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不知深浅 西方经济学 7974 汉字|2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8章

蔺芙蓉当年羊水栓塞,差点丢了命后生下孩子。然而,她还未从产房出来看一眼,孩子就死了。沈嘉友联系妇产科内做医生的同学,用一个同天出生的医院弃婴替代了蔺芙蓉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沈浅。

这个秘密,除了沈嘉友和当时的妇产科医生,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蔺芙蓉,以至于所有的亲人,都被蒙在鼓里。

蔺芙蓉体质不易怀孕,孕后也未必能坐得住,为了生现在这个孩子,后三个月基本在医院待着保胎。这个孩子倾注了蔺芙蓉所有的温柔,然而生下来后不出两个小时就因呼吸系统发育不全后衰竭而死。

如果此事让蔺芙蓉知道,那蔺芙蓉必然悲伤过度落下病根。心疼妻子,沈嘉友就把这个秘密,一埋埋了十年。

要不是这次出事,沈嘉友可能会埋一辈子。而这一切,既是为了蔺芙蓉,也是为了沈浅。

九十年代虽已改革开放十年,思想却并未跟上,如若知道沈浅非两人亲生。蔺芙蓉定然悲伤,而沈浅待遇也自然大不如前。

沈嘉友与蔺芙蓉在不同的学校学习,蔺芙蓉距离姥爷家较远,事情一发生,沈嘉友比蔺芙蓉先到。门口沈浅坐在地上,无助地哭着,而看到沈嘉友时,那种小动物一样恐惧被遗弃的眼神,狠狠的在沈嘉友心口剜了一刀。

他过去抱住沈浅,沈浅瑟缩了一下,犹疑半晌,重新抱住了沈嘉友。那种无助却害怕,狠狠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情绪在十岁的小女孩脸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他一赶到,护士就问是否为病人家属,可否检测血型验血。同时也告诉沈嘉友,沈浅与姥爷血型不符。

这时的沈嘉友,才意识到沈浅为何有这样的表情。

沈嘉友抱着沈浅,告诉她,她永远是他们的女儿,并且允诺,这个秘密只会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蔺芙蓉终于赶到,却看到盖着白布的父亲。旁边丈夫惋悔,女儿哭成泪人,她一下跌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接下来,姥姥被通知,李雨墨家被通知,蔺吾安家也被通知。陆续赶来,得知姥爷死掉,只因沈浅想吃冰棍,才摊上这祸事。而姥爷护住沈浅,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死掉,沈浅竟连血就没有给姥爷输一下,李雨墨恨了沈浅十五年。

重新揭开这段回忆,沈浅哭得不能自已,被陆琛抱着,眼泪流不干流不尽,嗓音沙哑,眼球满是红血。

沈浅的叙述,断断续续,夹带着她的哭腔,让人格外心疼。陆琛只是抱着她,轻声安慰着。

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未察觉到,堂屋门外,一个浅淡的身影,在听到这段复述后,悄然消失。

等沈浅哭累了,陆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抱住,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亲昵而温柔。

“你恨当时那个车里的少年吗?”

“不恨。”

陆琛收紧了双手。

沈浅哭了半夜,睡了半夜,陆琛就这样抱了她整夜。第二天,身体蜷曲到难受,沈浅睁眼,眼睛肿成核桃,抬头看到陆琛。

男人一夜间沧桑了些,下巴冒出黑色的胡茬,但蓝眸中那种沉寂般的温柔永远不变,像是一汪永远没有惊涛骇浪的海,里面永远的安静宁和。

沈浅眼睛酸涩得难受,眨眨眼后,眼泪又流了出来。一是悲伤,二是感动。

抬起大手,陆琛在沈浅的眼角轻轻揩拭了一下她脸上的泪水,沉静地说。

“吃点东西,送姥姥走吧。”

姥姥下葬以后,陆琛又和沈嘉友帮忙处理了剩余的后事。因沈浅要回去产检,她没在家多待,被陆琛带回了鹭岛。

产检结束后,沈浅陷入了悲伤的漩涡,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来,就连胃口也缩减了大半。整天闷在书房里,要么看书,要么看电影。

不想让她自己在家太悲伤,陆琛一直陪着沈浅。但公司事情实在太多,靳斐支撑不下去,来鹭岛强行将陆琛拉回了公司。

见老友一脸不放心,靳斐有些恨铁不成钢。在回公司的路上,靳斐斜眼看着陆琛,叹口气,说:“你现在陪着她,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她本来就闷,你再只是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闷着她,她不更难受么?”

