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 良医怪病
李寒秋望望天色,道:“时间到了,咱们先请那位冀大夫去瞧娟姑娘的病势再说。”
行入室中,那位冀大夫仍然靠在椅子之上打盹。
李寒秋行了过去,道:“大夫醒醒。”
冀大夫睁开双目,轻轻咳了一声,道:“看病人么?”
李寒秋道:“不错,在下先带你去看一位姑娘的病情。”
冀大夫站起身子,道:“老汉腹中有些饥饿了。”
雷飞冷哼一声,接道:“看过病人,咱们下厨给大夫做饭吃。”
李寒秋首先带着冀大夫、雷飞,直入娟儿的闺房。
娟儿卧在木榻之上,上面覆盖着一条棉被。
冀大夫伸出手去,轻轻揭开棉被,低声说道:“这位姑娘病了好久?”
李寒秋道:“她病的时日不长,似是中了毒一般。”
冀大夫啊了一声,不再问,伸手取过娟儿左腕,食、中、无名三指,按在娟儿脉穴上,闭上双目,不住地摇头晃脑,喃喃自语。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后,冀大夫突然放下了娟儿的左腕,道:“奇怪呀!”
李寒秋道:“什么事?”
冀大夫道:“一般有病之人,形诸脉象的都是虚弱无力,但这位娟姑娘,却似是神元充沛,无法容纳。”
李寒秋道:“那要如何疗治呢?”
冀大夫道:“疏导神元,收归己用。”沉吟了一阵,道:“似乎是除了用药之外,还有别的法子,不过,老夫只会下药。”
李寒秋道:“大夫,准备用什么药?
冀大夫道:“消元减热汤,先使她内腹中一股无处可行的神无之气消去,然后,再酌量用药。”
只听雷飞频频颌首,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冀大夫一皱眉头,道:“你明白了什么?”
雷飞道:“关于这位姑娘的病势。”
冀大夫道:“嗯!怎么样了?”
雷飞道:“应该把她内腑中涌集一股的真元之气,导向引行开?”
冀大夫一拍大腿,道:“对啦!不过,老夫可没有这份能耐。”
雷飞低声说道:“李兄弟,我和这位冀大夫先行退出去,你施展导引之法,看看能不能把娟姑娘充塞于内腑中的过剩元气,导入经脉之中?”
“雷兄,只怕不方便吧?”
雷飞道:“此刻救人重要,你怎么还顾到这些男女之嫌。”
李寒秋道:“好吧!在下试试看,不论是否有成,在顿饭工夫之内,在下都将奉告两位。”
雷飞低声说道:“要仔细、耐心,不可操之过急。”
李寒秋点点头,行到娟儿榻前,扶使娟儿的身躯坐起,盘膝在娟儿身后坐下,暗中一提真气,缓缓伸出右手,按在娟儿的命门穴上。
雷飞微微颔首,缓缓走了出去,一面低声对冀大夫道:“大夫,那位娟姑娘怎么会得了这么一付怪症?”
冀大夫沉吟了一阵,道:“有钱人家,进补过剩,才有此徵,但那都是年岁较大之人。”语声一顿,接道;“那位娟姑娘年纪很轻,只怕她也不会进补。”
雷飞道:“那何以会有此徵呢?”
冀大夫道:“老夫也觉得奇怪,也许,她在山野之中走动,误食了奇药。”
雷飞暗道:“看来这位冀大夫,果然是一位饱学之士。”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阵,李寒秋满头大汗地行了出来。
雷飞低声间道:“怎么样?”
李寒秋道:“有些转机,只是她内腑中元气过强,有如天马行空,不易驾驭。”
冀大夫道:“不要紧,只要能使她行气入经,慢慢就可适应了。”
李寒秋道:“在下休息一阵,再去试试。”
雷飞道:“好吧!咱们现在去看看那老人的病情如何?”
李寒秋道:“在下带路。”当先向前行去。
三人来到房中,冀大夫右手把在俞白风右脉上,良久之后,仍是一语不发。
雷飞低声说道:“大夫,你看出他的病情了么?”
