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1 / 1)

等风平浪静的时候 酸角糕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不工作不外出,成天窝在空荡荡的家里,渴了喝矿泉水,饿了吃泡面。直到家里的食物被他挖空了,才有出门的念头。

  也根本不打算购买食材,直接奔餐馆去,捡现成的吃。

  这家面馆开了好多连锁店,其中的鸡丝面是招牌。一碗鸡丝面十五块钱,江水点了一碗,付钱的时候,掏一掏裤兜,摸出一张十块的。

  “先生,鸡丝面是十五块。”

  江水把十块钱捏在手心里,换手去另一只口袋摸钱——

  他只有十块。

  收银小妹还在等他付钱,后面有别的客人来点面,她不敢怠慢,就先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江水站在那里,颇有些尴尬的意味。

  他之前的工资都是直接打在杨梅的卡上,身上没有大钞,但会存放些零钱用来买烟。现在他穷得连买烟钱都付不起了,更别提一碗鸡丝面了。

  他想,干脆就这样走掉吧,在没有人发觉的时候。

  “你偷偷摸摸要去哪儿?”

  脚步蓦地一顿,回头,杨母正抱胸站在面前。

  杨梅索性挺直了背,光明正大地说:“我要去找江水。”

  “不许!”

  杨母使了个眼色,杨父面露难色,但还是一步一步挪过去,听话地把防盗门反锁了。

  “你给我在家好好待着!”杨母拉着杨梅往餐桌边走,按着她的肩膀坐下,语重心长地说,“立业是专门跑过来看你,这还是在得知你引产的情况下。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你很有感觉!你看,你一说想吃千张面,他马上跑外面去帮你买。这么好的男孩子,你一定要把握住的。”

  杨梅撇开头,神色淡淡。她没有化妆,又加上身体的缘故,脸色看起来还是略显苍白,嘴唇也少有血色。

  杨母在一旁看得又是心急又是心疼,万千情绪凝结成一句叹息,充满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乖,这段时间你听妈的话,养好身体,别到处乱跑了。”

  杨梅看过去,手一伸,说:“好,那你把手机还给我。”

  “不行!你现在就好好休养,玩什么手机!手机辐射很厉害的。”

  “你起码让我看一眼……”

  “不行!”

  “……”

  杨母再不多话,站起来要走,身后杨梅忽地声音悲凉地说一句:“妈,你是不是又不同意了?”

  “……”

  杨母往卧室里走,杨父走过来,说:“别让你妈妈着急生气了,杨梅,你长大了。”

  杨梅低着头,一言不发。杨父又道:“你早饭吃那么点儿,现在肯定饿坏了。等立业回来吧,什么话,吃完中饭再说吧。”

  傅立业站在收银台前,点了三份鸡丝面,一份千张面。

  收银小妹笑容可掬:“您好先生,一共五十五元。”

  傅立业给她一张五十的和一张十块的,正要找钱,她忽然说道:“诶,先生,您的鸡丝面不要了吗?”

  旁边转身欲走的男人停下来,回头毫无情绪地一笑:“我没带够钱,算了,不要了。”

  “哦……”

  傅立业看他一眼,随口问收银小妹:“他差多少钱?”

  收银小妹想了想,答:“五块。”

  “那把我的那五块算他头上吧,你不用找了。”

  收银小妹反应过来,点点头,扬着手里的五块钱,对江水喊:“那个要买鸡丝面的先生,有人帮您付钱了!”

  江水看过去,傅立业对他友善地点了点头。

  这张面孔他认识——西装革履,戴一副无框眼镜。

  “谢谢。”江水走回去,很快,他的鸡丝面就端出来了。

  傅立业的四碗面也打包完毕,他一手拎两只打包袋,汤汁又烫又满,因此提得很小心。江水不免多看了一眼,傅立业顺着他的目光,笑道:“这家面店味道真不错。”

  江水点头,道:“你买四份。”

  他说:“家里有病人,忽然想吃面。我和她父母只好随她一起。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如履薄冰地走出面馆,江水端着铁盘,一时看得入神。

  收银小妹提醒他:“先生,那边还剩一个空位。”

  指了指靠门的位置。江水刚要端着走过去,就被别的人捷足先登。

  这家面馆生意奇好,不一会儿功夫,所有的位置都坐了人。

  江水对收银小妹说:“你帮我打包吧。”

  “哦,好的。”

  面拿回家的时候,有点糊了。

  他换了家里的碗盛面,取了竹筷吃。

  面的味道的确很棒,可他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明明肚皮还是空的,可偏偏什么胃口都没有。

  这碗面是和杨梅相亲的男人买的。

  人最怕对比,一比较,就变得不快乐了。

  可江水仍旧忍不住想,他浑身上下无论哪一点,都比不过那个男人。而他现在还要吃那个男人买给他的面。

  他吃不下去。

  这么会儿愣神的功夫,那碗鸡丝面全糊了。面条吸了汤汁,变得又粗又肥,快要从碗里胀出来了。

  他忽然想笑,此情此景,他想起杨梅。杨梅吃面,总是要把面吃成他现在这个样子——越吃越多,最后他没办法,只好帮她解决掉。

  现在,他坐在杨梅坐过的位子,吃着杨梅吃过的面,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切恍如昨日。惊醒过来之时,却猛然发觉,其实一切早就变了。

  你是一棵树,要是有人要把你拦腰砍断,你怎么办?

  那就来年春天再发芽,重新长过。

  如果那个人一定要把你砍断呢?

  那我就再长,一直长。

  这颗饱经风霜的树,在天寒地冻里掉光了叶子,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和伤痕累累的树干。快要捱不过去了。

  他抖着手,机械地又送了一筷子面进嘴。味同嚼蜡。

  他的鼻子已经闻不到鸡丝的香气,甚至在某一时候,呼吸都略显艰难。他回过神来,原来他的鼻子已经塞住了,因为它抵抗不住默默淌下的泪。

  那碗面一直放在桌上,好几天都没有收拾。

  江水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爬起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如果不是敲门声响起来,他大概会一直躺下去,躺到他的枝干断掉,树根腐烂掉,整棵树消失掉。

  敲门的人很有毅力,一下敲得比一下响,颇有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下去的意思。

  江水从厨房的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大门前站着的人。红头发,竟然被他找到这里来。

  距离上次和他在大排档喝酒,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

  “开门开门!江水我知道你躲在里面!”红头发敲得拳头都痛了,休息几秒揉了揉手,继续抬起来敲。

  拳头还没落下去,大门打开了。

  两人对视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江水是懒得说,红头发是说不出。

  才短短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头发惊讶地瞪着眼前的男人,连他这么粗心大意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江水瘦了,皮肤干了,不知道他多久没洗澡,身上有油臭的味道。

  他现在这幅样子,把他推进垃圾堆里,也一点也不违和。

  更可怕的是他的头发。

  红头发大张着嘴,唇上的肌肉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