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谎言家 满纸荒言 2566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五章

  余久久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蓝白色格子的短裙,钻进了汽车中。

  今天是周末,也是她父母的忌日,每年这一天段西楼都会带着余久久去扫墓。

  阳光缓缓打进车窗内,段西楼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下面是一条棕色的休闲裤,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专注地开着车。

  此时,窗外飘进来几片桃花瓣,落在余久久的手里,她顺手拿起桃花瓣在手里认真的打量着,看着那枝枝节节的脉络,眼神认真且集中,忽然意犹未尽地说道:“我忘了哪本书上看到的,说桃花瓣是甜的。”

  段西楼落下他那一侧的车窗,将手肘搭在车门上方,看着外边满眼的桃花树道:“是甜的。”

  余久久用力掐了掐桃花瓣,从花瓣中掐出一丝丝水来,“段叔叔是在骗我,这怎么可能是甜的。”

  段西楼瞥了眼余久久手里的桃花,眼睛里掠过一丝笑意,带着淡淡的慵懒,但是却足以惊艳到余久久,他的语速放缓,带着让人深信不疑的口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余久久微微蹙眉,也许是段西楼给的理由太过坚若磐石,她半信半疑地把段西楼的话奉为真谛,“那我尝尝好了。”

  然后她把桃花瓣放在嘴里轻轻抿了抿,那丝丝苦味钻进舌尖,片刻后她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骗人,明明是苦的。”

  她刚准备把手上那片桃花瓣扔了,却被段西楼轻轻按住了手背,他修长的手指将温热的温度传到余久久手背上的血管中。

  余久久愣愣的看着段西楼,抿了抿嘴唇道:“怎么了?”

  段西楼的眼神在余久久的脸庞上流转,那是一种极具侵占性的眼神,但是似乎只有看着余久久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种眼神,他眼睛里是狭长而慑人的笑意,带着一种温柔的哄骗语气说道:“给我尝尝。”

  这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话,让余久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然后茫然地看着段西楼的脸。

  段西楼不说话,等着余久久的反应,余久久愣了片刻,这才伸手想把夹在指尖上的花瓣给他递过去,却被段西楼用手压了回去,他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余久久的脸色已经变了,但是她尽量掩饰住不让自己的神色发生变化。

  她知道段西楼指的是什么,八年了,她已经十分了解这个男人,他专制独裁,说一不二,如果得不到就用抢的。

  余久久用力咬着牙关,在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认命。

  她转过身子对着段西楼,双手撑在身下的座椅上,然后微微前倾身体,慢慢靠近段西楼,段西楼就那样坐着纹丝不动地笑着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接纳她的那一刻,余久久一点点靠近他,最后将自己柔软的嘴唇轻触到段西楼凉薄的唇上。

  余久久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在她将嘴唇沾在段西楼唇上的那一瞬间,段西楼露出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眼神,那是十分罕见的温柔,像是一个混搅着各种复杂感情的温柔沼泽,宁静而深邃地打在余久久脸上。

  仿佛她依旧是八年前那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璀璨存在,那个让他献上最忠诚的吻手礼的女孩。

  那个八年前仿佛救赎一般出现在他生活的女孩,救赎了这八年来他本该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她是他的曙光。

  只是两片唇瓣轻轻一触,余久久立刻像是触电般离开了段西楼身边。

  之后,段西楼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从头至尾,一寸寸细细地游走着,品味着那上面余久久残留下的温度,随后他露出一个挪揄的笑容,仿佛意犹未尽,他说:“瞧,果然是甜的。”

  余久久微微挪了挪嘴唇,没有吱声。

  她是一个沉默的人,她会对段西楼表面上的顺从,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内心的反抗。

  她心里非常非常的抵触,但是又无法表现出来,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顺从已经在她骨子里存在八年了,她已经忘记了如何去反抗,只知道如何去顺从。

  曾经年幼的余久久还可以用“爱”来解释这种行为,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无法理解和抵触这种盘旋于暧昧和亲情之间的行为。

