家里后,他们没有去医院,而是在街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或者说,连争吵都不算,从头到尾两人都没吼过一句,小媒婆只是……在上车前,重重地甩开了夏何夕的手。

  车前,夏何夕僵着手,如放慢镜头似的缓缓回头,过了许久才直视小媒婆,眸子里是她从没见过的冰冷,他淡淡地问:“你什么意思?”

  小媒婆笑出声,“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能有什么意思?童童那张脸就是所有人的意思,难道夏何夕你要告诉我,这孩子不是你的?但就这么巧,他有张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

  夏何夕皱眉,满脸痛苦,“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一直把果果当没么,我怎么可能……”

  小媒婆打断夏何夕,明明心里一再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不要中了程晴海的圈套,可语气就是没办法冷静下来。她只是漠然地看着夏何夕,轻声问道:“当妹妹也不妨碍你们上床,对不对?”

  “苏小沐,够了!”夏何夕叫起来,抱头大喊,“为什么你就是要怀疑我?一次又一次……我说没有,我没见过这个孩子,他和果果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对天发誓,他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听了这话,小媒婆苦笑,心路一阵苦涩,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她仰起头冷冷地问:“夏何夕,会不会是你哪天晚上喝醉了,到底和谁上了床你自己都不知道?”

  “……”

  有片刻的寂静。似乎在这个露天停车场内,只有小媒婆和夏何夕两个人。此时已有小雨开始飘荡,润物细无声,可不知为何,苏小沐总觉得听到了沙沙的呜咽声。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风中响起,小媒婆侧着脸感受着火辣辣的疼,这疼一直连到心底最深处,像是有把钝刀在一点点地磨她的肉。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滴下来,夏何夕打了她……用那只戴着她给他买的结婚戒指的手打了她……不久前,穆果也当着自己的面打了夏何夕一巴掌,而现在,夏何夕又打了她,好像是帮穆果将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风还在呜咽,雨越下越大,打在人身上已经感觉到冷,可夏何夕没有再回头,他启动车子,不再看自己一眼地走了。曾几何时,小媒婆和夏何夕站在阳台上,她叉腰耀武扬威地对他说:“夏何夕,谈恋爱多虚伪啊,有本事咱俩结婚!”

  那会儿,她一直觉得恋爱太麻烦,她想要省略掉这个麻烦的过程,至少不要在重蹈和宁然在一起是覆辙,她只需要一份安宁的婚姻、一个稳重可靠的男人。自己对夏何夕有好感,他也中意自己,而他经济条件不错、家庭不复杂,这也就够了。所以,那时她才能那么轻松自然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是直到这一刻,看着远去的车子,小媒婆才清醒地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夏何夕真的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自己该怎么办?一时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反应过来之前,腿已经不自觉地奔出去,她想要追回那辆车,追回夏何夕,虽然明白得这么晚,可是到这时小媒婆才明白,原来吃醋、难过、心疼。所有的所有,都不是因为夏太太这个身份,而是自己真的喜欢夏何夕,很喜欢很喜欢……

  夏何夕,或许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早。

  可现在这样的局面,会不会真的太迟了?稍一迟疑,小媒婆脚下一拐,人就跌倒在已经湿漉漉的地面上,而车,早已远去……

  “小沐,你衣服都淋湿了,用不用上楼换套新的?”

  何见羽的话拉回了小媒婆的思绪,小媒婆搁下杯子,深吸口气,摇头,“我要见穆正淳。”在穆家撞见何见羽,苏小沐并不意外。穆正威病危,正如穆果所言,现在正是总部夺权最关键的时刻,所以穆正淳自然要将小情人召回。而小媒婆相信,现在穆正淳正在家里。

  何见羽说道:“已经请人去叫他了,你再等等。不过,你来找他,是不是改变主意,愿意坐亲子鉴定了?”话音刚落,穆正淳就出现在了客厅里,小媒婆端坐在沙发上,麻木地盯着这个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

  其实,小媒婆当年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并不深,记忆里对他只剩下“恨”和“可怕”这样的字眼。所以今日一见,只觉得陌生非常。穆正淳见到苏小沐,倒没半点不适,顺着何见羽的话往下说道:“小羽已经告诉我了,你……和夏何夕结婚了?嗯,如果你愿意坐亲子鉴定,能证明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夏何夕又肯帮我的话,以后……”

  不等穆正淳话说完,小媒婆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递给他一个陈旧的笔记本。

  何见羽不解地问道:“小沐?”

  小媒婆头发上的水滴随着摇头掉落,她轻轻地说:“我不是来做亲自鉴定的,也没有兴趣管你们穆家争权夺势的事情,我只是来给你这个。”

  闻言,穆正淳疑惑地接过笔记本,翻开硬纸壳,瞥见扉页的瞬间,手忍不住有些发抖。那上面赫然写着“苏溶”二字。

  “前段时间清理杂物时,我发现了这本笔记本,这么多年,我都是恨她的,恨她贪慕虚荣,恨她不知廉耻去做别人的小三儿,恨她心狠手辣连亲生女儿都要杀……可她有一件事没错,至少对你没做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跟着正淳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感情,所以我宁愿被世人唾弃、被家人抛弃,也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是她写给你的,所以我想,就算要烧,也还是你亲自烧给她比较好。”

  说罢,小媒婆转身就走,何见羽见状也站起来,一时之间不知是该送还是该留。待苏小沐人已走到大门口,才听到一直沉默的穆正淳喝道:“站住!”小媒婆没听,脚步依旧向前,这才听他又道,“如果、如果你真是我女儿……你是我穆正淳这辈子唯一的血脉,我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你肯去做亲子鉴定做最后的验证,对苏溶也算……”

  听到这话,小媒婆终于转身,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对穆正淳说道:“我不会去做亲子鉴定的,因为不管结果如何,对我都不重要了。她说的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下我不是为了钱,我也不会要你的钱和姓氏。这一辈子,你都只能抱着别的女人活在愧疚里。”

  出穆府时,小媒婆正赶上一脸焦急往里面冲的夏何夕,穆府的佣人也一脸无奈地追在后面小跑,“夏先生,现在穆先生真的不方便见客,请你……”

  说话间,小媒婆和夏何夕撞个正着,一个往外,一个往里,两人皆愣在了原地,僵住半秒,夏何夕率先扑过来将小媒婆揽进怀里,还没说话声音已带了哭腔。

  这两个多小时的寻找,懊悔、焦急已经将他逼疯,他一向隐忍,但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出真实的情感。此时此刻,夏何夕抱住小媒婆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将她狠狠抱紧再抱紧,只恨不能讲她融进自己身体里。

  打了小媒婆开车离开后,其实没十分钟夏何夕就已经后悔了,再回来找苏小沐,人却已消失无踪。手机不在服务区,附近又没有人影,A城如此之大,却没有半个她的朋友,她会去哪里呢?夏何夕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往日的优雅淡定都见了鬼,他这才知道原来以前的淡定不过是因为无所谓,等真正遇到爱的人和东西,他也会发疯发狂。

  “丫头,丫头……”夏何夕抱着小媒婆哽咽,反反复复低喃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相信我,我和果果什么都没有,那孩子不是我的,我可以去和他做亲子鉴定。你真的要相信我,不要放开我……求你……”

  一天之内,听到两次“亲子鉴定”,小媒婆如吃了苍蝇般恶心,被夏何夕抱在怀里,她被勒得快要出不来气了。推开夏何夕,小媒婆深吸口气,说出早已想好的决定:“我明天回C城,这里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了。”

  夏何夕不语,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媒婆。小没有咬住下唇,艰难地说道:“夏何夕,不论你明天跟不跟我走,我都要回去,回去过我正常的生活。”这一趟,她真的来错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在C城等待丈夫归来的夏太太。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何见羽从别墅里出来,见到小媒婆和夏何夕还在,也愣了愣,这次啊跑过来说:“穆正威不行了,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让我们快去。”

  闻言,小媒婆惨淡地勾唇,这么快,这场闹剧就要落幕了吗?

