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总裁说他想复婚 果子酱汁 389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8章

宓时晏是个商人,而非慈善家。哪怕眼前这个苦苦哀求的人换成了欧卯, 他也照样不会给他放半点水分。不然还谈什么公平。

陆达是苍白着脸出去的, 脚步都有些虚浮。年安看他弱不禁风的模样, 严重怀疑是不是一出去就能直接昏倒在地。

他不由扫了眼身边的宓时晏, 对方却是面无表情地翻开了下一页的选手资料。

欧卯虽然睡过了头,但发挥还是很稳定。

年安之前给他找了个紧急培训班进行声乐和舞蹈上的训练,经常被这人半夜短信骚扰, 控诉说老师太严厉,生活太苦太累。

他本来以为欧卯铁定会半路放弃,没想到这位被人宠着长大的少爷,嘴上骂骂咧咧, 但愣是给熬了过来,并且现场超常发挥,是目前为止表现最优秀的选手。

合格后, 欧卯美滋滋地走了出去,年安在位置上等了半天下一位, 愣是没有等进来。

“怎么回事?”他不禁问道。

旁边有人出去看了眼, 才惊道:“有人吵起来了!”

吵架的人正是欧卯和方才一位落选的选手。

刚刚欧卯是被年安带进来的事,准备室里的选手都知道, 当时就有些人奇怪, 怎么还有和评审老师勾搭上的选手。再加上欧卯身上穿着一身奢侈的名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 联合在一起, 瞬间就自行补充完了富二代与评审老师那点见不得人的‘金钱勾当’。

反正选手在进行考核的时候其他人又看不见, 无凭无据胡编乱造,谁都会。

“你自己垃圾落选怪谁呢?怎么,不爽咱们用本事说话啊!红眼病谁呢!”

年安没出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眼,就听见外头欧卯的大声舆论。

别看这位小少爷在他们面前挺傻里傻气的,搁在他处,也是个暴脾气,眼下无端被人泼了脏水,没直接动手可以说是非常克制了。

宓时晏催促着管理员赶紧恢复秩序,年安草草刮了一眼,便要收回视线。然而余光撇在某处角落的时候,倏地瞳孔一缩。

“你在看什么?马上要重新开始了。”宓时晏回位后,见年安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疑惑地问了声。

年安这才回过神,他忍不住再次朝方才的方向看了眼,所及之处并无他方才所震惊之事。

垂下眼睛得同时,年安又按了按太阳穴,开始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太累了。

年安屁股刚沾椅,就感觉宓时晏在看他。扭头,侧目,疑惑道:“看我做什么?”

“……”宓时晏默默收回视线,“工作。”

年安轻轻勾起唇角:“我以为你会给陆达放水,不怕他怪你么?我听说他可是为了这次的节目,几乎拼上全部。”

宓时晏说:“我只是给了他一次机会,发挥不好是他自己的问题,与其怪我,不如反省下自己的问题所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年安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时,门又被推开,一名面容清俊,身高挺拔,表情镇定的人缓步走进。

他深色的黑眸无波无浪,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紧张,肢体放松的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饱含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考核室内响起:“老师们好,我叫夏闵泽。”

年安手里的塑料圆珠笔差点没被他生生折断。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不远处的夏闵泽,在半空,与对方的双眸撞到了一起,清楚的从对方眼里,看清了与他眼中相差无几的震惊。

夏闵泽实力惊人,会唱会跳,表情动作肢体控制能力绝佳,爆发力极强,直接将方才超常发挥的欧卯给比了下去。

结果自然是合格。

然而夏闵泽在听到合格后,也没表现出高兴,淡淡地道了声谢,就直勾勾地望着年安。

宓时晏见状,眉头登时蹙成一个川字。

“年……老师,我待会出去,能请您指教我几件事吗?”夏闵泽说。

年安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有什么事这里说吧。”

“比较哲学,可能有点不适合,”夏闵泽顿了顿,话里有话地说,“比如人死后会去哪里。”

“……”

宓时晏不知为何,莫名对本该是初次见面的夏闵泽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敌意,尤其是在看见年安没有直接拒绝时,心中的不爽度愈加剧烈。凛冽的视线落在夏闵泽身上,脸上遍布寒霜,正欲开口,旁边的年安突然开口了。

“行,外面等我。”

宓时晏:“……”

