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秦夫人直接被打懵了!
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那几个原本讥讽一脸的太太们,也都纷纷愣住。阮茉拍了拍手,仿佛在嫌抓过的头发太脏。
画风逆转!
阮茉抬了抬鸭舌帽, 淡色的瞳孔望着对面那些富太太们。
一字一句问,
“谁还再来说一句我家慕慕!”
“……”
“……”
“……”
其余几个太太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都下意识往后缩。
阮茉问了一圈,鸦雀无声,就连班主任都吊着紧张。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准备收手。
忽然, 秦太太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妆都被弄花了,整个人相当狼狈。她看着阮茉, 瞬间就扑了上去, 势必要和阮茉干一架!
秦太太用指甲去挠阮茉,阮茉利落一侧身,再一次抓住了秦太太的长发。
哐——
再一次摁在了桌面上。
能听到下巴脱臼的声音!
阮茉真的很多年很多年没打过架了,手有些生疏。打完后才感觉到手腕疼, 揉了一下腕骨, 秦太太半天爬不起来,她才罢休。
她转过身, 调正了一下歪到一边去的鸭舌帽。走到了班主任面前。
班主任也跟着往后退, 她才考入编不久,第一次见到家长亲自下场干架, 还是女家长!她六神无主了,满脑子都是“别打我!”
阮茉抱着胳膊,站在距离那一团瑟瑟发抖人群一米远处。
轻笑了一下,
“下一次再出现慕慕被人欺负的事情。”
“别怪我把幼儿园都给拆了。”
“回去搜搜十一年前阮茉折磨程舒瑜的旧闻,你就知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
“……”
班主任愣愣的。
阮茉忽然拔高声音,
“听到没!”
“……是!是是!!!”
班主任哭了,身后那群太太们也都吓哭了。阮茉浑身戾气,只觉得晦气。
拍了一下手,留下一摊狼藉的幼儿园办公室,就要走。
忽然,就看到了门缝外。
两个小朋友,加一个幼儿园主任。
僵住了般,立在那里。
阮茉眼睛微微睁圆。
从周斯慕出生起,阮茉的母爱好像就泛滥了,几乎没再做过什么很出格的事情。在周斯慕的四年世界里,阮茉一直都是温柔地、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妈妈。
哪怕是回到上京后,被人欺负了、被周子珩拉着折磨,她都没有过暴怒的行为。小孩子的世界里妈妈就是全天下最温暖的存在,突然让他看到了自己阴暗的那一面,阮茉忽然心脏就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抱着胳膊的手,不知不觉垂落下,揪住了裤子的边料。
主任连忙抱着秦家小少爷站到了一边去,秦家小少爷都被阮茉那一套连环拳法给震惊到了,完全忘记了被打那人是自家母亲!
“周、周夫人……”
阮茉的心脏在急速跳动,各种思绪在胸腔乱撞。慕慕、慕慕,她是不是吓到了慕慕,慕慕看到她打人的画面了……
突然,周斯慕就瞪圆了眼睛。
一下子跳跃了起来,特别激动地大喊着扑到阮茉身上,
“妈妈!”
“你好——酷哦!!!”
“……”
“……”
“……”
*
事情的最终处理,幼儿园园长亲自报警,让警察局的人来解决。
因为在幼儿园这种地方打架,就是很恶劣的事件!尽管园长知道阮茉身后可能有周氏大总裁撑腰,可、可打架就是打架!就得报警!
