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到的是家里的司机,老陈一身黑色制服,一脸恭敬地站在车前,车子就停在教学楼下。
校门口的确围了许多人,一张张跃跃欲试的脸和高举的拍摄器材,安保人员奋力隔开他们保证学生安全出入。漆黑色的宾利隆重而轻巧地滑出包围圈,留下一众不甘心的身影。
老陈开着车在城中拐了无数个弯,停到一家老字号茶楼。钟浅被人引领进去,又从后门出来,上了另一辆车,这一次开车的是钟季琛的司机。
车子最终驶入僻静地段的一座宅院时,钟浅心想,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老巢呢,有机会要好好审审他。
此时天已擦黑,厅里亮着灯,她被人带进去,坐下没多久就接到钟季琛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她漂泊了一天的心终于得到安宁。
他似乎走在路上,说话时有呼呼风声做背景音,他问:“你还好吗?”
她答:“还好。”
“放心,我会处理好。”
她乖乖地“嗯”了一声。
钟季琛交代说,这几日就住这里,起居有专人负责,房里的电话线和网线都以断开,还让钟浅把手机交由别人保管。她惊讶地问:“这么严重?”
他宽慰道:“以免被人骚扰,谨慎点没坏处。”
钟浅问出心里最关心的,“你和我妈妈通过话了?”
没想到,这么快又给她致命一击。前天她还说让妈妈撕下虚伪可笑的面子好重新开始,今天她亲手做到了。
“通过。别担心,我们都是大人,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
即将挂断时,钟浅叫住他,“钟季琛。”
“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听到这一句时,钟季琛正要上车,人立即就僵在了车门处。
坐进车里后,他抬手揉了把脸,喉咙却依然发堵。
今天上午就接到消息,看到网上照片的那一刹那,没人能知道他的心情有多复杂。他设想了各种可能,包括钟浅会承受不住压力选择放弃。所以,等他飞机落地后看到未接来电,本.能地不愿回拨。
而且他也的确无暇安抚她,危机公关打的就是时间战。
就在刚刚,钟氏已经对网上传言正式作出回应。自然是否认所谓的父女说法,且声称要对歪曲事实并对钟氏企业形象造成恶劣影响的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
同时,鉴于网上照片像素太低,钟氏特公布一组当事人的合照。照片背景是海滩度假,两人都带了墨镜或帽子,钟季琛现任女友的身份,出于隐私保护,只透露已成年且在国外读书,至于昨晚,属于情侣间正常约会。
如果有好事者将两套照片进行比对,无论怎样刁钻角度,也几乎找不到破绽。如果真找出来,那钟氏信息技术部和公关部也就该卷铺盖回家了,十几倍的加班费可不是白拿的。
但是钟季琛心里明白,这种事做的再天衣无缝,也只能瞒住外人。
所以此刻,他要回去安抚两位老人,或者说接受审问。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下一章3.12
☆、一秒的天堂
老宅客厅里,钟家二老已经恭候多时。
钟父先开口,语气如常煞有介事:“听说你交了个小女朋友?还当宝贝似的把人藏了好几个月,而且现在人就在国内?怎么不把她带来给我们瞧瞧?我们也好给你把把关,如果没问题就操办婚事。”
钟季琛坐在对面,一脸平静,一言不发。
老头儿啪地一拍桌,提高嗓门,“人呐?”
钟季琛眼皮跳了一下,就听对面继续吼:“领不来是不是?”
“你今天一整天都跑去哪儿了?三亚?还是厦门?”
钟季琛低声答:“烟台。”
老头儿冲着老伴儿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他这点聪明才智都用到这种事上了,跑去拍几张照片以假乱真,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钟季琛振振有词:“别人不在乎真相,只想看热闹,只要功夫做足态度坚定,闹一闹就过去了。”
钟父反问:“那亲人呢?”
钟季琛无言。
钟母这才开口,声音里犹带着不确定,“真的是浅浅?”
钟季琛暗自深呼吸,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噗通,双膝下跪。
“父亲,母亲,儿子不孝,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我知道,无论从哪方面,钟浅她都不合适,可是在我心里,她是最合适的。”他抬眼,看向已经傻了的二老,语气坚决道:“我不会再考虑别人。”
“混账!”
钟父气得当即摔了一只茶杯,碎瓷片就散落在钟季琛面前,茶水溅到他膝盖上。钟父指着他的头,声音暴怒:“亏你说得出口!她岂止是不合适,她是根本不可能。她是你女儿,你这是乱.伦,是变态。”
“不是。”钟季琛倔强道:“她从来就不是,我早就没把她当亲人了。”
“在世人眼里没有分别。就算你们没血缘关系,那她妈妈呢?你打算把她们母女一个接一个的娶进门?”钟父用手点着儿子,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当了一回笑柄还不够,你想让整个钟家都跟你一样沦为笑话?”
“马上把你那心思给我断了,别逼我亲自动手。”
这一夜,注定难以成眠。
钟浅草草做完了功课,又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电视,收拾书本时看到白天课间的涂鸦,眼眶立即红了。她想他。在这样的时刻格外地想。
可是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忙。她不能帮忙,更不该让他担心。
她早早洗漱上床,却根本睡不着。晚饭没胃口,这会儿倒是饿了。不想惊动阿姨,蹑手蹑脚翻冰箱,给自己拌了一大碗水果蔬菜沙拉,吃第一口时,心想,不知道他有没有吃晚饭。
第二口时,想起早上喝他做的粥,才不过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天翻地覆般。还有,他做的粥真是太太太难吃了,难吃到想哭。
然后,眼泪就流出来,一滴接着一滴,滴进沙拉碗里。
她吸着鼻子去抽纸巾,把泪水堵回去。不能哭,白天最震惊最难堪的时候,她一滴泪都没流,现在更不能。
次日,钟浅早早醒来,把各种习题册摊满书桌,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到了下午,有人上门。是钟家的司机。
钟浅被送到昨日中转时的茶楼,被引到包间,房里坐着一位身着旗袍气质不凡的贵妇。她眼圈立即一热,一声“奶奶”差点出口,被她生生咽了下去,“您找我?”
人一进门,钟母心里不由一叹。
一晃快两年没见这孩子了。女大十八变,当初方莹这年纪就明艳不可方物,钟浅跟她妈妈又完全不同,美得有灵气,又多了分楚楚动人,难怪那个混小子会起歪念头……钟母心中一叹,面上慈爱地一笑,招招手:“浅浅快过来。”
钟浅走过去,被她拉住手,“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奶奶了?”
钟浅低头,“对不起。”
钟母招呼钟浅坐,简单寒暄后,她捧出一只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