几乎是瞬间,心中不爽度愈发攀升,燃烧成妒火。

他忍了好半晌,才压下脾气,没去问年安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终究没忍住看了对方一眼,却发现年安的目光还停留在不远处重新合上的门上。

……

年安上辈子人缘不错,但能够称得上交心的朋友,是真的一个都没有。

娱乐圈鱼龙混杂,人心险恶,无论是合作的经纪人,还是给自己打下手的助理,所言所语无时无刻都带上警惕。早些年竞争激烈的时候,在片场吃个盒饭,都担心会不会有哪个人看不惯自己,偷偷在里头下了泻药抢角色。

而年安就是在这么一个勾心斗角程度堪比宫斗剧似得环境里,认识了夏闵泽。

夏闵泽和他同岁,外貌出色,可惜出道晚,又非科班出身。大学时期糊里糊涂地踏进娱乐圈,不小心签了个小作坊经纪公司,拿着卖身契却又没资源,家里经济低下,上头还有个等着救命钱的奶奶,只能咬牙从最底层的龙套跑起,累死累活,就为了一份盒饭。年安至今还记得,对方满脸疲倦地坐在片场门口的水泥台阶上,迎着晚霞余晖,带着开玩笑地口吻说:“再这么下去,我估计就得去工地搬砖了。”

那时年安还没混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也只是个在偶像剧里混个男配角拍的鲜肉。他有心拉夏闵泽,可又没那么大的能力,毕竟他自己也是个一清二白,要靠山没靠山要资源没资源的小喽喽,除了借点钱,也无能为力。

他本来以为夏闵泽那句搬砖是玩笑话,却没想到隔年的暑假,他刚刚接到一部男主戏,刚开拍,就看到了一则新闻,某位龙套男星过劳死在片场。

就为了多赚点钱,愣是把剧组里的杂活统统揽下,平日有空就去做平模,生生把自己累死。

当天年安站在窗户边足足抽了半包烟,最后被助理告发到经纪人那儿,被狠骂了一顿,问他还想不想红了,想不想赚钱了。

他沉默半天,才哑着嗓子说想。

钱真是太要命了。

“你什么时候来这边的?”年安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在含糊地问完几个问题后,终于忍不住,直接对坐在对面的夏闵泽,问出了在脑子里绕了半天的疑惑。

夏闵泽说:“九年前。”

年安捏着搅拌勺的手顿住——九年前,夏闵泽刚刚过世的时候。

“那你呢,”夏闵泽刚握着水杯,一眨不眨地看着年安,“你什么时候?”

年安端起咖啡,抿了口,黑咖啡独有的苦涩香醇在舌尖扩散,他不由自主地用舌头顶了顶上颚,“一年前。”

夏闵泽手一紧:“……是意外?”

年安说:“算是吧。”

这番对话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听,肯定得听得一头雾水。因为所谓的这边那边并非城市,而是世界。

死后重生来这里的不止有年安一人,还有夏闵泽。

虽然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不然没办法解释面前这个本该和他从未有过接触的夏闵泽,居然会知道他们上辈子的事情。

年安忍不住问系统:“原来我不是一个人重生?”

系统:「你都可能重生,当然别人也可能。」

年安微微皱眉:“那我重生都有系统,他岂不是……”

系统说:「不是每个重生的人都有系统。」

年安:“那为什么我有?”

系统:「你是天选之子呀!」

年安:“……”

可去你妈的天选之子,逼着一个人死缠烂打另一人,还死都不让离婚,这叫天选之子?竟他妈瞎扯淡,谁爱当谁当去,反正他不乐意当。

系统感受到年安的怨气,连忙道:「你情况和人家不一样。」

年安凉凉地说:“哪儿不一样了?他死的比我早?”

系统:「呃……反正就不一样。」

也不知系统想到了什么,支支吾吾说完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发挥了死遁精神,任由年安怎么喊,对方都不出声。

离开咖啡厅前,年安跟夏闵泽换了手机号,“有事情你可以联系我,你奶奶她老人家……还好吧?”