冀大夫摇摇头道:“老汉还未看出来,这人的病势很怪。”
雷飞道:“怎么样了?”
冀大夫反口问道:“他可是病了很久么?”
雷飞道:“病了数年之久。”
冀大夫道:“期间可曾请人看过?”
雷飞道;“自然是有了,而且那人也还是一位名医。”
冀大夫啊了一声,道:“那位名大夫怎么说?”
雷飞道:“他和大夫一样,也是看不出病情来。”
冀大夫道:“谁说老汉瞧不出病情了?”
雷飞心中暗道:“好啊!这位冀大夫,这样大年纪,仍是有着很强的好胜之心,那倒是可以激他讲话了。”
心口念转,口中却说道:“这位冀大夫瞧出来了?”
冀大夫点点头,道:“瞧是瞧出来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啊!”
雷飞回顾了李寒秋一眼,低声说道:“大夫尽管照医道说,咱们洗耳恭听。”
冀大夫道:“那位姑娘,大盈若亏,这位老兄台,却是大盈若亏。”闭上双目摇头晃脑了一阵,道:“这医道而言,不足胜有余,那位姑娘要大泻,这位老兄台要大补才成,这就使老汉有些不通了。”
雷飞道:“大夫说得甚有道理,我们这位病人,数年卧榻,食物甚少,自然是应该大补了。”
冀大夫道:“难在必须先治好他的病,才能进补。”
李寒秋道:“他是什么病呢?”
冀大夫道:“好像是中了毒。”
李寒秋道:“中毒?”
宾大夫道:“不错,一种很奇怪的毒,使他终日晕迷不醒。”
雷飞暗暗点头,忖道:“看来,这位冀大夫,医道上真还有过人之能了。”
但闻李寒秋道:“大夫,既然认出他中了毒,不知是否能够为他解除?”
冀大夫道:“这个,老汉无此能耐。”
李寒秋道:“为什么?”
冀大夫道:“除非你们能找出他身中之毒的余渣,否则老汉无法知晓他中的什么毒,就无法下药了。”
雷飞叹息一声,道:“这病人非要医好不可,如是大夫无法在极短时间中把他的病势医好,只好多留这里几日了。”
冀大夫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
雷飞道:“在下之意,大夫一个月能医好他的病,就留一个月,如要一年,只好屈驾一年了。”
冀大夫道:“如若老夫无能医治好他们的病呢?”
雷飞道:“那就只好屈驾永远留在这里了。”
冀大夫脸色一变,道:“老夫知晓有强卖强买的人,却还没有见到强迫大夫治病的事。”
雷飞起身子,道:“大夫自己想想吧!这地方僻处深山,人迹罕至……”话未说完,却转身而去。
冀大夫望着那雷飞行出的背影,长长吁一口气,回目望着那病榻上老人出神。
李寒秋低声说道:“大夫不用担心,只要你尽到心力,我等绝不亏待大夫。”言罢,也起身而去。
雷飞早已在室外相候,举手一招,招呼李寒秋行了过去,道:“李兄弟,那冀大夫不错,看起来,实在还有一点医道,咱们逼他一下,也许能把他逼出一点方法来,你去瞧瞧娟姑娘,这地方由我照顾。”
李寒秋点点头,奔向娟姑娘的住处。
只见娟儿睁着双目,仰卧在木榻之上。
李寒秋道:“姑娘醒了?”
娟儿微微点头,欲言又止。
李寒秋看她神情,似是在极力忍受着一种痛苦,心中忽有所悟,暗道:“是了,她此刻仍然无法使那灵果神效化作的元气导归于经脉之中,我何不助她一行之力。”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在下助姑娘一臂之力。”扶起娟儿,盘膝坐在她身后。伸出右手,抵在娟儿背心之上,暗提其气,一股热流,攻入了娟儿的命门穴中。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李寒秋巳累得满头大汗,才听得娟儿长长呼一口气,道:“多谢李兄了。”
李寒秋停下手,道:“成了么?”
