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1)

眉妩 春衫冷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上坐起来,愣愣神,又栽了回去。

  这时,只听外头楼梯上有男人硬朗的脚步声,还有樱桃那个甜脆响亮的嗓门儿,“在呢在呢!叶少爷这两天一直照顾我们生意……”

  叶喆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起来,不会是父亲的人找他找到这儿吧?死丫头,看着伶俐,其实是个蠢材了,这不是给他上眼药吗?他正寻思对策,樱桃一打帘子,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却是虞绍珩。

  叶喆一见是他,立刻松了口气:“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我爸的人……”

  虞绍珩脱了大衣交给樱桃,端详着叶喆笑道:“你不是正经开了病假条吗?怕什么?”

  叶喆懒洋洋地从床上下来,先踱到水汀边上轻轻踹了那猫一脚,腹诽了一句“敢不理我”,才回头对虞绍珩道:“我请了病假又不在家,我爸一问就穿帮了。”

  “那你在这儿躲着干嘛?”

  叶喆转了转眼珠,笑道:“我来听樱桃唱大鼓啊!你找我什么事儿?”

  虞绍珩慢慢看了他一遍,道:“我也是来听大鼓的。” 一时樱桃过来上茶,脸上笑出了四个酒窝:

  “哎呦,看来我真是要红了!我得跟菊仙姐商量着涨点儿价钱。”

  “财迷丫头!”叶喆笑骂了一句,便嚷着饿了,樱桃抿嘴一笑退出去,转身就提了个红漆食盒回来,里头四样小菜,两样细点,一盆梗米粥,端出来还冒着热气,“虞少爷,您要是还没吃饭,也将就着用点儿?”

  虞绍珩点点头,陪着叶喆坐下,叶喆低头扒了几口吃的,忽然掀起眼皮觑着虞绍珩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儿啊?”

  绍珩舀着粥,漫不经心地道:“本来我以为你是因为唐恬那丫头害了相思病,如今看你胃口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叶喆闻言,狠狠嚼了几口嘴里的虾饺,面上却是不以为然:“那小油菜啊!我不喜欢她了,矫情,没意思。”

  “那就好。你早跟我说,我也不用白跑这么一趟了。”

  “嗯?”叶喆听着他话里有话,将信将疑地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上次去许先生家,听师母提起,说这位唐大小姐不死心,一定要写一篇控诉娼妓制度迫害妇女的报道出来,这几天可能还要到这边来。我怕她又碰上你——咱们也不能总在堂子里有公务啊!” 虞绍珩边说边笑,“既然你不理会她了,那就在这儿待着吧。”

  叶喆听着他的话,只觉得送进嘴里的东西全然没个味道,寻思着再问点什么,却见虞绍珩跟樱桃招呼道:“樱桃姑娘,烦你赐教一段儿书听听?”

  樱桃盈盈一笑,“您这话说得太客气了!”

  说着,理了理身上浅黄的缎子袄,拿出月牙铜板,退到堂中站定,端足架势亮了个相:

  “花明柳媚爱春光,

  月朗风清爱秋凉。

  年少的(那个)佳人,

  她爱才子……”

  樱桃扑闪着眼睛刚唱出味道,叶喆忽然搁了碗筷站起身来,对虞绍珩道:

  “走了走了,路口有个新开的川菜馆子不错,我请你吃饭去。”

  樱桃连忙停了唱腔,虞绍珩却坐着不动:“你怕碰上唐恬啊?”

  “我怕碰上她?” 叶喆一脸的不屑,“好几天没回家了,我怕我爸找我。” 虞绍珩的目光在他面上悠悠一盼,叶喆便觉得颊边隐隐有些发热,樱桃在一旁笑道:

  “可不是,你天天霸占着菊仙姐的屋子,人家还以为我们菊仙姐养了个小白脸儿呢!”

