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法掌控了,无法掌控常常就意味着失败。
可是此刻,沈雪堂一点都不在乎他内心的情感要走向何处,会变得多么的汹涌与不受控制,又会否要遭受打击与截断,能不能得到回应。
无论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将要给他的生活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走不在乎,只要是她给他的,怎样都好,他都无所谓。
选择不去投入,是为了保持安全,在任何极端的时刻都能保持理性从而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在她面前,他自愿做她裙下的败军之将。
从前在他眼中那好笑又愚蠢的爱,变成了他此刻最渴望的东西,爱情、忠贞、隐忍、谦卑、牺牲这样曾被他在心里暗自嘲笑的词汇现在却变成了他最期盼的……
沈雪堂不再是不可战胜的,他感受到他心里埋葬许久的人性开始苏醒,他被变得更为普通,更像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确切的知道,从今以后,只有莫悔可以战胜他。他悲哀又愉快的发觉自己竟然输得这样心甘情愿……
莫悔转过身时,沈雪堂是无可奈何又自嘲的笑容。莫悔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话说得太夸张了,有些不好一起地端起盛好意大利面的盘子,略微有些窘迫的地笑着问道:“做好了,虽然比不得外面大厨,不过应该还能吃,你陪着我一起吃一点吧?”
沈雪堂愣了半秒,很快露出一个温和而安宁笑容来。
“好,陪你。”
沈雪堂没有半夜吃东西的习惯,他的生活习惯尽量规律与健康,因为这样才能保证身体与大脑随时保持最高的效率的运转。
但是莫悔让他陪她吃一点,他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沈雪堂接过莫悔手中的餐盘,放到不远处的餐桌上,莫悔跟上来,一脸满足的笑意,见到她这个样子,沈雪堂还是没有忍住,伸出手将她拉到身边,紧紧把她拥入了怀里。
“别动,先让我抱一会儿。”
莫悔身体僵硬地被沈雪堂抱在怀里,不明白他这忽如其来的拥抱里为何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吓得她不敢动。
“你怎么了?”
抱得这样紧,像是她要消失似的,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案子很危险……
“没怎么,”沈雪堂自嘲般地笑了起来,把脸埋在莫悔的脖间,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叹息般地说道“只是忽然很感恩。”
“感恩?”
“嗯……在此之前,我没有觉得活着艰难,但也没有觉得活着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真不敢相信,我有一天也会感恩。”
沈雪堂信奉自己,他不信神、不信规则、他相信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求天也不求人。
可是此刻他感谢自己能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因为只有如此才能遇见莫悔。
那个从前一直被他看不惯的这个世界,此时此刻,竟也开始显得有几分可爱起来了。
莫悔虽然不知道沈雪堂这番没来由的话是怎么来的,但是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感情有多郑重,便垂着手任他抱着自己,直到电话铃声坚定不移地反复响起……
“那个,你的电话响了……”莫悔推了推沈雪堂,指了指桌上不断闪动的手机道:“闪了好一会儿了,你先去接吧。”
沈雪堂无奈地松了手,一脸的不耐烦,斜眼瞥了眼桌上的手机,真想把它扔出去!
他从前是从不漏接这个手机里的电话的,因为他不想延迟处理任何堂会的事物,可是现在,他觉得除了抱莫悔,别的事情都无关紧要!
沈雪堂心情不好地走到桌边,接通了电话。
“陈蒙,你最好注意你接下来所说的话,因为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擅自打扰我是很严重的罪名。”
莫悔听到沈雪堂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此刻的沈雪堂好像并不是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了,他有几分像是普通的男人,也会不耐烦,也会气急败坏,还会有大男孩儿一般的无理取闹的一面。
她笑眯眯地看着沈雪堂微微蹙起的眉毛,觉得他就连不耐烦的样子也是好看的,比任何人都好看。
可是忽然,沈雪堂变了脸色,那孩子气的不耐烦倏地不见了,眉宇间多了几分严肃与沉重,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处变不惊的沈老板。
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神色凝重地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处理。”
沈雪堂挂了电话,转身看向莫悔的目光里有了几分担忧。
莫悔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个表情,出了什么事情么?”
“案子有了新情况。”
莫悔脸上的表情一滞,知道能让沈雪堂露出担忧神色的事情,必然不会是小事。
“什么情况,你告诉我,我有心理准备。”
“晓梦做了不利于你的证词,她否认了那天李彪在包厢里强.暴了她的事情,所以情况变得对我们不利起来,之前的辩护理由因为她的证词不再成立,公诉方很可能会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你……而且现在晓梦被警方秘密保护着,我们接触不到她。”
莫悔身子一震,差点没站稳。
“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这次公诉方派出来的检察官是程奕扬的母亲,冯烟。”
☆、27Chapter 26
“被告人,你的名字?”
“莫悔。”
“出生年月日?”
……
四年之后,莫悔再次穿着黄色的囚服站在了被告席上。
又是四年前听过的话,莫悔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铐,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现在开始法庭调查,首先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莫悔抬起头,看向那个决意不放过自己的女人——站在公诉人席上的检察官冯烟。
莫悔都不打算计较四年前她拿着占有她指纹的刀子逼迫她给程奕扬顶罪的事情了,可是她却步步紧逼,不彻底毁掉她的人生誓不罢休。
还不足够么?
不就是程枫当年爱上了自己的母亲么,这样的事情竟然让她恨了她十多年,非要逼死她不可么?
这个女人的心怎么可以恨到这个地步。
……
当年莫悔十六岁,虽然读的是私立中学,但是她的成绩一直很好,从来都是全校前三,也不比普通重点高中里的优等生差。
她还会画画,甚至有画廊的经纪人找她签约,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有满十八岁,而作为她监护人的程家人不肯签字,莫悔当年兴许早就摆脱他们开始新生活了。
可是即便如此,莫悔也不曾记恨程家,虽然程家人给莫悔的向来是施舍的一点好,但好歹是养大了莫悔,莫悔多少感谢他们让她能继续学习,能变成更强大的人。
十六岁的莫悔每一天都在数着长大的日子,只要长大了,她就能飞走,能过上有尊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