娟儿道:“成了,真气归经,贱妾己盘坐调息,用不到再劳李兄之神了。”
李寒秋举手拭去脸上汗水,下了本榻,道:“姑娘快请坐息。”
娟儿突然想起了雷飞,道:“那位雷兄回来了么?”
李寒秋道:“回来了。”
娟儿道:“带来大夫没有?”
李寒秋道:“带回一位冀大夫。”
娟儿道:“丁佩和小月呢?”
李寒秋道:“未见回山。”
娟儿道:“这么看起来,她他定然是着了那谭药师的道儿了。”
李寒秋道:“很多事都要姑娘神志清明之时才能决定,姑娘还是早些坐息,待会儿咱们再谈。”
娟儿心中虽然急于知道一些内情,但她心中又知晓自己此刻不宜多言,只好强息忍下,温柔地点点头,闭上双目。
李寒秋低声说道:“姑娘乖乖地休息。”悄然退了出去。
雷飞迎了上来,低声说道:“娟姑娘伤势怎样?”
李寒秋道:“似是已大为好转了。”
雷飞点点头,道:“那很好,咱们眼下最为要紧的一桩事,是设法保护他们的安全。”
李寒秋点点头,道:“那谭药师极可能去而复返。”
雷飞道:“他可以不回来,咱们却不能不作此准备。”语声一顿,道:“小兄一直在为此担心,但又不敢说出,怕兄弟情绪不安,影响到那位冀大夫。如是他惊骇之下,医术上失了准头,那可是一桩大为麻烦的事,但现在好了。”
李寒秋道:“哪里好了?”
雷飞微微一笑,道:“兄弟你的‘七绝魔剑,足以对付谭药师,当然,咱们既要照顾娟姑娘,又要照顾那俞白凤,难免顾此失彼,所以小兄十分担心,如今娟姑娘人已清醒,复元有望,咱们自然不用担心了。”
李寒秋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呢?”
雷飞道:“现在么?咱们应该在此地休息一下,不能去惊扰那位翼大夫,让他再仔细地瞧瞧病人,静静地想想,等待娟姑娘神智尽复,求证咱们心中所疑诸事。”
李寒秋望望天色,道:“如若一切如咱们理想一般顺利,大约两个时辰之内,娟姑娘可以调息复元。”
雷飞笑道:“咱们现在只有耐心地待待,不论那娟姑娘几时才能醒来,咱们也只有等待她了。”
李寒秋道:“看起来,雷兄很轻松?”
雷飞哈哈一笑,道:“最紧张担心的时刻已过去了。”
两人一面谈笑,一面等待,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突闻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惊动两人。
转目看去,只见那冀大夫手扶墙壁,步履踉跄地行了过来。
李寒秋急急奔了过去,扶住冀大夫,道:“大夫怎样了?”
冀大夫道:“老汉饿坏了。”
李寒秋道:“大夫请再忍耐片刻,在下立刻下厨,为大夫煮点食用之物。”
冀大夫扬着手,道:“老汉,老汉想到一个解毒之法了。”
雷飞急急行了过来,道:“什么法子?”
冀大夫道:“灵芝草,再配上两味草药,可解百毒。”又长长喘了两喘气,接道:“如若找不到灵芝草,那只好以毒攻毒了。”
雷飞道:“李兄弟,扶着他,我去替他拿吃喝之物。”
但闻冀大夫接道:“那以毒攻毒的法子,老汉虽然知晓,却是从未用过,我是只能口述,却是无法自己动手配制。”
李寒秋道:“大夫先请休息一会,等你吃过食用之物,咱们再谈不迟。”
冀大夫道:“不错,老汉是很饿了。”
片刻之后,雷飞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
冀大夫吃过了一碗面,又闭目休息一阵,睁开眼睛说道:“那以毒攻毒的办法,就是配制几种毒物,让他食用。”
雷飞道:“不会毒死人么?”
冀大夫道:“自然是有可能了,不过,除了这法子,老汉是再也想不出办法了。”
雷飞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夫,不用急,药医不死病,你放心,只要你真的尽了心,我们会瞧得出来,绝不会使你为难。”
冀大夫道:“这话当真么?”
