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 / 1)

浮生寄流年 晴空蓝兮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4个月前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终于渐渐低凉下来,仿佛呓语般,清澈的眼底带着让人心碎的凄惶,“……我爱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力气再爱你了。”

  她终于流下泪来。

  秋日温暖的阳光落在床脚,而她坐在那里,哭得凄楚绝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有一双手臂朝自己伸过来。下一刻,她被拥入那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的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他久久地抱住她,一动不动。最后,他的唇贴在她的头顶,轻轻地吻了吻她。

  他什么都没有说。

  在她说了那样长的一段话之后,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他只是抱着她,像抱着一块毕生爱惜的珍宝,他的唇吻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仿佛过了很久才终于能够停下来。

  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眼睛中还有莹莹泪光。他伸出手指替她拭干眼角,幽深的瞳眸中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他长久地凝视她,最后才低声说:“我只希望你幸福。”

  她的泪水再度汹涌而出。

  这是她最熟悉贪恋的怀抱,是她此生用尽心力最爱的人。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在过去的无数个夜里无数次地出现在梦中。她曾以为不会再有这样一天了,可是如今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她和他却要分离了。

  是真正的分离。

  萧川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沾湿自己胸前的衣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又或许,她只是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

  只有确定了分别,才会知道有多么难舍。

  搁在床头柜上的那碗汤已经凉了,她却抬起头来说:“我饿了。”

  萧川没说什么,只是将碗端起来,拿调羹喂她。

  她一口口地喝着。其实味道并不好,因为加了许多药材,有股奇怪而又冲鼻的气味。她以前只肯勉强喝下两三口,然而这一次,她将整碗汤都喝完了。

  “再睡一下。我等下去办出院手续。”萧川劝她。

  她依言躺下来,一时却睡不着。

  萧川说:“闭目养神也可以。”

  于是她真的闭上眼睛。

  她躺在那里,还是显得那样的单薄瘦弱。因为刚刚哭过,眼睛有些浮肿,脸色微微泛白。

  他静静地看着她,就像昨天半夜一样。

  昨天他在黑暗的沙发中坐了一整晚,就那样看着床上那道安静单薄的身影。她睡着后呼吸很轻很细,可是因为深夜的房间里太静谧,所以听得格外清晰。

  当时他在黑暗中凝视着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天,她发着高烧,因为被梦魇缠住,伏在他的怀中不停地哭泣。

  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噩梦,但她哭得那样伤心。她被他抱在怀中,边哭边喃喃低语,大约是梦呓,因为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辨认不出她在说什么。

  可他最终还是听清了。

  她是梦见了他。

  她高烧得失去了意识,只是痉挛般地扣住他的手指,流着泪低喃。她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她哭泣着说:“萧川……秦淮已经死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她哭泣着说:“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她哭泣着说:“……萧川,我恨你。”

  而他抱着她,陷入了迷茫。

  就是在那一刻,他才终于知道,原来他的秦淮还活着,就在他的怀里。

  可是她希望他能放过她。

  她哭得那样伤心痛苦,只是希望他能放过她。

  所以他跟她说:“我只希望你幸福。”

  他是真的爱她,所以才会希望她幸福。如果离开他是一种解脱,那么他愿意让她离开。

  什么都依她,只要她幸福。

  出院手续办得很顺利。

  南谨傍晚将东西收拾好,车子已经等在楼下。

  萧川直接将她带回了家:“医生说你还需要静养,家里有用人照顾总会方便一点。等完全康复了,你再搬回自己家。”

  她没什么异议。

  萧川依旧很忙,即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未必能够经常见面。不过他每天都会在家里吃晚饭,即便晚上有应酬,也总是陪她吃完饭才出门。

  谁都再没提及那个话题,仿佛医院的那次就是最后的长谈,结局已是心照不宣,需要等待的只是时间而已。

  而且,其实这段时间并不太长。因为南谨在用人的悉心照料下,很快就痊愈了。

  这期间杨子健打过一次电话给她。她不想撒谎,将真正情形说了。杨子健最后只是问:“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真的想清楚要和他分开?”

  “嗯。”她停了停才说,“你是不是也快要回美国了?”

  “下个礼拜。所以我想问你,考虑好了吗?”

  “对不起,我的答案没有变。”她平静地说,“谢谢你。”

  “好吧。”杨子健微微笑了笑,“努力到最后一刻,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希望在我走之前,能有机会再约你吃餐饭。”

  南谨也微笑:“应该会有机会。”

  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再也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这里。

  所以晚饭后,她叫住萧川。

  她什么都没说,他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点点头:“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心中又没来由地一酸,她努力地笑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止住眼里的泪意:“你也是。”

  她看着他,问:“你晚上还要出去吗?”

  他还是点头:“有个重要的饭局。”

  “其实你不必特意回来和我吃饭。”

  他终于笑了。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微微舒展,沉峻的眸中仿佛有极深亮的光华。

  “如果可以,我希望每天都陪你吃饭。”他忽然伸手抱了抱她,嘴唇靠在她的耳边,似乎极轻地吻了一下才松手,“明天我送你回家。”

  她连忙把头别过去,免得被他看见自己眼中涌起的泪水。而他似乎真的没有注意,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门板极轻地被合上,南谨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呆立了一会儿,才走上楼。

  她的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预约的计程车也会在十分钟后抵达。

  南谨买了当天最晚的一班航班回江宁。飞机晚点一个小时,灯火辉煌的候机大厅里,只有寥寥几名乘客。非年非节,又都这样晚了,坐飞机去江宁的人本来就不会太多。

  她挑了个靠近落地玻璃的位置坐下,脚边只放着一只手提行李箱。玻璃幕墙外,是开阔巨大的停机坪,漆黑的夜幕下,仍旧不时有飞机轰鸣着起飞和降落。夜航灯在半空上闪烁,像一颗颗孤零零的星星。

  南谨望着深黑的夜空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将手袋打开来。手袋的隔层中放着证件和登机牌,她将手伸进去,摸了很久,终于找到那样东西。

  乌沉的珠子圆润光滑,带着天然精致的纹理,屋顶满天星般的灯光落在上面,倒映出点点光彩。

  这是曾经属于她的东西,后来又被萧川穿成了挂坠。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