说起来,陆琛对于女人的了解,仅限于席瑜一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靳斐,比起他来,经验丰富,堪比老司机。

将手上的文件合起,陆琛抬眼看着靳斐,默声道。

“你给我想个法子,今天我加班。”

陆琛工作效率奇高,他愿意加班代表明天靳斐能休息一天,靳斐对于陆琛的上道十分受用,挤眉弄眼后道:“成交。”

这天,陆琛没有在家陪着她,而且到了很晚以后,才回家。白天时,有约翰他们几个来回在楼上走动,倒不觉得什么。一到晚上,灯一打开,灯光在地上只拉出了她一个人的影子,沈浅望着地上的黑影,寂寞悲伤一并起,侵入了她的思绪,占据了她所有情绪。

晚间十点多,陆琛才回来。楼上灯光未灭,撒在楼梯上,映出半张阶梯状的影子。沉寂在黑影之中,陆琛渐渐走了出来。听到脚步声,沈浅回头,当看到陆琛时,暗淡了一天的眸子终于闪出一丝光亮。

将文件袋放在一边,陆琛走近沈浅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怎么还没睡?”

漂浮虚空了半日的灵魂此刻回到身体,感受着陆琛的抚摸,沈浅强笑道:“睡不着。”

一大半是因为姥姥去世的悲伤,另外或许是孕期的缘故,沈浅回来这些日,失眠成灾,晚上通常睡得很晚。但今夜,睡得尤其晚。

“晚饭吃的什么?”拉了把椅子坐下,陆琛着手收拾沈浅桌上的书本和文具,做着让沈浅睡觉的准备。

“牛排。”沈浅说,“吃了一大半。”

约翰在晚餐时,已向陆琛报告沈浅今晚食欲不佳。听了沈浅的回答,陆琛也没戳破,整理完手边的东西,起身将头顶灯关上,拉着沈浅的手说:“先睡吧,明天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沈浅点头,跟着陆琛回了卧室。

陆琛第二天仍旧去上班,但这天在下午五点时就回了家,沈浅还在看书,穿着宽大的家居服,见陆琛穿戴整齐回家,沈浅一愣,想起昨天他说的话来。

没什么打扮的心思,沈浅穿条舒服的长裤,还有一件长t,就跟着陆琛下了楼。

等到了岛内飞机场,沈浅料到这是长途飞行,才想起来问陆琛:“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靳斐在做。”陆琛说完,双手抱起沈浅,将她推上了飞机。

两人外出旅行,身心愉悦,而在集团大厦内被叫回来办公的靳斐,却在哭爹喊娘。

飞机到达b市后停下,沈浅以为是要回家,谁料,待上了b市内人员准备好的车子,陆琛开车却驶向了另外一个地方。

车窗外,法桐后移,小径曲折,陆琛停好车下来,给沈浅打开了门。

两人来到了沈浅的母校,b市电影学院。

毕业两年,电影学院景色依旧,初夏时分,学校内的男男女女就已套上短衫短裤,青春洋溢,朝气蓬勃,与略显沉闷的学姐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尽管是电影学院,俊男靓女无数,可看到站在卡宴turbos前的陆琛时,目光却略有略无第二遍第三遍的扫视。

“走吧。”陆琛将车锁好,回头看了沈浅一眼,眸光清湛。

“去哪儿?”沈浅往前一步,跟上陆琛,重回母校,心中夹杂着些酸辛,一时竟有些迷惑。

“最近你胃口不好,带你回来看看,顺便吃些你喜欢吃的东西。”陆琛笑道,“我听靳斐说,z国大学旁边,多是卖食物的,而且味道不错。你们学校,有你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么?”

