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看错了,程曦珩觉得失望,“随便吧。”
点了两碗面。
江衾忘了提醒厨房,不小心洒了葱,只好耐着心一个一个地挑掉。
程曦珩沉默着吃面。
江衾不是第一次跟程曦珩吃饭,之前在爵记,江衾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他连在普通餐馆吃面的时候都这般优雅从容,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出身。
应该是名门大户吧,这样的气韵和举止不是普通暴发户人家养得出来的。而且他的性子,若是放在过去,多半是才华横溢却性情孤僻的名门才子。
江衾看着他吃面的样子发呆,他却突然开口,“吃不下?饺子比较好吃?”
明明说得平和,毫无敌意,却叫江衾觉得他很刻意,老是在变相着提醒她的糗事。
江衾咬牙狡辩,“只是太烫了。”
事实上,江衾确实吃不下。本就吃饱了,面又油腻,她确实食难下咽。
程曦珩不会为难她,“下次有机会,包给我吃?”
江衾点头,却不知什么时候再有机会。她惯来讨厌“有机会”这种说法。留了一手说有机会,有机会一起吃饭,有机会一起旅游……一次次的有机会换来的却是遥遥无期。
江衾彻底吃不下了,放下筷子。
夏夜十点,晚风习习,知了声声,惬意舒然,两个人坐在树下的双人座椅上。
江衾低头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像是犯了错的女孩。
她沉着嗓子开口,“曦珩。”
他侧着头看她,她叫了她曦珩,自然而熟悉,他心里又暖又软的,却又有点后怕。她上一次叫他曦珩,却是说了对不起。
程曦珩心里如擂鼓般,面上却镇定自若地等她开口。
漂亮的眸子褶褶生辉,她看着他,“你知道知了为什么叫吗?”
闻言,程曦珩松了口气,薄唇翕张,唇角微勾,“求偶。”
江衾也笑,含笑的眸子像半弯的月牙,“可你知道吗,在我们人类眼里刺耳的蝉鸣,于他们自身,却置若罔闻。”江衾顿了顿,半仰起头,“法国昆虫学家法布尔专门做过实验,他们是听不到自己的叫声的。”
程曦珩沉默,不知她用意何在。
江衾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引出自己想说的下文。在斟酌用词间,习惯性地按压着自己的颈椎和肩头,突然缺了点熟悉的触感。
江衾摸向自己的胸口,“项链!”
程曦珩叫江衾的一惊一乍吓到,“怎么?”
“我的项链丢了!”说话间,江衾已经打开手机手电筒,正一处一处地找。
程曦珩对她的项链有印象,作为一个珠宝设计师,她自己的项链却只是一条手编黑绳和一颗很简单的红珊瑚,圆滚滚的没什么特色。
红得刺眼。
却是她唯一不离身的饰物。
程曦珩默不作声地往来时的路一路找去。
那条项链一定很重要,他头一次看到她如此慌乱无章,手忙脚乱的模样。
程曦珩来回找了两趟,并无所获。
找到江衾的时候,她坐在小区路灯下,脑袋却埋首在自己的手心里。
在只有蝉鸣和树叶犀利碰撞的夜里,夜色黑得浓密,他却依旧看得到她的懊恼和心疼。
像是虫子在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内心。
程曦珩蹲在她身边,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不自觉地把她搂入自己的怀里。
江衾靠在他的胸口上,许久才开口,那声音里给了程曦珩一种错觉,一种名为绝望的错觉。
“曦珩,我好想家……”
曦珩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游子思乡,“那就回家。”
那厢,却是一片沉默。
隐约间,他听到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回不去的……”
待江衾收拾好情绪,已经深夜。昏黄的灯光下,程曦珩脸部的线条都柔和了许多,不似第一次见面般那么冷漠生硬。
原来有些人,接触了才会觉得温暖。
比如程曦珩。心底缓缓发酵的感情就要喷薄而出,江衾的手握成拳,然后越攥越紧,最后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扑进了程曦珩的怀里。
她颤抖着抱着他,喃喃自语道,“一会儿就好…曦珩…就一会儿。”
像是在哀求着什么。
江衾的手缓缓收紧,他感觉到她的克制和小心翼翼。
明明是越来越近的距离。
程曦珩却觉得江衾心里有道门,如千斤重般,阻隔着他走近。
“曦珩,对不起。”
江衾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心翼翼的,却越发让人觉得委屈。
这声道歉也来得莫名其妙。
江衾终于松开了他,勉强微笑道,“我下周得去一趟美国。”
程曦珩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如一汪月牙泉,有月牙的倒影还有水波粼粼,星星点点,都叫人心疼。
“我等你回来。”
五个字,却敲碎了江衾所有的防线,她太渴望这点温暖,太希冀有一个家,“曦珩,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知了留个伏笔哦!
昨天,8月5号,坐了一班晚点131分钟的高铁G323。
又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去,整整在动车站逗留了4个多小时。
到家晚上12点多。
熬得都没脾气了……
见过晚点131分钟的动车吗,真是圆满了。。
☆、十五章
美国纽约JA国际珠宝展。
所有珠宝设计者的梦想。在梦想实现之前,能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像这么一场珠宝展,别说路程自费,就算全程自费,江衾也是愿意的。更何况是跟着印姐出门的,江衾根本不用担心旅费不足这种问题,所有的餐费和住宿费印姐全包了。
隔着时差,江衾到纽约的时候是下午2点多,国内差不多是凌晨3点多。
跟着印姐逛了趟美国的珠宝公司。E.L早就走上了国际路线,印姐的身价又摆在那,就连美国人都很给面子。
江衾也是在美国求学的,并没有沟通障碍,和几个国际知名的设计师聊了一下午。虽然中外设计理念还是有所差异,但经过一番诚挚的沟通后,双方都有如醍醐灌顶。
回酒店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手机早就没了电,充了电后,江衾才看到程曦珩的信息。
到了吗?
只有三个字,却让江衾觉得分外温暖。
看了一眼发送时间,江衾心有不忍,竟然是她下飞机的时间,那会儿国内凌晨3点多。眼前突然浮现起那道清冷的身影,叫她又感动又心疼。
江衾给他回电话。
“对不起,手机没电了。”其实江衾更多的是自责,若是她对他多上点心,他也不至于要苦苦等她等到三点。
“别说对不起。”程曦珩的声音自那头传来,醇厚夯实,“到酒店了?”
江衾再度看了一下时间,国内早晨8点多,却因此郁结了一口气,“嗯刚到,你昨晚几点睡的?”
“给你发了信息就睡了。”程曦珩说得若无其事,他向来撒谎都脸不红心不跳。
江衾有点不相信,却没有点破,“那会困吗?”
一整夜,他都在等着她的回信,又担心她出事,竟睁眼等到了天亮。隔着12000公里的距离,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