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喝彩。
也亏得李老师傅这一手好技艺。
高洁自布菲台上拿了一些车厘子和草莓,又夹了一块蛋糕,寻了一处最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她也是急中生智,看到玉牌中间的裂痕后,取得罗太太的同意,租借了投影设备,再给李老师傅拨去电话,将原因一讲,也将主意一讲。她想出来的主意是请李老师傅到寿宴上表演高超的雕刻技艺,借着贺寿表演的由头现场将那条裂缝补完。
李老师傅沉吟好半响。
她说:“李师傅,我很难开这个要您帮忙的口,这是我的疏忽。我只能想到请您来补刻遮瑕的主意,设计我调整好了。”
李老师傅问她:“现在几个月啦? ”
高洁一怔,随即明白对方所问何事:“快满五个月了。”
“挺着大肚子还费这个心,你这个补刻的设计做得巧妙,真不容易。”
高洁存心叹道:“赚奶粉钱是不容易的。”
李老师傅说:“我就走一趟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多带一个人,你要帮我安排好。”
高洁想到这一茬,又举目四望,看到了跟着岑丽霞在另一角吃东西的李平安。
李老师傅的独生子李平安年过四十,只有四岁儿童的智力。这就是李老师傅理解高洁的原因,也是他提出的条件。
高洁想要招手让岑丽霞和李平安过来,但是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她的动作。
原来穆子昀男童气的面孔苍老起来先是从眼睛开始,眼神光彩仍是奕奕的,但是眼下用粉底都遮不住的下垂的眼袋出卖了她的年龄和她的状态。
高洁恻然地唤了一声:“表姨。”
穆子昀先是用怪异的目光望着她的肚子好一会儿,说:“他们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你怀孕了。”她问她,“是于直的?几个月了? ”
高洁用手遮住肚子:“您……还好吗? ”
穆子均坐到高洁对面:“不太好。”她又问她:“你又和于直在一起了?”
高洁如实否认:“没有。”
穆子昀一副意料之中的释然:“于直是那种人。于家人的心狠起来都是这样。”她再问她,“你不回台湾? ”
高洁说:“我现在这个状态,没有办法回去。”
穆子昀的脸上浮起同她的目光一样怪异的笑容:“是啊,你的事业也在这里,原来今天弄出这台雕刻表演的是你。想当初还是我用事业把你诓来的。”
高洁只是笑。
“洁洁,你不怪我?,‘穆子昀的笑容淡下去。
高洁摇头:“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从此以后,和我划清界限了?怀孕了也不告诉我,留下来也不告诉我,以后孩子生下来应该也不会告诉我,是吧? ”穆子昀又望牢高洁的肚子。
高洁用两只手拢肚子:“表姨——”
穆子昀摆摆手:“算了算了,本来你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是我把你拉进来穷掺和,你心里不怪我,那是不可能的。”
高洁只得用沉默来承认,这是她不情愿去否认的事实,尤其是面对穆子昀她心底那残存的意难平,关乎自己,关乎于直,也关乎穆子昀,错综的恩怨,难以叙述的怨情,无法清偿的三角债,都让她一直不想去面对穆子昀,特别是现在,越来越不想。
她腹中的孩子好像翻了个身,提醒着她需要补充些能量抚慰孩子的躁动和自己的不安。她说:“表姨,我那边还有熟人。”她朝领着李平安的岑丽霞招手。
穆子昀了然一笑,立起身来:“洁洁,我打搅到你了,你又不好意说,只能用这种办法来打发我,是不是?”
高洁的脸白了一白。
穆子昀临走前又说:“我在爱丁堡的时候就打搅到你了,不是吗?那时候你也是这副表情。那时候我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她最后又看一眼高洁的肚子,“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反正都是不被孩祥爸期待的,都一样可怜。”
高洁的脸又白了一白:“表姨,保重。”
穆子昀转过身去:“你也是。
岑丽霞领着李平安走到高洁身边,颇为难道:“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高洁说:“你去吧,这会儿我来照顾他。”她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平安坐。”
人高马大的李平安乖乖坐下,手里拿着一块吃了一半的蛋糕晃过来晃过去,问高洁:“姐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呀? ”
这个问题高洁在认识李平安起就回答了无数遍:“不知道呀,平安知道是什么节日吗? ”
李平安特别得意:“元宵节!”
高洁赞他:“平安真聪明。”
李平安又问:“元宵节要和爹爹过,。姐姐要和谁一起过?”
高洁挺了挺腰,用手抚摸着肚子:“和我们家球球一起过。”
李平安好奇地瞅着高洁的肚子,羞怯地伸出手来:“我可以摸摸球球吗?”
高洁还没有回答,李平安的手也只伸了一半,就听到他们身后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又出现的于直居高临下、凌厉地瞪着李平安,瞪得他立刻缩自己的手,把姆指塞进口中,满脸委屈,泫然欲泣。
高洁赶紧说:“于直你不要这样,你吓到他了。”她伸出手拍拍李平安的肩膀,“没有事了,没关系的。”
于直的面色不太好,不过他倒是看出了李平安的不对劲,嗤笑:“原来是个傻子。”
高洁骤然变色:“于直你说什么?”
李平安霍地站起,他个头很高,竟然还比于直高一点,他踩起脚来:“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你不是好人!你不是好人! ”
于直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意外,面对粹不及防的变故一时倒是愣住。
李平安成年人的嗓子孩子似的哭声震天,引来好些人侧目。情急的高洁也跟着李平安站起来,一边拍着平安的背,一边哄着:“平安,不哭,你不是傻子。聪明的平安知道元宵节,怎么可以哭呢?平安最聪明了。你答应过爹爹什么?不要在这里哭,这里好多人,你会给爹爹添麻烦的。”
高洁是真有两手办法,两句温婉真挚的劝慰下去,李平安立时被哄住,止住了大声吵嚷,抽泣着指着于直,寻求高洁的认同:“他不是好人。”
高洁看一眼于直,转过来继续哄李平安:“是的,他不好人。”
如她所意料,愣住的于直真是气到了,只冷冷瞪着她:“我不好人?”
高洁转过来低声央求他:“请你走吧,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求你了。”
干直不由得冷笑:“哦?我添什么麻烦了? ”
于直冷冰冰的目光,让高洁仿佛回到了夜宴那一晚,好像又被那凌厉的光亮剖心劈肺。她一直知道,当她面对他时,就躲不开那时狼狈的自己,和自己狼狈的内心。这也许是一生的债。
高洁也情急了,对于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给这里添麻烦了。他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而出现在找了的人,打搅到了这个世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