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句话出来,陈少峰面色微变,连孙廷雅都抬眸望去。沈沣摸摸她的脸,温柔道:“我说过了,你和陈先生是老朋友,见见面很正常,为什么要出来呢?这里这么冷,你要是冻病了,不仅我心疼,爸妈也会担心的。”
孙廷雅不语,沈沣调侃道:“他们回头要是怪我不会照顾人,你可得帮我说话。”
他眼中满满的全是爱意,陈少峰深吸口气,道:“抱歉,是我打扰了。”
沈沣客气颔首:“陈先生慢走。”
他直接下逐客令。陈少峰最后看了眼孙廷雅,她靠在沈沣怀中,长发遮住了脸颊,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再不迟疑,转身离开了花园。
他一走,气氛立刻有了微妙的变化。沈沣还是搂着孙廷雅,过了会儿才道:“进去吧。”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更怕自己会在激动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最终还是只讲了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孙廷雅低着头往前走,沈沣跟在后面,很快发现她的方向不是大厅,而是另一边通向外面的走廊。
“你要去哪里?”他问。
孙廷雅没有回答,沈沣一把握住她胳膊,不可置信道:“你要走?因为他在这里,所以你要走?”
孙廷雅回头,眼眸漆黑,很平静,却有说不出的伤痛。这情绪如利剑般刺中了他,两人对视良久,他松开手,很淡地笑了,“好,你想走就走吧。反正我也没有阻拦你的资格。”
。
街上人来人往,孙廷雅默不作声行走其中,不时引来行人侧目。毕竟这样冷的天,她却穿着礼服长裙,还披着件男人的外套。此情此景让孙廷雅回忆起当初,她23岁那年的冬天,也曾衣着隆重地从舞会上离开。
当时她和雨璇在同一家公司,两人一起被派去日本出差,各种事情折腾了大半个月还不能回去。那晚又是一场酒会,她觉得无聊透顶,日本那边的大老板还不知死活地灌她和雨璇喝酒。最后她终于脱身,走到外面想醒醒酒,却接到陈少峰的电话。
她看到号码就抿了抿唇,接起来道:“真难得,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忙到想不起我了。”
他没理这调侃,平静道:“在做什么?”
“应酬,正在表演千杯不醉。”
她的酒量一直让陈少峰惊讶,说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喝的女孩子。孙廷雅总觉得这话藏着讽刺,过去都不爱搭理,此刻却主动说出了口。
陈少峰轻轻一笑,“那你好好演,让那些日本人长长见识。”
孙廷雅被气得一噎。冷风吹上面颊,她的醉意稍稍散去,心中却陡然升起沮丧。或许在他看来,她就是无法无天的野蛮女,即使孤身在异国被男人灌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需要担心。
她心烦意乱,觉得还不如回去接着喝,刚想挂了电话,他却在那端轻声唤道:“小雅。”
他从没这么叫过她,孙廷雅一时有点懵。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含笑道:“你回头看看。”
心中有个猜测浮上来,她却不敢相信。转身一看,男人一身纯黑西装,站在喷水池前。夜色如墨,他的眉眼被包裹在闪烁的微光中,愈发英俊迷人。
她愣愣看了好一会儿,等他走到跟前,才问:“你是来看雨璇的吗?”
他摇头,“我是来看你的。”
她觉得自己一定幻听了,结结巴巴道:“什、什么意思?”
陈少峰低头,她踩着高跟鞋,恰好矮他半个头。他很轻松地直视她眼睛,从来都冷漠疏离的男人眉眼微弯,浮现出真切的温柔。
他说:“看来是醉了。那就别喝了,跟我回家吧。”
那就是他们的开始了吧。
孙廷雅忍不住微笑。这些年她总是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忆,不要多想。就让那些往事都像风中的纸片,飘飘散散飞远,就当这段生命从来没有存在过。唯有这样,她才能活得轻松一些。
如果他当时没有出现就好了。
如果他再不出现就好了。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还有行人的尖叫,孙廷雅悚然一惊,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朝右摔去!