  ——————终于要落幕了TAT——————

  小媒婆没有跟去医院,回宾馆睁眼到天微微发亮,夏何夕才回来,隔着被子拥住小媒婆,夏何夕似乎很累,良久才轻轻说:“叔叔走了。”

  昨晚,夏何夕赶到医院时,穆正威已奄奄一息了。果果带着童童在床上哭的一塌糊涂,向来对丈夫冷冷淡淡的程晴海也赶到了,一脸麻木地凝视着这个相处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穆正威……那个成就英姿煞爽的商界奇才,此刻在夏何夕眼里,已成了一个躺在床上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

  见夏何夕前来,果果又是诧异又是难过,捂着嘴泣不成声,推他示意他见穆正威最后一面。夏何夕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还来不及出声,老人却感应到他的到来一般,忽然拽住他的手。

  这一举动,令满屋的人都惊讶不已。最为镇静的还要数主治医师,秦医生托了托眼镜框说道:“回光返照,穆先生坚持不了多久了,夏先生有什么话要说请尽快。”

  夏何夕不是感情丰富的人,再加之和穆家如此复杂的关系,其实穆正威的死他不该难过,至少不应该这样难过。在打算离开正威集团时,自己不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穆家彻底脱离关系吗?可是……真到了这一步,夏何夕才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

  咬住牙,夏何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些,他说:“叔叔,我来了。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我不恨穆家,也不恨果果,你安心走吧。”

  “爸爸——”听了这话,果果跪倒在病床前,再次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童童被何妈抱着,看见母亲哭得一塌糊涂,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也放声大哭起来。程晴海见状,示意何妈先把孩子带出去。

  这边,夏何夕依旧保持弯腰的状态,而穆正威的手还死死拽住他的手不肯放开,夏何夕从没想过临死之人竟有如此大的力气,让人挣脱不开。

  程晴海颤抖着,也来到病床前,“正威,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话音刚落,夏何夕就感觉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又大了三分,这是一个即将离去的老人的所有力量,他握紧这股最后的力量不肯离去,因为……还心有不甘,还有放不下的人和事。

  与程晴海对视一眼,夏何夕不忍心地闭上眼,片刻才睁开眼睛拍了拍那只骨瘦嶙峋的手,柔柔地说道:“我答应你,会照顾好果果和阿姨,也会照顾好果果的孩子……公司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果果,让正威回到正轨的。叔叔你安心去吧。”

  语毕,那只刚才还紧拽他的手宛如失去所有力气般终于松开,吐出最后一口气,穆正威走了。夏何夕恍惚间,似乎看见他脸上有一丝安慰的笑容……

  这种时候,小媒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夏狐狸,只得用双手环住他,低低应道:“嗯。”

  房间又渐渐安静下来。夏何夕的身体在小媒婆胸前有规律地起伏,似乎是睡着了。可片刻,夏何夕还是下定决心般说道:“丫头,我暂时不能回C城了。”

  小媒婆没有停顿,干净利落地又“嗯”了一声。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夏何夕没看到,小媒婆悄然滑下的泪水。终究,他还是在自己和穆家间选了后者,对吗?

  “明天我送你去车站,要委屈你自己坐大巴回去了。”

  “嗯。”

  “路上小心。”

  “嗯。”

  “等我回来 。”

  “……”这次,夏何夕想要听到那个安心的“嗯”字却久久没能落下来。半响,小媒婆才轻叹道:“睡吧,好累。”

  翌日,送小媒婆去车站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知道苏小沐下车,夏何夕终于忍不住,拽住了小媒婆的手腕。夏何夕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告诉她说:“丫头,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很快就回C城,我会每天联系你的,你在家要乖乖的。”

  闻言,小媒婆低头,像平时夏何夕安慰自己那样拍拍他的头,“不要太难过。”

  夏何夕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穆家毕竟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果果现在悲伤过度,阿姨又性子冷淡不喜欢管事,葬礼我不在的话……”

  小媒婆要哦图,打断他的话,“不用解释,我都懂,我没有怪你。”

  听了这话夏何夕眉头的皱得更深,就是因为你不吵不闹我才难受。小媒婆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在打算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就是这样才让他更恐慌。自己不跟她回C城,她会不会胡思乱想,会不会再因为那个孩子而有所猜忌?

  念及此,夏何夕又说道:“丫头,昨天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是我混账是我不好。我居然动了手,可是我当时真的很冲动,我没有……关于童童,他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和果果没有任何男女关系。”

  小媒婆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抱了抱夏何夕,似是原谅又似是告别,她的声誉有些沙哑,在夏何夕耳边悄悄说:“保重。”

  说罢,小媒婆便不再回头地下了车。走出两三步,她才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着摇下车窗的夏何夕笑颜如花,“夏何夕,帮我转告果果,不论这个还是是谁的,请不要让他变成第二个我。”不要让他变成婚姻的附属品,被以爱为名儿利用……

  车站门口,笑如三月桃花的苏小沐终于泪流满面。

  夏何夕送着小媒婆进入车站,良久也不肯离去,点燃烟任由烟雾环绕在车内,短信铃声却出乎意料地响了。

  发信人:小媒婆

  发信内容:其实,你不再回C城也没关系,我不会等你。还有,我爱你。

  读了短信,夏何夕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又有些发胀。丫头,为什么“我爱你”之前是这样的前缀呢?你认为我会永远留在果果身边,所以在和我告别吗?不过,我也爱你。在心里默默念了最后一句话之后,夏何夕微微闭眼,没有回复短信。

  尾声

  三月春花渐次醒。

  C 城,湖心公园的茶馆里,经过一个冬天的洗礼,喝茶的游客又渐渐多起来。小媒婆和Jamie坐在湖边一边喝茶一边聊天。Jamie绝对是名副其实的香蕉人,对风花雪月茶的泡制过程惊叹不已,一惊一乍的摸样引来周围茶客围观,郁闷得小媒婆想装不认识她。