这么一提,沈浅感动了一把,嗅觉也灵敏了,就觉得校门口外,小店里好吃的东西,味道像长了翅膀一样,钻进了她的鼻腔内,刺激着她的嗅觉神经,传到大脑,大脑对胃发出号令,咕噜噜一阵响,吹响了“饿了”的号角。

精神一震,沈浅最近的萎靡不见,两眼发光地对陆琛说。

“我还真有个特别喜欢吃的地方,想带你去尝尝。”

车子停在校门口的公用停车位,两人没走多远,就到了沈浅要带着陆琛吃的地方。

现在已是7点,正是晚餐高、潮,各个小店都挤挤巴巴堆满人。沈浅拉着陆琛,到了一家烤肉店门前。

这家店名取的非常朴实无华,就叫“韩肉肉”,顾名思义,就是h国烤肉。

店铺装修与店名形成强烈对比,八格双扇木门,贴着些后现代主义贴画,门口挂着风铃,开门关门玲玲作响。进门之后,一阵香气扑面,狭小的空间,最大化利用着,一共排了三排,每一排都是双人桌,桌上一对对情侣,男烤肉女吃肉,情深意浓。

陆琛和沈浅的出现,让原本就颜值高耸的烤肉店瞬间升华,店里的老板娘见有客人,亲自过来招呼。

老板娘大约四十岁的年纪,红唇白面,看上去竟也就二十几岁的熟女模样。见到沈浅,怔愣一下,脑子断片,没再细想,先招呼着两人坐下了。

两人去了包厢。

沈浅按照自己先前经验,点了雪花里脊,五花肉,蜜汁小牛排……然后就等着上菜。

等上菜时,就不是开始的服务员,而换了老板娘。轻松了一阵,老板娘想起沈浅是谁,上来以后,忙着把肉放下,边笑边问:“今天怎么没点海鲜啊?记得你以前最能吃海鲜。”

老板娘突然间的搭讪,让沈浅惊讶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手脚麻利的老板娘,沈浅问:“老板娘还认识我啊?”

“嗨~!”老板娘叫了一声,嗔了沈浅一眼,“我能不认识你么?电影学院的学生现在可以外出拍戏,基本上女生为了控制体重都不太吃肉。但你每次都来吃那么多,想不记得你都难。”

沈浅:“……”

说的沈浅一脸沉默,老板娘也不觉尴尬,眼神飘到陆琛身上,“哟”了一声,凑到沈浅耳边说,“你这男朋友,比电影学院里各个系的系草加起来的颜值都高,小姑娘艳福不浅。”

一口大麦茶咳出来,沈浅呛了一口,刚要解释,老板娘哈哈笑着扭着妖娆的小身段走了。

递了纸巾给沈浅擦了擦嘴角,陆琛关切道:“怎么了?”

沈浅脸一红,身子一缩,闷头喝水道:“有点烫。”

“我的凉了。”将沈浅手边的杯子拿了过来,将自己的给她递了过去。这一切做的自然而然,说两人是情侣还真是不为过。

沈浅原本以为,陆琛这种家中中西餐厨师都配备,而且中餐厨师详细配备到八大菜系的贵族是不会烤肉的。

但当她看着陆琛用剪刀将牛排剪开,细致整齐地肉段,一块块摆放在她小盘里时,又觉得自己思虑不周。

陆琛虽然是个贵族,但他首先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一个什么都会的男人。

吃着陆琛烤出来的肉,沈浅胃口开了一些,香味点着一个个味蕾,沈浅由衷地给陆琛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这顿晚餐,吃的格外尽兴,甚至沈浅主动与陆琛说起了学校里的往事。谈到高兴的地方,沈浅还会笑笑。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让陆琛有些佩服起靳斐来。

吃过饭,两人溜达到了车前。

“这什么?”

