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常发动车,驶离服务区,自始至终,他自己一口东西都没吃。
车里很安静,江衾叹了口气,“你不饿吗?”
“不饿。”程曦珩开车的时候很认真,即使在赶路车子也开得很稳,“你累了就先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江衾推了推他的胳膊。
程曦珩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叫人不觉心软,“我生气的是你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
“你的胃不好。”程曦珩握着方向盘手微微紧了些,眉头也微微蹙起。
江衾收回了手,蜷缩在副驾驶,开口的时候,声音闷闷的,“我有时候确实怪讨人嫌的。”
程曦珩没说话,这时候的江衾确实讨人嫌,这都什么跟什么。
江衾变换了好几个姿势,终于沉沉睡着。被程曦珩叫醒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天色已全黑,他手里是打包好的热粥,他眉眼沉沉的,“吃完了再走。”
然后关上车门,往车后的方向走去。
江衾只看到他的背影,剪裁得体的衬衫被压出了几道褶皱,袖子随意地挽上手臂的位置,背对着她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衾握着手中的热粥,却没有跟他解释的冲动,她自己也说不出的烦躁,估计跟他说也说不清楚。但这个点,确实是饿了。
几口热粥下肚,肚子才后知后觉地叫起来,原来已经饿过头了。
江衾吃饱了,下车丢垃圾,并没有看到程曦珩。绕着服务区走了一圈,也不见他人。
找不到他,江衾有些恼,也有些闷,回到车里才发现他也回来了。
她眉头微蹙,“你去哪了?”
“吃饭。”程曦珩给她扣上安全带,直视她的眼睛,“去找我了?”
江衾垂下眼眸,看不出是喜是怒,“下次出去记得带手机。”
“好。”程曦珩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真是败给她了,“生气了?”
“没有。”江衾也不阻止他,也不跟他犟,只是淡淡的,感觉有着一层隔阂,“你开车吧。”
程曦珩收回手,末了,又看了一眼江衾,心里紧紧的,松不出一口气。
走走停停,终于在半夜四点到了医院。
林月馨是在江家别墅跳楼的,江家别墅不高,只有四层,她却是脑先着地,当场死亡。
医生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末了留了四个字“节哀顺变”,这事就算了了。
江衾苦笑,没有勇气拉开遮脸的白布,那一瞬间,她甚至想不起母亲的模样。江衾直直地站在床边,看着那纯净到压抑的白色,连气都不敢喘。
谁曾想,一个半月前,她还用尽全力甩了她一巴掌,一个半月后,她竟然毫无声息地躺在这里,医生告诉她,已经死了。
一个小时后,江念和乔绪也赶到。
江念的脸色有些苍白,一来就撩开了盖尸的白布,哭声大恸,偌大的停尸间里是她凄厉绝望的哭声,只是听,就觉得悲凉。
看到林月馨脸的那一瞬间,江衾不受控地退了两步,她吓到了,心砰砰乱跳,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虽然缝合了,但是那种钻心之痛,她好似亲身经历了一番,最后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敢看,手剜着胸口,那里痛得她要窒息。
江衾冷不防跌倒在地,两道颀长的身影同时冲向他。
悲痛的哭声突然一停,乔绪的身影也顿住了,他看着江衾的眼神是旁人不懂的情绪和波动,复而又看向江念,眼神里却是复杂。
江衾跌靠在程曦珩的怀里,许久才说了三个字,“心……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林月馨的死其实并不突然。。。
从她出场开始,我就谋划着她什么时候死合适。
我好坏……
然后,你们好故意,谈谈恋爱就涨收,一写阴谋就掉……意思是让阿衾收了心,好好谈恋爱是吗!
PS,现在已经是码一章发一章了。。然后我卡文了orz、、
☆、五十八
林月馨的葬礼是在两天后。
比起江念的失控,江衾一直很平静。安静地吃,安静地睡,甚至连灵堂都没有多大逗留。他们说她没心没肺,即便是自己的母亲,她都依旧无动于衷。
正如七年前,对待她的父亲。
江念一脸疲倦,一场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她甚至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跟江衾说过话。葬礼结束的第一顿饭,吃得分外安静。
江衾主动打破了沉默,“她为什么会跳楼?”
餐桌上是渗人的沉寂,甚至连咀嚼的声音都没有,江念含着一口饭,不上不下,哭得红肿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江衾,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不舍,她的口吻有点重,“我要知道,妈还会有机会跳吗?”
沉默。
还是沉默。
江衾放下碗筷,嘴角微掀,“我吃饱了。”顺手拉上了程曦珩,“走吧。”
后者轻轻点头,扶着江衾的肩头,末了垂眼看了一眼乔绪,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才偕同江衾一起离开,他低头问她,“为什么不说?”
晚风吹来,吹干她黏在额角的刘海,带来一阵凉意,那阵凉意却一直寒到心底,“谁知道她跳楼的前一瞬间想的是不是成全江念。”
程曦珩没说话,对母亲的记忆虽然只有童年时候的几个模糊的影像,但是他一直觉得温暖。对于江衾,母亲这个词却是那般冰凉,甚至寒心。
她的母亲至死,都没有爱过她。
江衾先上了车,大夏天的车里是令人窒息的燥热,她把空调开到最大,许久才开口,“你还记得那个红珊瑚的项链吗?”
程曦珩点头,他后来找人在小区了找了三天,甚至找了很多渠道,都没有找到那款的珊瑚项链。
江衾的眸子闪了闪,似笑非笑,“有一次她去海边,顺手给我捎了一条项链。给我的时候,价格都没有撕,十块钱,可我却戴了十几年。”
“那是她唯一一次主动给我买东西,而且……”江衾顿了顿,“江念没有。”
空调运转了许久,车内清凉了许多。程曦珩缓缓发动车,顺着国道行驶。
“你觉得,我应该问清楚吗?”江衾盯着程曦珩紧绷的侧颜,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答案。他向来都能在她最迷茫的时候,给她一个清晰的答案和最简答有力的理由。
而这一次,他亦是犹豫的。
最后,他薄唇翕张,低沉而好听的声音自他唇边溢出,“或者,你可以去问乔绪,他肯定知道。”
这一直是江衾不想去想和去猜的方向,她何尝猜不到,可是她不愿意相信乔绪会帮着江念瞒着这件事。如果说江念害死了林月馨,那乔绪就是帮凶。
江衾侧坐在副驾上,她非常清醒地,极为肯定地猜想乔绪绝对知道这件事,并且帮江念隐瞒了。
江衾垂着眼眸看向程曦珩,眼神极其幽怨复杂。
程曦珩目不斜视地开口,“不要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皱眉,甚至苦恼。”话虽这么说,他却很清楚该怎么做,“只要不瞒着我,我就允许你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