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
豆包从上一次和爸爸在妈妈家过夜的事里尝到了“甜头”，小家伙儿开始变着法的“骗”爸爸去找妈妈，顺便带上儿子。一开始豆包还挺忐忑的，但是后来他发现，他的每次请求，爸爸都答应了哎！
豆包非常高兴，于是更加变本加厉……比如开始偷偷的问爸爸，他可以让张叔叔来自己单独去找妈妈吗？再比如，他可以自己在妈妈家吃饭吗？再再比如，他可以在妈妈家睡觉吗？
当然，最后一个请求，顾承铭没有那么爽快的就答应了，豆包想在妈妈家睡觉的请求顾承铭也只答应了两次。
后来，豆包就拖着爸爸一起去了，他还学会了在何苑面前胡编乱造，愣是让顾承铭不用开口解释。
顾承铭对此哭笑不得，摸摸孩子的头，没说什么。
最近，在豆包的“撮合”下，沈琰和顾承铭见面非常频繁，当然，都有豆包在场。
又一个周末，豆包拖着顾承铭去沈琰家吃饭饭，顾承铭那天的确是有事，但豆包最近跟他亲密了不少，胆子也大了，爬到他身上撒娇，不停的叫爸爸，何苑上来给他们送水果，都笑的不行。
豆包在何苑面前还是不敢胡闹的，他老老实实的从顾承铭身上下来，叫了一声奶奶。何苑应了一声，笑眯眯的走了。
顾承铭说：“爸爸今天有事情，要工作。”
豆包瞪大眼睛，说：“妈妈说了，你要多休息，不能老工作！会不好的！”
顾承铭哭笑不得，说：“你还小，不懂。”
豆包固执的说：“我懂呀，妈妈说你太累啦，还让我监督你哦，爸爸，你不要工作了，可以让姑姑工作吗，这样你就可以玩啦。”
顾承铭：“……”
正在开车回家的顾晓薇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豆包拉起他的手，说：“走啦走啦，妈妈今天不上课哦，我们去吃好吃的，妈妈都准备好了哦。”
顾承铭说：“准备好了？”
豆包吐吐舌头，嘿嘿的笑。
顾承铭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但好像又是错觉，他皱了皱眉，由着孩子拉自己下楼。
何苑正在一楼客厅喝茶，见到父子俩人下楼非常惊讶。顾承铭淡淡的说了两句，就带着豆包出去了。
何苑有些不解，觉得这父子两人最近似乎经常出去，这马上到饭点了，怎么又出去了？
顾承铭父子前脚刚走，顾晓薇后脚就到家了。
顾晓薇回家一看，说：“大哥和豆包呢？”
何苑说：“出去了，刚走。”
顾晓薇咋舌，“又出去了？”
何苑点点头，若有所思，顾晓薇大大咧咧的时候说：“大哥这是要给豆包找后妈的节奏啊。”
何苑脸色一变，顾晓薇马上住嘴，暗骂自己不长记性啊！她讪讪一笑，说：“我、我乱说的，我上去换衣服了啊！”
然后就一溜烟跑了，何苑抚着额头，却没有露出笑容。
给豆包找后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何苑脸上表情渐冷，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
老张开车，豆包坐在后座，和顾承铭叽叽喳喳的说，到了沈琰家楼下，顾承铭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想让老张送豆包上去，他就不去了，结果豆包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顾承铭只得无奈的抱着豆包上去了，老张在他们身后笑着感叹：“感情真好呐。”
然后就开走了，通常来沈小姐这边，老板和小少爷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下来的，而且还有可能会过夜。
上了楼层，豆包跳着脚按门铃，他个子小够不着，顾承铭便抬手按下。
里面传来拖鞋的声音，女人温柔的说：“来啦。”
门被拉开，沈琰看到门外的两人也非常惊讶，顾承铭马上知道……他又被儿子“暗算”了。
顾承铭面无表情，沈琰马上调整表情，将惊讶收起来，展开笑脸，说：“你们来了。”
然后让开身体，让他们进来。
她熟稔的语气和脸上的笑容让顾承铭心里没那么不悦，他抬步走进去，沈琰正在弯腰给豆包换拖鞋。
软软的小熊形状的拖鞋，豆包穿进去高兴的跳了跳，和沈琰脚上那款是一样的。
顾承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结果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豆包说：“爸爸，你怎么不换鞋呀。”
孩子呆呼呼的喊，顾承铭想，好，下次不带你来了。
他回过头去，正要“教育”一下孩子，就看到沈琰手上那双明显是男士的同款拖鞋。
顾承铭的话就收了回去，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沈琰脸上的笑都要僵了，她也很犹豫，不知该不该让男人换鞋。
沈琰把拖鞋放到他脚旁，轻声的说：“要换吗？”
顾承铭没说话，弯下腰拖鞋，换上。
沈琰克制着脸上的笑容，心里甜的要漾出蜜来，她把顾承铭的鞋子和自己的，还有豆包的，都放在一排的鞋架行，看着那三双大小不同的鞋子，她心里飘飘的。
顾承铭在沙发上坐下，发现茶几上多了基本财经杂志，还有两本是英文版。
沈琰正在给豆包脱外套，接触到顾承铭的目光便马上移开，有些不自然。
顾承铭低下头随意的翻开，嘴角带了一点笑意。
沈琰耳朵尖微微发红，深吸一口气，把豆包的衣服挂到衣架子上，然后说：“我中午做清蒸鲈鱼和红烧茄子，好吗？”
顾承铭没有忘记刚开门时沈琰惊讶的眼神，他放下杂志，说：“买鱼了么？”
沈琰老老实实的说：“还没，楼下有卖的，我很快买回来。”
顾承铭没有说话，沈琰马上拿上钱包出去，果然，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这些年因为独自带孩子，她早就练成了“如何快速买菜做饭喂孩子”的神功，但她没带钥匙。
于是沈琰囧囧的按门铃，豆包在上厕所，顾承铭起身去开门，看到门外女人一脸红晕，呼吸急促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说：“还是这么丢三落四的。”
沈琰：“……”
开完门后，顾承铭就去坐下了。沈琰提着鱼往厨房跑，豆包从卫生间里出来，母子两人撞一起。
“哇啊啊——”沈琰豆包同时喊。
豆包是惊喜，他喜欢任何小动物，包括没被开膛破肚的鱼。
沈琰则是让孩子撞了一下，袋子里的鱼差点跳出来碰到她的手。
沈琰欲哭无泪，以前买鱼都是直接买现成的回来，今天因为时间仓促，那家近的也从来不管这些，沈琰就胆战心惊的提着一条还没死的鲈鱼回了家，她手都有些抖了。
豆包爱吃鱼，顾承铭接受的鱼的做法只有清蒸，沈琰做的好的也是这道鱼。
她把鱼放到盆里，系上围裙，抖抖索索的把鱼拿出来，举着刀心脏狂跳。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手腕，沈琰惊叫一声差点把菜刀给扔了，回头一看，是顾承铭。
顾承铭看了她一眼，把刀拿到手里，说：“把盘子拿来。”
沈琰呆了呆，说：“……哦，哦！”
她转身拿了盘子下来，顾承铭皱着眉按住活蹦乱跳的鱼，开膛、切肚，手法虽然没那么熟练，但也利索直接，很快就把一条鲈鱼给清理好了。
他满手都是鱼身上的血，脸上表情平淡无波，沈琰却觉得他帅极了。
沈琰忍不住说：“好厉害，你还会杀鱼。”
顾承铭瞟她一眼，那目光让沈琰蓦地闭嘴，尴尬。
顾承铭开了水管，慢条斯理的洗完手，说：“好了。”
“啊？”沈琰还在痴傻状态，“哦，好了，谢谢。”
“不客气。”顾承铭转身出去，厨房里沈琰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一盘清蒸鲈鱼，一个红烧茄子，还有一个香菇炒青菜，青豆虾仁，都是很家常的菜，因为时间赶，在豆包他们来之前，她是打算煮面条的，家里的菜也不多，只能做出这些，但看得出，顾承铭和豆包都没介意。
顾承铭慢条斯理的吃，豆包咋咋呼呼的吃，沈琰偷偷抬起头，看他们俩。
顾承铭目光看来，沈琰与他对视了几秒，匆匆移开。
吃过饭后，顾承铭呆了半个多小时就走了，留下豆包。沈琰告诉自己，有豆包就很不错啦，但心里竟然还想希望男人能留下。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事情一点点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却还在不行的奢望更多的。
沈琰心里唾弃自己，却总也忍不住期待。
晚上做好饭后，等了很久，顾承铭都没来，豆包拿着沈琰的手机给顾承铭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最后一次按掉了，想来是有事。
