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透着一种身份感在其中。他们两个都说不清,就像她不懂自己为何总对他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但你会知道,这不是错误的,你不必小心翼翼。
他接着说:“如果你有姐妹,还是去问她们比较好。”
微婉语塞。她倒很想说,她唯一的那个姐姐,如果还算的话,却是真真正正跟她做过的。那个感觉她还记得,咳咳,那个感觉她不能再熟悉了。也是幸亏了这个姐姐,她以后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自己不是处女。她只想知道和男人的亲热通常是会怎么发生,如果对方是个男人,会不会不同?但打死她,她也不会求助于汪凌茜来做这个启蒙。这么说来,好像问个年长女生会比较好,但她是没人可问。
“姐妹都没有,就连妈妈也没有。我猜,我只有你了。”
她双手捧着茶杯,看他,干脆而利落地说。
他们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半晌后,陆盛投降。
“好吧,你可以去问佳霓。”
这个答案让她有些小小的扫兴。
佳霓有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小毛病——喜欢翻人手机。易微婉的两部手机,包括那部很久不用的,都被她翻了个底朝天,这也让微婉看清了陆盛所说的,她的小虚荣。因为她总是会盯住一些高定时装、鞋子和包包的照片,久久不移开目光。
微婉不太会去删除手机里的照片,因此,多老的都有,老到她自己都不记得。现在回头看看,以前她真是做过好多尴尬的事。
比如说她参加的为数不多的时尚秀。
一次是在香港——Valentino,她却错拿了Alexander McQueen包包,回来被姐姐一顿痛骂,她也很懊恼,怎么连这个也搞错。不过今时看看那时,走在红毯时,她依然被拍得很开心,还大大咧咧地跟姐妹讲:“快把照片传我啦!有没有很美?”那张照片最美的却是身边,窘到涨红脸的V家设计师。
还有一次是在台北,她陪怡风,走一位世兄的场。航班偏偏晚点,她迟到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更衣室,套上预先准备好的Oscar de la Renta低胸小黑裙。她当时很庸俗,觉得太简单的设计让她没有满足感,于是硬在胸口处已经很薄的布料上,缀了一枚Tiffany海豚胸针。在场设计师倒是觉得她搭配得很棒,结果就在她得意地走下试衣台的那一瞬,那直筒裙子,被华丽丽地坠掉了,双腿一下子被裙子绊住,她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摔了下去。她爬起来时,差不多是裸体的。
尽管衣服幸免于难,没有被撕坏,但在那个场子剩下的时间里,她都害臊得躲在了汤毅凡的西服外套下面,头都不敢抬。可谁知道,那次之后,名媛们便流行起了男外套下面穿直筒小黑裙,再配上一只很跳的大号胸针。
佳霓又在乱叫:“哇,旁边的那个,是Carolee本人吗?”
是啊,还有Carolee,那场是在纽约。她和怡风都喜欢这个设计师,设计很有灵气,而且并不昂贵,即便是全世界发行五十只的胸针,价格也不会很离谱。她的原则是,只给她愿意给的客人。她们是在VOGUE杂志的活动中见到了Carolee。本来见到喜欢的设计师是件超开心的事,可惜前一天,微婉刚在网上看到她的裸照,因此必须原谅她,她见到这位头发稀疏的老太太时,心里有那么点变态想法。怡风对着镜头开心大笑,她却瞪眼看向Carolee,一脸想吐的怪相。
“但你还是很美。”佳霓安慰道。
微婉干笑了两声,总之,那次的照片登了杂志后,Carolee再也不肯卖限量版胸针给她了。
最后一件糗事,是在罗马,FENDI周年庆典,不是纽约,而是罗马那场。那年她才只有十六岁,她糊里糊涂地跟在姐姐后面,到了罗马市中心的Palazzo Fendi。云石楼梯和古董电梯她很喜欢,手里还提着经典的Fendi“Baguette”包包,突然瞧见张曼玉和后藤久美子,她兴奋得想大叫。于是在有镜头的地方,她用超夸张的语调大吼了一句,Auguri FENDI 100 anni!(百年FENDI,生日快乐!)
呃,那不能怪她,她怎么知道Lanvin已经一百一十二周岁,连CONVERSE都有九十多岁,那一年的FENDI却只有八十岁?
12
顺便说一句,她的意大利语可是准到爆的,在这个上面,她绝没丢脸。
那次,她灰溜溜地回国,刚下飞机,看到来接的汤毅凡,她就对他哭了鼻子。
“姐姐又骂我啦,她说我什么都不懂,还到处乱讲话,让大设计师不开心了……”
“她说以后都不会带我出去了,呜呜呜呜……”
“她还叫我一个人坐飞机回来……过夜时舱里都没有人,好恐怖……”
她悲愤交加地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醒来时身边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她下床去找人,就看见汤毅凡在书房里打电话,他对着电话那头,很缓慢地说着。愣了一会儿,她意识到他是在讲意大利语。可他会讲的意大利语很少,大概仅限于“Il pieno, per favore”(请加满油)或“Quant\'è il budget?”(预算多少)这种。
那么现在,他在说什么?
她勉强从这位爷蹩脚的语音里分辨出了一句,Vorrei fissure un appuntamento(我们来安排一个约会)。
几天以后,汤毅凡红光满面地将一张小笺放在早餐盘里,端给了她。她在第一万次地拒绝吃蛋黄之后,接过了这张小笺。上面只有很短的一行字,两句话:
Non è grave. Non si preoccupi.
(没关系的。别担心。)
这话叫她很费解。这时她看到了下面的亲笔签名,尖叫起来。
“太牛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她又笑又叫的,汤毅凡很快意:“你看见了,打几个电话嘛,不是什么难事。”在她的逼视下,他不自在地承认,“咳,帮你姐姐预订了套沙发,你别担心。”
后来她才知道,他预订的是FENDI CASA为了庆祝八十周年而推出的以Edoardoi为名的限量沙发。据她所知,那价钱要八位数以上,但即便这样,还是有无数名流贵人苦苦排在等候名单上,求之不得。姐姐会开心死的。
“你是不是花了好多钱?”
“放心,不是。钱呢,肯定还得汪凌茜自己给,我只是帮她占了个靠前的位置而已。”他将蛋黄切碎,满怀希望地送进她的盘子,她嫌恶地挑掉。
他无奈,放弃了努力。
“你啊,回家就跟你姐说,是你求来的。好好巴结一下,再哭两嗓子也成,总之她以后还会带你出去玩的。”
“哇,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她感激地看他,“说吧,要我怎么谢你!”
“把蛋黄吃了行不行?”
“不太行。”她低头拿果酱涂面包,“您想个别的。”
“那,亲我一下吧。”
她嚼着面包,很含混地嗯了一声,接着把餐巾甩下膝盖,站起身,大大方方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左右脸各亲了一下。亲完,她没放手,还搂着他,她眨巴着眼睛,凝视他满脸黏糊糊的面包渣、橘子酱,特别想笑。
汤毅凡当然没那么想笑,他察觉到自己被她借机整蛊,很想发飙,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