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幕翎久久没有说话，有很多想质问他的语句，到了嘴边却问不出来，如鲠在喉。
“坐好，我要开车了。”
苏幕翎还是没有动静。
战骋浅笑一声，然后倾身帮她系好安全带，“不想和我说话，可以暂时不要说，我不会勉强你的。”
看，多体贴，可惜的是，这样的体贴和善解人意，不是她一个人的专属，苏幕翎将头侧过去，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和车灯，眼前不断浮现的却是今晚吃饭时战骋对靳汝温柔的举动。
她虽然一直都知道战骋待外人温和，但是，她能看出来，战骋并不仅仅将靳汝当做外人。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就说明了这一点。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他开得不快不慢，速度很匀，甚至在开车时他还会时不时侧眼看她，苏幕翎的目光就这样和他对上好几回，每一次都是她匆匆收回。
开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到了他家，战骋将车子停下来，看向苏幕翎：“苏苏，到了，下车吧。”
苏幕翎随意点点头，然后下车。
两个人都下来之后，战骋自然而然地伸手牵住她，当他的手碰到她的时，苏幕翎下意识地躲了躲，可最后还是被他拽住了。
以前战骋就是这样，他们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不管干什么，战骋都会拉着她的手，朋友们同学们看到之后，就会笑着调侃他们两个：“你们怎么不长一起啊？这大热天的，也不嫌腻歪，真是的——”
曾经的浓情蜜意，现如今却变成了如此讽刺的回忆。三年已过，或许别人认为这三年只是白驹过隙，但是对苏幕翎来说，这三年，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这幢洋房可能是他新买的，总之，苏幕翎以前是没有来过的，客厅里的装潢是蓝色系，有些偏地中海风，她大学的时候，有学室内设计的同学说过，地中海风是在家具市场萧条长达一百多年之后出现的，所以少了奢华，少了浮夸，剩下的只是自然与本真，所以苏幕翎当时总是跟战骋提这个。
“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家里就要这样，嘿嘿。”
苏幕翎的目光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左侧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油画上。
“在那边的三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战骋看着那幅画，对她解释：“想久了，就想把你画出来。”
他画人像的技艺好像又精湛了不少，尤其是眼睛画得格外传神，苏幕翎相信，若是自己穿得和画上的人一样，那她一定会有在照镜子的错觉。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吗？”苏幕翎回头看向他，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咬着唇，“战骋，你这个混蛋。”
“是吗？”他没有反驳她，只是走到她面前，用身子将她围住，低下头用唇抵住她的鼻尖，“苏苏，想不想知道三年前我为什么要走？嗯？”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所以……我也不想听。”苏幕翎垂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板。
“不想听？还是不敢听呢？”
“你给我看的东西已经看完了，时间不早了……孤男寡女在一起，传出去不是很好，靳小姐会误会的，我先——呃——”
战骋听到她提靳汝的名字，原本带着笑意的眸中顿时升腾起寒意，温柔的动作也变得有些粗鲁，更过分的是，他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苏好像不太能记清楚我说的话……”他拖着她的身体，朝着沙发的方向走过去，之后两个人一齐倒在沙发上，战骋用腿压住她的膝盖，手还在她脖颈处停留着，渐渐放缓了力道，最后变成温柔的抚-摸。
另外一只手将她身上白色外套的拉链一鼓作气地拉下来，之后两只手全部钻到了她衣服里，撑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她上半身的衣服便跟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战骋还是不满意，两只手移到她的腰际，直接将她里边的T恤推高，她腰部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灯光下，白得刺眼。
战骋伏下头，在她的肚脐眼上轻啄了一下，最后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徐徐地开口道：“苏苏忘了我们的第一次了？那时候你多主动，一点都不像现在，畏畏缩缩。你怕什么？”
“你为什么还来找我？”苏幕翎问他，“既然不要我了，现在为什么要回来？当初明明就是你先不管我，如今被你说得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般。”
战骋在她腰际抚-摸的动作倏然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他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冰凉地问她：“你敢说，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敢发誓？”
“我有什么不敢的？”苏幕翎受不了别人怀疑自己，尤其是战骋，“我苏幕翎和你在一起的两年，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了你，没有和多余的男人说过任何一句多余的话，我不像你那么滥情，能做到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还温柔以待。”
“说得可真好听。”战骋帮她将衣服放下来，从她身上起身，捡起来刚才被他弄到地上的白色外套，动作轻柔地为她穿好，最后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像是在提醒她什么事情。