但两人都没吃，等到七点半，豆包肚子已经叫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沈琰。
沈琰忙说：“妈妈先给你去热一热，不等爸爸了。”
豆包说：“唔，豆包要等爸爸。”
沈琰动作停下，坐了回来，说：“……好。”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快九点，豆包已经吃过饼干垫着了。顾承铭敲门的时候，沈琰都要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了，她迷迷瞪瞪的去开门，看到外面的顾承铭。
顾承铭的表情是非常惊讶的，他已经看到桌子上的没动一口的菜了。
沈琰揉了揉眼睛，说：“你回来啦？”
顾承铭神色复杂，沈琰猛地一个激灵，喊道：“啊，九点了？”
她瞪了瞪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豆包抱着饼干在沙发上打瞌睡。
那一刻，顾承铭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当门打开的时候，他看到房间里一大一小两个人，还有桌子上没有动过的饭菜，他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顾承铭进来，带着初秋的寒气，
豆包的身上盖着沈琰的衣服，嘴角还有饼干的碎屑。
沈琰扯了扯嘴角，说：“竟然已经九点了，那……你吃饭了吗？”
她觉得她好像想错了什么，这个时间点，顾承铭应该是已经吃过了的，而现在，他应该只是来接豆包回去的。
眼睛有些难受，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她为什么觉得委屈……觉得难过。
沈琰低下头，轻轻吸了一口气，说：“豆包也没吃饭，不过刚吃了点饼干，回去后给孩子做点粥，不要吃太多了。”
顾承铭没有说话，沈琰疑惑的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点红。
顾承铭看着她的眼，开口道：“抱歉。”
眼圈立马就红了，沈琰匆忙揉眼睛，僵硬的笑着说：“啊，没事没事，那你们快回去吧，一会儿该睡觉了。”
顾承铭却没有动，而是仍旧盯着她，低声说：“是我的疏忽，我以为方俊通知了你。”
沈琰愣了愣，说：“方俊？”
今晚的情况有些忙，方俊大概也是忘记了，才有了这一档子事，顾承铭没有再多说，沈琰也隐约明白了，但心里的难过和委屈还是没有消失。
她开口带了一点鼻音，“哦，没关系，我去叫醒豆包。”
“不用，”顾承铭突然拦住她。沈琰疑惑不解，顾承铭默了默，说：“我还有些饿。”
沈琰呆。顾承铭已经走过去把豆包叫起来了，孩子看到他回来，很快恢复精神，蹦蹦跳跳的与他一起坐在餐桌旁。
“妈妈妈妈！”豆包喊。
沈琰还傻站在门口，顾承铭转头道：“不吃么？”
沈琰回过神，忙说，“吃吃吃。”
即使知道男人或许只是歉意，但她心里还是觉得高兴，那一点委屈和难过也烟消云散了。
好没出息啊，但是只要一对上顾承铭，她的自尊就没了。
而让她惊讶的是，顾承铭竟也真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看起来的确像饿了的情况。
但他动作优雅，不急不缓，沈琰看的呆了。
一顿饭从九点吃到十点，跟他们在一起，沈琰这段时间养成的“快速吃饭”也给悄没声的改掉了。
虽然吃的时间长，但都吃的很慢，而沈琰也没让他们吃太多。
十点十分，沈琰把餐桌收拾好。豆包靠在顾承铭怀里，又在打瞌睡了。
沈琰说：“你们……”
豆包立马大声说：“不走不走不走！”
沈琰：“……”
顾承铭微微皱眉，沈琰忙说：“听话！不许胡闹！”
豆包很困了，睁开眼委屈的看着妈妈，沈琰一下子又心软了，忐忑不安的看向顾承铭。
豆包也抬起头望着他爸，顾承铭被两人这样盯着，突然觉得有些压力。
他说：“最后一次。”
豆包亲了他一口，他现在已经了解顾承铭对他的态度了，爸爸说最后一次，其实还有很多次很多次了，爸爸根本不会生气哦！
☆、第3章 .16|
明天是周末，豆包不用上幼儿园，所以沈琰带着他洗了个澡，她这边有豆包的换洗衣服，都是新的，洗完后，把孩子放到床上裹着，孩子不肯睡觉，她便拿了手机给他玩游戏，豆包这才安静下来。
接下来就是顾承铭了，这是他第二次在沈琰家留宿，这对他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但潜意识了……他好像并没有抗拒的感觉。
顾承铭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邮件，已经快十一点了。沈琰站在墙边，犹豫道：“你要洗澡吗？”
顾承铭抬起头，眉毛微微挑起，沈琰立马想到那天的事情，她脸色微红，说：“我给你放水？”
顾承铭点点头，沈琰就进卫生间去放水了。顾承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对着看了一半的邮件发呆。
这一次沈琰没有囧囧的跑出去给顾承铭买内~裤，所以顾承铭就没换衣服，冲了一下便出来了。他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下~身西裤，衬得一双腿又长又直。
沈琰已经在沙发上躺着了，捂着嘴打哈欠，等到顾承铭出来，她坐起来说：“被子已经铺好了。”
顾承铭简单的说：“我睡沙发。”
沈琰呆了呆，说：“我……我睡吧？”
顾承铭微微皱眉，说：“你去卧室。”
豆包已经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呼噜声。这对沈琰其实很诱人，她好久没有抱着她的小宝贝睡觉了。
沈琰犹豫，没有答应。顾承铭快步往沙发走，沈琰心里还在想要不要去。
顾承铭走到她面前，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沈琰被他这样一看，蓦地有些心慌，她说：“还是我睡沙发吧……”
她下意识里想给顾承铭留个好印象，凡事都尽力让对方达到满意，这样她就可以时常见到豆包，还可以带豆包回家吃饭。
沈琰露出笑容，“快去吧，刚洗了澡别着凉了。”
顾承铭的头发没吹干，沈琰忙又起身去找吹风机，塞到男人手里。
顾承铭低头看着吹风机，半响没有动作。沈琰以为他大少爷被服侍习惯了，便接过来，按住他的肩膀坐到沙发上，插~上电源，说：“头发不吹干要头疼的，一会儿就好了。”
她开了开关，开到最大，卧室的门关上，豆包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吹风机呼呼的热风吹到顾承铭头发上，顾承铭自始至终没有动作，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沈琰没有多想，只是单纯想着给顾承铭吹干头发，要不然像上次一样，把吹风机给男人，对方到底吹没吹也不知道。
不到五分钟，头发就干了，沈琰把吹风机收起来。大概是热风吹多了，此刻顾承铭的脸看起来竟有一些红。
沈琰大为惊奇，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
她穿的是睡衣，这样一弯腰，顾承铭就看到她胸口的风景。
顾承铭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沈琰还没察觉的“诶”了一声，继而马上直起身子，装作没发出那个音节的样子。
顾承铭心底好笑，面上却不露丝毫。
沈琰揉了揉鼻子，说：“快进去吧，别一会儿豆包醒了。”
顾承铭却端坐在沙发上不动，说：“你去卧室，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琰张大嘴巴，瞪了他好一会儿，说：“……好吧，我去给你拿被子。”
顾承铭想象不出自己这个高的个子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的情景，他说：“不用了。”
说罢，他就自己躺下，拿过自己的西装盖在身上，竟就这么睡了。
沈琰目瞪口呆，但顾承铭已经闭上眼，微微侧过身体，明显是不想再争这个话题。
沈琰只得闭嘴，回卧室了。
豆包小小的身子裹在被子里，沈琰心里怜爱的要命，躺上去后轻轻抱住孩子，豆包从前与她睡觉睡惯了，一有人靠近，他就自发的滚过去贴妈妈/爸爸怀里。