雷飞道:“自然是当真了。”
冀大夫道:“好,你要问什么?”
雷飞道:“你确定那老人是中了毒么?”
冀大夫道:“不错。”
雷飞道:“是不是有人给他服用一种慢性毒药,使他终日晕迷榻上,难以清醒?”
冀大夫道:“这要问你们了,好好的人,为什么要给他服用毒药呢?”
雷飞道:“在下只不过这么问问罢了。”语声一顿,接道:“如若在下等能够找出药渣,大夫能否瞧出他服用的是什么毒药?”
冀大夫点点头,道:“如若你们找得到,老汉自然可以瞧得出来。”
雷飞道:“好,大夫闭上眼休息一会吧!”
行出室外,举手一招。
李寒秋跟了出来,道:“雷兄有事?”
雷飞道:“此刻,咱们已无能为力,只有等待娟姑娘醒来,再作计议了,兄弟去照顾娟姑娘,我在此地守望、把风。”
李寒秋应了一声,重行走入娟姑娘的房中。
第八七 竟非吾祖
娟儿正在运气,看到李寒秋,羞怩一笑,道:“多谢李兄。”
李寒秋道:“姑娘清醒了。”
娟儿道:“清醒了,都是李兄柑助之恩。”
李寒秋道:“那好极了,我们正感为难呢!”
娟儿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姑娘先去瞧瞧那卧病老人,是否真是令祖?”娟儿怔了一怔,跃下木榻,直向爷爷病房中奔去。
这些年来,她似乎一直没有想到过这件事,骤闻斯言,惊骇无比。
李寒秋行到室外,恐有不便,未追入房内。
片刻之后,娟儿走了出来,整个脸色,完全大变,道:“我们都被骗了。”
李寒秋低声叹息一声,道:“姑娘镇静一些,怎么回事?”娟儿道:“那人面貌、身材都很相像,但他不是我爷爷。”
李寒秋道:“初病之时呢?”
娟儿道:“是他老人家,但去不知何时,被人调走,换了这个人来。”
李寒秋道:“对一个缠绵病榻数年的老人,又有谁会想到此事呢?”语声一顿,接道:“现在,最为重要的一桩,咱们要先行证明令祖的生死,现在何处?”
娟儿低声说道:“除了谭药师之外,唯一有机会换去家祖父的,只有小月一人。”
雷飞缓步行了过来。望了娟儿一眼,道:“娟姑娘,发现了什么?”
娟儿道:“病人不是我爷爷。”
雷飞低声说道:“暂时不要把它张扬出去,咱们要冷静地应付此事。”
娟儿道:“如何应付?”雷飞道:“第一件要事,查出令祖是否还在人间。”语声一顿,道:“在人间,又在何处?如是老人家有了不幸,应该找出害他的凶手。”
娟儿道:“主凶是谭药师了,不用查了。”雷飞道:“也许其间还有曲折,姑娘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娟儿流下泪来,黯然说道:“这些年来,我已经波折磨得近乎麻木了,但现在我很清明。”
雷飞道:“那很好,姑娘先想想令祖生病时起,历经的可疑之处,咱们也好找着下手所在。”
娟儿沉吟了一阵,道:“家祖初病之时,我年纪甚小,亲奉汤药,那时,确然是我祖父不假,以后,他的病势突重,卧床不床起,几时变了人?”
雷飞伸出手去,道:“够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娟儿拭去脸上泪痕,振起精神,道:“什么关键?”
雷飞道:“姑娘仔细想想,他第一次晕过去时,都是何人在场?”
娟儿沉吟了一阵,道:“谭药师、丁佩。我和小月在室外,听到丁佩的呼叫之声,我才走了回来。”
雷飞道:“从那一次之后,令祖就晕迷不醒了,是么?”
娟儿点点头,道:“就那一次晕过去,就未再清醒过来。”
李寒秋道:“谭药师的嫌疑很大。”
雷飞道:“有两件事,在下想不明白。”
娟儿道:“什么事?”
雷飞道:“那人为何要把缠绵病榻的令祖换走,何不加害于他,反而干净利落?”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他要把他换向何处?作用何在?”