“如果你说的话，能和你做的事情一样漂亮，那么我也不会走。”战骋站起来，没有看她，“苏苏，你走吧。”
苏幕翎咬紧牙关，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她听不明白刚才战骋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刚才说得好像当初做错事情的人是她一样，可苏幕翎想来想去，怎么都没有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做过什么不恰当的事情。
她对感情一向忠诚得很，从一而终对她来说是一直以来的追求，所以和战骋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的，即使他身上有许多不完美之处，她也不会嫌弃，真正的爱情就是两个人一起成长，一起蜕变，一起由不完美逐渐走向完美。
她慢悠悠地在长长的马路上走着，偶尔有车的鸣笛声响起来，刺激着她从回忆走回现实，天已经黑漆漆的了，这条路上的路灯也不多，甚至还有几盏是坏的，苏幕翎到底是女孩子，胆小得不行，准备打电话给江婉，后来想想现在这个点，让她出来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黎辛能救她了。
“傻姑娘，上车吧。”苏幕翎给黎辛打电话之后没过一会儿他就过来了，然后下车走到路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喊她上车。
“哥，好难受。”苏幕翎搂住他的脖子，一抽一抽地哭起来，“我以后都不要再看见他了，一看见他我就会心疼。”
苏幕翎几乎没有叫过黎辛‘哥哥’，今天她这样喊了，黎辛知道她是心情不好了，便揉着她的头发，沉声安慰她：“傻姑娘，别哭了，不想见就不要见了，哥认识很多比他优秀的男人，都介绍给你，咱又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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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翎走了之后，战骋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发了很久的呆，终究还是放不下心来，怕她一个人路上不安全，所以便开车出去，准备追上她。
如果他知道迎接自己的是这样一幅场景的话，一定不会出来，也不会对她有一点点的担心。
他最爱的女孩子，在一个已经结婚的男人的怀里，近乎绝望地流着泪，而那个男人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顺着她的长发，这种琼瑶范儿十足的场景，刺得他快要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傻，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是被女人主宰情绪的人，可是苏幕翎，教会了他，人不能盲目自信。
战骋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嘴角渐渐地染上自嘲的笑意，他转过身，上了车。
“行了啊，别哭了。”黎辛拍了拍她的头，“上车吧，我赶紧送你回去，不早了。”
“嗯。”苏幕翎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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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战骋？”靳汝坐在他对面，正和他商量一组平面照片的后期，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出神了，靳汝只能在他面前挥手，让他再一次回神。
“嗯。”战骋漫不经心地应了她一声。
“我是说……这个如果是当海报的话，颜色的纯度和明度都不够高，你是不是要把上边的字改得稍微亮一点？”
“嗯，你看吧。”战骋点点头，“教授不是说过吗，在搭配这一方面，还是女孩子的色感要好一点，你觉得什么样的合适就什么样吧。”
“……嗯，好。”靳汝将海报的样图收起来，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昨天晚上，和她说得怎么样了啊？”
“没怎么样。”
“是闹不愉快了吗？还是她误会了你跟我的关系了？那要不要我去和她讲一下，省得她因为这个不理你——”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用任何人插手。”战骋打断靳汝的话，“靳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懂。”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愿意我和她解释，我就不说了。”靳汝一脸委屈，“不过，你不要再像之前一样，因为她做傻事。”
“不会了。那时候比较笨。”
靳汝和战骋是在美国认识的，当时班上的华人不多，四五个的样子，中间只有两个男的，靳汝和战骋又都是B市人，所以两个人来往得比较多，靳汝对战骋的感情也是那个时候就有了的，只不过她一直都是大小姐性格，在这一方面本身就有足够的优越感，所以一直都没有跟战骋说过自己的心意。
相处得时间久了，靳汝才知道，战骋有喜欢的人，而且……他爱她，爱得几乎魔怔。
那时候她就在后悔，如果自己能早一点碰到战骋，或者永远都不要碰到他，那该多好。早一点碰到，他说不定会爱她，而永远碰不到，她也不会对一个不可能爱自己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哦。对了。”靳汝回过神来之后对他说：“昨晚回家之后程逸打电话过来，这几天可能来B市出差，到时候忙里偷闲，大家见一面聚一聚。”
“嗯，看他的时间吧，反正我每天都很闲。”