沈琰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时钟敲过十二点，沈琰最后还是起身，她从衣柜顶上拿过一床薄被，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顾承铭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了。
沈琰脚步很轻，把他的西装拿下来，把被子盖上去，熟睡中的男人少了一丝冷漠，沉稳，多了一点温和与稚气。他的眉心是展开的，嘴唇轻轻的抿着。
沈琰把被子给他盖上后，突然就不想离开了，她半蹲在那里，注视着男人的脸，舍不得移开。
半响，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她就想对待豆包一样，总感觉被子没盖严实，会漏风之类的。
她专注的给男人掖被角，各个角度都掖的严严实实以后，她正要把手收回来，突然就被另一只手被抓住了。
沈琰怔住，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偷。黑暗中，她的脸色是窘迫和尴尬的红。
顾承铭睁开眼，看向她，一只手抓着她的手。
沈琰心里各种句子转，她该说些什么来掩饰这些尴尬，以及怎么解释。
沈琰急的心跳加速，想干脆挣脱男人的手直接逃回卧室去。他是什么时候醒的？还是根本没睡着？那么她刚才的举动，顾承铭都知道吗？
一想到这些，沈琰就越发尴尬和窘迫，好像心里最想隐藏的东西被直接的放到阳光下，接受对方的注视。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安，沈琰咬着嘴唇挣脱了一下，顾承铭的手却强硬的握着她的手，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没有生气，也没有喜悦。
沈琰参不透他在想什么，但到底是不高兴的吧？任谁大半夜被这样看着，也会不高兴吧。
沈琰不再挣扎，微微低下头，说：“对不起。”
顾承铭说：“对不起我什么？”
沈琰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她以为男人会借此放过她，两人一晚过后，忘记这件事，相安无事。
哪想到顾承铭竟然顺着问了出来，这样沈琰一时语塞。
她说：“我，我……”
“对不起晚上不睡觉来给我盖被子，还是盖完被子以后盯着我的脸不放？”顾承铭说。
刚才的情景被他这样平静直白的说出来，沈琰只觉得好像直接被扇了一个耳光，她脸上火辣辣的红，心里尴尬极了。
“对不起。”她再次道歉，“下次不会了，你……”
她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被一股力大力的拉了过去，男人握在她手上的力度蓦地收紧。
她的身体被拽的压向沙发，与顾承铭的脸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
沈琰脑袋猛地放空，茫然。
顾承铭紧紧盯着她的眼，狠声说：“下次不会了？你还想要下次？沈琰，你总是这样，来招惹我，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抛弃！你还想用以前的手段吗？再次勾~引我上钩，然后达到你的目的？是不是！”
沈琰心里的茫然立马被不安代替，她猛地瞪大眼睛急切的反驳道：“不是，不是的！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我——”
“没有别的意思？那是为什么？对你刚才的举动给我解释。”顾承铭面无表情的说。
沈琰语塞，解释？她要怎么解释？告诉男人她很爱他，还是告诉他他这张脸每晚都会在她的梦里出现？
沈琰低下头，心里各种情绪翻涌，说不出来。
“沈琰，”顾承铭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这是你想要的么？”
他手上用力，女人踉跄向他扑来，顾承铭狠狠吻上她的唇。
沈琰一瞬间瞪大眼睛，这个吻很短暂，不到几秒钟就分开了，顾承铭低头凝视她，重复道：“是你想要的么？”
沈琰脑子短路，张着嘴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又呆又愣，听了顾承铭那问题，她竟傻傻的点了头。
或许是夜色太浓，有或许是因为这个吻，她的勇气大增，此时她看向男人的目光炙热和迷恋，顾承铭久久没有动作。
两人看着对方，直到顾承铭再次捏住沈琰的下巴，吻了上去。
不同于方才的一点即逝，这一次沈琰慌乱而迅速的抱住顾承铭的脖子，身体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顾承铭的手改为慢慢搂住她的腰，沈琰唇间泄出一声轻吟。
顾承铭呼吸急促，手上力道更大。沈琰感觉腰要被男人勒断了，但她一点都不疼，她感觉走在云端，梦里的场景突然实现，她不管是做梦还是现实，只想抓住一分一秒的迷恋。
沈琰抱着顾承铭的脖子，她是半蹲在地上的，顾承铭钳住她的要，硬是将她从地上半抱了上来。沈琰改为坐在沙发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男人那边倾。
顾承铭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两人唇舌交缠，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沈琰整个人从脸红到了脖子，脸上皮肤热的厉害，呼吸越来越急促，从与顾承铭离婚以后，她没有再找过男朋友，也更没有跟其他人接过吻，此时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无异于巨大的冲击，和陌生而喜悦的感受。
她只跟顾承铭接过吻，也只跟这个男人发生过关系，她只有顾承铭一个男人。
六年里，梦里她梦到这场景无数次，每每都是不舍的醒来，而当现实真正实现这个梦想时，她是喜悦而不知所措的。
她的呼吸渐渐乱了，长久的缺氧让她身体发软，开始往下滑。
顾承铭的手牢牢固定着她的腰，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唇分开，沈琰这才看到，他们的姿势有过令人尴尬。
她始终不敢置信，故而两人一分开，她就慌乱的想躲开，生怕顾承铭生气。
哪知，她刚一动作，顾承铭就狠狠皱起眉，说：“刚尝了甜头又要逃跑？”
沈琰傻眼：“什么、什么甜头？”
顾承铭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间，沈琰的手也抱在他的脖子上，两人之间呼吸交错，这样近的距离让沈琰本就红的不行的脸更烫了。
她讷讷的说不出话，顾承铭没表情的说：“接了吻就跑，以前是怀了孩子就跑。”
沈琰这才懵懂的感觉，好像……不是做梦？但……是什么意思呢？
沈琰呆呆的说：“我不跑。”
顾承铭微微挑起眉，似是笑了一下，说：“嗯，那来给我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
什么？还要解释？
沈琰小心的观察他的神色，带了一点很淡很淡的笑意，这个笑意另沈琰勇气大增，她试着给自己勇气，或许……真的不是她错想了。
沈琰说：“我……我怕你着凉，所以给你拿了被子。”
顾承铭盯着她，示意她继续。
沈琰脸皮发热，继续道：“我看你是因为……因为……”
她还是不敢说出来，顾承铭没有催促她，只是唇角那一点本就很淡的笑意没了。
沈琰一愣，硬着头皮说：“因为我想看！我白天没法看，晚上你睡着了我看看不行吗？”
沈琰已经不敢看顾承铭的脸了，她自暴自弃的垂着头，看起来十分可怜。
顾承铭声音带着蛊惑，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想看呢？”
沈琰说：“因为我爱你，我爱你，你相信吗？”
长久以来，两人回避的话题在凌晨十二点的时间，再次被提了出来。顾承铭一时间也愣住了。
沈琰却像是豁出去一般，她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的眼，说：“你刚才吻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没有在玩弄我？不是玩笑，也不是冲动，是不是？”
顾承铭看着她的眼，没有说话。
沈琰固执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
顾承铭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了，从前，他以为沈琰是只听话的小猫咪，到头来，他才发现，这哪里是小猫，明明是既固执又不听话的小老虎。