娟儿突然咬牙说道:“这次我替他取回灵芝,心中已经对他怀疑。所以我处处替自己留了退步和余地,保存灵芝精萃,家祖被人掉换一事,恐已有数年之久,从头查起,恐也无从着手,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牙还牙。”李寒秋道:“以牙还牙,倒是不错,不知姑娘可是已有了对象?”
娟儿道:“自然有。”雷飞道:“是谭药师么?”
娟儿道:“是他。”
雷飞道:“咱们没有证据啊!”娟儿道:“他夜施袭击,就是证据。”
雷飞以指划额,沉吟不语。
娟儿道:“雷兄不同意么?”
雷飞道:“在下觉得,咱们先设法找出令祖是否还活在世上,然后,再作主意。他活着,咱们要设法救他,死了,才能以报仇为重。”
娟儿道:“如何才能查明呢?”雷飞道:“只有两个法子。”
娟儿道:“哪两个法子?”
雷飞道:“一个是问那位假冒令祖的病人,也许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第二个法子就是直接找那谭药师谈判。自然,谈判时,咱们要动点心机,要些技巧。”
李寒秋道:“那是说,雷兄也相信那谭药师是凶手了?”
雷飞道:“谭药师参与此事,已极明显,在下和两位观点不同的是,在下不同意两位指那谭药师是主凶。”
娟儿道:“照雷兄这么说法,那是越来越复杂了,谭药师和很多人联合在一起,加害我祖父,是么?”
雷飞道:“在下正是有此看法。”
李寒秋道:“兄弟和雷兄的看法不同,这场大祸,可能是起于谭药师一时的贪心。”
雷飞点点头,道:“李兄弟自然有自己高见,不过,小兄愿意先把自己看法告诉两位,两位如觉不妥,咱们再作研究。”
娟儿道:“好,你说吧!”
雷飞道:“这如是谭药师个人起的一时贪念,自然是越秘密越好他会早些施下毒手,毒死了娟姑娘的祖父,怎么会拖延至今?”
娟儿沉吟了一阵,道:“有些道理。”
雷飞道:“我想那谭药师心中也明白,这隐秘无法永远保持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娟姑娘知道,如他起于一时贪念,何不早下毒手,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么?”
李寒秋、娟儿,相互望了一眼,缓缓点头。
雷飞道:“因此,咱们必需费一番工夫,找出真相才成,眼下第一件事,要请娟姑娘设法找出病人服用的药物渣子,给那位冀大夫瞧瞧,能找出解毒之药,使病人神志清醒一刻,咱们只要他清醒一刻,说出他心中之秘。”娟儿道:“好,我去找。”快步行了出去。
雷飞回注娟儿去后,低声说道:“李兄弟,娟姑娘完全复元了么?”
李寒秋道:“这个小弟不知。”
雷飞道:“跟着她,暗中保护。”
李寒秋应了一声,急步而去。
片刻之后,李寒秋和娟儿重回厅中,娟儿用一块手帕,包了很多药渣子,放在桌上,道:“这是最近病人服的药物。”
雷飞请来了冀大夫,道:“大夫找找看,药物方面,我们都不大懂。”
冀大夫燃起一支火烛,就那药渣之中,仔细查看起来。
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仍然是未找出可疑之处。
李寒秋忍不住,说道:“大夫,可是找不出可疑之物么?”
冀大夫摇摇头,道:“还未确定,不过,老汉已瞧出了两种可疑之物。”
雷飞道:“怎么说?”
冀大夫道:“还要找出一种,就可以证明了,因为,必须三种药物配合起来,才能使人中毒。”
雷飞道:“三得其二,成就很大。”
冀大夫道:“但要找的是一味主药,若是找不出那味主药,这两种副药还别有作用,那就无法证明别人有意用毒。”
李寒秋低声对雷飞说道:“雷兄,以那谭药师在药道上的成就,只怕用不着在食药中毒吧?”