  叶喆刚迈出门,忽然省起一事,赶忙对樱桃叮嘱道:“丫头,这几天灵醒点儿,要是看到上回那小油菜,盯着她啊,别出什么事儿。”

  樱桃甜笑着应道:“您放心,我招呼胡老六他们小心门户。”

  叶喆一听,瞪着眼睛道:“我是说别让她出什么事儿。”

  樱桃咯咯直笑:“知道了。”

  绍珩随着叶喆下楼,回头扫了一眼芥末墩似的樱桃,对叶喆道:“这丫头挺好的,你看不上,也赎出来啊,就算到坤书馆唱大鼓,也比待在这儿强。”

  叶喆摇了摇头,转身冲樱桃吆喝了一句:“丫头,小爷给你赎身啊?”

  樱桃笑吟吟地托着腮:“樱桃真谢谢您了!千万别抬举我,哪儿的日子都没这儿自在。”

  叶喆跟虞绍珩撇了撇嘴,“瞧瞧,我都不怕别人嚼我的舌头,她还不乐意呢!”

  虞绍珩笑而不言,出了如意楼才道:“那小油菜你真不惦记了?”

  叶喆叹了口气,一脸苦相:“我惦记也没用啊,不知道怎么搞得,她看我哪儿都不顺眼,先前是嫌我,现在——我觉着她都怕我了。”

  绍珩凝神听着,轻轻道:“她也未必是怕你。”

  十多天了,许兰荪的事他还没听出什么异样,却听了不少唐恬跟苏眉的私房话。前日唐恬到许家,唧唧咕咕跟苏眉说了两个钟头,他回来听录音,忍不住就皱了眉,要不是为了叶喆,直接就洗掉了,可怜他还耐着性子听了半晌——好不容易苏眉问她:“那你觉得他那个人到底怎么样啊?” 唐恬哼唧了半天,才嘟哝出一句:“我也不知道。”——完全不考虑他这个“听众”的感受。

  不过,仔细听下来,虞绍珩觉得,唐恬对叶喆或许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唐恬面子上要强,可十八九岁的女孩子,难免多思多愁也多情;怕伤人,也怕受伤;怕犯错,也怕错过;与其说她怕叶喆,倒不如说是怕她自己:怕不能把握自己,也怕辜负了自己。

  “上次我送她回学校,随便开了句玩笑,她都吓哭了。”叶喆一想起那天的事,就觉着瘆的慌,他这么风流倜傥的人物,怎么就被唐恬当做了毒蛇猛兽呢?

  “我觉得她不是怕你,是怕跟你在一起。”

  叶喆皱眉:“有区别吗?”

  绍珩斟酌着道:“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想到交男朋友,就要想到结婚生子,一生一世……一辈子的头等大事,能不害怕跟错人吗?”

  叶喆眉头皱得更紧:“这一辈子的事儿谁说的准啊?错了再换呗。”

  虞绍珩笑道:“她可不这么想。”

  “啧——”叶喆琢磨着道:“我也弄点儿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话去忽悠她?” 说着,抬头看了看天,“那多俗气!”

  唐恬这样怕,那苏眉呢?

  她也喜欢《乱世佳人》,喜欢简。奥斯汀;她也喜欢丝绸裙子,喜欢芝士蛋糕……她和唐恬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一定要找点不同……虞绍珩想,大概就是她比唐恬更安静,她临帖学画的时候,可以很久都不作声。

  他一边冲洗照片,一边听录音,忽然听到许兰荪指点着苏眉弹琴:“操琴有‘十善’:淡欲合古,取欲中矩。轻欲不浮,重欲不粗……”

  如今这年月,弹古琴的女孩子倒是不多了,转换成录音的丝竹琴声失了韵致,但默然听来仍叫人觉得静。操琴者有语:不衣冠不弹,她既是弹古琴,应该是穿旗袍吧?他几次见她,都觉得她衣裳穿得太生涩,一味去贴“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