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旧爱难逃 惜双双 279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二十二章

  褚寂远抱她起来,卧室只开了一盏暖色壁灯,床上铺的是一套大红色的凤穿牡丹,那是三年前父亲专程为她从苏州定回的苏绣嫁妆,洞房花烛夜用的。他吻她,眼睛,鼻子……分分寸寸那样专注,温柔入骨,好似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只有爱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他爱她吗?如果爱,为什么会见死不救;如果不爱,为什么会给她无尽宠爱,为什么有这样的温柔入骨。

  

  “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对你好,不准再离开我身边。”这一瞬他的脸惊艳了时光。

  

  她眨着眼睛望他笑,“好。”亦真亦假。他不在乎,在乎的是拥有的这一刻。

  

  这一晚温琪又做梦了,又做了那个梦,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梦了,她在悬崖上奔跑,身后道路寸寸崩塌,她恐惧尖叫喊着他的名字,喊他救她,他却只是远远看着,看她坠入黑暗深渊。

  

  惊醒,刺眼的阳光,她十指抓紧床单还陷在梦境的恐惧里。

  

  “做恶梦了?”褚寂远拥紧她,“梦里有我?”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将自己蒙进被子蜷成一团,医生说,如果她又做那个梦就要开始吃药,她不想吃药,她没病。

  

  褚寂远没有勉强她,起床进去浴室漱洗。温琪听到他离开才松口气,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又睡了会。直到阿姨来叫她吃饭。

  

  随便吃了点东西她一个人出门,程音的车一直跟着她,不是监视,是怕她走丢,三年,这座城市,这条路她一定是尽力遗忘的。

  

  温琪买了镇定一类的药,店员很热心给她倒杯热水,她没有喝,药粒放进嘴里,很苦,苦得舌尖都麻了,她努力的咽下,喉咙太干燥噎得眼泪都要掉出来。

  

  一杯温牛奶放到她面前,她抬眸,程音微笑,“我可以坐下吗。”

  

  温琪点头示意。

  

  程音在她对面坐下,“牛奶要趁热喝。”

  

  “谢谢。”温琪喝了口舒服多了,她抬头看向窗外街道,“我以为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熟悉这个地方,其实什么都已经变了,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程音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回家的路在你心里,只是你不愿意记起来。”

  

  温琪笑,“我宁愿什么都不记得。”

  

  程音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温琪疑惑望她。

  

  “相信我,走吧。”

  

  温琪上车,程音车开得很缓慢,窗外景物像一帧一帧放过的电影画面让她一点一点熟悉起来,其实他第一个左转弯她就知道这是去凤凰街的路。她不知道程音存的什么心,残垣断壁看了只会让人更伤心。

  

  她在脑中想像着最坏的情景是怎样,想着她窗前的那棵琵琶树,如果是好好的现在一定开满小白花一簇一簇,夏天的时候结满黄澄澄的琵琶……估计不会再看到那种景像了。

  

  车停下,熟悉的院门油漆都快要落光锈迹斑斑,温琪不想下去,想保留一点美好在记忆中。

  

  程音替她打开车门,“进去看看,都到这儿了。”

  

  是啊,都到这儿了,进去看一眼也好,下车。

  

  程音推开侧门让开路,温琪深呼吸进去,震惊怔在门口,院落清静整洁与她在的时候一点也没变,连她养的那一缸锦鲤都活蹦乱跳。她抬脚往院角去,远远看见白色小花伸出一枝,她抑制住激动加快脚步,一树生机繁荣映入眼帘,她的表情像看到世界奇观一般。

  

  “这……?”眼睛询问程音。

  

  程音点头,“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这树有专门的师傅照料。而且这幢房子一直在你名下。”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温琪无法理解。

  

  “因为他爱你。”

  

  温琪笑得讽刺,“爱我会见死不救,爱我会逼得我父亲昏迷不醒!”

  

  “是你父亲闯进他的书房……”程音脱口而出却及时刹住了话头。

  

  温琪头又开始痛了,撑着额头,扶住墙壁站稳,“那天他们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程音摇头。

  

  她起身,径直往外走,“送我回去。”

  

  褚寂远接到程音的电话,只说安全将温琪送回,别的什么都没说。

  

  褚寂远应酬完了饭局才回去,本不是什么要紧的局子,他想她或许得点时间重新适应一下,他不在家她会轻松许多。

  

  车开进院子,灯光从屋子里映照出来,她在等他,心都被那光照得温暖起来。

  

  推开门,客厅空荡荡,他往楼上去,房间开着灯却没有人,心子猛的跳了一下,他一扇一扇门打开,没有人。他几乎要发动大部队满世界找人,突然想起什么,调转脚步往顶楼天台去。

  