沈浅先到一步,就看到了夹在车前窗雨刷上的一张纸条。拿下来,凑到陆琛跟前,看了一眼。

“先生您好,我是莫玉祁,非常抱歉,刚才骑单车经过不小心将您的车子给刮了。我不知道您的联系方式,请您看到后,务必联系我,我会赔偿修车费用。电话:1538xxxxxxxx,莫玉祁。”

看完纸条,沈浅低头看了一眼车子,灯光下,车上划痕不太清晰,沈浅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一下,看着长长的划痕,肉疼了一下。

虽然不懂车子,但陆琛的车子没有下百万的,这一道划痕不短,也不浅,估计要去重新抛光打蜡上漆,至少也上万。

“自行车怎么能划成这样啊?”沈浅心疼地同时,也表达了疑惑。

欠债还钱,划车赔钱,这是天经地义的。沈浅虽有些圣母地想想一个学生没多少钱,这样一赔偿,估计穷学生更穷了。但又仔细想想,这车子停的位置挺靠路沿的,旁边有这么宽的路,她一自行车,怎么就能拱在了车上呢?

这车技也太差了。

陆琛看了一眼纸条,团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对沈浅说,“走吧。”

这种拙劣又愚笨的搭讪方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沈浅还想说什么,但是既然车主都没脾气,她也不能添油加醋。看莫玉祁这名字应该是个女生,就当陆琛怜香惜玉吧。

沈浅有些酸酸的想。

可谁料,两人还未上车,那个莫玉祁却大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等一下。”

甜甜的声音,配备着清纯天真的面庞,穿着白色短t,牛仔短裤,配一双简单的运动鞋。长发垂在双肩,带着一个棒球帽。棒球帽下,画了细致的妆,虽一路跑来,香汗并未浸湿她的脸庞,胶原蛋白满满,戴着美瞳的双眼,漆黑发亮。

“对不起,车子是我不小心给划的,我留了纸条的。”说到这儿,莫玉祁抬头看了看雨刷,竟没有纸条。咬住下唇一跺脚,说:“哎呀,可能被风吹跑了。”

“车子弄成这个样子,我很抱歉,我也知道抱歉没什么用,我准备赔钱的。但是我手上现在没这么多钱,您能不能把您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每周都会去舞蹈补习班做老师打工,工资周结,等结了以后,我按揭着还给您可以吗?”

陆琛和沈浅都没说话,小姑娘已经霹雳巴拉说了一通,说完后,双唇微微翘着,米分红色的唇蜜在灯光下泛着朝气的光泽,让人难忍一亲芳泽,而一双眼睛睁着看着陆琛,仿佛能掐出水来。

耐心听莫玉祁说完,在她说话时,陆琛也礼貌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一双蓝眸,沉静似水,盯着小姑娘,让小姑娘越说脸竟然红了下来。

“我本来想不用了,毕竟太麻烦。但姑娘你勇于承担责任,一定要赔偿,那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陆琛开口,磁性低沉的嗓音,听得莫玉祁耳朵都要怀孕了。料定自己的卖萌撒娇*必定有效,莫玉祁心下窃喜,赶紧拿出手机,问陆琛道:“那先生您贵姓?请把手机号码给我一下,到时候我直接联系您。”

“电话留你学姐的吧。”陆琛说,“你们一个学校,交流起来也方便。”

莫玉祁在听到这话时,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斜向沈浅,牙根一抖。

突然被点名,沈浅有些不明状况,只听陆琛说完,哦了一声后,和小姑娘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看着小姑娘涂着蔻丹的手指敲击着手机屏幕,沈浅观察着她的手机型号,心道,还挺有钱。

留好号码后,陆琛给沈浅开了车门,沈浅上车,点头冲莫玉祁道别。莫玉祁笑容满面,冲她摆摆手后,目光重新放在了陆琛身上。而陆琛全程倒车开车,并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黑色的车子很快驶出了莫玉祁的视线,一直刷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莫玉祁看着手机里存的号码,恶毒地哼了一声,手指抠着屏幕,将电话号码删掉了。

这一番小小的冲突,惹了一些人围观。待人群散去,原本停在陆琛车后的一辆商务车缓缓打开车窗。

戴着墨镜,韩晤只露了半张脸。将墨镜摘掉,看了一眼学校,韩晤戴上眼镜,和司机道。

“走吧。”

☆、??39??