程逸就是他们班上当时除却战骋以外，第二个中国男人，他皮肤比较黑，所以平时他们几个都喊他‘程黑’，一开始他还反驳，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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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翎昨晚回去之后，通宵画了一晚上的油画，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还挂着黑眼圈，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但是下午还要让导师看画，所以她便早早地到了画室，靳雪进来之后，就看到顶着黑眼圈和核桃眼的苏幕翎坐在画架前，她吓了一跳，跑上去问她：“哎哎哎，你怎么了啊？昨天晚上没睡好还是哭了啊？”
“没睡觉，昨天心情不好，所以通宵画了一张油画。”苏幕翎扯扯嘴角，“不过画得很恶心，撕了。”
“……你昨天是碰到你前男友了吗？”靳雪思来想去，觉得除了前男友这种生物之外，没有人能把苏幕翎弄成这副样子。
“你们谈恋爱了都是这样子啊。”靳雪见她不说话，只当她默认了，“我堂姐也是，这次回来听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她死活不跟我说名字，每天那男的一喊她她就屁颠屁颠出去了。”
苏幕翎听到她说堂姐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一亮。
靳汝，靳雪。
“你堂姐叫什么名字？”苏幕翎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她。
“叫靳汝。”靳雪撇撇嘴，“你问这个干什么啊？难道你们认识？”
“……你堂姐研究生也是在美国读的，对吗？”
“嗯，加州艺术学院嘛，好像和你们战骋一样是学视觉传达的吧，说不定两个人还是一届呢——我说哎——”靳雪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儿，看着苏幕翎渐渐变了的脸色，她便不再继续。
“昨天晚上……我已经见过你堂姐了。”苏幕翎艰涩地笑笑，“她挺漂亮的，跟战骋也蛮般配。”
“……”
“我这个堂姐这是作死呢！”靳雪咬着牙，低声地说，“苏苏，要不然我回去帮你骂她两句，让她以后离战骋远一点。”
“不用，那都是他们的自由，跟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苏幕翎顿了顿，“我要画画了，下午导师就要过来看了。你也赶紧画吧。”
下午放学之后，苏幕翎便赶紧回了家，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她觉得自己肩膀酸、眼睛酸，脖子跟快要断了似的，回去洗了个澡就早早地睡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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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逸是在给靳汝打过电话以后的第二天来的，白天办好了领导给的工作之后，便给战骋打电话，约他还有靳汝出来坐坐。
战骋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跟靳汝在一起，所以答应下来之后，就赶紧动身前往他说的那个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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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翎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后，精神头才完全恢复过来，午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洗过澡之后，黎辛的电话就过来了。
“啊？”
“苏苏，是我。”
“婉婉？你怎么用黎辛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啊？”
“我手机没电了。”江婉解释，“我们两个现在准备一块儿吃饭，你收拾收拾赶紧出来吧，睡了一天也该饿了。”
“哦哦，好的，还是老地方啊？”
“嗯，你快点啊。”
苏幕翎挂了电话之后，随便从衣柜里拿了身衣服穿上，带好随身的包、换好鞋，就赶紧下楼，江婉的急性子她是见识过的，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到的话，她就会一直打电话催促，所以苏幕翎每次和她出去的时候，都要尽可能地快。
苏幕翎匆匆忙忙地将车钱付给司机之后，就往马路对面走，一路上江婉已经来过三次电话了，她被催得也烦。
走到餐厅门前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别人，她抬起头来，有些局促地跟被她撞到的男人道歉。
“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程逸摆摆手，“我看你挺着急的，赶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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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得可真够慢的。”江婉拿起手边的饮料来嘬了一口，悠然自得地看着她。
“我觉得我以后得学个瞬间转移术，和你出来的时候才不会被你催。”苏幕翎讪讪地看着她，之后又对黎辛说：“还有你，你就让她一直催我啊？亏你还是我哥。”
黎辛一摊手，“我惹不起婉婉。”
程逸在门口等到战骋和靳汝之后，三个人便一齐走了进去，这家餐厅里人不少，一楼就剩下一个空桌子了，方便起见，程逸直接拉着他们两个人坐到了空着的那张桌子上。
苏幕翎本来很高兴地和江婉还有黎辛谈话，但是看到战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T_T是因为太平淡所以没留言、还是你们霸王我、还是你们在养肥？
T_T呜呜
T_T这个文我倾注的感情比爱动都多。。。。嘤嘤
LX和苏苏没有血缘关系，他不喜欢苏苏，男配还没粗来。嗯。
楠竹也不是渣男。如果硬要说。算是深情渣？额，反正不会像我之前的文那么渣
不话痨了，大家看吧。看文愉快。嗯。=3=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