  泡好茶后,Jamie还在啧啧称赞,“不错不错,这个茶好玩,下次我让三哥再带我来喝。”

  小媒婆嗤之以鼻,调侃道:“是挺不错的,现在什么事都先想到我家三少爷,看来最近某人的防御力有所下降啊。”

  Jamie嘴上不饶人,眉眼却已飞上天,“我这是怕把你家夏狐狸的风花雪月茶喝光了,他回来找我算账。”

  提到夏狐狸,小媒婆明显愣了愣,这几个月来,夏何夕坚持不懈地每天都发短信给自己,汇报每日的行踪,可小媒婆却没回过他半条短信。夏何夕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心照不宣地不打电话给她,但短信还是每晚准时准点地出现在手机上,直到……上周为之。

  上周开始,夏何夕就再没发过任何短信过来,小媒婆想,或许……他终于放弃了。这边Jamie看小媒婆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咳嗽一声说道:“上个月我在商业宴会上见过穆果……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童童是我和Sum结婚时,她在孤儿院领养的。那时候她不正因失恋而伤心嘛,又看见个和Sum一摸一样的耗子,就不顾一切地抱回来了。她不说童童的来历,家里的人自然就都误会了……她说她没想过程晴海会自作主张地带童童见你们,唔,我和她一点都不熟,我才她是故意想让我把话转给你听。”

  小媒婆默了默,将杯里的茶一口饮尽,这才叹气说道:“夏何夕在这里买了十杯风花雪月茶,你今天喝的已经是第八杯了。如果,他再不回来……”话说到这里,小媒婆又埋下头去,良久才笑道,“不说了,喝茶。”

  和Jamie喝完茶,小妮子就被苏乐程接走了,小媒婆不想当灯泡,随便找了个借口留下,鬼使神差的,就又走到了相亲廊。路上走廊的一瞬间,熟悉感扑面而来,当日和夏何夕手牵手走过这条林荫小道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

  半年多没来,相亲廊一如既往地热闹,小媒婆如上次般闲庭信步地走在长廊里,一面走一面假装看资料地东张西望,正犹豫着会不会再遇到上次的乌龙,眼前就忽然多了双皮鞋。

  小媒婆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往后退,好听的男声就低沉地响起,认真中却又带着几分戏虐,“小姐贵姓?嫁给我好不好?”

  话一说完,顿时引起周围一小片的骚动。帮子女相亲的大爷大妈们纷纷朝这边行注目礼,理所当然的,还伴有低低的议论声。

  “这小伙子真胆大。”

  “哎哟,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我、我也敢这么去找个老头子表白。”

  “嘻嘻,去你的吧,你这才守了几年寡?儿子没娶你倒想嫁了?”

  “你猜,这闺女能答应不?”

  ……

  小媒婆循着那只手抬头,正想秀一秀手上的结婚戒指,就被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给弄蒙了。茫然了两秒,想起他这几天毫无音讯,小媒婆气鼓鼓地说道:“我和你很熟吗?说嫁就嫁?”

  夏何夕笑弯了一双狐狸眼,一如既往地谦雅,“当初有个姑娘跟我求婚,我不也说嫁就嫁了吗?可后来,她却老是质疑我们之前的感情。我想……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不够主动,她才会伤心,才会难过。所以我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主动一次,再求一次婚。”

  小媒婆微微动容,心底泛酸,“光求婚就可以了吗?你怎么知道是你不够主动她才没安全感呢?或许……她天生就这样,从小就失去得太多,所以才患得患失;从小就握不住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不敢去拥有。如果,她一直这样,你还要她吗?”

  说到最后,小媒婆的眼底已蒙上薄薄一层水雾。夏何夕见状,摇头轻叹,“傻瓜。”终于将小媒婆拥进了怀里,“她不够信任我就说明我做的不够好,我会继续努力让她明白。总有一天,她终相信我会全心全意陪着她,不是吗?反正,日子长着呢……”

  闻言,小媒婆破涕为笑,泪水却还是滑落下来。那边大妈们听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纷纷指点道:“哎哟,居然这样就成了!成了!这就是他们年轻人说的……闪婚?”

  “唉,我家笨儿子咋不会这招?看,媳妇多好找!”

  小媒婆在这边听得扑哧一声笑,戳着夏何夕的胸口道:“台词准备了多久?能不能说点实在的?”

  “实在的……”夏何夕顺势抹掉小媒婆脸上的泪痕,牵住她的手沉吟,“实在的就是,快走吧,我开了四个小时车回来还没吃饭,快饿死了。”

  小媒婆听了他的抱怨,“回家我给你做红烧鱼吧,我最近刚学会的。”

  “嗯,希望最后不会变成醋溜鱼。”

  ……

  相亲廊的尽头,一对小情侣手牵手,缓缓走出了亭子。阳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不知是哪位大爷诗兴大发,忽然应着这景吟了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远处,小媒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拽住夏何夕的手,轻快地说道:“唉,夏狐狸,你说我们在相亲廊办婚礼好不好?”

  “嗯,都听你的。”

  番外一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上)

  我叫夏何夕,夏天的夏,今夕何夕的何夕。

  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总问我,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那时,我是说不出的。直到稍大了些,读了书,我才直到自己的名字来自《诗经唐风>: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我翻看注解,又联系父母的故事才算是勉强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我的名字是母亲取的,她是位普通的小学语文老师。听她说,她和我父亲是一见钟情,没有语言也没有更多的了解,光是那么一眼就注定了彼此要共度后半生。

  直到他们逝世,我也没能真正理解这种感情。该是怎样的一眼,便知晓他/她就是自己的那个良人呢?直到今天,我握住我妻子的手,轻轻在她耳边喊出那声“夏太太”时,我觉得,我终于能明白我名字的含义了。

  我的妻子姓苏,名小沐,大家都叫她“苏小媒婆”,可我却唤她“丫头”。她以为我这样唤她是嫌她年纪小,其实她忘了,早在很多年前我就这么喊过她。那时我总说————

  你还是个小丫头。

  丫头,你这么这么古灵精怪的?

  丫头,你耍无赖!

  丫头……

  那时她才十一二岁,而我,已上高中了。时隔多年,我和她终于手牵手成为真正的夫妻。她乌黑的眸子里凝着笑,亮闪闪地看着我,一眼就让我忽然想起了当年母亲抱着我,幸福而快乐地轻声向我解释我的名字: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呀,让我居然能见到他。”

  我想,苏小沐就是我今生要找的那个人了。如果,当年知道她就是“今夕何夕”里的那个“良人”,或许我会离开的更慢些。时光无法挽回,幸好我再次找到了她。

  我含着笑抱住她,说:“丫头,以后不许叫我夏先生,叫我良人吧。”

  她笑的弯了腰,“良人?还热人呢!最近电视剧看多了?”