肩头的外套飞出,手掌擦在地上,疼痛让她眼中瞬间有了湿意。茫然地看过去,才发现因为失魂落魄,她刚才竟走到了一辆行驶的汽车前方。
周遭人声喧哗,汽车停在路边,司机探出头骂道:“有病吗?走路不长眼睛啊?找死别拖累我!”骂完升上车窗,一轰油门开走了。
孙廷雅慢半拍地收回视线,才发现自己压着的居然是沈沣,他也跟着她离开了酒会!
两人都坐在地上,他一手抱着她,脸上全是震怒,“你不要命了?刚才要不是我动作快,你就被车撞了知不知道!”
大雪纷飞,他的神情是那样冰冷,孙廷雅看着这样的沈沣,却想起了贡曲村那晚。也是同样的雪夜,他背着奄奄一息的她,跋涉在无边草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她有危险时,他总是在旁边,奋不顾身,拯救她一次又一次。
沈沣骂完还不解气,想再补几句,女人却忽然依偎到了他胸口。她像是怕冷一般,两手攥住他衬衣,脸颊在肩头轻蹭,似乎想往他怀抱的更深处钻去。
沈沣有点不知所措,手迟疑停在半空,“喂,你怎么……”
他没有问完,因为听到了她压抑的呜咽声,胸口也感觉到一阵湿润。
他浑身僵硬坐了好一会儿,两手终于落到她肩头。他抱着她,像哄孩子般安慰道:“没事了,乖。别难过,我有陪着你,都过去了……”
。
这里是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绿化做得非常完善,一大片翠湖躺在其中,空气比别处都要湿润些。孙廷雅和沈沣的婚房就在这里,购置了两年多,却几乎没来住过。然而即使如此,每半个月都会有专人负责打理,所以当沈沣发现他们就在小区附近时,便决定带孙廷雅过来歇一歇。
开门时两人遇到了点麻烦。锁是密码的,沈沣试过自己的生日后又试了孙廷雅的,发现都不对。正一筹莫展,孙廷雅道:“我觉得,我们俩的婚房,密码应该是结婚纪念日。”
沈沣眼睛一亮,他想起来了,当初确实是设的这个。然而手指刚落到键盘上,就又顿住了。他沉默很久,还是回头望向孙廷雅,她两手一摊,“别问我。我也不记得我们是几号结的婚了。”
沈沣闭眼,无奈拨通陆文的电话,“你还记得,我的结婚纪念日是多久吗?”
对面陆文也很茫然,大晚上被老板问到这种问题。然而他向来是个称职的助理,连资料都不用翻就说出了答案,“12月11号,怎么了?”
沈沣被他的迅速刺激到,一言不发挂了电话,决定明天和他好好聊聊。
两人进了房子,这是套宽敞的复式公寓,装潢雅致,阳台上养着大片的绿植。沈沣的目光却落到客厅的墙上,那里挂着他们的婚纱照。
这是两年以前,他和孙廷雅在领证前夕拍的。照片上女人容貌美艳、身段曼妙,被他揽住了腰肢。她唇角扬起,微微带笑,沈沣却总觉得有点漫不经心。不过正常,拍照那天他也一直在想公司的事。
孙廷雅在沙发上坐下,沈沣翻出医药箱,给她处理伤口。她掌心磨破皮了,还有小石子钻进去,孙廷雅忍不住道:“我们碰到一起时,好像很容易受伤。”
她刚说完,忽然想起上一次,她就是在他为她处理脚伤时拒绝了他,后面的话立刻说不出口了。她去看沈沣的表情,他就像什么都没察觉似的,自然地帮她贴好创可贴,道:“这两天注意一下,别碰水。”
他收拾好箱子,孙廷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有吃的吗?我好饿。”
这么久没人气儿的地方,不闹鬼就不错了,还要吃的。沈沣都懒得去看冰箱,猜也知道里面空空荡荡,他给公寓管家打了电话,很快他们送来了夜宵,是应孙廷雅要求的烤红薯和橘子汁。她掰开一个最大的,一股白气冒出来,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咬了一口,含糊道:“安琪总跟我说,红薯的味道就是北京的味道,她小时候特喜欢背着爸妈去路边买这个吃,闹肚子也不管。”
沈沣吃着另一个,给周安琪点了个赞,“她说得没错。”
屋子里开了暖气,胃里装着热乎乎的红薯,两人都不再像刚才冻得浑身发抖,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沈沣看孙廷雅神色正常,试探道:“那个陈少峰,就是你的初恋吧。”
孙廷雅果然没有再失态,捧着橘子汁平静道:“不是。”
沈沣诧异,孙廷雅耸耸肩,“我初恋在高中,他是……第二恋。”
虽然是第二段,但应该是最刻骨铭心的一段吧。沈沣想起花园里的所见,短促一笑,“我看他好像还爱着你的样子。专程找上门来,大概也是想要挽回……”
孙廷雅思索一瞬,笑着摇头,“不可能的。”
她轻叹口气,“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我明白,他也明白。他今天晚上,大概只是……只是一时冲动。”
往事留下的印记太深,所以当他得知她的婚姻并不幸福,也会为她难过,甚至觉得自己要为此负上责任。可事实上,他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沈沣看着她的表情,忽然问道:“他不爱你,那你呢?你还爱他吗?”