  天台建成了玻璃花房,是她以前最喜欢待的地儿。藤蔓缠绕攀延,吊兰错落,盆栽鳞次栉比,花房常年恒温四季如春,桃花源般能让忘却烦忧。秋千换成了吊床,舒适的床垫铺满整个床板,床上的人怀里抱一只抱枕,莹白的足不老实的从薄毯下露出一只诱他掌握。

  

  他握了握她脚心塞回薄毯,她被人打扰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他笑,合衣就在她身边躺下,拉走她怀里的包枕,怀中一空总要找个替代物来抱着才觉安心。绵软的抱枕换成了坚实的手感,鼻息淡淡的酒精味混着男人特有的气息是他独特的味道,她终于睁开眼睛,“你回来了。”声音是睡后的沙哑,睡眼惺松,诱惑得一塌糊涂。

  

  “怎么睡在这里也不怕着凉。”拉着她双手往怀里揣。

  

  温琪看着他,“上来浇花,晒着太阳就睡着了。这些花你还养着。”

  

  “你喜欢的。”

  

  温琪专注看他,看了良久,“你说,是不是真有人格分裂而不自知的人?”

  

  褚寂远变了脸色。

  

  她抬手抚上他脸颊,“或者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除了这个解释她想不出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残忍又这么温柔。

  

  褚寂远拉下她的手,“温逸又闯祸了,连累到你姐姐和母亲,现在你父亲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脸色已恢复常态。

  

  温琪笑,无力,“所以呢?”

  

  “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回来。”他低头凑近她耳边,“计思思的钱在股市全亏光了。”

  

  温琪闭上眼睛,他动动手指头她和计思思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哪还有活路。

  

  “我……”我差一点就要相信程音的话了,差一点,就只差一点。

  

  她睁开眼睛,“你希望我怎么做?”

  

  “好好吃饭,安心睡觉,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表现出来的全部是逃离的欲望,他不得不用这个方法套牢她。

  

  温琪枕在他心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良心不安?”

  

  褚寂远一把就抱起她,“不用白费心思,你激怒不了我。”抱回房间将她塞进被子,“明天我会让程音亲自去接机,你在家待着。”

  

  温琪不再作声,翻身背对他睡下。

  

  褚寂远是为她好,不管她相不相信。

  

  玻璃房子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温琪裹着披肩睡衣都没换,手里拿一把小洒壶,斜梳的短发风琴般散下来,整个人蕴在阳光里,人比花更娇。

  

  褚寂远难得一夜无梦深眠,她什么时候起的他都没发觉。

  

  走近,从后面拥住她,“起这么早。”

  

  “睡太多了。”她并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下巴搁在她颈窝,“今天有安排吗?”

  

  “想去逛逛商场买点瑜珈用品。”听人说瑜珈能静心,应该比吃药好吧。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放下洒壶。

  

  “有事给我打电话。”他不勉强。

  

  “嗯。”

  

  他松开她。

  

  他还是开车顺了她一段,她在商场门口下车。她却没有进去,目送他的车走远,拦了辆出租车上去。

  

  “去机场。”很急切的声音。

  

  司机赶紧发动车。

  

  机场程音刚接到温家人,温世勋由一整支医疗队护送,让程音惊讶的是钟季磊居然也在。

  

  温岚和温逸一左一右扶着王淑仪,没有好脸色给程音,即使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好。

  

  “妈。”温琪还是赶来了。

  

  程音没想到她会来,还没来得及控制局面,王淑仪已经冲过去,手起,狠狠一耳光,鲜红五指掌印,真下得去狠手。

  

  “温夫人!”程音几步过去拉开她,“你没事吧。”问温琪。

  

  “放开她。”温琪平静开口。

  

  “可是……”王淑仪看温琪的眼神是憎恨,程音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孩子。

  

  温岚推开程音指着温琪就骂,“下贱!你没男人就不行了吗,这世上只剩下褚寂远这一个男人了吗,你对得起爸爸吗!”声声质问,大义凛然,戏真好。

  

  温琪不看她,只是看着王淑仪,“妈,事情已经如此,你们还得靠我养着,是不是应该对我态度好点。”

  

  王淑仪瞪大眼睛看着她,就像从来都不认识一般,“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温琪笑,扯动红肿的脸颊有些疼,“我为什么不敢?”她抬眼扫过温岚,“是,我是下贱,就因为我下贱你们才能衣食无忧,你以为做梦不要物质支持的,不是我,你早在追梦中饿死了。”

  

  “二姐,你是神经错乱了吗!”温逸也觉得不认识她了。

  

  温琪笑出声,她离神经错乱不远了。

  

  “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就是你!”她摸上自己脸颊,“这一巴掌我记下了,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也从来没有你这样下贱的女儿,像你这种不孝不义的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等着看你被男人抛弃跳楼跳海!”王淑仪推开程音走了。

  

  闹剧结束,对她指指点点的看客都散了,只有她一个人停泊原点,目的达到了,跟她撇清关系就不会有威胁,脸很痛比不上母亲在她心里伤口上撒的那把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