车子发动,沈浅看着小姑娘越来越远,不免有些感慨,回头看看专心开车的陆琛,说:“现在这么负责任的姑娘不多了。《 ”

被沈浅这番话逗乐,陆琛弯了唇角,细看沈浅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划了我的车?”

“怎么可能!”沈浅辩解,“她一穷学生,哪敢去划这么贵的车。”

作为电影学院的学生,虽有机会外出参演电视剧电影,但基本是酱油角色。没有咖位,片酬和跑龙套的差不多。小姑娘虽然用的手机挺好,估计也是为了与剧组外出时不丢面才买的。仔细想想,她好像还说她的兼职是在舞蹈辅导班当老师赚钱。这么说下来,还是个上进的姑娘。

沈浅在思考问题上,往往会从她自身角度出发。她以为她不会做的事情,别人也不会做。善良过度,有些圣母,但倒也是她性格闪光之处。在穷人家,圣母能把全家拖垮。但他有钱,可以随便沈浅发病。

“姑娘说话伶俐,除了歉意,一点恐惧感都没有。你想你如果划到这么贵的车,你害怕赔偿么?”陆琛反问沈浅。

这么一想,还真是。姑娘一直在和陆琛道歉,顺便卖萌撒娇的,倒真没有害怕的意思。要知道这么贵的车,说赔偿也不再小数目,这姑娘也是心大。

隐隐觉得今晚上被姑娘套路了,沈浅往驾驶座前靠了靠,不解:“那她这是为什么啊?”

“要我的联系方式。”陆琛淡淡说道。

陆琛提示到这里,沈浅停顿了半晌,领悟了。刚刚那姑娘说起来长得还挺好看,想到这里,沈浅再看看身边的男人,又涌上了些酸意。

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能看出男人是有多专情。但这种专情是对另外一个女人的,任凭谁撬也撬不走,真真是块硬骨头。

车厢骤然沉默,沈浅没再搭话。陆琛掠看她一眼,见她表情控制得不太好,心中渐渐开了朵花。

“你不开心?”陆琛说,“要不我回去把我联系方式给她?”

沈浅闭上眼睛,将这段话隔离在外面,呼吸变深。

末了,怕陆琛领会不到她的意思,画蛇添足地说了句。

“好困啊,我睡着了。”

说完,歪着脑袋真睡了过去。

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被惊喜盖过,沈浅的表现,像是十分在意的样子。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心渐渐朝他打开了些。

沈浅这一觉睡得深沉,到了机场,陆琛抱着她下车她都没有醒,最后还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上了飞机,沈浅戴上耳机系好安全带,身子一歪又睡了过去。

嘈杂而振奋的螺旋桨声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碎掉,耳膜更是要被撕裂了一样,虽戴着耳机,也能听到这片噪音。

沈浅怏怏,闭着眼睛,不太舒服。这时,身体被一双手掰了过去。头依靠在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肩膀上,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沈浅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被陆琛半抱着,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到了鹭岛,沈浅有些恋恋不舍。她觉得自己当时在陆琛提协议的时候,不同意跟他结婚纯粹是有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陆琛不是井绳,是雄鹰,不但不用害怕蛇,还能帮她吃掉蛇。

可现在,想想陆琛有想结婚的对象,而且那个对象不是她。让她再提出想要跟他结婚的协议来,总觉得就不太厚道了。

她能察觉到自己的心理变化,承认被陆琛吸引,甚至吸引过度,到了喜欢。不知道还用多久,这种喜欢就会发展成爱。

等爱上了他,她还能不能从这段奇怪的关系中抽身,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在思索未来,如果未来一片昏暗时,她擅长享受当下。沈浅这种缩头乌龟似的性格,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所以,当陆琛抱着她放在床上要离开时,沈浅下意识地抓住了他。