顾承铭盯着她，平静的说：“是。”
沈琰又惊又喜，得到这个答案时，她几乎要呼吸不畅晕过去了。她竭力闻着呼吸，睡衣里若隐若现的胸部也因急促呼吸而忽高忽低……==。
顾承铭默默移开眼，沈琰却挪了一下腿，往他靠的更近了，捧住他的脸，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凑上去轻轻亲了他一下，轻声说：“我不会再跑了，对不起……如果你真的没有欺骗我，你还要我……以前的事情，我跟你解释，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软糯，带着一丝轻柔的情意，在寂静的夜里，撩起顾承铭心里的那根弦。
顾承铭注视着她，说：“好。”
沈琰却怔住，然后笑出来，接眼圈红了，断断续续的掉泪，一边哭一边笑，顾承铭愣住，继而略显不自然的扶住她的肩膀，说：“哭什么？还要拒绝我一次么？”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沈琰却听得出来，他也是不确定的。
知道了这一点，沈琰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地，她很开心，很幸运，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她没有说话，只是扑到男人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滚烫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
☆、第3章 .16|
顾承铭的手抬起来，慢慢放到女人的背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沈琰很轻的哽咽声。
顾承铭没有开口，安静的拥着女人。沈琰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只觉得一切恍如做梦。
“这是你的真心么？”顾承铭静静的开口。
沈琰猛点头，眼泪又是往下掉。过了一会儿，顾承铭叹了口气，终于抬手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沈琰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目光一错不错，眼泪还在往下掉。顾承铭擦了一会儿，发觉对方眼泪完全没有止住的可能，他放下纸巾，问：“怎么了？反悔了？”
沈琰吓了一跳，疯狂摇头。顾承铭抿了抿嘴唇，说：“那就别哭了。”
沈琰又点头，说：“好！”
纸巾这才没了用处，眼泪擦干以后，两人间的气氛就略显的尴尬了，他们还是抱在一起的姿势，只是刚才顾承铭给沈琰擦脸的时候，就稍微分开了一些。
沈琰低着头，偷偷抬眼看他，发现顾承铭也正在看她，她忙重新低下头，心跳快的不正常。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琰鼓起勇气，说：“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也不要生气……我知道我过去欺骗了你很多，也有很多地方对不起你，我……我从来没奢望你能原谅我，也没想过你还会……接受我。”
讲到这里，沈琰心里泛起苦涩，她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以前，我是抱着其他的目的来接近你，我们相识的时间太短，你突然接受我的追求，这让我一度很没信心。婚后的生活也不如我想象般美满，所以……我一直认为你没有爱过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对我是怎么样的感情。”
“因为那个目的，我原本的打算也是怀了孕就离开的，只是……我想过告诉你真相，但那时我们的感情太差了……我没有信心，也不敢冒险，所以……”
“所以，你选择了离婚。”顾承铭说。
沈琰微微垂下眼帘，艰难的说：“是，我承认这很突然，对你也很不公平。但是……我当时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顾承铭皱眉说。
沈琰愣了愣，抬起头，看向男人的脸。
沈琰微微露出一个笑容，说：“好，不说对不起。”
她继续道：“后来，在南海市相遇，让我措手不及，我没想过我们还会重逢，以至于我是很慌乱的。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本来以前结婚时，你对我就没感情，过了这几年，怎么可能不恨我，不讨厌我？”
沈琰露出自嘲的笑容，叹了口气。顾承铭打断她，说：“你这样是不公平的，你从没问过我，也从没跟我说过这些，就妄自得出结论。”
沈琰苦笑，说：“是，很不公平。所以，很——”
她猛地收住，没有把道歉的话说出去，顾承铭脸色这才阴转晴一些。
沈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笑了起来。顾承铭有些莫名，女人的手就轻轻抚了上来，他微微怔住。
“以前，我一直都很想这么做。”沈琰靠近，手抚上他的眉心，轻声说，“不要皱眉，多笑一些。”
她的手指抚在他的眉，固执的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顾承铭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目光专注，含着情意，这也是令他措手不及的。
顾承铭是赌了一把，两个月前，他赌了一次，输了，可到底，随着这个女人的再次到来，有了孩子的牵绊，他却仍旧不死心，再次冒险。
而这次，他赌对了。
顾承铭慢慢舒展眉心，沈琰笑容越大，说：“这就对了！”
顾承铭又恢复面无表情，沈琰：“……”
沈琰哭笑不得，说：“哎，你这——”
顾承铭盯着她，沈琰就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
顾承铭反手抓住女人放在他脸上的手，拿下来后却没放开，握在手里。
沈琰呆了呆，心里甜开了，继续刚才的话题，说：“我对自己很没信心，或者说……我很心虚，我不敢跟你有过多的接触，你提出的那次复合，我认为你是要报复我，对于我六年前的欺骗，你在报复我。”
“所以，我不敢接受，也不敢答应。”沈琰唇边的笑意越发苦涩，“这是我自己种下的苦果，到头来也只能我自己尝。其实，你怎么对我，我都是不会恨你的，是我应得的。”
顾承铭始终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或许是包着她手的那只手太过温暖，让她的心里满满平静下来。
“我以为你没爱过我，也认为你是在报复我，所以，我再一次选择逃避。”沈琰叹了一口气，说，“你可以批评我，也可以嘲笑我，但这的确是我当时的想法。”
顾承铭不置可否，黑暗里只看得到他脸色平静。
“你带走豆包。我一点不恨你，你能让我天天和豆包见面，我已经很感激了……”沈琰断断续续的说，看得出来思绪很乱。
顾承铭说：“好了，那么，你现在告诉我，除却你刚才说的那些担忧，还有你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么？”
沈琰看着他，眼睛又有点红了，说：“是真的。”
“嗯。”顾承铭只说了这一个字，从沙发上站起来。
沈琰傻了两秒，另一只手也抓上去，两手都抓着他的胳膊。
顾承铭低头，没有说话。
沈琰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去哪里？”
“带你回卧室睡觉。”顾承铭面无表情的说。
沈琰愣了愣，说：“我还没解释完……”
“明天再说。”顾承铭言简意赅。
说罢，拉着她就往卧室走了。沈琰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度又飘了上来，虽然这个事情令她非常欣喜和激动，但是……好像有些快呀。
顾承铭带她回到卧室，低头看了看豆包，孩子睡得正香，没有被吵醒。
顾承铭说：“你先休息。”
他往外走，沈琰大脑当机，呆呆的跟了出去。
顾承铭心里其实也有一点乱，他需要理清刚才沈琰说的内容，刚到沙发，正要坐下，就看到身后女人鬼魅的身影，在黑夜里让他心跳还真漏了一秒。
顾承铭略有无奈，问：“怎么了？不去睡觉么？”
沈琰盯着他，抿着唇。
顾承铭往前两步，低声道：“嗯？”
沈琰脸色涨红，说：“还是你睡卧室吧，我习惯了，我睡沙发就好，你个子高，这说法对你来说还是会蜷着的……”