雷飞道:“他不能终日在此,为了役使娟姑娘为他效命,也不能用药太重,伤害这位老人之命,可行之法,就是在药中混入了迷魂药物,使这位老人终日在晕迷之中,冀大夫既能找出两味副药,主药或不难找出了。”
谈话之间,突见冀大夫摇头晃脑地说道:“找到了,找到了。”
雷飞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夫,可否仔细地说给我们听听?”
冀大夫点点头,道:“自然可以,诸位未读药书,老汉也不用说出这药物出处了,只说明这药物作用就是。这三种药物,分则各有其用,合则构成了一种奇怪的毒性,食用之后,使人晕迷不醒。”
雷飞道:“一剂可以管多久时间?”
冀大夫道:“这就难说了,那要看施用次数的多寡,和病人的体力决定,通常而言,总可使人晕迷上三天左右。”
雷飞望了李寒秋和娟儿一眼,道:“大夫,可否解除这药物之毒,使人清醒过来呢?”
冀大夫点点头道:“可以,但适才老汉瞧的那位病人,确是毫无把握。”
雷飞道:“为什么?”
冀大夫道:“他病得太久,脉象已散,老汉心中实无把握。”
雷飞道:“尽你之力也就是了。”
冀大夫道:“老汉开个药方,你们抓剂药来,试试看是否有效?”
娟儿取出文房四宝,冀大夫写了一个药方,雷飞取过药方,道:“还是你们两位留在这里,在下去取药物。”
娟儿道:“不敢有劳,我这里地形熟,来去较快。”
雷飞道:“姑娘玉体,似是尚未复元,留这里安全些,何况,真要发生事故,此地还重要一些。”
也不待娟儿答话,匆匆下山而去。
雷飞一路奔行,不过四五个时辰,已然重回山上。
娟儿望着他满身大汗,黯然说道:“萍水相逢,蒙雷兄如此赐助贱妾是感激不尽。”
雷飞哈哈一笑,道:“姑娘不用客气,日后,我等也许需姑娘相助之处更多。”
这时,李寒秋已叫醒了冀大夫,在他证验之下,煎煮药物,原来,雷飞下山之后,冀大夫身体不支,好好地睡了一觉。药物煎好,由冀大夫动手,照顾病人服下。
雷飞、娟儿、李寒秋,都守在榻边等待,希望能由这长病老人口中,听得一些隐秘。
哪知过了半个时辰之久,那老人仍然毫无动静。
娟儿长长叹息一声,道:“看来,咱们只有找那谭药师了。”
冀大夫坐在一张木椅上,突然挺身而起,道:“姑娘找一枚银针给老汉试试。”
娟儿略一沉吟,取过一枚银针,递了过去。
冀大夫接过银针说道:“老汉刺他两处穴道,如是他仍难清醒过来,那就无法可想了。”
雷飞扶起那久病老人,冀大夫平举银针,刺人那老人左肘间关节之间。
李寒秋伸出右手,按在那老人背心之上,暗中运动,一股热流攻入他内腑之中。
双管齐下,果见大效,只见枯瘦的老人双目眨动了一阵,口齿启动,道:“你们是谁?”
娟儿急道:“老前辈,你家住哪里?怎会到了此地?”
雷飞接道:“姑娘问得太急了,只怕他一句也听不清楚,还是在下问吧。”
娟儿道:“好,都请雷兄作主。”
雷飞轻轻咳了一声,道:“老兄台姓什么?”
病老人口齿启动了半晌,道:“老汉姓林。”
雷飞道:“你家住何处?”
病老人道:“金陵城中。”
雷飞怔了一怔,道:“此地距金陵遥遥数百里,老兄台怎么到此?”
病老人道:“这个老汉就不清楚了。”
雷飞道:“老兄,可否记得家中详细住处?”