  我陪着她笑,一语不发。我没有告诉她,其实很多年前,你的的确确是叫我“良人”的,只是那时我不知自己多年后会爱上你,不然我会早点回来。嗯,没错,其实早早很多年前,我们就见过……

  (中)

  我第一次见到丫头时,刚到C城半年。

  那会儿我过的并不是太好,远离了自己的家乡,揣着父母辛辛苦苦攒出来的血汗钱进了贵族学校,我总觉得这里处处都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同学们不好也不坏,冷冷淡淡,客客气气,言语间总透出疏远的痕迹。

  我是那时认识苏锦程的,他和其他同学都不一样。贵族学校里,似乎每一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他们对谁都微笑,颔首示意,可我知道面具后的那张脸或许正泛着冷光,唯独……苏锦程不是这样的。

  那会儿他就已是出了名的毒舌,我第一次坐到他旁边时,他便瞥我一眼,冷哼道:“你怎么又矮又丑的?”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回敬他一句,“你只比我高了不到半个脑袋。”

  ……

  时隔多年,我仍会和苏锦程开玩笑说,我的狡猾、毒舌、阴险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周末去苏锦程家里玩,见到了那个脏兮兮的丫头——苏小沐。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苏小沐时,她长得什么摸样,穿什么样的衣服我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狡黠眸子。因为,那双眸子当时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第一次去苏家做客颇感拘束,坐在沙发上吃伯母为我准备的糖果,锦程则在卧室帮我翻找我要的课外书。我正百无聊赖地吃糖,就感觉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惊得差点跳起来——

  沙发另一头,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脑袋正搭在扶手上,脸黑得像是抹了层灰,只有一双闪亮的眸子清澈见底。他们转了转,露出点点黠光,我看到小姑娘对我露出洁白的牙齿,将胖乎乎的食指比在嘴唇上道:“别——出——声——”

  可不等我开口,锦程就已从卧室里出来了,见小姑娘躲在角落,随口问道:“小妹,你干什么呢?”

  “啊啊!”小丫头听到二哥呼唤,尖叫着捂住自己的嘴巴。与此同时,厨房里也忽然传来伯母的叫声:“什么?原来苏小沐还躲在家里?好啊你个死丫头……”

  “啊啊,救命啊!”小丫头一边尖叫一边奔出客厅,伯母也拿着擀面杖追了出去。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她,我记住了那个调皮孩子的名字:苏小沐。

  锦程说,他的笑表妹经常住在他家,但总是因为太过调皮而挨母亲的揍。

  那会儿我想:挺活泼一个孩子,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妹妹该多好。

  可这样的想法没保持多久,我就后悔了。因为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让我很难堪的事情,用小丫头今天的话来说,就叫:囧囧有神。

  彼时因为在C城过于寂寞,我又比较孤僻,只有锦程这么一个朋友友,所以周末常往他家跑。

  时日一长,和小沐也算混了半生不熟,她常常背着手晃着脑袋问我:“夏贺喜,你家生你来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冲喜用的吗?”

  我耐着性子用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像那时母亲教我的那样,“我叫夏何夕,‘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的何夕。”

  小丫头嘟嘴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批评道:“拗口,太拗口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句诗,干吗不叫良人,良人良人,良人哥哥!”

  从此之后,苏小沐都唤我“良人哥哥”,锦程对此颇为疑惑,我有些尴尬地解释:你家小妹觉得我穿得比较少,不怕凉,所以叫凉人……

  这个“良人哥哥”一直做到我高一下半学期,从此之后我便很少再去锦程家,因为我有了一个把柄被这个小丫头抓在手上。

  那会儿在锦程家,除了一起做作业看书,偶尔我们也看新出的电影碟。

  某次看碟,锦程忽然接到伯母的电话,送东西去她单位,我便带着小丫头一起看碟。只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碟……很有问题……

  迄今为止,我还能大概记得电影的情节,大致是一个黑帮老大爱上了一个学校的乖乖女,为了追到这个女孩子做了很多事情……是一个很烂俗的。故事本身没问题,问题就出在这位乖乖女身上。

  当时我和小丫头一起看片子,演到女主角洗澡的情景,原本镜头都是很正常地拍摄到肩膀以上的位置,可随着镜头往下移,屏幕上却显出了女主的整个身体,赤裸的。

  我家教甚严,虽然也偶尔听到男生们聊这样的碟片,却从没真正看过,这么一见着实吓了一跳,不禁瞪大了眼睛。但令我难堪的是,小丫头还坐在旁边。而此时此刻的屏幕上,男主角也进了浴室……

  接下来就是地球人皆知的剧情了……

  我估计当时的小丫头也颇有些惊讶,我们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半秒种,她先冷嗤道:“装什么惊讶,别以为我没看过。”

  我听了这话越发目瞪口呆,下巴直接掉到沙发上,傻得竟连电视机都忘了头。

  而苏小沐居然耀武扬威地叉腰说:“所以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明明和我二哥不知道看了多少这种片子还要在我面前装无知,我鄙视你!”

  说罢,便涨着红扑扑的小脸跑掉了。这之后的很多年,每每看到类似“如果你回到过去”这样的假设,我总想:如果我真的能回到那天,我一定回去揪出那个租碟的老板娘,狂揍她一顿!

  而也正因为这样,我直到今天也不大……看那种片子,咳……因为每次看到那样的镜头,我就总是想起那张天真的脸,她对着我不服输地大叫:“不要以为我没看过……”

  可事实上,她红到耳根子的面颊早已出卖了她。那时,我们彼此都没想过,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下)

  第二年夏天,苏夏两家几乎同时出事。

  开始,我只是隐隐听锦程提到家里最近出了事,到后来才知道小丫头的妈妈去世了,而一同出车祸的,还有那个神采飞扬的小鬼头——苏小沐。锦程说车祸很严重,现在小沐还住在医院里,如果骨头坏死的话,就需要截肢。

  我想起她那双漂亮的眸子,怎么也没办法和“截肢”这样可怕的字眼联系起来,可还没等到我去看她,我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我的父母……

  那时我的整个天空都塌了,世界天翻地覆,逼着我去面对一系列不能随的事情和问题,而那时只有十七岁的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过多久,奶奶也走了,我在C城再也待不下去了。走之前,我没跟锦程打招呼就悄悄去了医院,她还在病房里昏昏地睡着,不再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我不敢跟护士打听她的病情,更没办法问那只腿到底能不能保住,只能默默看着她、默默祈祷。

  我以为,不能跟她说声再见了,可她还是在我离开前醒了。黑夜里,那双眼眸显得异常明亮清澈。

  我问:“你疼吗?”

  她说:“疼。”

  “疼就哭吧。”

  “不哭。因为我一哭,大哥二哥三哥,还有舅舅舅妈们就会哭,可我笑,他们总是陪我笑来着。我想笑给所有保护我的人看……”

  ……

  后来,流光飞逝,我再见她时,她却只喊我“夏大哥”。眸子里少了儿时的那份天真烂漫,幸好还是那么清澈。锦程想要告诉她我就是年少时的那个“良人”,我却制止了。

  年少时,我并不像今天这副模样,那时我瘦小、戴眼镜、说话细弱如蚊,头发是乱糟糟的一团,放在人群中绝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可那时,丫头叫我“良人哥哥”,今时今日,她却叫我“夏先生”、“夏总”。

  机灵如小媒婆,七窍玲珑如苏小沐,谁又知道你是真记不起我还是不愿意再回忆起那个离开你的良人哥哥呢?