“沈琰，”顾承铭不悦的打断她，“你希望我们为这个争吵？”
沈琰语塞，有些无措。顾承铭深吸一口气，察觉到自己口气有些重，便缓和一些，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认为我们不需要为这种事情过多的争论。乖，你进去陪豆包。”
沈琰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走一步失落一下，走到卧室的时候，她几乎要成怨妇了。
说到底，她还是奢望的太多。
她默默的唾弃自己，可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回头看男人。
顾承铭正要躺下，就接收到女人“怨念”的目光。
顾承铭静了两秒，掀开薄被起来，往她这边走。
沈琰呆呼呼，直到自己的手再次被拉住，对方拉着她直到床边，按着她坐下，然后自己在边上躺下。
沈琰由惊疑变成惊喜，她的笑容太过明显，而顾承铭就略有些不自然了。他轻哼了一声，闭上了眼。
沈琰高兴的不行，抱住他的胳膊，抱了两秒，她突然想起来屁股后面睡的正香的小豆包，她忙坐起来把豆包抱起来，放在她和顾承铭的中间。
顾承铭：“……”
他轻吁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豆包的头发，沈琰对着他微笑。
多少年前，他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儿，第一次萌生了想结婚的年头，最后却被对方无情的抛弃。多年后，他们再相遇，有了孩子，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过。
顾承铭伸出手，揽住女人的肩，沈琰眼睛微湿，往他那边靠了靠。
睡梦中豆包嘟囔了一句梦话，身子一翻滚到沈琰怀里，沈琰抱住孩子小小的身子，顾承铭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没什么情绪的说：“可以睡了么。”
“可以可以。”沈琰抿着唇笑，只觉得这一辈子的好运气都花光了，才能遇到顾承铭，爱上顾承铭。
*
豆包睡梦里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好像有些挤呀？
于是孩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还没完全清醒，呆呆的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
爸爸，妈妈？
孩子懵懵的。豆包在沈琰怀里动了几下，沈琰就醒了过来，眼神不太清醒。豆包又转过头去看爸爸，他凑到顾承铭脸上，仔细的瞅。
顾承铭皱皱眉，睁开眼睛，对上孩子一双大大的带着好奇的眼睛。
顾承铭：“……”
豆包：“____”
但是孩子非常高兴，他从床上站起来，跳了两下，喊了爸爸妈妈。
沈琰摸摸鼻子，还有些不敢看顾承铭。顾承铭则坐起来，扣衬衫的扣子，皱了皱眉。
沈琰说：“你等会要去工作吗？我去给你买一套？”
顾承铭动作停了一下，抬眼看她，沈琰立马把视线移开了。
顾承铭说：“不用了，老张一会儿送来。”
沈琰：“哦。”
顾承铭想了一下，说：“白天我要去公司，晚上回来，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给我听。”
沈琰正要点头，就听顾承铭又说：“豆包一会儿还是送回顾家，晚上来过来……”
说到这里，他大概也觉得有些麻烦，便说：“算了，就在这里吧。”
沈琰忙坐起来，说：“没事，不用，带豆包回去就好，晚上也不用过来的。”
顾承铭皱眉，注视她。
沈琰解释道：“今天一天都不回去，她……豆包的爷爷奶奶要担心的吧，而且……”
而且她虽然决定坦白过去，尝试与顾承铭复合，但是……她还是没有面对顾承铭母亲的心理准备，从另一方面讲，现在的她，也比过去成熟了很多，在自己的爱人，以及爱人和他家庭中，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强迫的要求对方选择爱情。
何苑是顾承铭的母亲，是生他养他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她和顾承铭有幸能走到最后，而她与何苑的关系仍旧不好，那么她也不希望顾承铭为难，夹在他与亲生母亲中间。
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进顾家，也不希望顾承铭遇到这样的问题。
分开了这么多年，寂寞了这么多年，又想念这么多年，对于这份来之不易并随时有着危险的感情，她是很小心而忐忑的。
顾承铭明白了她的想法，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走到沈琰面前，弯下腰，在女人额头吻了一下，说：“你昨晚说的也没错，我们那时感情的确不好，这里面我的错误占很大的比例，所以……对于豆包奶奶的问题，你不必再担心。今天豆包就留在这里，我晚上回来。”
说完，他就进了洗手间去。
沈琰晕乎乎，豆包捧着脸坐在床上，说：“豆包也要亲亲。”
沈琰囧笑，捏他鼻子，说：“没刷牙呢。”
豆包撅嘴，“不怕。”
沈琰便凑够去，给了孩子一个早安吻。
沈琰穿着睡衣站在卫生间门口，手里拿着崭新的毛巾和牙刷，顾承铭一脸是水的拉开门，沈琰把毛巾和牙刷递过去，顾承铭接过来，门也没关。
沈琰想了想，又去拿剃须刀。
顾承铭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时，表情有些变幻。
沈琰说：“早就买的。”
顾承铭“嗯”了一声，沈琰偷偷发现，他眼里带了点笑意哎。
沈琰也跟着笑起来，两人正在卫生间“调情”时，门铃响了。沈琰疑惑，她搬来这里，除了顾承铭和豆包，似乎没人知道，而且……也没有邻居来找过她。
沈琰还没过去，豆包就已经颠颠儿的跑过去开门了。
门外司机老张一脸尴尬的站着，手上提着一套顾承铭换洗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
老张低头看看小豆包，再看看一身清爽睡衣的沈琰。
“咳，”老张垂下眼，说，“沈小姐，老板在吗？”
沈琰傻了傻，红着脸回房间去披了一件衣服。
顾承铭已经收拾整洁出来了，他让老张下去等着，他拿着衣服回到卧室，沈琰自发的去了厨房，快速的热牛奶煮鸡蛋。
豆包跟在顾承铭身后，顾承铭脱衣服的时候，豆包就坐在床上仰着头看他。
顾承铭给豆包洗过澡，两人住在一个房间，小家伙儿也早就看过爸爸的“裸~体”。
顾承铭没有在意，换上干净的衬衣西裤，他对着镜子系扣子，豆包从床上跳下来，说：“爸爸，你刚才亲妈妈了。”
顾承铭手上动作一停，说：“嗯。”
豆包说：“你为什么要亲妈妈呀？”
他有些不懂，爸爸妈妈不是吵架了吗，他们分开了呢。老师说，只有互相喜欢的人才能亲亲哦。
顾承铭系上最后一颗扣子，转头说：“这是大人的事情。”
其实是他自己也没想清楚，豆包不太高兴的哼哼，跟在他身后走来走去。
顾承铭失笑，弯下腰摸了一下他的头，说：“爸爸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时间跟你解释，等晚上回来了，再跟你说，行吗？”
豆包说：“好……好吧。但我也要亲亲。”
孩子撅着嘴，十分搞笑。顾承铭眼里含笑，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公平。
豆包满意了，顾承铭拿着西装外套出去，领带放在了客厅沙发上的袋子里。
顾承铭拿过领带往衣领里戴，沈琰已经热好牛奶，煮好鸡蛋，正端出来。她把牛奶喝鸡蛋放在桌子上。客厅里没有镜子，顾承铭系的有些困难。
沈琰走过去，轻轻拿开他的手，仰着头手指娴熟的打个一个温莎结。
顾承铭低头看她的脸，沈琰目光专注，“好了。”
她用手拍了拍领结，说：“马上要走了吗？喝点牛奶吧？”
她已经转过身去快速的剥了个鸡蛋，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顾承铭脸色有些古怪，大概从六年前两人离婚后，就从未有人这样追在他身后吃早饭。在遇到沈琰以前，他与女朋友的相处模式也是自然而理性的，其他女人也从未这样做过，他们通常是会在昂贵的餐厅里享受精致的早餐。而不是一杯温热的牛奶，还有一个散发着香味的鸡蛋。
沈琰看到顾承铭脸色微变，突然想到这食物的确是不太合适他。她手便往回缩了缩，犹豫的说：“没吃早饭，坐车胃里也会不舒服的吧？到了公司，时间也紧紧张张的……”