病老人道:“东大街,林家巷中。”
言罢,突然闭上双目,显是已累得筋疲力尽,无法再言。
冀大夫拔出银针,道:“亏得太厉害,要进大补,一年后才能复元。”雷飞缓缓放下病老人,低声说道:“娟姑娘,咱们可以证明一件事。”
娟儿道:“什么事?”雷飞道:“那人常在金陵,看到这老人之貌,有些像令祖才想出这移花接木之计。”娟儿道:“丁佩和小月,怎么还不回来,如若他们在此,也可能多想出一些可疑之处。”
雷飞叹道:“姑娘不用再期望他们回来了,眼下只能算咱们三人。”
娟儿道:“咱们辛辛苦苦,只问出他姓林,住在金陵,对找我爷爷之事,有何补益呢?”
雷飞道:“自然有补益了,现在可以决定这林姓老人,是由金陵被他们移送来此,证明令祖还有活的价值,这价值一日不消失,他就可能活在世上。”
李寒秋道:“咱们少问了一项重要的事。”
娟儿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他几时被人送来此地?”
娟儿道:“不错,知晓他几时,自然可以知晓我爷爷几时离开这里了。”
雷飞道:“是的,但我们还示来得及问。”
李寒秋目光转到那冀大夫脸上道:“大夫,我们还要问他一句话,可否再来一次?”
冀大夫缓缓说道:“不用问了,老夫可以代他回答。”
李寒秋道:“大夫如何知道?”
冀大夫道:“他病了数年之久,哪里还会记得几时被人送来此地?诸位想知此事,只有一法,那就是赶到金陵林家去问。”
娟儿道:“如是大夫说得不错,那只有这一法了。”突然把目光转到雷飞的脸上,道:“你刚才说丁佩和小月都遇害了?”
雷飞凝目望去,只见娟儿脸上泛起一片桃花一般的红艳,娇美无比。
一面点头应道:“不错啊!”一面突然出手,点中了穴道。李寒秋急道:“雷兄你……”
雷飞接道:“她体内有灵果真元,尚未尽归经脉,外受重大刺激,再不点她穴道,立时就有变故,现在,非得先设法把娟儿养息好,才能离开了。”李寒秋心中突然一动,道:“灵果既可解毒,何不让这老人服用一些,唉!目下除了这老人,可以说出他经过之情外,咱们纵然赶到金陵,找到林家,只怕也难问出个所以然来。”雷飞道:“不错,小兄也觉到奔去金陵,也无法问出内情。”目光转到那冀大夫的脸上,接道:“大夫,无论如何,请设法再让这个老人清醒一些时光,以大夫医道的广博,想来是必有良策了。”冀大夫沉吟了一阵,道:“你们要不要病人活下去?”
雷飞微微一怔,道:“大夫此言何意?”
冀大夫道:“你们如是要他活下去,那就不能使用激进之法,使他清醒过来,如是不管他的死活,那我就有办法了。”
雷飞道;“大夫可否先说给我们听听?”
冀大夫点点头,道:“自然可以了,如是两位不管他死活,在下就下副药,激起他生命的潜力,让他清醒一阵,但如此一来,他可能就气散人亡,无法治疗。如是要保他之命,那就要循序渐进,设法补他亏损。”
雷飞道:“如若让他清醒了一会,是不是一定要死呢?”冀大夫道:“自然是死的成份很大。”
雷飞望了李寒秋一眼,道:“兄弟,目前咱们的处境太险恶,敌人形势完全不知,冀大夫说他不是一定要死,那就只好试试了。”李寒秋道:“雷兄说得是。”
雷飞道:“大夫听我们这阵谈话,大约也知晓一些内情了?”冀大夫道:“老汉虽不尽知详情,但却听到了一部份。”
雷飞道:“很好,那就有劳大夫设法使病人清醒过来。我们希望多了解一分敌势,大家多一分活命之望,大夫也好早些回去了。”
这最后一句话,正说入那冀大夫的心中.当下道:“老汉尽心,两位请出去稍坐,待病人清醒之后,老汉再请两位入室问话。”
心中念转,人却起身准备向室外行去。
只听雷飞低声说道:“大约要多长时间?”
冀大夫道:“快则一袋烟,慢要半炷香,但他一定可以清醒,两位放心。”
雷飞点点头,道:“李兄弟,抱起娟姑娘。”当先出室而去。
李寒秋无可奈何,抱起娟儿,紧随雷飞身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