她的意识也并不是太清楚,只觉得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后,再好的衾被罗琦都不够暖和。冰冷的瑟缩着身体,沈浅抓了一把后,微微松开了。

“浅浅?”陆琛被她抓住,看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落在被上,蜷缩得手指也渐渐打开。

沈浅在车上时的表现,和现在这一抓,给了陆琛以绝对的勇气。他双手支撑在沈浅身侧,唇角噙着一丝笑,低头看着闭眼再次昏睡过去的沈浅。

沈浅的呼吸很浅,喘息时带动睫毛微颤,双唇微嘟,比抹了唇蜜的小姑娘的双唇都要甜。

想起上次偷吻时心惊肉跳的样子,陆琛强忍住欲念,再叫了一声。

“浅浅?”

迷蒙中,沈浅听到陆琛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陆琛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胸膛上,让她攥住了他的衣服。

“抓着我,不想让我走么?”

回应他的只有沈浅的呼吸。

沉默等同默认。

陆琛将沈浅的手放下,只简单脱掉外套,随后,将被子内的沈浅抱在了怀里。

做这一切,还是靳斐教的。靳斐告诉他,如果他保持着这种绅士风度,那他和沈浅上床的时间会推迟到孩子上幼儿园。如果他能遵循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法则,适当的起些坏心思,那他和沈浅上床的时间能提前到孕期。

当时谈到这个孕期上床的问题,靳斐特意给他做了普及。

“孕期前三月和后两月不可以有性生活,但中间完全没问题。并且,姿势呢,要采用……”

“行了行了。”陆琛打断靳斐,“姿势的问题,我都查过资料了。”

“哦。”靳斐拍案而起,“合着你就是表面道貌岸然,心里已经将沈浅推倒无数次了啊?你这个斯文败类。”

业界精英和斯文败类混合体,淡淡喝了杯水,继续看手里的《孕期大全》。

他不乞求坏得彻底,能在孕期和沈浅有“亲密戏份”,只求沈浅生下孩子后,能够继续与他在一起。这也就足够了。

沈浅这一觉睡得深沉,从姥姥入土回鹭岛后,就没有睡得这么心安过。这种深度睡眠,让她精神充沛,心情愉悦。

然而,在这种深度的睡眠之下,沈浅也能觉得昨晚有人圈抱住她睡得。睁开眼看了看床边,还有男人躺在那里留下的痕迹,沈浅嗅了嗅,上面还有些陆琛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道。

沈浅一个机灵,吓醒了。

她昨晚做梦,梦到陆琛抱她上床,她拽着人家死活不让走,还说什么要一起睡!

“我……的妈呀。”沈浅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旁边的痕迹。确定是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才能压出来的长痕,沈浅心一下悬到嗓子眼。

昨晚上,陆琛是不是被她死拽上床的?

沈浅胆战心惊,凯瑟琳走进来,看着她一脸懵逼地跪在床上思索人生,说道:“先生刚刚起床去上班了。”

凯瑟琳都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睡了?!陆琛今早从她房间出去的?!

看着凯瑟琳一脸洞房花烛后来收女人落红手绢的丫鬟表情,沈浅佯装镇定,干咳一声,决定不动声色地等到陆琛回来。

该面对还是要面对,总不能一脸尴尬直到生出孩子来吧。

不知是不是陆琛也犯了尴尬,到了晚上十点,陆琛都没有回来。凯瑟琳来催了她两次,沈浅都以热爱学习为理由打发了。等到十点半的时候,楼下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沈浅瞬间精神,埋头读书。

做了三十年好好绅士,陆琛对于昨晚的逾矩确实起了思想斗争。加班到这么晚回来,以为沈浅会睡着,没料想抬头就看到沈浅埋头看着书。等陆琛上楼,沈浅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汇,生出了些尴尬。

沈浅先回了头,陆琛也低下了头,先回了房间将衣服换好,陆琛才出来,问道:“怎么还没睡?”