孙廷雅脸色微变。她凝视着沈沣,似乎在思索怎么措辞。然而不等开口,沈沣就又道:“算了,不要说。”
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长长舒出口气。孙廷雅还坐在沙发上,目光追随着他,沈沣察觉到了,回过身朝她淡淡一笑,“反正,那也不重要。”
她爱不爱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晚,他彻底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撞见她和陈少峰站在一起时,奋力将她从汽车前救下时,还有她扑到他怀中无助哭泣时,他都像一个冷静旁观的观众,只需一眼,就洞穿自己那点无可救药的心思。
无论她是否爱着他,他知道,他已经爱上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沣的感情,到这里才能算得上一句“爱”,之前哪儿跟哪儿啊,第一次表白时什么都没想清楚,全靠一时兴趣而已,后面也掺杂着不甘心啊气不过之类的情绪,是wuli雅雅的一次次启【拒】蒙【绝】才让他懂得了什么叫做!爱!
我还挺喜欢写他感情深化的过程,看着花花公子一步步掉入陷阱,嘎嘎嘎~第43竟
孙廷雅第二天醒来,正好是早上十点。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一回头就看到墙上的照片,又是她和沈沣的婚纱照。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昨晚睡在了哪里。
真是个装修坏毛病,婚纱照跟驱鬼符一样,贴得到处都是。
昨晚她和沈沣分房睡,她住主卧,他睡对面的次卧。孙廷雅看了看时间,觉得沈沣肯定去上班了,踩着拖鞋走到楼下。
厨房里小火煨着粥,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热气,沈沣坐在桌前看着报纸,听到她下楼的声音,抬头微微一笑,“醒了?”
孙廷雅有点愣,“你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他收起报纸,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孙廷雅坐下,他道:“妈妈说你早上喜欢喝粥,我照着做了,不过太复杂的不会,所以是白粥。你吃甜的吗?”
他指了指桌上,那里放着个小白碟子,里面是清香的桂花糖。不过孙廷雅的注意不在这上面,“粥是你自己做的?”
“恩,我也只能做这个了,别嫌弃。”
他给她盛了一碗,孙廷雅用瓷勺舀了舀,米粒雪白绵软。对面沈沣也端起一碗,他似乎是等着她起床,所以现在才吃。
孙廷雅:“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是我30岁的第一天,不想看那些烦人的报表,给自己放假,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他口中有意义的事,就是一大早等在这儿陪她喝粥?
孙廷雅不语,沈沣笑道:“次仁一个月前到了北京,各项检查都做完,下周就要动手术。昨天礼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很想见见我们,要去吗?”
孙廷雅有点意外。次仁,真是个久远的名字,算起来西藏之行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作为第二大投资人,“天使的心”定期给她发送相关信息,她知道已经有两批孩童成功进行了手术。所以,次仁是被排到第三批入京的队伍里了?
不过,孙廷雅喝一口粥,“你请假是为了这个?”