她话还没说完，顾承铭已经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仰头喝了进去，然后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鸡蛋。
沈琰傻乎乎，顾承铭没有说话，专注的品尝食物，好像吃的不是简单的鸡蛋牛奶，而是精致的佳肴一般。
沈琰突然有些感动，她小声说：“其实鸡蛋很有营养的，早餐吃这两样比那些好看的昂贵食物要有营养的多，还有小米粥，糯米粥……对很不错的。”
顾承铭说：“下次做给我吃。”
沈琰：“oo”
顾承铭已经吃完一个鸡蛋了，抿了一口水，说：“我先走了。”
沈琰呆滞，男人已经穿好西装外套，拉开门走了。
沈琰回到卧室，看到顾承铭留下的衣服，豆包坐在这堆衣服上，无辜的看着她。
沈琰脸有些红，匆忙把衣服都收起来，打算等会洗干净。
豆包追在后面，一叠声的叫：“妈妈妈妈——”
沈琰把衣服拿到卫生间的洗衣篮里，说：“怎么啦？”
豆包说：“爸爸卫什么亲你哦？我都看到了，我不是小孩子。”
沈琰脸上更红，说：“唔……”
豆包说：“老师说，只有喜欢的人才能亲亲呀，不喜欢不能亲的。”
沈琰解释无能，只得说：“嗯……”
豆包：“(#‵′)凸”
沈琰进了厨房，开始煮粥，一边淘米一边犹豫的说：“豆包，其实妈妈以前一直都在骗你，你会讨厌妈妈吗？”
豆包眨了眨眼睛，说：“不会呀。”
沈琰说：“啊，为什么呢？”
豆包似是不解，说：“你是妈妈呀。”
沈琰愣了愣，释然。她将手上的水擦干净，弯下腰来，拉过孩子的小手，温声道：“是这样的，以前妈妈做错了事情，所以和你爸爸分开了。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他，也还……爱着他。妈妈其实是个很自私很贪心的人……明知我伤害了他，却还奢望他能原谅我。”
豆包听不懂，沈琰抽了抽鼻子，继续说：“你爸爸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原谅了我，还……愿意继续爱我。妈妈这辈子，只有你爸爸一个丈夫，现在是，以后也是。只要他还要我，我就永远不会再离开他了。”
“这么说，你懂吗？”沈琰说。
豆包茫然：“___”
沈琰继而失笑，也是，孩子怎么会懂这些呢，但是，这也是她的心里话啊。以后，只要顾承铭不抛弃她，她就不会离开，永远对这个男人好。如果有一天顾承铭厌倦了，不要她了，她就安静的离开，不纠缠，就像她自己说的，过去的错误和伤害，无论顾承铭做什么，她都不会恨她。
或许，她还是没有信心吧。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现状了，不是吗？想到这里，沈琰嘴角弯起来，说：“所以说，爸爸和妈妈以后会一起照顾豆包，陪伴你上小学，初中，高中……如果有可能，我们还会一起看着你结婚生子哦。”
豆包小脸红了红，说：“我不结婚啦。”
沈琰哈哈的笑，说：“羞羞，看你以后结不结。”
豆包捂着脸羞恼，沈琰不再逗他，说：“好啦，就是这样了，妈妈没有隐瞒你，嗯。”
豆包还是晕晕乎乎，说：“那妈妈爸爸结婚了吗？”
他的认知里，结婚了他就真的同时有爸爸和妈妈啦。
沈琰神情一僵，含糊的说：“唔……不一定非要结婚啊，只要感情好，无所谓那纸婚书的。”
豆包呆头呆脑，说：“可是，要结婚才对呀。”
沈琰被问的恼了，蹲下~身把他抱起来，在孩子脸上啃了一口，豆包捂着脸嗷嗷叫。
沈琰把他放到客厅，叉着腰凶巴巴的说：“不许再问了，再啰嗦中午就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美食面前立马投降，虽然豆包也不知道自己说错啥了，但是妈妈现在说的就是真理呀！孩子立刻说：“要咖喱饭！”
沈琰笑了笑，转身进厨房了。
☆、第3章 .16|
何苑在家里走了两圈，拿出手机给顾晓薇大电话，顾晓薇正坐在办公室里看动漫，手机铃一响，上面显示着“老妈”两个字，顾晓薇手一抖，杯子里的咖啡就洒了出来。
她手忙脚乱的擦，结果又碰掉了放在桌沿的文件夹。秘书敲门进来，忙一起收拾。
手机还在响，顾晓薇一脸苦色，说：“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弄。”
秘书便出去了，顾晓薇一脸大货来临的苦逼表情，接了电话，说：“喂，妈妈，什么事儿啊？”
她心虚的直接把电脑给关机了，何苑却在那头静了几秒，问道：“在公司看到你哥了么？”
顾晓薇呆了呆，咦？不是来问罪她的？
这下顾晓薇就放松了，她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说：“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现在……唔，不知道在不在。妈妈你找大哥有事呀？”
何苑说：“你大哥和豆包昨晚又没回来。”她皱了皱眉，“已经好几次了，最近豆包也时常不在家。”
顾晓薇说：“大哥带他出去玩了嘛，很正常呀。”
何苑沉默，顾晓薇说完后也挠了挠头发，唔……好像不太正常？她大哥那个脾气，怎么会见天带着儿子没影儿啊，而且还晚上不回来？上次说的啥来着，忘记什么原因了。
但总归都好像不太正常嘛，不过貌似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啊。
顾晓薇说：“嗯……豆包是大哥的儿子嘛，晚上没回来也没啥的，再者说，小豆包不和大哥在一起，能和谁一起呀？”
话一落，顾晓薇就欲哭无泪了，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灵敏的反应能力？
卧槽，一不留神又戳中中心了。
何苑和顾晓薇都想到一起了，还有一个人，除了顾承铭，豆包还有一个母亲，一个与之生活了五年的亲生母亲。
她们都忘了这个人了，或许是顾承铭从未提过，又或者是豆包回家以后没有在她们面前表露过任何想念母亲的情绪，所以他们从没在意过那个女人。
顾晓薇说：“应该不会吧？我看大哥的样子，貌似跟那个女人没什么感情啊，也从没说过的……”
何苑脸色发沉，没有说话。
顾晓薇有些后怕，万一这事儿真成大事儿了，又和以前追求起来，又要算到她头上了啊！
顾晓薇忙说：“那个，妈，要不我去大哥办公室看看，他应该来上班了。”
何苑说：“好，你去看看。”
顾晓薇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唉……”她叹了一口气，表面镇定的出去了。
顾承铭办公室。顾晓薇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进来。”
顾晓薇立马心里发抖，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到宽大桌子后顾承铭冷肃的眼，顾晓薇立马挺直腰杆，慢慢走进去。
“大哥……”顾晓薇小声道。
顾承铭放下笔，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顾晓薇说：“诶？你换衣服了？”
顾承铭脸色未变，说：“顾晓薇，有什么事？”
顾晓薇眼睛还盯着他衣服上，被顾承铭眼神一刺，立马收了回来，心里却犯了嘀咕。
“哦，那个……没事，就是你昨晚没回家，妈有些担心，让我过来看看。你昨晚在哪儿喝酒啦？以后还是回家吧，家里有佣人，也方便些。”
顾晓薇性格再粗，到底也是顾家的人，也是何苑从小手把手教起来的女儿。很多时候，她只是不愿意用心思，不愿意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而并不代表她很傻。几次晚上带着豆包没回家，隔天早上换了衣服来公司，近日豆包也时常在外面。种种的迹象，让顾晓薇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她撒了个小谎。
顾承铭没有在意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说：“我没事，你回去工作。”
顾晓薇“哦”了一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
“啊，对了，豆包呢？咦，豆包不在你这里吗？”顾晓薇是真的突然想起来的。何苑给她打电话，那就表明豆包不在家里，那怎么也不在大哥这里呢？
顾承铭说：“在容彬那里。”
“呃……”顾晓薇没话了。荣彬是她大哥的朋友，近日家里刚添了一个小千金，豆包在那儿也算正常。
这么一想，前头的疑虑就基本有了解释，顾晓薇讪讪的笑了一下，说：“这样啊，容彬哥的女儿取名字吗？改天我也得去看一看。”
“还没有。”顾承铭言简意赅，“没什么就回去工作。”