蹲在警察局里,秦太太作为被打的那个“受害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给她做笔录的警官都蛮年轻的,知道秦家的势力,风往哪边吹地点头应和秦太太的哭泣。
一整个屋子的人都在控诉阮茉,阮茉抱着周斯慕,蹲在角落里。。明明有椅子,但她就是不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一定要蹲着。
怀里的周斯慕也不害怕,小朋友第一次来到国内的警察局,满眼都是新鲜稀奇。
警察局局长也过来了,却没有像屋内其余下属那样,对受伤了的秦夫人嘘寒问暖。他目光越过一群人,直接锁定了蹲在角落里的阮茉。
警察局换了一大批人,但局长仍旧是过去的那个局长。十多年前阮茉还是学生时代的高中生,跟周子琪和程舒瑜撕逼时被丢到警察局,就是这个局长接见的。
这姑娘真的是他看着长大的,十七岁干架干进来,二十七岁了,都当妈妈、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是干架让人报警给送了进来。
局长跟周子珩是老相识,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天之骄子、无畏无惧的一个京圈当家人,每次在酒局上提到家里那位,总是苦笑着欲言又止。
阮茉早就忘记了局长这一号人,抱着周斯慕,迷茫看着一直自爱注视她的局长叔叔。最终,局长无奈地收拾小警官们写好的口供,短信早发出去了,公事公办给阮茉开处罚单。
“赔偿吧,阮小姐。”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幼儿园的物品损坏赔偿——”
“叁万!”
……
……
……
阮茉交了钱,口袋彻底空了。
她没再反抗,交完罚款就抱着周斯慕离开。局长好像帮她把后面的一些纠纷都给拦了下来,罚完钱后,原本哭的梨花带雨势必要弄死阮茉的秦太太似乎也熄了火,直到阮茉出了局子大门,都没人过来再找她茬。
天色逐渐变黑,天还挺好的,冬天的北方难得有这么晴朗的天气,赤色的火烧云在地平线一端燃烧的像是动画片里走出来。
阮茉没有打电话给周雾,也没钱坐车回家。其实也不是没钱,就是忽然想要在大街上坐坐,吹吹晚风。
周斯慕裹的就跟个粽子似的,直喊热,阮茉敲着他的脑袋,告诉他妈妈想在外面吹西北风,让他忍着。
小朋友:“……”
小时候阮茉就挺喜欢看夕阳的,喜欢看太阳彻底被黑暗吞没。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她到最后还是想起了那个警察局局长叔叔,一下子就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真的过去十多年了。
周子川走了,她和周子珩结婚又离婚,爸爸妈妈不是真的爸爸妈妈,林苏收起了浪子脾性娶了个小家碧玉,周斯慕出生,认回了周子珩做爸爸。好像好多年前高考毕业跟周子珩在江南雨乡纠缠的画面都还是昨天才发生。
阮茉想了好一会儿,难得的矫情伤春悲秋。怀里的小粽子扭了扭身子,忽然悄悄跟阮茉说道,
“妈妈。”
“你刚刚,好帅啊!”
“……”
阮茉一愣。
伤春悲秋瞬间就散在了脑后。
她还以为会吓到周斯慕!
没想到小朋友居然会夸赞她帅!
阮茉好久没有这种孩子心了,但交了叁万的罚款,她忽然觉得自己穷的叮咚响。
穷的叮当响,就要耍酷。
她一改往日温柔温婉的形象,伸出手,对着前面亮起的路灯,划猴拳,
“是吧——”
“妈妈小时候,就可喜欢打架了!”
周斯慕:“但是我觉得我们好像闯祸了哦!”
阮茉比划着的动作一下子泄气。
是哦,她好像又闯祸了。
阮茉又重新抱回周斯慕,开始琢磨今天这事儿,回去后会怎么发展。
“妈妈,”周斯慕昂起脑袋,突然问阮茉,
“子川叔叔以前说,妈妈是爸爸养大的。”
“是真的吗?”
阮茉没有否认,
“嗯,是真的。”
周斯慕若有所思,
“程琳琳跟我说,她爸爸抚养她长大,她调皮了,就会被爸爸揍。”
“那妈妈,你以前闯祸,爸爸也会揍你吗?”
“……”
阮茉一愣。
尔后,瞬间就脸熟成大红虾!
小孩子无知,可能不知道家长和孩子之间的养育,与夫妻的养成有着很大区别。
但她想啊,小时候调皮,周子珩的确会狠狠“教育”她。
阮茉还是很害怕周子珩的“教育”,尽管最疯狂那几年,她还把这个当作刺激的情/趣。但现在应该不会了吧?再怎么着她也都生过孩子是当妈妈的人,周子珩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教育她了吧?