沈沣扬眉,“不然能为了什么?”
孙廷雅掩饰地舀了勺桂花糖,放到粥碗里搅拌,淡淡一笑,“没什么。好啊,一起去看看他。”
。
东辰医院为了这个医疗计划专门拨出了人手和场地,孙廷雅一进入那层楼,就被迎面而来的女医生拉住了手,“Kelly小姐,您终于来了!孩子们一直念叨您呢!”
女医生满脸喜悦,孙廷雅却没有答话。沈沣见状心知肚明,一边跟她打招呼,一边不露痕迹地提醒,“甄莉医生,听说你们最近总是加班,辛苦了。”
孙廷雅笑起来,“甄医生,好久不见。”
甄莉还像半年前那么单纯热情,半点没怀疑孙廷雅是不是把自己给忘记了。她得知他们是来看次仁的,于是主动领他们过去,病房在走廊的尽头,一推开门孙廷雅就看到熟悉的小脸。眼眸乌黑,头发短短,穿着蓝白相间的睡衣半躺在床上。
是次仁。
他正在玩一个魔方,眼睛亮亮的,好像这东西非常有趣新奇。偶然抬头瞥到门边的人,顿时呆住,几秒后才激动道:“沈叔叔,孙阿姨,是你们吗?”
孙廷雅走进去,笑着将带给他的礼物放到床头,“是我。怎么样,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吗?”
次仁连连摇头,小脸黑里透红,看起来激动得不行。旁边的床上趴着个小女孩,也是这个医疗计划的病人,攥着被子怯生生道:“次仁,这个……就是你说的孙阿姨吗?”
甄莉说孩子们念叨她,孙廷雅还以为是夸张,谁知竟是真的。因为次仁住院时总是跟别的小病人夸耀,当初那个去接他治病的孙阿姨多么温柔多么善良,搞得所有孩子都对这位传说中的孙阿姨身不能至,心向往之。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病房的孩子过来打招呼,父母们则再次向沈沣表示感谢,一时热闹得不行。
等大家都达到目的离开,沈沣看次仁眼巴巴的样子,提议道:“难得来一趟,我们带次仁去附近转转吧,吃点东西。”
孙廷雅打量四周,“彭杰呢?”
甄莉告诉她,彭杰应该在附近打工。他来的时候虽然带了些钱,但在北京这种地方实在不经用,他说医院照顾次仁已经是大发慈悲,不能连他花钱也问他们要,所以次仁情况稳定时就去做点体力活赚钱。
孙廷雅想到他当初的偏执还有些担心,甄莉道:“没事儿,彭杰真的不一样了,来北京一个月从没找过麻烦。我们有时候也会带孩子去附近转转,别耽搁太久就行。”
既然如此,孙廷雅也就答应了,他们给次仁换上外套和鞋子,两人牵着小男孩出了医院。不敢走太远,只好在附近寻找去处,正犹豫不决,次仁指着其中一个牌子问:“那个……是什么?”
孙廷雅一看,是一家港式茶餐厅的广告牌,上面是鲜香诱人的鲜虾云吞面。她笑问:“你想吃这个?”
次仁眨巴着眼睛,不敢点头。沈沣一把抱起他,“好,咱们就去吃这个。”
坐好后服务员送上菜单,孙廷雅让次仁点,可是他不认识字,孙廷雅就给他读出来,再解释那是什么。次仁以前根本没吃过海鲜,对别的很多东西也一知半解,看什么都新鲜,孙廷雅索性不选了,豪气干云点了一大堆,打算让孩子尝个鲜。
沈沣笑道:“你对小孩子还挺有耐心。”
孙廷雅:“我还好吧,你比较让人惊讶。”
她想起在班戈时,乔珊看到他被小孩子围着,感慨看着是个花花公子,没想到居然隐藏了好爸爸属性,要刮目相看了。
沈沣闻言有些得意。对面次仁和孙廷雅并排坐着,他看了两人片刻,忽地一笑,“你觉不觉得,咱们特别像夫妻俩带着孩子出来玩儿……”
孙廷雅一愣,略一思忖,觉得还真有些像。以往对这种暧昧的话题她都不喜欢,今天却并不觉得讨厌,托腮笑道:“可惜次仁心脏不好,不然可以带他去游乐园。”
她说着摸摸次仁的头发。男孩有点紧张,却又兴奋地咧开了嘴,很喜欢她的亲昵。
沈沣见状忍不住开始想象,如果他们真的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情况。儿子还是女儿?他其实都喜欢,只要是她生的,怎样都好。不过如果实在要选,还是女儿吧,像她一样聪明漂亮,恩,还有高冷。这样等孩子长大,他也不用担心她早早被坏小子拐走,毕竟她妈妈这么难追……
想到她素日作风,他又开始担心,听说现在的女人越来越不喜欢生孩子。以她的性格,不会是丁克一族吧?