  但是事实上,段西楼确实没有做过任何过分的举动,这种轻轻的亲吻依旧可以称之为亲人间,爱的表达。

  可是她还是很抵触,她表面越顺从,内心就越是抵触。

  所以她同意和卓溪谈恋爱,并非她多喜欢卓溪,她只喜欢想摆脱这样的状态,或者是内心一丝丝报复的情绪。

  但是段西楼的眼睛始终盯着余久久,他就像一个海绵,将余久久脸上一些些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他忽然伸手想要去搂一下余久久的腰身,却被余久久像是惊蛰那般猛地推走。

  他的眼底立刻浮上一层不悦,但是嘴边却依旧撩起一个微笑,他越是不悦,越是笑得简直慑人,“怎么了?”

  余久久仿佛把自己封闭起来一般,“没什么,有些冷想关窗。”

  段西楼侧目看着余久久,语气温柔好似哄骗小孩子吃糖,他时常用这种语气和余久久说话,好像在他看来,余久久单纯地就像一个有了糖就高兴的小孩,他说:“久久,你要顺从我。”

  余久久低低埋着头,“好的。”

  段西楼一只手撩起她胸前细碎如泼墨般的长发,仿佛泼墨了她整片白色的衬衫,余久久精致的侧脸就这样被全部暴露在外,段西楼伸手勾起余久久的一只手。

  他将余久久的手勾到自己面前,细细看着那修长的中指,然后闭上眼提起她的中指,放到唇边在指背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一字一句道:“顺从,是得到爱唯一的方式。”

  相对的。

  支配,是驯服爱唯一的方式。

  余久久沉默地看着段西楼,随后在段西楼睁开眼的同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眼神里闪烁着一些讨好的虚伪,“好的。”

  段西楼眼里露出一丝嘲弄,语气却像温柔地像是在安慰吵着要糖的孩子,“但是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表面的顺从。”

  余久久依旧是毫无反应,就像是一颗颗石头砸入无底的深渊,涟漪那都是妄想,那讨好却虚伪的灿烂微笑始终照样着她的脸,她说:“好的。”

  黑色的豪车,继续飞驰。

  一路无话。

  余久久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卓溪的短信。

  【今天干吗呢?】

  余久久快速地按了几下屏幕,回了消息,【和叔叔扫墓】

  很快,卓溪就回了,【晚上一起看电影吗?】

  【好的】

  “谁的消息?”冷不丁地,段西楼冒出这么一句话,足把余久久吓了半死。

  余久久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说道:“同学,晚上找我复习功课。”

  段西楼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就戳破了余久久的谎言,毕竟做贼心虚,余久久总是不能正视段西楼的目光,她移开了目光看着窗外,“晚上去要出去一会。”

  段西楼缓缓停下了车子,到了。

  他拉开安全带,解开了胸前的一颗扣子松了松领口,露出一双漂亮的锁骨,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我昨天说的,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余久久沉默回答。

  段西楼问道:“我说了什么?”

  余久久很沉默地回答,“不要和不必要的人通行。”

  “好的。”段西楼似乎没有更多的兴趣继续这个话题,他拉开车门走了下去,顺便从后背箱把一束白色的花束拿了出来。

  余久久也跳下了车,跟着段西楼慢慢走进了墓地。

  她对于父母的概念,停留在了九岁。已经很模糊了。

  她只记得父母间争吵很多,从来没有看到过恩爱的场面,每次母亲对父亲说话,语气中都充满了战争的味道,而父亲看母亲的眼神则是充满了失望。

  她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了,但是看着那黑白的照片隐约可以想象出记忆中那个性格火爆的母亲。

  她不优雅,不温柔,和父亲乃至爷爷奶奶说话总是咄咄逼人,但是她很漂亮,从那张黑白照片中就可以看出。

  美貌就是女人肆无忌惮的武器。

  她不知道段西楼和余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不问,段西楼不说。

  如此微妙的平衡关系,她和段西楼之间。

  她站在墓碑前,用手指一点点抚摸着石碑的纹路,仿佛一道道哭泣的泪痕,合纵连横。

  只是,她不经意地发现。

  段西楼为什么会用那么温柔的目光看着母亲的照片。

  那是一种,此生不遇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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