“哦。”顾晓薇吐吐舌头，不敢多问，忙跑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顾晓薇忙给何苑打电话。
“喂，妈，豆包在容彬哥家呢，昨晚也在那儿吧，估计偷偷跟容彬哥喝酒去了，哈哈。”
何苑说：“你大哥在公司？”
顾晓薇重新打开电脑，一手夹着手机，另一只手操作页面打开动漫网站，说：“是啊，在工作呢，忙的很。”
何苑脸色凝重，说：“我知道了。顾晓薇，你在做什么？”
顾晓薇手上一抖，差点儿把音量拉高，她说：“我、我在看报表啊。”
何苑说：“你好好工作，将来我是要把你安排到你哥身边的。”
顾晓薇哭丧了脸，“妈，别啊，我不去。”
何苑懒得跟她讨论这个话题，“那我挂了。”
“等等！哎，妈！等一下！”顾晓薇大叫。
何苑揉了揉眉心，说：“怎么了？”
顾晓薇说：“我想起个事儿，我跟你说，你以后别把我调我哥那边儿啊。”
何苑说：“胡闹。”
顾晓薇苦着脸，说：“我不想去啊。”
何苑说：“快说，什么事儿？”
顾晓薇说：“就是上次，一个礼拜前吧，我刚来公司啊，上楼去找大哥，看到一个女人，从大哥办公室出来，看穿着应该不是员工……”
何苑皱眉，“就这个事儿？”
顾晓薇说：“当然不止啊，一个女人出入大哥办公室你有什么稀奇的。那女的是来还东西的，还东西的！”
何苑面露惊讶，说：“还东西？什么东西？”
顾晓薇说：“……钱包。”
何苑猛地站起来，冷声道：“什么？钱包？！”
顾晓薇嘟囔道：“你别跟大哥说啊。其实我也不知道跟豆包有没有关系，钱包吧，说不定是两人一起你吃饭时落下的，也有很多别的可能，我也就是跟你一说，妈，你自己判断啊。”
何苑怒道：“这个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顾晓薇我发现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完了，怒火迁移了，顾晓薇苦不堪言，说：“怎么说到我头上啦？关我什么事儿啊，大哥他都三十多啦，找个女朋友，找个情人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何苑气道：“要用你的脑子来想，早就出事儿了！蠢！”
说完就啪的挂了电话，余下顾晓薇无语至极，蠢？竟然说她蠢。
顾晓薇趴在桌子上叹气，可是，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但是……那天看到的那个背影，还有电梯门关之前匆忙看到的那一眼，她觉得那个女人有些面熟啊，是谁呢？大哥以前的情人？
顾晓薇想了想，要不要告诉妈呢？
最后，她还是没敢打电话，期期艾艾发了条信息过去。何苑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直接给气笑了。
方俊中午的时候打来电话，告知顾总晚上带豆包回去。
方俊没有多说，只是按顾承铭的吩咐说明。何苑淡淡“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晚饭时，顾承铭和豆包都没回来，何苑也没有不虞的神色，弄得顾晓薇吃个饭都战战兢兢。
顾津国吃了饭后，在餐厅里喝了会儿茶就去书房了。
何苑把顾晓薇叫到茶水间，让佣人去泡茶。
“短信里说的什么意思？”何苑直接问。
顾晓薇正在喝水，差点呛了，她道：“不是吧，妈你还问啊？”
何苑面无表情，顾晓薇放下杯子，老老实实的说：“我没看清，就是看到大家都在看，我就看了一眼，那会儿电梯门就要关了，我就瞥到了一眼。怎么说呢——”
顾晓薇回想了一下，“五官很端正，但不是漂亮的那种……头发很长，穿着打扮看起来跟个大学生似得，年龄应该不超过25吧？就是吧……我觉得有些面熟啊，就模模糊糊那么看了一眼，感觉好像认识？”
顾晓薇也说不清，她想或许是大哥以前的工作上认识的朋友？或者是大哥私底下的秘密情人，偶尔被她撞见过？只是她平时实在不喜欢记这些事情，就从没想过。
何苑仔细琢磨她的话，顾晓薇喝了一杯白开水，说：“那……我说完了，先上去了啊。”
她不敢多呆了，何苑也没强迫她，顾晓薇就溜上去了。
*
沈琰晚上做了一桌子菜，和豆包一起等顾承铭。
老张开车把老板送到楼下时，心里默默想，当初的假想果然成真了……
这次顾承铭让他把车楼下，老张先下班了。
顾承铭上了楼，没等按门铃，门就开了，门内，沈琰笑盈盈的看着他。
顾承铭突然就语塞了，望着她没说话。
沈琰眨了眨眼睛，说，“不进来吗？吃过饭了？”
顾承铭说：“没有。”
他进门，豆包颠颠儿的拿着他的拖鞋，蹲在地上仰头看他。沈琰则接过他手里的西装外套，挂到衣架子上。
顾承铭刚一拖鞋，豆包就把拖鞋放了过去。
顾承铭：“……”
偏偏那母子两人还没察觉，一人做完一件事，豆包拉住顾承铭的一只手，拽着爸爸往餐桌走。顾承铭另一只手空着，沈琰走在他们靠后两步的位置，有些退缩。
顾承铭转过身，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一家三口，妈妈和儿子一人牵一只，拉着他就坐上了餐桌。
顾承铭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和对面两只殷殷期盼的脸。顾承铭什么都说不出来。
“吃饭吧。”想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么一句。
“嗯！”沈琰应道，给豆包挑菜。
豆包给顾承铭挑菜，“爸爸吃，妈妈说这是你最爱吃哒。”
顾承铭笑笑，也给他挑了一块红烧排骨，说：“多长个子。”
豆包呜呜呜的点头，沈琰跟着笑，突然想起什么，犹豫的说：“今天一天豆包都没回去，你家里……”
“没事。”顾承铭语气平平，“不用关心这些。”
沈琰突然有些感慨，在六年前，如果他们两人都能这样好好沟通，彼此多一点关心，多往对方的内心靠近一点，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分开六年？
又想到了过去，沈琰摇摇头，笑了一下。
“嗯，我相信你。”沈琰笑着说。
顾承铭露出惊讶的表情，沈琰低头吃了一口菜，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
顾承铭这才点头，说：“你只需要关心豆包就好。”
他的意思是，只要把心思放在豆包身上，不需要与以前一样，被顾家里面的事情伤身。
今天白天，在公司里，他查了一些事情，也隐约的理清了以前的很多事。那时候他和沈琰或许都没做好当夫妻的准备，也没有心理准备迎接共同的婚姻生活。
婚姻里不单有夫妻间的生活，还是两个家庭的生活。沈琰对他没信心，对自己没信心，他忙于工作，太过自信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感情，以至于两人都错过了太多，导致这么多年的怨恨和误会。
沈琰认真道：“还有你。”
“什么？”顾承铭在想别的事情，没有反应过来。
沈琰说：“你和豆包，都是我要关心的。”
顾承铭微微愣住，看到对面女人耳朵红了一点儿，低下头去刨饭。
顾承铭嘴角弯了弯，说：“好。”
沈琰低着头，脸上露出笑容，心情非常好。如果六年所受的苦，能让她现在拥有这样的幸福，那么就是值得的。
洗过饭后，沈琰正要去洗碗，顾承铭说：“先不洗了，过来。”
他端正坐在沙发上，表情平静。
沈琰怔了怔，走过去，说：“你洗吗？”
她本是随意的问了一句，没想着男人会回答。哪想到顾承铭竟真的露出考虑的表情，然后说：“可以，但是要等会儿。”
沈琰惊掉下巴，忙笑道：“诶，不用，还是我来洗吧。”
顾承铭面露不悦，沈琰就乖乖的过去了。
“豆包，去房间里玩游戏。”顾承铭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孩子。
豆包点头，跑卧去了，还把门给关上了。
沈琰：“……”
啊！她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没坦白！想到这里，沈琰就有些忐忑了，虽然两人感情已经表明了，但是……她还是不确定说了那件事后，顾承铭不会生气。
顾承铭一看沈琰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既然仍旧不愿说，那么就算了。”顾承铭面无表情的说，“我先回去，你考虑一下。”
他有些生气，这是沈琰没想到的。她忙拉住男人的胳膊，顾承铭低头看她。
沈琰手指扔抓着他的胳膊，顾承铭眯了眯眼。
沈琰慢慢把手缩回来，擦了擦手上早已经干了的水，说：“我……”
顾承铭耐心的等待。
沈琰深吸一口气，说：“对于这份感情，我是真心的，也很珍惜。我想过告诉你，你会怎么样？是生气，还是原谅我？说实话，我一点底都没有。”