“沈沣,想什么呢?”孙廷雅道,“东西上来了。”
他看着满满一桌的菜,暗叹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想得有点远。不管她将来想不想生孩子,至少目前,她没打算给他生孩子。
不过……他夹起一块虾饺,放到次仁的碗里,微微一笑。他已经想清楚了,她说他从来没有真的爱过谁,但他觉得他对她是爱,和对别的女人都不一样的爱。那么,他就顺应自己的心意,让她也爱上他。
他知道她心里或许有别人,但没关系,他纵横商场多年,最不怕的就是和别人争。无论是陈少峰还是那个林奕,他都不担心,而且他觉得自己还是占了优势的,毕竟她已经是他妻子,无论如何都比别的男人更方便出击。
这么一整理思绪,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一扫之前的纠结烦躁。对面次仁咬着菠萝包,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沈叔叔和孙阿姨,你们是夫妻对吗?”
沈沣笑道:“是啊,你懂什么是夫妻?”
次仁点头,“我懂啊。像我爸爸妈妈那样,就是夫妻。”
“你爸爸妈妈……我们可不能跟他们比。”孙廷雅轻笑道。
彭杰和梅朵,是因为爱而结合。万年的雪山,无边的草原,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他们的感情那样深刻,深刻到即使梅朵死了,彭杰也依然当她还活着,没有一天停止过对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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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陪次仁吃了半个小时,他饱得不行,但剩下的菜还很多。次仁不愿意浪费,孙廷雅于是让服务员打包,带回去跟小朋友们分着吃。
送回次仁后,孙廷雅想回酒店,沈沣却道:“昨晚我陪你,今天轮到你还回来,陪我喝酒吧。”
孙廷雅想拒绝,然而沈沣不等她说出口,就眨眨眼睛道:“今早妈还打电话骂我,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就从酒会上跑了,留下他们帮我收拾烂摊子。”
言下之意,就是我为了你挨骂了,现在轮到你报答回来。孙廷雅沉默一瞬,无奈道:“好吧。”
她以为沈沣要带他去酒吧,没想到两人还是回了他们的婚房。打开门后孙廷雅看到原本空荡荡的桌上摆满了酒,红的白的都有,她知道是沈沣吩咐人送过来的,笑道:“动作很快嘛。”
红酒是上好的Lafite,沈沣一边开瓶一边道:“这还是我们婚礼上用的酒,有印象吗?当时咱们一起挑的。”
“没印象了。”孙廷雅道。
玻璃杯里倒了红酒,微微倾斜,红色的液体仿佛果冻般诱人。孙廷雅喝了一口,道:“这味道倒是很熟悉。”
沈沣也饮了一口,随意道:“这房子怎么样?我昨晚认真看了,觉得真是不错,之前居然空了这么久。”
虽然是他们俩的婚房,但地段户型都是程品君选的,两人对婚礼都没有多少想法,这种事上更是做了甩手掌柜。孙廷雅之前来过两次,不过参观时并没有走心,早忘得差不多了。沈沣一提,她这才重新打量起这套属于他们的房子。
房间的整体色调偏素净,很宽敞也很舒适,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个硕大的阳台。差不多有五十平米,露天的,上面摆放着几组雪白的沙发,角落里还有个圆形的大浴池。也就是说住在这里,不仅可以躺在沙发上看夜景,甚至可以一边洗澡一边看星星。
孙廷雅被这个设计折服了,兴致勃勃躺到沙发上,沈沣也坐到了旁边。这是29层的高楼,举目望去可以看到靛蓝的夜空,还有远方的高楼大厦,玻璃的墙面在夜色中透出璀璨灯光,简直是被琼楼玉宇环绕。
孙廷雅白天看了次仁,心情很不错,喝起酒来也没个顾忌,很快干掉了两瓶红的。她不过瘾,又换成白的,沈沣失笑,“你也太能喝了吧?没见过你这么能喝的女人。”
孙廷雅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沈沣困惑道:“怎么了?”