  隔了那么久,已经有很多人认不出我了,他们总是惊呼:“你就是夏何夕,那个又矮又不喜欢说话的夏何夕?”每次这种时候我总是笑,可面对丫头叫我的那声“夏大哥”,我却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了,我想,我是希望她认出我的。可我被她否定了,因为当初我离开得太决然,甚至多年都没有勇气拿起电话来问一句那个蹦蹦跳跳的丫头是否保住了右腿。

  每每想起那段回忆,终究是苦涩多于甜蜜,时至今日,丫头都不曾对我讲起她的父母亲,更只字不提当年的那场车祸。我见她在细雨的路灯下哭,那时我终于明白自己所思所想,我告诉她,要保护她一辈子,她却推开了我。

  我知道,她从头到尾都不曾信任过我、信任过任何人。她总以为我答应结婚是有目的的,呵,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现在你是夏太太,我的妻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丫头,这个世界上,是有那么一个人完全属于你的。纵使痛过、挣扎过,但他总会完完全全属于你,支撑你,让你依靠。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丫头,很开心再次看到蹦蹦跳跳、笑靥如花的你。

  丫头,也很高兴陪你玩了那么长时间的相亲游戏。

  夏太太,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还是你的“良人哥哥”,从不曾改变。

  我会永远爱你、守护你。

  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

  番外二 大哥的婚事

  苏小沐所以能成为小媒婆,也是颇有渊源的。

  从小,小媒婆身上就“媒”运不断,无意间凑成的情侣真是数不胜数。小学时,她被隔壁班的男生欺负,同桌兼好友的朱小玉气愤难当,带着一群小伙伴就去打这小子报仇。那小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天比他高一年级的哥哥就又反过来找朱小玉报仇。一来二去,两人总是狭路相逢,从漫骂、争斗慢慢变成了一起打扫卫生、放学回家,就在苏小沐觉得势头有些不对时,朱小玉终于向她坦白了。她忸忸怩怩地传小纸条给小媒婆,告诉了她一个重大秘密:

  我和那猪头的哥哥好上了,我们以后还能当好朋友一起上厕所吗?

  小媒婆晕倒。

  初中,小媒婆的成绩一塌糊涂,在二舅妈的追杀下,不得不去班主任家补课。和她一起补课的,还有同班的一个男生阿莱。班主任有个女儿,只比小媒婆和阿莱大一两岁,但小小年纪已经异常清高自傲,总喜欢用鼻孔看人,因为小媒婆看她很是不顺眼,总在阿莱面前抱怨,偶尔还骂两句,每到这种时候,阿莱都傻呵呵地盯着小媒婆,连连点头称是。

  结果初中毕业那年,全班去吃散伙饭,阿莱喝醉酒拉着小媒婆吐露心声,“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总在我面前念叨,我也不知道咋的,就喜欢上班主任的女儿了。”

  此事一直被传为笑话,傻乎乎的阿莱,喜欢谁不好,要喜欢那个自命清高的女人呢?更搞笑的是,她还是班主任的女儿!你就不怕那个老巫婆打断你的腿!后来这事不知怎的,甚至还传进了那女孩子的耳朵里,她哼都没哼一声,以彻底的忽略态度拒绝了阿莱。但奇迹发生在去年——小媒婆收到了一张来自远方的喜帖,上面新郎新娘一栏赫然写着阿莱和那个女孩的名字。发信人,则是苏小沐当年的班主任。

  最绝的还是高中,不学无术的苏小沐依旧不爱学习,不仅不好好读书反而迷上了网游。那时的游戏不比现在,十个人玩网游九个玩的都是那款叫《传奇》的游戏。

  小媒婆在《传奇》里认识了一个叫“小辣椒”的人妖,两人惺惺相惜,偶尔没事还出来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后来,这人妖就义无反顾地向小媒婆表白了。那会儿小媒婆到底还小,吓得手足无措,人不敢见了,游戏也不玩了。凑巧邻家一小子想玩游戏,小媒婆就顺手将号借他玩。

  几个月后,小媒婆高考结束,闲来无事上游戏看看。一上线,小辣椒就发来消息:老公,你来啦!

  彼时苏小沐瞪大再瞪大双眼,确定自己没眼花后,颤巍巍地打过去一行字:不是本人……

  那边过了会儿,淡定地回复:哦,没事,你告诉他,我今晚在老地方等他来吃饭。

  小媒婆吓坏了:惊!你们早就见过面了?那他知道你是人妖?知道是人妖你还喊他老公?

  小辣椒在那边沉默片刻,缓缓飘过来一行字:嗯,我们相爱了。

  小媒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苏小沐从小就“媒”运当头,是以姑娘们总爱和她扎堆。直到现在,C大里还流传着一个神秘的传说:亲近苏小沐者,势必桃花朵朵开!

  此言不虚,从小到大,苏小沐身边的闺蜜们,嫁人的嫁人、生娃的生娃,最不济的也是一群追求者,真是想剩下都难。在所有人都诧异小媒婆奇异气场的同时,也有一件事情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那便是,苏家三宝。

  苏小沐的三个哥哥,帅的帅,高的高,要啥有啥,可是这么多年,在小媒婆这样“媒”星高照的情况下,居然一朵桃花也没结出果来,要说苏锦程和苏乐程,还多多少少有些自我抗拒而终不成娶的因素在里面,相比之下,一直积极配合苏小沐相亲工作的大哥苏谦程可就……有些悲剧了。

  长年日积月累下来的相亲记录,小媒婆给大哥挂上了“史上最木讷最悲剧相亲男”的称号,没有“之一”。

  三十岁那年,大哥苏谦程第一次参加小媒婆安排的相亲活动,紧张得连舌头都不转了。小媒婆安抚道:“大哥你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你想想你平时捉坏人办案的时候都没怕过,怕她干啥?放轻松点!”

  大哥似懂非懂地点头,“对,我不紧张不害怕,我连犯人都不怕还怕她?”

  于是,苏谦程把姑娘吓跑了。

  苏小沐闻言大惊,一打听两人的相亲全过程,气得差点吐血。

  自从姑娘一坐下来,苏谦程就用审犯人的眼光狠狠地、狠狠地盯住她,审讯正式开始——“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呃……杜颖。”

  “哪里人?干什么的?”

  姑娘嘴角抽搐,还是乖乖应答:“A城人,中学老师……”

  “A城?A城发展环境比这里好,你一个女孩子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干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是A城人,又在A城念的大学,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来这边?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说!”

  姑娘被他这么一喝,也微微恼怒,正欲翻白眼骂句神经病,那边苏谦程已经拍案而起,瞪大眼睛,声如洪钟,“为什么问你你不回答?你是不是心虚?身份证拿出来——”

  ……

  小媒婆被气得差点崩溃。第二次学聪明了,她慢慢引导大哥,“你不能把你的职业和相亲套上,你要学会微笑,微笑懂吗?待会儿别人问你什么,你都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哥你会吧?”

