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地坐好,然后说:“我陪你回家,正好有事想问问你。”
她想,萧川的车是不能再坐了。这个男人太敏锐,或许他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一反常态地主动亲近她,亲近一个堪称陌生的女人。
结果没想到,就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萧川突然开口说:“我在这里等你。”
“我等下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她才不想领情,迅速下车离开。
刘家美租住在很偏的地方,到了晚上周边连路灯都没有。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楼道,结果楼道里也没灯,南谨只好拿出手机照着,好几次差点儿撞到楼梯拐角处堆放的杂物。
到了顶层才知道,刘家美竟然住在业主私自违章搭建的露台上。小小的一个铁皮屋子,总共不过十平方米大小,白天太阳晒热了铁皮,到了深夜热气还是散不掉,钻进去仿佛进到蒸笼里。
刘家美也很不好意思,怕南谨觉得憋气,连忙搬了一张塑料小凳出来摆在门口,不让南谨进屋。
“屋里小,又热,还是坐在这里凉快。”刘家美朴实地笑笑。
露台上确实偶有凉风拂过。
这房子低,总共也就六层高,站在这里望出去,可以看见远远的地方耸立着高楼大厦,到了深夜还有霓虹兀自闪烁,像天上的星,遥不可及。
南谨没有坐,直截了当地问:“法院判的赔偿金是不是一直没到账?”
刘家美点点头。
意料之中。南谨又问:“今晚闹事的那些人呢?也是那家公司找来的?”
“不太清楚,可能是吧。”刘家美咬着嘴唇,半晌后才说:“南律师,你上次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份像样的稳定的工作,其实不是我不想找,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在夜市上打打零工他们都会来找麻烦,哪有正规的公司会要我这种人呢?”
“你的意思是,这半年多以来,他们一直在骚扰你?”
“有好多次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或许是无意间碰上的?真搞不懂。好像不管我躲到哪里,他们都能把我找出来。南律师,我也不怪大排档的老板,他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前两个月我在一家酒楼里洗碗,突然来了几个人把东西都给砸了,最后我还赔了酒楼一些钱,那儿的经理才肯放我走。”
南谨听得皱起眉:“为什么不报警?或者你可以告诉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离开沂市回老家去了。”
“老家早就没人了,况且我老公不在了,我一个寡妇回去干什么呢?在这里再艰难,好歹可以活下去吧。至于你说的报警,无凭无据,甚至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报呢?”
南谨无言以对。
她知道,刘家美并不是软弱的人,可对有些事情也只能认命。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南谨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进刘家美手中,说:“这个你先拿着应急,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再慢慢商量。”
刘家美朝信封口看了一眼,不禁“哎呀”了一声,急忙双手推拒回去:“南律师,这个我不能收!我有钱的,过日子足够了。”
南谨却不理她,径直将信封搁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一把拦住刘家美的动作,说:“我先回去了,你等我的电话吧。”说完转身就走。
她走得急,刘家美在后头追得也急。两人一前一后从露台上下来,到了楼道里还拉扯了一番。一户住户听到响动出来察看,隔着防盗铁门冲她们凶道:“大晚上的,吵吵什么呢?!”
南谨借机劝住刘家美,让她拿好钱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刘家美的眼眶都红了,又压低声音连着道了好几次谢,才终于返回自己的小屋。
旧式居民楼的楼道又窄又黑,拐角处堆满了杂物。南谨对环境不熟悉,只能拿手机照着,走得小心翼翼。
可是刚下一层,便听见外面“嘭”的一声巨响,像是电线烧掉了。伴随着火花的亮光,一瞬间后整个世界都仿佛被黑暗笼罩。
炎夏还没过去,这样的晚上突然断了电,可以想象该有多难熬。
果然,很快就有住户们的哀叹声和咒骂声远远近近地响起来。
南谨握着手机,站在又窄又陡的楼梯上停顿了片刻,才重新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下走。
大楼内外全都漆黑一片,只剩下手机发出一点幽幽的白光。她走得慢,脚步声轻轻回荡在楼道里,下完一层还有一层,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
南谨又往下挪了一层,心里不由得有点发虚,手心里也渐渐浮出一层冷汗。
其实她从小就怕黑,原来连睡觉都不敢关灯。长大之后稍微好了一点,可从来都不会独自待在又黑又陌生的环境里。
南谨这时候才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应该让刘家美陪自己一起下楼。
也不知道现在下到第几层了,楼道里竟然连个楼层标志都没有。手机电筒开了许久,机身开始发烫,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电量更是消耗得飞快,再次“嘟嘟”两声发出报警提示。
南谨十分担心自己还没到楼下,手机就会自动关机。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便加快脚步,一连下了好几级台阶,结果因为视线不清一下子没踩稳。
脚下踏空的同时,她不由得倒吸了口气,也顾不得楼梯扶手上的铁锈,只能一把牢牢抓住,手机却从手中滑脱出去,砸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唯一的光源也熄灭了。
外面没有一丝光,楼道里堆着的杂物又将夜色遮蔽了大半,她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这样全然的黑暗,耳朵却仿佛变得格外灵敏。
南谨静静地听了几秒钟,心脏便倏然一紧。
因为她听到隐约的脚步声,似乎正从楼梯下方传过来。
这一带鱼龙混杂,治安向来不好,半夜偷盗甚至入室抢劫时有发生。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环境,南谨只能希望来者是个晚归的住户。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听着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似乎一时之间没了动静。幸好此时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她再顾不上别的,迅速弯腰捡起摔坏的手机,凭着直觉一步步下楼去。因为高度紧张,她走得倒比刚才快多了。大约连着下了两层楼,才突然在拐角处与一个黑色的身影撞个正着。
双方身体接触到的一刹那,南谨来不及细想,本能地惊呼出声。结果下一刻,她的嘴巴便被人不轻不重地捂住。
“叫这么大声干吗?”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她却惊魂未定,一颗心兀自狂跳得厉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