将手上的书抬了抬,沈浅应答。

“快考试了,我临时抱抱佛脚。”

盯着沈浅手上的书,陆琛眸中的尴尬渐渐被一丝笑意取代。见陆琛目光不动,一直盯着她手里的书看。沈浅觉得奇怪,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的书皮,才发现,书拿倒了。

沈浅:“……”

将书一放,沈浅站起来,说:“我去睡了。”

进了卧室,沈浅对准自己就是一巴掌,“啪”得轻响一声,她又赶紧揉揉脸,怕被陆琛听到。外面,陆琛好像也回了卧室,门关上时嘎嘣一声响,特别清脆。

本来想化解尴尬,但现在却觉得更加尴尬。

沈浅坐在地毯上,靠着门,思索着该如何去跟陆琛解释昨晚拉着他睡觉不是她想睡他,而是她想和他睡……

这样解释好像也不太对,沈浅郁卒于自己的表达水平,心中一片狂轰滥炸。

她这边心有惊雷,另外一边的陆琛也好不了多少。仔细想想,昨晚没经沈浅同意,就和她睡在一起,确实有些不太君子。

思及此,觉得还是要道歉的吧。

沈浅坐在门前想了好久如何去敲陆琛的门,而陆琛的门却自动打开了。沈浅听到门响,二话不说起身将门打开,迎面撞上了刚洗完澡的陆琛。

陆琛只围了一条浴巾,卡在他的胯骨处,露出沟壑明显的小半截人鱼线。顺着人鱼线往上,平坦的小腹上,六块腹肌紧致均匀分布。陆琛虽更倾向于是白种人,脸颊上的肤色也是够白,但他身上却是性感到致命的小麦色。湿漉漉的头发上流淌下的水准,顺着肌肉的沟壑缓缓流淌,荷尔蒙爆棚的诱人。

面对如此鲜美的*,沈浅刚才想好的一团解释,被一片空白取代,她眼光胶着在陆琛的身体上,后者可能因害羞而往上扯了扯浴巾。然而这一扯,将男人强健有力的大腿露了出来。

两条大腿中间,乌黑一团,也不知是阴影,还是……

如果是一般男人的话,沈浅倒就认为那是阴影了,但如果是陆琛的话,以他的尺寸,还真不好说。

羞耻感透过神经末梢,一点点压制住生理反射,爬上了沈浅的理智高地。

心脏“咚”得一跳,血液窜至全身,用力过猛全部冲到了头上,沈浅两颊似火烧云,似火山,羞耻感让她急于想摆脱眼前困境,于是她说。

“我帮你吹头发吧。”

陆琛:“……”

沈浅:“……”

最终,陆琛回到卧室换了干净整齐的家居服,将全身的优点包裹在一身布料之内。看他穿的严严实实,一丝不苟的出来,沈浅竟觉得有些可惜。拿着吹风机,呼了自己一下,凉风吹过脸颊,色胆被吹跑了。

陆琛坐在桌子前,沈浅站着,拿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发。陆琛的发质很硬,乌黑浓密,触感顺滑。

沈浅吹头发时,动作轻柔,耳边回荡着吹风机声音,她柔软的手指,插、入发中,轻微地摩挲着头皮,将头发捋顺,对准吹风机口。一下一下,分外撩拨人心。

两人各怀鬼胎,都有想说的话。但也料定,先说的那一方,必然会尴尬。陆琛不想让沈浅为难,刚要开口因为昨天没有沈浅的同意而和她同床而眠道歉。谁料,沈浅一句话,将他的道歉憋回了肚子里。

“昨晚谢谢你陪着我睡,我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感觉我的失眠都变好了。医生说,长期失眠对宝宝不太好……”

铺垫完,临门一脚,沈浅却说不出话来了。

手指还在翻腾着头发,剩下的话哽在喉头,羞窘得满脸通红,完全说不出来。

“那今晚我也陪你睡吧,一切为了孩子。”

陆琛微微一笑,目光纯净,神态刚正,一身正气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