  苏谦程信心满满,握拳,“会!”结果,又把人吓跑了。这次苏小沐也不生气了,听完相亲过程直接泪眼无语。

  姑娘问:“你条件不错,怎么到现在还单着呢?”

  大哥:“我以前有个女朋友,人了。”说罢,苏谦程想起小妹的嘱咐,咧嘴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呵呵呵呵~~~”

  姑娘又问:“分了以后没再找吗?”

  大哥:“没时间呀,警局太忙。呵呵呵~~~”又是一排销魂的波浪线。

  姑娘汗颜,“那你一般除了上班,都干什么呢?”

  大哥:“吃饭、睡觉、喂猫。呵呵呵~~~”

  相亲对象已经有些扛不住了,但还是碍于面子继续说:“你喂猫啊?什么品种?”

  “中国田园狸花,呵呵呵~~~~”

  “啊?什么意思?”

  “就是土猫,呵呵呵~~~”

  相亲对象终于无法忍受大哥面瘫加嘴角抽搐的表情,提着包飞奔而出之前骂了句,“你和你的土猫过一辈子去吧!”

  小媒婆扶额,大哥,你还能再给力点吗?

  最后一次,苏小沐终于亲自上阵,全程陪同大哥相亲,一再告诫:平常心便好,泰然处之便罢,可谁也料不到,这一次,还是搞砸了。

  这次相亲刚开始还算正常,小媒婆坐中间发问,两人问答,一来二去,姑娘还羞涩地偷偷瞄了两眼苏谦程。以苏小沐多年的经验,姑娘对自家大哥还是挺满意的。少顷,她便听姑娘羞答答地说道:“我从小……就特别喜欢警察,你们除暴安良,保护百姓,我觉得特别好……上次我看电视,警察击毙绑匪救回两岁男婴和他母亲,我觉得好感动……”

  苏谦程听了这话眼眸也亮了,似乎找到了话题,激动地说道:“啊,那次啊……那小子就是我们分队的小廖啊。说起来他还真不错,十八岁转业回来,二十岁就已经帮忙破了五起重案,还是我们分队的神枪手。”

  “真的吗?”姑娘听得小脸微红,微晃肩膀说道,“没想到他那么年轻……还帅气……”

  苏小沐是什么人,闻言已觉不对,开口正欲转移话题,大哥却开口口若悬河地介绍走不,“哈哈,是挺年轻的,小伙子胆子也大。上次我们一起去执行缉毒的任务,他身手灵活,犯人一刀砍到他肩膀上,他愣是哼都没哼,咬紧牙关据着刀柄就冲上去了……”

  小媒婆在旁垂着眼,看大哥嘴巴一张一合只觉得耳边什么都听不清了。大哥您今天倒是超常发挥了,投其所好了,聊得很自然很开心了,可是,你知道吗?你现在不是在相亲,是在说媒!

  果然,一年以后,大哥收到了小廖和这位姑娘的喜帖,在风中泪流满面了。

  “多好的一妹子啊。”苏谦程说。

  小媒婆冷眼旁观,“再好你也抓不住,我以后再给你介绍我就不姓苏!我才不要再培养个媒公出来和我抢饭碗!”

  于是,大哥的婚事就这么搁浅了,一耽搁又是三年。可怜的警察GG,您的第二春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来呢?

  甜蜜番外集

  关于礼物

  婚后第二个圣诞节前夕,夏先生突发奇想,提出夫妻互换礼物。

  为表诚意,小媒婆从手表想到手套、从袖扣想到皮带,最后在同事石姐的启发下,决定送老公一条温暖牌围巾。苏小沐有张能言善辩的巧嘴,奈何却没一双巧手,石姐悉心教导上三天才算马马虎虎学会平针和上下针,织起围巾来更是困难重重——一会儿漏了针,一会儿又打了死结。

  最让小媒婆苦不堪言的是,为了给夏童鞋一个惊喜,织围巾只能在上班时间偷偷进行,回家还不能让他发现。如此半个月后,围巾倒是织好了,小媒婆却累个半死。

  反观夏何夕童鞋,轻轻松松,吃啥啥香,似乎早忘记了圣诞礼物的事情。小媒婆一直琢磨着他准备送自己什么东西,结果圣诞节当天,却收到一个漂亮的女士钱包。

  做工精细,款式新颖,颜色还是小媒婆最喜欢的桃红色,看牌子也应该价值不菲,只是……这样的礼物比起小媒婆的温暖牌围巾显然大失水准,一点“精心挑选”的感觉都没有,让小媒婆有些淡淡的失望。

  纵使如此,为了给老公面子,小媒婆还是欢天喜地地换了新钱包,但问题接踵而至——

  没几天,苏小沐就发现自己用了几年的旧钱包不见了,连事带着失踪的……自然还有钱包里那张她和宁然N年前的合照。这时,小媒婆才终于明白夏先生的心思:原来,钱包不是重点,圣诞礼物神马的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夏何夕童鞋想要换掉小媒婆钱包里的照片啊照片!

  其实以小媒婆的大而化之,婚后依旧放着前男友照片这事……她还真抛在九霄云外,忘记了。只是夏重重煞费苦心,兜这么大个圈子“提醒”自己,哎,夏狐狸也真是……你想要宁然照片就说嘛,她影集里多的是!为什么有心事不直接沟通,却要耍手段玩心计呢?还坏了小媒婆诚心诚意准备圣诞礼物的真情。

  为此,小媒婆愤愤不平,决定找个机会好好教导自家老公一番。而这个机会则出现在小两口请客这天。话说这天风和日丽,小媒婆邀请青青以及众多高中闺蜜一起到新房来玩,顺便介绍夏先生给各位姐妹认识,场面自然是热闹无比。夏先生最擅长的就是做面子功夫,把客人们照顾得无微不至,众人正一边喝茶一边胡侃,青青和小媒婆就一唱一各开始演大戏了——

  青青状似不经意地拾起沙发上小媒婆“无心”搁罢的钱包,惊叹道:“咦?这是大娇你的钱包呀?这不是暴发户专用品牌出的新款吗?”

  旁边的姐妹扑哧笑出声,“嫉妒,青青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你就买不起这暴发户牌子吧?”

  小媒婆笑道:“就算是暴发户也不是我暴发户,是夏狐狸买给我的。”

  一群小姐妹闻言哄笑开来,暴发户非得何夕也坐在小媒婆身边淡淡勾唇,不置可否地被大家调侃。青青打开钱包,赫然就见里边放着某人的单人照,摇头晃脑地批评说:“啧啧,你们小两口也太肉麻了,就算要放照片也应该放你们的合照嘛,弄个特定算什么?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的暗恋对象呢。”

  见状,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夏何夕都坐不住了,偏头看了看照片,才拽住老婆的手轻声问:“什么时候放的,我怎么不知道,嗯?”他眼角微微上扬,明亮的眸子溢着笑,一副得意扬扬的模样,只可惜,很快夏何夕就乐极生悲了。

  沙发这边基他小姐妹也纷纷偏头来看,纷纷拿小两口开涮,正吵得热闹,就听青青叹息着说了句:“话说……我记得你照片里以前一直放着宁然的照片呢!”

