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她现在既担心皛皛会死,又怕自己会失败。
“听我的话,排除杂念,一心想着逃就对了,记住往雪化的地方跑……”
“嗯?”
“这几天山上都没有下雪,气温开始有回暖的趋势,就会开始化雪,山地越是靠近城市的马路,雪化的速度就越快,因为城市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温度自然会比山里的高,所以越靠近城市地方,雪就必定化得越快。”
安卉重重的点头,“我懂了。”
“还有,除了外套,你最好把我的毛衣和鞋子都穿上……”
“不行!”安卉疾言厉色的拒绝。
外套她已经给了她了,身上只有一件毛衣和衬衣,把毛衣给了她,只剩下衬衣,和没穿有什么两样。
“阿卉,我在山洞里,能避风挡雪,冷一点也无所谓,可你不一样,你要漫山遍野的跑,情况不同,你会冻死的。”
即使她运气好不会被冻死,可是光着两只脚在雪里跑,脚受伤那还是其次,最可怕的是冻伤,一旦冻坏了,那伤害就太大了。
“你还在发烧,再受冻怎么得了。”
“傻丫头,只要你逃出去,我顶多再受个两三日的苦!”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皛皛拗不过她,只好妥协,“毛衣可以不穿,但是鞋子你必须穿,你要不穿……”她作势要把脚上的鞋子扔出山洞。
安卉连忙阻止她,“你疯了,知不知道孕妇的脚是最不能受冻的。”
“我现在不能走路,鞋子穿着也是浪费,你看我把脚放进稻草里不就行了,还有你也不好好想想,光着脚跑的快,还是赤着脚跑得快?”
安卉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僵持了十几分钟,她被说服了,只能随了她的意。
接着,两人又细细商量了逃跑的事情,这是一场豪赌,即便成功率低,也要把风险降低到最低。
到了傍晚,他就来了。
皛皛和安卉尽可能不露痕迹的吃着他送来的饭,饭食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干面包和些许腌菜,吃起来又干又涩,皛皛不认为他这是因为怕麻烦,所以不愿意准备好一点的东西。
因为他也有吃。
她猜测,在他童年的时候,这些东西可能是他的日常三餐。
他虽为杜芙所生,但却不是杜芙挚爱之人杨箫的骨肉,杜芙这个生母又怎么可能善待他们两兄弟,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密室留下那样的话。
她曾判断过,密室里有孩子,且待了相当长的时间。
那时她十分不明白,为什么画上只有月亮,现在想来,月亮代表了黑夜,黑夜代表了昏暗,他和楚冉恐怕自出生开始就一直不见天日的生活在那里。
直到杜亦坚将楚冉领走……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们两人,谁为长?
还有,为什么杜亦坚只领走了一个孩子?
之前在公安局,她将杜亦坚诱骗至审讯室,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杜芙有两个儿子,如若不然,那时的杜家人才凋零,儿子辈基本没什么可造之才。
楚冉和他都是杜亦尘利用人工授精培育出来的优秀子嗣,按照杜亦坚那种希望杜家家大业大,永远能立于医疗界顶峰的雄心壮志,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可能会成为像杜亦尘那样的医学
为像杜亦尘那样的医学天才。
那是他一直可望而不可及的才能,加以时日,好好培育,说不定就能成为杜家新一代支柱。
楚冉就是最好的例子,没被抓到之前,她细细研究过楚冉,医疗界对楚冉的赞赏,简直可媲美在世华佗和扁鹊了。
如果假设杜亦坚是知情的,但只带走一个孩子,难道他是看出其中一个没有医学天分?
不,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楚冉被领养的时候才几岁,他又怎么能看得出来?
“今天,你们好像特别安静,尤其是你……”
他突然发话了,安卉本就因为逃跑的事儿,精神紧绷,被他的声音吓得拿不住面包。
皛皛眼明手快的握住安卉的手,稳定她的情绪,也让面包没掉下来。
“食不言,寝不语!”
“哈哈,你不是美国长大的吗,这些个话你倒是熟。”
皛皛可不想和他讨论有关自己是中国人,所以不能忘了祖本之类的大道理,她心里其实也不比安卉冷静多少。
“你非要在这里看我们吃东西吗?”
他哼了哼,吃完了自己的饭,拍了拍手上面包屑,“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就拿起了猎枪。
安卉紧张的冷汗直冒,死命的捏紧手里的追踪器。
皛皛挪动了一下身体,挡在她身边,趁着他擦猎枪的短暂机会,偷偷在安卉耳边说道:“把追踪器吞起嘴里,把它放在舌头下面。”
安卉诧异的看着她。
“你老攥着拳头,他会发现的。”追踪器防水,又微小,放在舌头下面才最保险。
安卉赶紧将追踪器吞进嘴里,置于舌下。
“你让开!”
他进来了,走了过来,对于受伤的皛皛,他仍有戒备。
“她受了很多上,你再这么继续折磨她,她会死的。”
“人总会死的!”他又拿枪对准了她,“还是你想腿上再多一个窟窿!”
安卉听闻,立刻将皛皛推开,狠命的盯着他。
“这就对了嘛,乖乖跟我出来!”
“安卉!”虽然这是做戏,但她心里真的害怕,会再也看不到她了。
安卉对她点点头,眼里是窜起了两簇火苗,然后头也不回的跟了出去。
皛皛用力捉进栏杆,使力的指骨都发白了。
“我端木皛皛从来不信神,不信菩萨,也不信见鬼的上帝,我这辈子无愧于天与地,我捉的都是死有余辜的坏人,你们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坏人害死了我的父母,我的挚友,现在……求你们张大眼睛,求你们保佑安卉,让她逃走,让她平安逃离这个地狱!”
落日熔金,残阳如血,白雪皑皑之上,已是红艳一片,该是美不胜收的景色,现在看在眼里却如那诡异逢魔时刻。
在他喊跑的时候,安卉穿着皛皛的鞋,立刻窜了出去。
机会只有一次,只有一次,不能失败!
她用尽一切力量狂奔,先跑得远一点,再躲起来,然后找一个山洞,最好是路径比较多的,容易走错路的山洞将追踪器扔进去。
只要能拖延他找到追踪器的时间,越久,她逃离的希望就越大。
背脊上被取出追踪器留下的伤口,其实很明显,但她的伤太多了,多到足以鱼目混珠。
他并没有发现,最初也对她穿了鞋子感到微词,但他虽然谨慎,也狂妄,认为自己是主宰她命运的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游戏便是越刺激,才越是好玩。
山洞,她记得有一个,离她现在的位置还有些距离,她必须快。
这辈子她都没有这么拼命的跑过,也许是几天这样被折磨,她开始习惯了也说不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