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挨了几句骂。
就这样行了几日,一路上停停歇歇,总是到了江宁码头。
青灰色湿漉漉的石砌成的码头,牌坊前伞盖旌旗招展,迎驾的官员无数。
隆重的气氛透着庄严,我已在嬷嬷地伺候下更换了吉服,随在皇阿玛的伞盖下登了岸。
皇阿玛拉着我的手,指着迎驾的百官笑呵呵对我说:“云儿,这里是朕的第二个家。朕几次下江南,都必到江宁府。”
前来迎驾的官员密密匝匝成群结队跪倒一片,我只看到红顶子和那单调色样的官服,心里有些紧张。
可能是路途劳顿,也可能是紧张,我浑浑噩噩的在众人簇拥下上了轿子,直去了临时的“行宫”。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行宫,听梁九公说,皇阿玛和曹寅是奶兄弟,所以次次到江宁都住在曹寅家中。曹寅地母亲孙太夫人是皇阿玛地奶娘。
我见到孙太夫人是在安顿下来的那天下午。
皇阿玛一身常服,明黄色地直裰,戴着瓜皮小帽在便殿接见的孙嬷嬷和曹寅一家。
随行有几位当地的官员,我不认得。
只见到一位银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蹒跚而至。
不用猜,一定是孙老嬷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皇阿玛竟然走下龙椅,几步上前扶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倒身要下拜,实际上她身后的官员和家眷们跪倒一大片。
但皇阿玛搀扶住他连连说:“嬷嬷平身,嬷嬷一向可好?”
老太太兴奋得泪花闪闪,频频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
而皇阿玛已扶她入座,还对随行的官员说:“来到这里,朕就如回家一般。幼时在孙嬷嬷怀里嬉戏的往事还历历在目。”
寒暄片刻,孙嬷嬷的儿孙们来给皇阿玛见礼。
我见到曹时眼光一亮。生得面如秋水朗月,目若寒星,五官玲珑。脑后一条大辫子上嵌着几颗大珍珠,脖颈上金项圈上挂了一块儿美玉。此刻我脑海里跳出的念头就是“贾宝玉”。曹家的后人曹雪芹写过一本《红楼梦》流传于世,推到现在,这曹雪芹应当还未出世。只是这曹应该是红楼梦里的家政了,如何这边风流儒雅的宝二爷地模样?
来这里的路上听人说。曹寅的长子去世,膝下无儿,过继了弟弟的儿子曹来当儿子,这还是当年皇阿玛做主吩咐人去办的。想不到这曹二爷也是观之可亲。
曹举止从容洒落,丝毫没有拘谨之意。皇阿玛赞了他几句。孙嬷嬷还客气地推说,这曹生性顽皮。同曹寅少时颇像,所幸还算聪颖。如今日日督促了他读书上进,尽忠朝廷。
皇阿玛也让十三十四和我一道拜见孙嬷嬷,孙嬷嬷连口夸赞。
十三是她见过地,十四可是她头遭看到,拉过手上下打量。毫不避讳地说:“哥儿这模样才活脱脱的像皇上少年时地样子,眉宇间都透着英气。乍一见,老奴反被唬到,以为倒返了数十年,还是皇上年少时的时光。”
罢众人也是哈哈地笑。
我注意了一下皇阿玛地表情,捋着胡须略有深意。
见到我时,孙嬷嬷的脸上划过惊异,随即笑容尽失,她张张嘴。随即又勉强堆出笑夸了句:“真是个美人坯子。嗯,仙女一般的容貌。”
我心里开始奇怪。这孙嬷嬷心里一定藏了什么秘密,如何她看到我会脸色大变?她一定要说什么,只是碍了人多不好直言。
行宫里十分热闹,人都散尽后,皇阿玛只留了孙嬷嬷在便殿闲聊。
我在各个宫殿穿梭游玩,曹家派给我两名丫鬟伺候。
一名瓜子脸,颧骨上略有几颗淡褐色的雀子,谈吐大方,举止如千金小姐一般,丝毫看不出是丫鬟。她叫知暖。听到这个名字我觉得十分拗口,问她说:“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吗?你家有人喜欢鸭子?”
一句话逗得周围人忍俊不禁,我也红了脸,“鸭子”毕竟有歧义,尤其是我这种腐女脑子里尽是这些不cj的想法。
知暖轻服一礼,和颜悦色地答道:“奴才家里姓花,二爷说,古诗里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而给奴才起名叫知暖。”
这句诗听得如何这么耳熟?我恍然大悟,刚要开口,知暖笑吟吟地说:“二爷本是要给奴才起名作花袭人,被老爷知道狠狠一翻训斥,说是袭人的名字过于刁钻,就改做知暖了。”
我心里暗笑,多少年后,二爷的儿子曹雪芹就把这个名字用在了《红楼梦》宝二爷的贴身大丫鬟身上,终于用上了“袭人”这个名字。
立在一旁的另一位红衫丫鬟屈膝道个万福,不等她开口,知暖忙抢了解释说:“格格,她叫雯儿,我们过去都是伺候老太太的丫鬟。”
我仔细打量雯儿,柳眉杏眼,带了几分活泼,也是活脱脱的美人胚子,比知暖更妩媚几分,水蛇腰,娉婷婀娜。
闲聊过几句,我知道知暖祖上是关外海拉尔的人,后来入关做些药材生意,在江宁破了家,将女儿典给了曹家。而雯儿家是曹家的包衣奴才,她是个家生地奴才。
晚上,曹寅设家宴为皇阿玛接风,这也是皇阿玛默许地。
原本大臣们要给皇阿玛摆接风宴,但皇阿玛以旅途劳顿为由推脱了,可看给了曹家多大的面子。
家宴设在行宫御花园,说是行宫,其实就是曹家地院子临时为了接驾改成。皇阿玛不喜欢奢华浪费,所以不许江宁府兴建行宫劳民伤财。可作为学过历史的我是知道的,为了几次接驾,曹家亏空了很多钱财,到了康熙一死,曹家就被冷面无情的雍正给灭了。才落得曹雪芹躲在北京西山水源头的破屋里,喝酒都没钱。
家宴上的菜肴虽不是很多,但样样精致,绝不亚于皇宫。
我眼前的一小坛子海味汁炖的鸡肉,据说用了三天三夜的文火才做出。白瓷小碟上格式冷碟也是摆得精致,如工艺品一般令人不忍下筷子。
我同曹家的女眷同席,真是很不习惯。
只我一个格格,坐在了首座,孙老嬷嬷去陪皇阿玛用膳,我就由曹寅的妻子作陪。
起先我还拘谨,但很快就认识了曹家的两个孙女,年龄同我相仿,真是活脱脱的美人,仙女一般。
一位叫曹葭葭,文静端庄,优雅娴静,一举一动都流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另一位娇小玲珑,楚楚可怜,带了几分纤弱的病态,名叫李琬儿,是李煦的孙女,曹家的表小姐,据说自幼在曹家,伸手孙嬷嬷喜爱。
一见两位小姐和两位丫鬟,又见到那曹家二少爷曹,我心里明白了几分,原来一部千古流传的《红楼梦》就是从这里来的。心里不由暗笑,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