  语毕,房里顿时清静了。

  今天来的客人对小媒婆和宁然那点事多多少少也都有些了解,可青青今天居然当着现任的面前提前任,明显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谁料小媒婆闻言,却自然而然地接过钱包点头道:“没错!我以前就说过,我钱包里放照片只有一种意义:那就是这个人得罪了我,我得时时刻刻记住他的模样,见一次揍一次!宁然那笔帐,咱算了,至于新账,哼哼……”

  小媒婆一边说一边故意将钱包拿到夏何夕面前晃,“夏先生,你乱箭你是什么事得罪了我,哦?”

  夏何夕无语,当着众人的面,老婆也如此不留情面,将驯夫术进行到底啊!

  姐妹聚会直接变成了嘲笑大会,夏何夕童鞋掩面欲哭,恨不能直奔进卧室撞墙。

  值此,钱包里放老公(男朋友)照片就成了这群姑娘的一种默契。凡是发现谁钱包里有老公或男朋友的单人照,就明白最近这家姑娘的“男仆”童鞋又不乖了,又欠调教惹女王陛下生气了。若是钱包里是两人合照,则说明小两口甜甜蜜蜜、恩爱如初。

  而创造这种新型“调教方式”的夏先生更是成为众人的笑柄,传说他的单人照再没能从老婆的钱包里取下来过……

  男配女配

  小媒婆不止一次抱怨过,这篇文的作者实在太后妈。别的女主都是男人环绕,瘦燕肥环、大叔正太任君采摘——男主浪漫可爱,男配温柔深情……可故事到了她这里,除了个炮灰宁然,优秀男配一个也没有,倒是女配一打又一打。

  从周才女到刘露露,再从Jamie到穆果,再加上平时遇到的莺莺燕燕,小媒婆甚是愤慨。每到夫人气极之时,夏何夕就骗哄她说:“女配多证明夏太太有眼光,找的老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嘛。而且最重要的是,夏太太以一敌十,一个人挑战那么多女配居然能毫无悬念地胜出,也证明夏太太很有实力,是很厉害的。”

  虽然知道这番说辞是夏何夕油嘴滑舌的证明,但每到这种时候,小媒婆还是无言以对,默默受用。这样“以一敌十”的状况在两人婚后半年,终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婚后的苏小沐不知是因为夏何夕喂养的太好,还是心情太过舒畅,反正慢慢地,开始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女性的魅力和光彩,一颦一笑都添了几分妩媚娇俏的小女人味,再加上越来越会打扮,没几天,身后就多了一串无头苍蝇。

  如此,小媒婆期盼的温柔男配如雨后春笋般的,终于一个个冒地而起了。

  小媒婆已婚的身份并没有房间隐瞒,但因为和夏何夕是旅行结婚,知道的同事并不多,所以偶尔也会吸引别的部门的男同事翻越千山万水,楼上楼下地跑来示好。

  这其中追苏小沐追得最厉害的要属技术部一哥们儿——毕晨文。毕晨文今年刚毕业,比小媒婆还要小上两三岁,在小媒婆一再婉拒下依旧锲而不舍,坚信“好女怕缠郎”的真理,每周六周日必定送花送巧克力,求约会的奔命CALL更是响个不停,就差人直接到家门口堵小媒婆了。

  如此举动,终于在某个午后苦恼了夏狐狸。

  这天夏何夕回家,刚好撞见小媒婆摆了一床的裙子,正在一件件地试穿,他倚在门边不爽了,“公司聚会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小媒婆本来也没想精心打扮,只是最近,唔……被狐狸喂得太好,腰上肥了一圈,所以穿这条裙子也嫌胖,穿那条看起来手臂也粗了,这才一条条轮流试,并没有大费周章的意思。

  可听夏童鞋这么一说,反倒“嘿嘿”笑着调侃说:“今晚其他好几个部门的同事都要去,当然要打扮得隆重点。哎,你说我穿这条绿裙子再化个妆好不好看?”

  夏何夕看着夫人朝自己眨眼,酸溜溜地说道:“其他部门?有技术部吧?那个毕晨文也去?”

  小媒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闻言得意扬扬地晃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夏先生,你可不能吃醋,咱们说好了的,要互相信任。你瞧,上周你娇滴滴的前妻童鞋给你打电话我没问过一声吧?还有上上周,露露请你帮忙买两张演唱会的票,我也没有吱声吧?现在,嗯……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夏何夕有点哭笑不得了。夏太太这绝对是故意的,就因为女配太多,所以她也要变着法子找几个男配来气死自己才甘心?“丫头,我和Jamie说的是公事;还有那个演唱会的票,刚好的认识主办单位的负责人,举手之劳……”

  小媒婆叉要晃脑袋,“对,我今晚去吃饭也是公事,也是举手之劳。”

  夏何夕看小媒婆一脸“也让你尝尝男配的滋味”的表情,默默抬手看手表,“几点聚餐?”

  “六点,怎么了?哎……”话没说完,小媒婆就已被高大的身影罩住,想要逃跑为时已晚。来不及挣扎,她就听头顶传来夏狐狸用凉凉的声音说:“那还来得及做点标记……”

  结果,聚餐当晚,小媒婆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戴着丝巾男家擦汗边吃。同事都奇怪她这么热还戴丝巾做啥,只有小媒婆自己苦不堪言,丝巾是用来遮夏氏专属标记用的。

  而临走前,夏先生更是放下狠话,要是做这么明显毕晨文还不知趣,那么下次的标记就印在小媒婆脑门上!

  这之后,毕晨文果然放手,但好景不长,不出一个月,鲜花就再次出现在夏家门口。纵使再好脾气、再湿润如玉,夏何夕面对此情此景也要发火了。背着苏小沐,夏何夕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约毕晨文小盆友出来面谈。认主知道这次男人之间的较量还没开始就已宣告结束——

  咖啡厅里,毕晨文委屈地告诉夏何夕,早在一个月前,小媒婆直接拒绝他之后,他就很识时务地没再送过花和巧克力了。电话倒是真打过几次,但也都“止乎于礼”,连“发乎于情”都不敢。聚会吃火锅时,两人也隔着两三桌,别说说话了,连看上一眼都困难。

  此时此刻,夏先生才赫然明白,自己的小妻子,又在闹脚气了。微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咖啡厅,照得夏何夕头发微微泛光,他的嘴角,亦渐渐勾出了笑意。

  原来夏太太很享受自己为她争风吃醋的模样?念及此,夏何夕忽然想起小媒婆总批评他在人前太过疏远冷淡,越是这样小媒婆越是喜欢在人后看他闹别扭的小孩子模样,原来……如此……

  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让你不计后果地发泄情绪呢?夏何夕想,丫头养着他的这些小脾气,不过是想让他变得更生动罢了。

  这晚,夏何夕经过花店时,亲自包了一束红玫瑰,卡片上用随身的钢笔龙飞凤舞地写道:

  To:吾爱(没有之一):

  下周想要什么花?