今天的事儿放在过去,周子珩真能把她吊起来抽一顿!
阮茉摁着脑袋,一副要长脑子的模样,
“以前……你爸爸比较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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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太皮了,爸爸大了妈妈十一岁,妈妈上学的时候,爸爸就已经工作很多年了。就……犯了错,肯定会挨揍啊!”
阮茉撇了撇嘴,
“就像是你犯了错,妈妈也会惩罚你!”
周斯慕笑眯眯听着。
阮茉说完,就转过去头。她儿子才四岁,也没到能听懂这些事的时候。
可没过几秒钟,忽然就听到周斯慕“啊呀”了一声。
向前伸着小手,抓啊抓啊抓。
“妈妈是爸爸养大的。”
“……”
“好甜啊。”
阮茉消散下去了的红晕,又一次浮上了脸颊。
她挠了挠脑袋,小孩子懂啥啊?可小孩子都这么说了,小朋友都说爸爸把妈妈养大好甜……
对面有个卖糖葫芦的大爷推着小红板车从面前经过。
周斯慕忽然问阮茉要钱,要五块钱。阮茉钱包里还有十块钱,给了他。
小朋友一二一就去糖葫芦老爷爷那里,买了两串山楂豆。
阮茉现在就处于学渣考试考砸了,又不想回家又想玩的状态,周斯慕去买山楂豆,她就蹲在那里看。看流着周子珩基因的小朋友,小大人般付了钱,拿回了两串糖葫芦。
“妈妈——”
周斯慕把两串都给了她。
阮茉张嘴,让周斯慕拿着,她啃。周斯慕忽然又说道,
“昨天晚上我看到爸爸喂你吃糖葫芦了哦!”
“……”
“……”
“……”
阮茉“呸”了一声,把那口酸山楂给呸了出去。
“……”
“你从哪儿看到的???”她瞪眼。
周斯慕又递了一个,给阮茉吃。
“就是看到——爸爸抱着妈妈,妈妈的裙裙都掉在了地上。妈妈还哭了,爸爸就那山楂糖葫芦,哄妈妈别哭!”
阮茉:“……”
阮茉修理了一顿周斯慕,让他别睡觉时干其余事情!
山楂吃完了,散心也散的差不多。阮茉和周斯慕把糖葫芦棒棒扔到垃圾桶去,两个人就打算坐公交回周府。
周斯慕说晚上想吃鱼,阮茉说她不会做,周斯慕想吃爸爸做的松鼠鱼,阮茉想了一下,牵着他的手,告诉他爸爸今晚有事情,暂时不能回来做松鼠鱼啦!
“啊——周雾叔叔!”
忽然,就在幼儿园门口寂静的路灯下。
黑色的迈巴赫甩着车尾,潇洒利落漂移到了阮茉面前!
阮茉一愣,看到周雾开门下车,彬彬有礼走了过来。
“夫人!”
“先生让我过来,请您上车。”
“……”
阮茉一下子沮丧地垂了脑袋。
还是没兜住闯祸了这件事。
周子珩不是在首宴吗?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没办法,周子珩知道了就是知道了,阮茉抱着周斯慕上车,关上车门。
迈巴赫平稳往前开始滑动。
阮茉以为周雾是要送他们回家,因为就算周子珩想找个地下室把她吊起来抽,也不可能是现在,周子珩现在在首宴,可顾不得管这些事!
“……”
“那他晚上,是不是要很晚才回来啊……”阮茉忽然开口问。
周雾在前面开着车,经过十字路口,他顺利拐过弯。
一打方向盘,
“夫人可以自己去问先生。”
阮茉:“……啊?”
阮茉有点儿被他给转懵了,抱着小慕慕,探了探头,
“我还能给他发消息吗?”
“周——周子珩,不是在首宴?”
过去阮茉参加首宴,手机都是要上交。她掌权后接二连三参加了两届,直到离别前交手机这个规矩都是没有变。
这四年,规矩是改了么?