夏闵泽眸色一暗:“她过世了。”

年安愣了足足片刻,才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节哀。”

他有点想问夏闵泽身上是不是也绑了个系统,但犹豫到最后,还是没问。正如系统所说,假若人家没有绑,到时候还无端暴露了自己绑系统的事情,可就得不偿失了。

咖啡厅位于公司大厦正对面,月光从窗户幽幽照进来,街上行人不多,路边两排树早已光秃秃,年安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

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年安对夏闵泽问道。

夏闵泽摇摇头,“不用,我租的房子就在这旁边,出了地铁就是。”

“那行。”年安点点头,道了句路上小心,便准备过马路,结果手突然被人拉住,“还有事?”

夏闵泽平静的面孔上出现一丝犹豫:“我听说,你结婚了?”

“……”年安暗暗咂舌,他在公司里可没宣扬过自己已婚的事情,在同事里眼里,他可还是个外貌帅气能力出众的单身优质男呢。

他想了想,还是没撒谎:“是。”

夏闵泽沉默片刻:“还是个男人?”

年安:“……这个世界和我们熟悉的那个不太一样。”

夏闵泽垂下眼睛,声音忽然低落下来:“我知道。”

“嘟——”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车鸣,年安偏头看去,只见宓时晏坐在驾驶座里,他落下车窗,视线跃过年安,落在夏闵泽身上,最后停在了他抓住年安的手上。

宓时晏几乎是恶狠狠地说:“上车!”

年安几不可闻地挑了挑眉,还没说话,就听见夏闵泽问:“他就是你的结婚对象吗?”

宓时晏冷哼一声,立刻抢先道:“马上要离了。”

年安:“……”可把你能耐的。

谁知夏闵泽几乎是瞬间抬起头,双眼放光,期待地看向宓时晏,“真的吗??”

宓时晏:“……”

他差点没直接把手里的方向盘给掰下来。

年安莫名其妙地坐上车后,发现宓时晏的脸色还是黑的跟锅底差不多。他回忆了下方才的事情,弯起嘴角,故意抽了抽鼻子,“啧,你这车怎么一股陈醋味呢。”

宓时晏:“……”

年安继续说:“你是不是偷偷喝醋了?这味儿酸的,呛鼻。”

“你再胡说八道就自己开车。”宓时晏恼羞成怒道。

年安挑眉道:“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何况明明是你特意开着车到我面前晃悠,我本来可没打算上你车的。”

前方正好是红灯,宓时晏一个急刹,稳稳将车停下。他转过头,眼神幽暗,语气冰冷:“我不管你想干什么,和谁搞,但那个人是入选的选手,如果你不想他未来的路风言风语,最好保持点距离。至少等我们离完婚,到那时候,随你便。”

“原话一字不漏的还给我啊,”年安摘下眼镜,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嘲讽道,“可你早上怎么就没这觉悟呢。”

宓时晏明白过来年安说的是他送陆达去公司的事,皱起眉头:“我说过,我和陆达没关系。”

“没关系一大早载着人家去公司,先不说是真是假,这要换个人看见,能觉得你两没关系?”年安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将他的目光隔的更是冰冷,“怕是床都上了好几遍吧。”

宓时晏脸一黑:“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年安嗯哼一声:“我怎么没好好说话?还是说你心虚了?”

宓时晏:“我说了我跟他没关系,你爱信不信。”

年安轻快道:“是啊,我信不信由我。其实吧,你也没必要和我解释,反正咱两就是逢场作戏,你在外头爬墙劈叉,就是摔断腿劈裂裆,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早晚都要离婚,未来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们之间一别两宽,从今往后再也碰不着面也是大有可能。我信不信于你而言,都无关紧要。”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当然,也与我无关。”

宓时晏被他说的怒火攻心,胸前内被某种炽热的、难以言喻的情感充斥,甚至蓄势待发,燥得他不由喘息急切起来。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年安这番话也挑不出错,往后真离婚了,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年安充其量只是提前把未来的关系清清楚楚铺在台面上,他话里所说的所有,都是宓时晏所想所求所希望的。

离婚后一别两宽,从此再无瓜葛,恢复原有本该属于他的生活——年安说的一字不差。

登时,胸口中的怒火被一盆凉飕飕的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凉的他莫名其妙,凉的他不知所措,名为失落的荒唐情绪悄悄爬上了脑神经,态度嚣张地骚扰着他。

车厢里安静了好些分钟,宓时晏才吐出一句:“你就这么期待离婚?”

年安眨眨眼,忽然笑出了声,他转头看着宓时晏,眼神满是促狭与揶揄:“期待离婚的不一直是你吗?怎么,现在不想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