  From:吃醋的夏先生

  关于睡懒觉

  夏何夕和小媒婆结婚后,发现她有诸多恶习:譬如丢三落四、讨厌洗碗,晚上睡觉踢被子……面对妻子所有的坏习惯和小脾气夏何夕都能宽容之,唯独一点,让他忍无可忍——

  那就是,这小丫头酷爱睡懒觉。

  每逢周末,小媒婆不睡到中午绝不肯起床。某个周六夏何夕早上出门办事,临行前刻意嘱咐她早点起床,冰箱里有饭有菜,可等他下午处理完公务回来,开门赫然见小媒婆还在床上挺尸,而此时已是下午两点了,气得他头顶冒烟。

  夏何夕一次又一次向小媒婆讲解睡懒觉的坏处,但后来发现全无效果,小妮子统统是左耳进、右耳出,后来实在听烦了,她就干脆打着哈欠说道:“亲,我理解你。”

  “嗯?”

  苏小沐拍拍其肩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人老了嘛,唠叨一点我能忍,谁让你是我老公呢!不过吧,你也不能因为自己老了,早上睡不着,就拉我一大早起来陪你跑步吧?”

  夏何夕:“……”

  劝不动伶牙俐齿的小媒婆,夏狐狸决定用实际行动帮助妻子戒掉睡懒觉的恶习——

  方案一:美食诱惑。

  皮蛋瘦肉粥、豆浆、鸡蛋饼、豆腐脑外加小菜三样。这个周末,夏先生故意起了个大早为老婆烹饪美食,做好了才将小媒婆从床上“挖”起来。起先小媒婆还千不愿万不愿,待被老公抱着来到了桌前,刚才还睁不开的眼睛终于亮了。

  看着桌上丰富的早餐,苏小沐歪着头,“这是……对我昨晚的奖励?”每逢周末,小两口闲下来,夏何夕童鞋总能变着法子“欺负”小媒婆一番,咳咳,这也是造成她越来越爱睡懒觉的原因之一。

  夏何夕双臂环胸,“算是吧。”

  “要是你真觉得愧对我就放我回去睡觉!”

  夏何夕危险地眯起眼,到这种时候还记着睡觉,小媒婆你肚子里到底是浊有睡虫?“吃完了就放你回去睡。”

  得了老公首肯,小媒婆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真的?”

  “真的。”夏先生颔首,他就不信吃饭了小媒婆的瞌睡还没醒,但显然……他低估了夏太太的睡功。吃完早饭后,小媒婆嘴巴一抹,又回卧室的床上去了。

  见状,夏何夕咬牙切齿,“丫头,吃那么多,你不觉得撑?”

  “嗯。”

  “那你还睡得着?”

  “……嗯。”

  “你给我起来!!”

  无人应答,夏太太已成功再次进入梦乡,美食计划,完败。

  方案二:噪音计划。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隔日夏先生改变作案计划,晨跑回来冲了凉,吃了饭,坐在客厅开始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杂志。果然,没一会儿卧室就传来响动,片刻便见小媒婆顶着鸡窝头冲出来磨牙怒吼道:“夏——何——夕——”

  夏狐狸一手端咖啡瞥了眼老婆,依旧装无辜地笑问:“嗯?”

  “你给我把音乐关掉!!!”没错,影响夏太太享受懒觉的罪魁祸首就是此刻音响里传出来的男高音,一声高于一声,别说睡觉了,估计就连隔壁的猫,也被吓醒了。

  夏狐狸斜睨着小媒婆,露出好看的牙齿,“丫头,你昨晚不是说,只要我别吵你睡觉,我就是放火你都不管吗?”

  闻言苏小沐无语,昨晚……在夏狐狸的诱惑下……好像她你爽是说过这么句话来着。讲不清楚道理的时候,小媒婆采用的原则是:夏太太我最大,夏太太说神马就是神马。

  于是乎,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媒婆冲到音箱前断了电源,气呼呼地瞪眼答道:“本夫人现在改变主意了,你可以放火但是不准放歌!”

  说罢,小媒婆这才又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睡觉鸟。不过,十分钟后,小媒婆再次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夏先生当真厉害,不放音乐就开始在花园里除草了,此时此刻,除草机正发着巨大的轰鸣声。

  小媒婆抱着枕头的爪子越握越紧,最后终于吼道:“夏何夕,我和你拼了!!”

  ……

  如此循环往复,一个小时以内,夏先生先后放歌、除草、用电钻或榔头“美化”房间……最后,见夏太太制止自己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卧室,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夏先生吃醋了,郁闷了,伤心了。

  吃醋郁闷伤心的结果,就是夏何夕再次潜入卧室捣乱。

  此时此刻,小媒婆趴在床上已呈死尸状了,有气无力地看夏何夕一眼,小媒婆哭道:“夏何夕,你要是再发出噪音,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听闻夫人欲谋杀亲夫,夏狐狸居然不慌不忙,从身后摸出电吹风说道:“丫头,你听说过一种治疗偏头疼的方法没?就是吹半个小时干头发,嗯,我决定现在试试。”

  “你……浑蛋……”小媒婆在床上吐着舌头,话还没说完已没了声响,因为,吹风机的声音已赫然响起,彻底掩盖了小媒婆的说话声。

  夏何夕自然没想过真要吹半小时头发这么久,依他计划,不出十分钟,夏太太不会丢兵弃甲。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噪音计划”终归兵败垂成——十分钟后,夏何夕的确关了吹风机,却不是因为某人跳起来制止,而是……小媒婆在和谐的吹风机轰鸣声中,居然也强大地睡着了……

  第二方案,依旧完败。

  面对敌人的挑衅和轻视,夏狐狸忍无可忍,终于出绝招了——

  脱掉外套,夏何夕掀开被子也挤进暖暖的被窝里,美人软香在怀,或许……偶尔人偷个小懒不去晨跑,睡个懒觉,做些别的事情也不错!

  这边,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住的苏小沐却猛地睁眼,彻底醒了。

  虚弱地打开在自己胸前扫荡的爪子,小媒婆甚是羞怯,“你怎么……昨晚不是才……啊,拿开!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嘘,你继续睡你的觉。”

  闻言小媒婆磨牙,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夏何夕,你个色坯……呜!”后面的话,想说也吐不出半个字了。

  唇齿相依间,夏狐狸淡淡地笑弯了眼。所以说,不论小媒婆再怎么厉害,最后依旧脱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喜欢睡懒觉怕什么,他总有一种方法能唤醒她。

  不过,眼下,他倒是很乐意慢慢享受这难得的回笼觉……

  睡懒觉计划,终于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壮烈地拉上了帷幕。

书香门第【月上翘楚】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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