周雾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开车。阮茉低下去头,用手抓着手机,也不敢再问。
周子珩虽然和她重新在一起了,让她撒娇让她娇纵。但她还是会害怕这四年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呢。
就像周雾,因为这些人,也是她做的多么荒唐让周子珩多么崩溃烂事的见证者。
回来后,周雾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
周雾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车后厢的阮茉,她垂眸,不说话了,连车去哪个方向都没有注意到。
阮茉感觉有目光在看她,她抬了抬头。
周雾并没有收回目光,视线与阮茉对视上。周雾平静地打着方向盘,看了眼阮茉头上戴的鸭舌帽。
半晌,忽然开口。
没有了那份鄙夷,也不似过去那种狗腿子,就像是很平常的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与阮茉很认真地评论道,
“衣服很合身。”
阮茉怔住。
下一秒,她便红透了脸颊。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周雾这又是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嘲讽她,嘲讽她又惹祸,还穿着不男不女的格斗行衣,完全没有为人母的模样。
可再下一秒,周雾又继续说道,
“没有嘲讽你。”
“是真的很好看。”
阮茉:“……”
周雾忽然笑了一下。
好像有一点儿,初见时把她当孩子时的旧感了。
“有件事可能你一直不知道,过去先生为什么逼着你穿旗袍。”
“……”
“为什么。”
阮茉确实不知道。
这么些年,大家分分合合,事情乱七八糟,早就忘记了刚到周氏那个时候,周子珩还逼着阮茉穿过旗袍。
但突然提起,她真的还能记起来。想一想,自己一直以来也不知道原因。
那个时候,就以为,是周子珩的变/态爱好。
周雾回答她道,
“先生一开始也确实想把你往名媛小姐方面培养,因为你后来也知道了,你亲生父母的原因,他很害怕你走了你亲生爸妈的老路。所以你刚来时,他就想给你杜绝。”
阮茉:“可我也不喜欢这些裹在身上的绸缎面料啊……”
周雾:“先生知道。”
“所以后来,你不爱穿旗袍,他也就妥协了。”
“其实先生一直都很喜欢你穿你爱好的那一类衣服,先生的手机,常年都是你有一张穿中性黑西装的照片做桌面。做自己,别被外界的流言蜚语影响到了。”
“先生觉得,把你培养成人,最自豪的便是养了你那些不惧任何人脸色的骄傲。你回来后,很多事情变得会听人言语,这让先生,其实是有些难受的。”
车忽然停下,轱辘停稳。
阮茉低头,攥着七分裤。她的娇纵她的高傲,她一直以为,那些“作”的东西快把周子珩给伤的满目疮痍。
“胡说!”周斯慕忽然举拳头抗议,
“妈妈就是穿旗袍最好看——”
阮茉连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周雾笑了起来,终于是那种她最熟悉的笑。只是这些年周雾也被岁月留下了痕迹,他是周子珩的学弟,但可能因为过于操劳,眼尾也延出了细细的尾纹。
“妈妈好不好看,等会儿小少爷可以自己过去,亲自问问爸爸哦!”
阮茉一怔,
“什么问问?”
阮茉低头,看向车玻璃窗外——
忽然发现,车停在的地方,居然不是她以为的周府!
五角星的建筑结构,夜幕下金碧辉煌的灯光,每一片砖瓦都昭示着这里是非等闲之人能进的地方!这里是首宴的地点,每一个上京有权有势家族打破头都想要挤进来的地方!
周雾下车,亲自为阮茉敞开了门。
阮茉牵着周斯慕的手下车那一瞬间,
金色宴会大楼的一楼正大门,
突然就被齐刷刷、咔咔咔,对着阮茉庄重敞开!
“周斯慕小朋友。”周雾。
周斯慕:“到!”
周雾按着耳朵上的对讲机,一字一句,对周斯慕说道,
“接到你爸爸交给你的任务——”
“将你的妈妈,顺利带到首宴主厅,”
“带到爸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