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你扔进海里,险些被打死。这之后有三四年的光景,年年到了中元节,皇上就带了十四阿哥去放河灯,为格格招魂祭拜,整夜的要他跪在哪里。后来皇上渐渐不提这事了,四阿哥是个好强的人,生是有两年自己逼了十四爷中元节放河灯。这之后没人再逼十四爷,但他年年都去,每去一次后就大病一场。前年中元节夜里下大雨,他就在雨里淋了一夜,烧了三天三夜,太医院的太医都说要没命了,可还是活过来了。”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我心里想。不管他是同自己赌气,还是同皇上赌气,但这心结怕是解不开了。
“格格见的那块儿金锁,就是当年十四爷偷偷留下的,他从七岁留到了现在,你说他是不是心思重的人?”
我终于明白,这金锁系着十四哥对当年我落水一事的无限愤恨,和对他这些年屈辱命运的不平。我甚至在想,这老十四看上去高傲尊贵,怕是骨子里还是很自卑的。
“不是说皇上很宠他吗?”我好奇的问。
溟花讲,那不过是因为四爷很好强,不甘他们兄弟就这么被轻贱,所以不仅自己努力上进,还逼了十四爷和十三爷两个兄弟也奋。这些年过去,这论文论武这三位阿哥都是没个挑。
“格格是没见过十三爷、十四爷跑马射箭的威风,阿哥们没个能及的。早些年皇上去南巡或出征,都带了两位阿哥在身边。”溟花得意洋洋的炫耀。
我却不屑的想,有什么好得意的。皇阿玛的“宠儿”,今天若不是本格格出马,怕他们板子早就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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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庭训
晨曦透过树梢在地上拖出斑驳的长影。
我在溟花的伺候下梳洗打扮停当,顶着那沉重而怪异的旗头,踏着虽然已经熟悉但仍不喜欢的盆底高跟儿鞋,像庭院里那风前柳一般摇曳着向乾清宫走去。
额娘昨夜去乾清宫侍寝,早晨我要去那里请安。其实我从一睁眼就记挂起那被到太子毓庆宫的十三哥,和在上书房猫了一宿的十四哥,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否平安脱险了。
领班的太监见到我忙过来打千见礼,然后婉言的拦阻我说:“皇上一早就叫了阿哥们在晨训,十七格格留步,请回吧。”
我心里一沉,暗想这康熙皇帝还真是眼里不揉砂子,怎么隔夜仇还记得?怕是十三、十四这会儿子惨了。
“好!好!都是朕生养的孝顺儿子,你们眼里还有君父吗?”
殿内穿来皇阿玛厉声的詈骂,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遭了,这两个傻小子又同皇上老子杠上了,昨夜那顿打没挨上都不甘心是吧?”
我不顾阻拦的往里闯,其实还是想替两位阿哥解围。我看得出皇阿玛是估纵我的,但凡我提出的要求,不是十分无礼,他都会迁就我。
但这回我猜测错了。
抢在太监前面挑帘进去后,屋里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人,我只迈进一只脚就愣在那里进退两难。
皇阿玛盘腿坐在铺了明黄色织锦垫子的暖炕上,面色灰沉。身边趴着一只西施犬滴溜着眼望着我,卧在那里一动不动。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炕边垂手低头立着的是太子胤礽,一身明黄色的太子常服,没有戴帽子。
地上跪的十多个人,有穿朝服带红顶子凉帽的,也有一身常服如十三胤祥和十四胤禵的。
我可算看清楚了,跪在地上的都是我那些哥哥弟弟们,就连七岁大的弟弟小胤衸都规规矩矩的低头跪在那里
一时间我那点随机应变的机灵劲儿被吓没了,就看十三哥偷侧了头一再给我递眼色示意我走近皇阿玛。看来退是退不出去了,我脖子一横,心想反正莫名其妙的撞上了这一台大戏,既然上场了,就唱吧。
我甩着帕子堆起一脸春光般灿烂的笑容走近暖塌前给皇阿玛请安。
皇阿玛强压了口怒气,抿了口茶,指指身边的太子二哥,示意我向哥哥们问安。
我定定神,心想我不过是十四岁的小格格,就是装嫩充傻也没人奈何我。于是堆出懵懂的神色,如个一无所知的小丫头一般,先屈膝给太子二哥见礼,又一个礼打了跪在地上的所有哥哥们。
梁公公在一旁不停的给我递眼色,示意我也同阿哥们一起跪下。本来吗,哥哥们都跪了一地,哪里有我这个小丫头站得份儿?但我可不想委屈自己的膝盖,我又没犯错,就是犯错也不想当奴才般受这份活罪。
于是我小心谨慎道:“皇阿玛要保重龙体,这一大早的不该动气。”
我说的是官面套话,也是这几天听大家都这么讲话,邯郸学步,也不知道能像几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皇阿玛却喊我说:“云儿,到皇阿玛身边来坐。”
我嘴角一提,一脸得意的笑,看来这话说对了,满地跪着哥哥们,连储君太子爷都规矩的立在一旁听训,我这个皇阿玛的宠儿竟然在众目睽睽下爬上了暖炕。
那只西施犬知趣的给我挪了挪位置,我就贴在了皇阿玛身边坐下,皇阿玛边抓了把干果给我,边指了指一地的阿哥们对我抱怨说:“你也看看,看看你这些孝顺的好哥哥们。”
所有的哥哥们都抢头惶恐的说:“儿子们不孝,惹皇阿玛动怒了。”
皇阿玛冷笑两声,剥开一粒花生递给我,只摇头叹气说:“这大清是朕一人的大清,这家是朕一人的家。养了你们都是吃得酒足饭饱就会花天酒地,养鹰遛鸟的闲人!”
这话说得重了,我看跪在地上的三哥和八哥都哭了。
“朕冤枉你们了不成?还哭!胤禩,你说,你哭得什么?”皇阿玛反而恼怒了。
八哥咽了泪说:“儿子是后悔自己不孝,不能为国分忧,不能为父出力,惹得皇阿玛动怒伤了龙体,儿子百死莫赎。”
说罢又叩头悲噎。
“hehe……hehehehe……”皇阿玛苦笑几声:“说得好,亏了你们还知道这个道理。户部亏空,国库空虚,就这追回一千多万官员大臣欠款的得罪人的活儿,没人伸头,都推说自己能力不够,才疏学浅。可是要是摊上件肥缺,哪个不是削尖头争得像乌眼鸡一样!”
我才吃进一粒花生,皇阿玛一句话逗得我险些将花生呛进肺管,一阵笑咳。
皇阿玛忙为我抚拍着背,又挥挥手示意凑过来的梁公公不要管,只端了茶盏里的水给我润喉。
咳得我满眼是泪,可怜巴巴的望着皇阿玛说了句:“皇阿玛息怒,保重龙体。”
反正礼多人不怪,耳边都是这句话,我也就机械的说了。不想我的话才是以一当十,皇阿玛竟然老泪横流了。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