沈琰苦笑了一下，顾承铭还是面无表情。
沈琰说：“我说了以后，无论你是生气，还是反悔我们之间的关系，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不会纠缠你，只要……只要你能同意我和豆包现在的联系就就好。”
顾承铭说：“你就这样确定我会反悔？”
沈琰失落道：“是啊，哪个男人不生气呢……”
顾承铭说：“你也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不早解释？”
问题又绕回原点了，沈琰哭笑不得，就听到顾承铭又说：“所以，在我没生气前、没反悔前，马上给我解释清楚。我会考虑给你机会。”
沈琰呆了呆，继而笑起来。
顾承铭没有看她，躲开她炙热的目光。
“嗯，好。”沈琰说，“你还记得沈珂吗？”
顾承铭怔住，“沈珂？”
沈琰说：“我的姐姐，十一年前在美国留学，那时候你们是同学，也是恋人。”
顾承铭眉心皱起来，显然是记不太清了。沈琰给他时间思索，没有打扰他。
“抱歉。”顾承铭轻舒了一口气，道：“我记不清楚了。”
沈琰点头，“没关系，这很正常。”
沈琰停顿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姐姐在留学之前，精神就有点问题，抑郁症，但因为生活里从没出过什么大的变动，所以姐姐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稳定。大学的时候，姐姐作为学校的交换生，去了美国，与你相认。姐姐很喜欢你，给我打电话时也经常说起你。后来，姐姐再给我打电话时，告诉我你们相爱了。”
她用的是“相爱”这个词，显然是对那段感情是很重视的。
顾承铭脑海里模模糊糊捕捉到一些画面。
“喂，harrs，你不要这样冷酷嘛。”
“我叫fanny，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珂……”
珂，沈珂？
顾承铭微微眯起眼，想起来一些了。
“你和姐姐在一起后，姐姐一开始非常的开心，几乎每天都要跟我讲你的事情。”沈琰笑了笑，“可是，过了没几个月，在电话里，我就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她开始胡言乱语，会很暴躁，还说过要很多奇怪的话。”
沈琰慢慢垂下眼帘，“我和爸爸妈妈都很担心她，爸爸甚至想过去看她，可还没等办完手续，姐姐就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沈琰捂住脸，“她突然跑回了国，学校也不去了，她怀了孕。”
顾承铭惊愕，沈琰苦笑，“一开始，爸爸和妈妈以为是你的孩子，我也这么认为。在之前，其实我是很羡慕姐姐的，在她的描述里，你是那么的英俊，温柔，可是……回国后的姐姐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精神迅速的崩溃，出现了极严重的问题，她甚至会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要跳楼自杀，说你在下面等她。”
像是想起那一段记忆的画面，沈琰身上微微发抖，红着眼，“我知道，姐姐太爱你了，你们的分手让她崩溃，她本身就有抑郁症，很容易就陷入死角里，她走出来来，我每天都看着她痛苦……直到生下安安，我们给那个孩子取名平安，我以为姐姐的病终于要好了，可哪里想到，这才是我们噩梦的开始。”
沈琰眼泪掉下来，肩膀不住抖动。顾承铭对于她口中的沈珂只隐约有一个印象，她所说的那些内容，他也能记起一些，但是……那实在太久远了，过去十一年，年少时他在国外留学，遇到过喜欢的女孩子，自然也是谈过恋爱的。
但沈琰这样一说，他还是有印象的。
因为那个女孩儿太出众了，她漂亮迷人，热情似火，在那个异国的学校里，就如同一个特殊的存在，吸引了顾承铭的目光。他也被这个美丽热情的女孩所吸引，继而与她坠入爱河。
可那一段感情在后来的发展中，带给他的不是快乐，而是痛苦和压抑。现在挺沈琰这样一说，他才明白了，沈珂与他在一起后的种种表现，皆因为她本身又患有精神疾病，只是这种疾病，在敏感的爱情里，被无限的放大，最终导致了这段感情无法继续下来。
他们在一起半年，然后分手。随之沈珂人间蒸发，学校里也没她的消息，她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彻彻底底的消失了，纵使顾承铭想去探望她，以为她生病了，但没人知道她住在哪个城市，家在哪里。
那段感情，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在顾承铭的生命里。
顾承铭沉默不语，沈琰强扯出一个笑容，勉强道：“平安出生后没多久，经常发烧感冒不退，去医院检查，医生诊断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顾承铭愣住，目光震惊。
“那时，整个家庭都陷入很大困境中，平安的医疗费，姐姐的精神状态，都让我的父母很着急。在平安六个月时，姐姐去世了，平安马上就要做手术了，家里四处借钱，可凑齐了手术的费用，医生也无法保证孩子的生命……”
沈琰眼前模糊，“我们熬了三年，平安三岁的时候，再次住进了医院，医生不断给我们下病危通知书，爸爸和妈妈很伤心，他们失去了姐姐，马上也要失去他们唯一的孙子了，那是姐姐的孩子，是她留给我们唯一的思念。”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只要能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或者细胞，就有治愈的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但我仍想试一下，平安……他还那么小，我怎么能放弃他。”
“我和爸爸妈妈都做了检查，无法给他移植。后来……”
“你想到了我。”顾承铭说。
沈琰不敢抬头，眼泪慢慢掉下来，声音沙哑道：“是的，我想到了你。我想，如果我和你生一个孩子，那平安是不是就有救了。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可是……我当时真的只有这个办法，平安躺在医院里问我，妈妈去哪里了，他已经没了妈妈，我无法看着他离开我们……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治好他。”
沈琰情绪已经渐渐静了下来，顾承铭说：“所以，你是为了你姐姐的孩子，来接近我，想要与我生下孩子，去救另一个孩子的命？”
沈琰疲惫的点头。
顾承铭说：“照现在的情形来看，那个叫平安的大概不是我的孩子，所以，你的方法仍旧没有用。”
沈琰干涩道：“……是。”
顾承铭面无表情，声音冷下去，“那如果说，平安是我的孩子，那么你呢？你就真的会带着我刚出生、甚至没没见过的孩子，去做手术，救别人的命？！”
沈琰怔住，说：“承铭……”
顾承铭按住眉心，呼吸略显急促，他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才声音微哑的说：“抱歉。”
沈琰的理由，他并不反对。如果真的能救活那个孩子，那么他不会袖手旁观。可是当真的听到对方这样讲出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心里是有多难受。
刚出的豆包，被母亲隐瞒着，连亲生父亲都没见过一面，他的出生是为了救另一孩子的命。如果那个平安真的是他的小孩，那么现在……豆包还能这么健康吗？这样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
顾承铭几乎不敢深想，他的心里充满了后怕，他一度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几乎要把火发到沈琰身上。
可是，他克制住了，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在当时来说，沈琰的做法无可厚非。
但他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
顾承铭深吸一口气。沈琰抓住他的双手，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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