孙廷雅:“没什么。”就是曾经也有人说过一样的话。
沈沣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只是想着她下午的话。见女人喝完两杯白酒后,开始变得醉意熏熏,他倾身试着搂她肩膀,她没有挣扎,他松了口气,道:“你很羡慕彭杰和梅朵?”
“羡慕?他们那么惨,我为什么要羡慕他们……”
“那你下午跟次仁说,我们不能和他的爸爸妈妈比。”
孙廷雅长舒口气,趴在他肩膀道:“我只是觉得,他们那样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真正的夫妻?我们难道不是?”他眼眸幽深,“我们可是领了证的。”
孙廷雅笑了。她捏捏他下巴,好像他说了什么傻话,“梅朵和彭杰是真的夫妻,安琪和席文隽大概也能算,但我们……我们怎么能算啊?萧伯纳说过,‘真正的婚姻全是在天上缔结的。’我们只是凡人,为了逃避这个、逃避那个被迫在一起,根本侮辱了婚姻的真谛。”
他的心好像停摆了。她脸颊微红、眼神迷蒙,他知道她又喝多了,但唯有如此说出的才是真心话。所以打从心里,她就觉得他们的结合太过儿戏,她当这是契约、是任务,唯独不是真的婚姻。
孙廷雅又喝了一口酒,苦恼地捂住头,“我不能喝了,再喝又要头疼了,明天还得工作……”
他掰过她肩膀,认真地看着她,“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这也不能算真的婚姻吗?我不能算你真正的丈夫吗?”
孙廷雅茫然地看着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他深吸口气,露出个笑容,“听不明白吗?那我换个方式告诉你。”
他低头,重重吻上她的唇。
不像他们第一次接吻的轻柔,这一次他吻得有些急躁,甚至带着股狠意。孙廷雅试着推了一下,却被他更用力地钳制住。他握着她肩膀将她推到沙发上,膝盖屈起跪在她身体两侧。她终于不再挣扎,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头顶是璀璨星空,他就这样将她按在身下,深深地吻着。
他觉得脑子很乱,有很多过去的画面一闪而过。他们的初遇,地中海的婚礼,西藏的重逢,还有星空下他对她的心动。他是爱她的,他想要告诉她,可是他怕她不信。他怕她认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等到两人分开,孙廷雅脸都红透了。沈沣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她是害羞了,多半是憋气憋的。他胸口剧烈起伏,伸手想摸摸她的脸,然而一动却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视线往下一看,西裤那里起伏如此明显,她也察觉了,两眼迷离地盯着那一处。沈沣被这个眼神刺激,心跳猛地加速,呼吸也跟着乱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他们的婚房,她是他的妻子。而有些事,他们早就该做了……
他的手轻微颤抖起来,重新握住她肩膀。她像是明白他想做什么,弯唇妩媚一笑,仿佛邀请。火热的唇落在她脸颊,他含住她耳垂,一声声叫她的名字,“小雅,小雅……”
她身子扭动,像一条美丽的蛇,逼得他几乎疯狂。眼看吻就要落到她胸口,小腹却一阵剧痛传来,有什么东西狠狠踹了上去。他闷哼一声,身子控制不住往外翻,重重摔在沙发旁的地上。
他伏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将他踢下来的女人完成睡梦中的自我保护,圆满地舒口气,抱着枕头睡去了。
沈沣看着地板上的花纹,感受着小腹处的剧痛,两眼一闭,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