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1)

涉江而来(一路向你) 采采卷耳 2000 汉字|29 英文 字 2个月前

盈利的一半会如数汇入你的账户。”

  我捂着脸无声的哭泣。

  雁迟继续说:“他将自己的病情如实告诉了宋老先生,又把宋黄芪从邻市接过来陪你,如果最终发生了最坏的结果,老人家不会任由你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你从中银国际辞职,想入彭老门下读博,他直接从医院出来带着你的论文亲自拜访了彭老。”

  我已经无法再听下去。

  诸如此类种种,廖长宁已经为我做的太多。

  他一步步为我安排好所有的退路,就算他以后不在我身边,也能许我一个衣食优渥的未来。但是我的未来如果注定没有他参与,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整场手术一共进行九个小时。

  在这段最漫长难熬的时间里,我在手术室外将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我自七岁那年遇见廖长宁,从此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跋山涉水一路走来,如果不是他的宽容与耐心,我想我早已经无法坚持下去。

  他是我的命运。

  我知道强大的人多对命运不屑一顾,弱小时才开始寄希望于宿命。

  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

  手术室外亮着的In operation灯终于熄灭。

  一位头戴浅蓝色一次性手术帽的白人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护士推着的担架车,廖长宁就躺在宽大的白色棉枕里,头部裹了绷带,两眼无力地紧闭着,呼吸十分微弱。又因为憔悴和消瘦,他的脸颊凹陷,鼻梁秀挺,眼窝愈发显得深邃。

  我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穿着无菌服守在廖长宁的病床前面,一个人伴随着检测仪器的滴答声想了很多,关于疾病、衰老、死亡以及生活。

  我慢慢的冷静下来。

  以前一直被他宠着,我总是在假装成熟,假装深刻,有他遮风挡雨的生活,才是真的不谙世事的天真。现在我的内心已经强大到可以承受磨难,承担责任。

  七十二小时之后,廖长宁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的意识始终没有恢复。

  我提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特别惊慌无措。医生说大脑是人体内结构最复杂的器官,虽然说手术成功,但是上帝也不能保证他醒来的日期。他们还说虽然长宁此刻陷入沉睡,但并不是完全无知觉。

  我终日陪在廖长宁的身边,连他轻轻手指活动的细微小动作都能立刻察觉,他伤口疼痛的时候会有神经反射的抽搐。我知道他一定是对外界的动静有反应的。我仔细学习专业的护理手法,一个周以后全面接手了护理工作,再也没有让护士上手触碰廖长宁的身体。我包揽了所有的活儿,每天都会用温水仔细帮他擦一遍身体,而且会一边帮他按摩手脚的穴位一边不停的和他讲话。

  当身边爱人真正在忍受疾病,就会明白电影中那些浪漫主义的悲情桥段终归是幻想。

  我对他的唯一希冀就是他能回到我身边。

  黑夜静默。

  纽约这座不夜之城依旧灯火通明。

  每天晚上,我都会跟廖长宁做一些沟通交流,有时候是我自己想跟他说的话,有时候是带一本书过来念给他听。

  他已经卸了氧气面罩,安静的躺在那里就跟平时睡着了没有两样,气质依旧清雅细致。但是却越来越瘦,手腕都有些嶙峋硌手,愈发脆弱单薄。因为终日在输液,他白皙的手背显得略微浮肿。我看着药水一滴滴地顺着导管输进他的血管,会忍不住用手心捂着他冰凉的手背。

  他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偶尔会微微动一下手指。

  我把病房的窗纱放下来,坐在他的旁边——

  你猜我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是大杂烩墨西哥菜,那个味道啊,真是丰富到无法形容。等你醒过来,我带你一起去吃,我请客!从快餐店出来的路上转角有个花店,外面摆了许多很漂亮的向日葵。我本来想带回来一些给你插瓶,但是因为怕你过敏,只好作罢。

  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你知道的,我很想你。

  我白天晚上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守在医院,最多去附近街区的快餐店解决一下午饭,这样连续一个月下来,人已经消瘦许多。

  雁迟劝过我几次,让我晚上回去休息。

  我不同意,他便也没有再坚持。

  这段时间,每当发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我就会仰起头,张开嘴巴深呼吸,睁大眼睛看着远方别眨,就能忍住了。

  因为怎么哭都于事无补。

  我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生活的节奏,每天都会用不同方式的跟他汇报我的行程——

  今天吃了麻婆豆腐盖浇饭,真的是太难吃了,不过我还是把它吃完了。

  哦,对了,最近购物日在打折,我本来想给你买一件衣服,但是却只买到一条围巾,是你最喜欢的深海蓝的颜色,这个冬天我们再去旅行好不好?我还在医院外面遇到一个男孩,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弹吉他唱歌,一首接一首。

  我以后也学吉他唱歌给你听吧,我唱歌可好听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在思想上的改变其实很大,具体说来,就像是一张吸饱了水的纸,蓦然间朝水底沉下去。

  我能沉静的思考一些事情,坦然面对生活给予的磨难。

  其实真正难过的时候也会哭,哭得时候跟疯子一样。

  但是一想到他仍旧在我身边,就能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

  我丝毫都没有怀疑过他能重新回到我身边,他曾经给了我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所以我所固执的认为的爱才那么好,那么值得追求。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2)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廖长宁从沉睡中醒来的情形,以至于他真的回来时,我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在手术后的第五十六天的晚上,我正在膝头摊开一本彩色的绘本给他念书。

  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我以为只是神经性的反射,没有在意,握着他的手指不停的摸索按摩着替他疏通筋脉。

  廖长宁靠在枕上的头偏了一下,我抬眼便看到他模模糊糊的眨了三两下眼皮。我立刻激动的站起来,捧着他的脸轻声叫了句:“长宁?”

  他唇角勉强勾勒起一点微笑的弧度。

  我立刻按下了床头的急救铃。

  一大群医生护士呼啸而至,为他做了基本的瞳孔反应检查,为首的主治医生转过身跟我握手,说Congratulations。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他的颈间深深的吻了下去,我哭的很厉害,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的脸颊,声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