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建议他尽量不要去刺激她。
沈宁夏自然不知道父亲去咨询了心理医生。只知从此之后,他就真的再没有出现。
后来的后来,她偶尔只能从电视报纸等媒体上看到他。世界上大约没有任何人可以体会到她那种隔着报纸杂志电视看到亲生父亲的感受。咬牙切齿有之!悲伤愤恨有之!还有很多奇怪幽微的感觉,仿佛是思念牵挂。虽然她每次告诉自己,那种绝对不是思念,仅仅只是恨而已。
沈宁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父亲出现在她面前,她恨!他不出现了,她更恨!
可是如今……
沈宁夏将洁厕液倒入马桶,,用刷子唰唰唰地洗了一遍又一遍。
眼前的马桶干净如镜子,明晃晃地可以照见她的脸了。
沈宁夏依旧埋头,机械式地刷着。一遍,一遍,又一遍……她一直没有停,仿佛一停下来,她就会万劫不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宁夏紧握着刷子的手一松,整个人便软软地跌坐在了浴室的地砖上。她仿佛做了一件极疲劳的事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整个世界仿佛被罩在了玻璃罩子里,无声无息地安静。沈宁夏愣愣地把头埋在膝盖里,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了。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沈宁夏愣了许久,才呆滞地抬起了头。
“砰砰砰!”对方一直敲着:“宁夏,是我,嘉妮。”
沈宁夏去开门,赫然看见站在嘉妮身后的杜维安。那么久没见,他瘦了许多。他怔怔地瞧着她,视线最后落在了她的脚上。沈宁夏低头,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赤着双足。
嘉妮体贴地离开,给两人独处的空间:“你们两个人好好谈谈。”
杜维安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并不跨进来:“换件衣服,跟我去葬礼。”“我不去。”
他拽着她的手,固执地拉着她往卧室走。沈宁夏挣扎着甩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去葬礼?凭什么去?”
杜维安的目光冷冷沉沉地望着她:“去换衣服。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沈宁夏仿佛听到了一个世间最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地笑弯了腰:“后悔?我怎么会后悔呢!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每天都恨不得他早点死。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了表示庆祝,我还要去旅游。”
杜维安一直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透着怜悯……他命令式地又说了一遍:“去换衣服。”
沈宁夏别过头,异常坚决:“我绝对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每一个字,她都说得斩钉截铁。
杜维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又等了许久,终于是死了心。他疲倦地开口道:“沈宁夏,我第一次庆幸你在婚礼当天逃婚了。”而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句更能将她凌迟的话语了。似有人在她面前拉开了黑色幕帘,整个天地陷入了一片黑暗。沈宁夏摇晃着跌坐了下来。
她不去!无论如何,她也绝不会去的!
只要她不去,方黎明就没有死去。那个她咬牙切齿地恨着的方黎明就会一直活着……
门口处,空荡荡的……一阵穿堂风悠悠地吹过,沈宁夏忽觉脸上一片清凉。她慢慢地伸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一片湿润……是泪!
她居然哭了!为什么会哭呢?
那个人死了,她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会哭呢?为什么泪掉得这么多?多到她都来不及擦呢?
因为他死了!死了,就意味着此生此世,她再也见不着他了。
她是有说过让他去死。可那只是她的气话而已,不能当真的。
结果,现在他真的死了。
沈宁夏双手捂着脸,喃喃着:“妈妈……外婆……”
沈宁夏昏昏沉沉,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有人轻轻蹲下来,温柔地拥抱住了她。那个人在她耳边心疼地叹气:“宁夏。”是嘉妮!
沈宁夏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嘉妮,杜维安说他死了……”苏嘉妮显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她长叹一声:“宁夏,我陪你去葬礼好不好?”
苏嘉妮永远记得沈宁夏出国后的某天,她从咖啡店买了一杯咖啡出来,忽然听见有人唤她:“苏小姐,你好。”是一个穿了藏青色制服的司机,苏嘉妮并不认识他。
那司机欠了欠身:“苏小姐,方先生想见见你。”苏嘉妮眉头一蹙:“哪一位方先生?”
“方黎明先生。”闻言,苏嘉妮不由得一愣:“方先生找我?”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苏嘉妮瞧着面前的医院大楼,不禁一愣。司机微笑着说了一个“请”字。
苏嘉妮是在传说中的超级富豪专属病房见到方黎明的。方黎明对她极和蔼,吩咐人端了咖啡、点心与她。
方黎明:“苏小姐,我一直想见你,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宁夏。”苏嘉妮双手放在膝盖上,甚为拘谨:“方先生,您真的是宁夏的父亲吗?”
方黎明淡淡微笑,隐隐苦涩:“是啊。她是不是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苏嘉妮诚实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跟宁夏的妈妈离婚了,后来她母亲也因这件事情去世,所以宁夏一直恨我。这些年来,她一直不肯见我,也从未叫过我一声爸爸。”方黎明言简意赅,仿佛不欲多言。
以方黎明今时今日的地位,这些并不是值得大肆宣扬的好事。苏嘉妮自然明白方黎明的顾虑。他能说这么多,已经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方黎明沉默了许久,方道:“我知道你是宁夏唯一的好朋友,所以想拜托你有时间多陪陪她。”苏嘉妮笑笑道:“宁夏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方先生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方黎明笑了:“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他亲手用夹子取了一个苹果酥,递到苏嘉妮面前的白瓷碟里: “来,尝尝这个苹果酥……还有这个蛋糕,这些是我们家厨师的拿手点心。宁夏她小时候啊,最喜欢吃甜食了。”
苹果酥色泽金黄,布朗尼蛋糕上点缀着当季的车厘子,摆在雪白的瓷碟之中,精致诱人极了。苏嘉妮的目光,停顿了数秒,方轻轻地道:“方先生不是多虑,方先生是爱她。”所以爱屋及乌,对她都这般客气厚爱。
“她并不要我的爱。我欠宁夏太多了……一辈子也补偿不了。”方黎明喃喃自语。
苏嘉妮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位方先生很是可怜,坐拥无数财富,已到了呼风唤雨的地步,可是唯一的女儿却不肯理他。
那个下午,苏嘉妮安静乖巧地做了一个聆听者的角色,良久后,她才开口:“宁夏她对我说过她想开一家自己品牌的珠宝设计小店,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工作室……她说……”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射进来,一室亮堂堂的光。方黎明慈爱地瞧着苏嘉妮:“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其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