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作战技巧、战斗经验和无畏勇气彼此残杀。
门框和窗框很快在嘶吼声中变成红色,还挂着肉末,不知道是门里的人,还是门外的人的。
“你是饭桶吗!这么多人攻不进西厅去?!”赖汉英对着耳朵少了半片的齐集商狂吼着,后者身上满是鲜血,当然不全是他的,此刻门里外都堆了多少人地尸体,里面地板和外边石板走上去都打滑,全是里外的人血。但西厅还是攻不进去。
“用红药包啊!”赖汉英大吼!
厅里喊杀声震得屋顶好像都要破了,老王却正跪在地上,好像看不到身后不远处兄弟们的惨叫,血从窗户下一直流到他的脚下,而他竟然是在大厅中间的屏风墙位置跪着。
“什么是兄弟?”老王喃喃的问自己,手上却不停。
喀吧一下,无名指的指甲也折了,好像船上的帆一样竖在那里,和其他四个指甲一摸一样;
“什么是万岁?天王东王谁是万岁?”老王喃喃的说着。手指在坚硬地墙缝里留下一道血地痕迹。那是血和土混杂后的样子。
天王府是洪秀全入天京立刻营造地项目,所有的东西都是满清最好的。和满清皇宫比,也未必逊色,而老王正跪着用手指挖这坚固的屏风墙,因为这比直接挖墙壁更现实。
“我一直在告密,给上帝告密,嗯,没错,上帝只降临在东王身上,他就是上帝,我告密过多少人?我杀过多少人?我不在乎,我不是小人,我是给上帝告密,但上帝不会死啊,他怎么会死呢?”老王喃喃的自言自语。
他的肉嵌进砖缝里,用指甲去挑战石头一般的浆土,用指甲断裂后的血去润滑他们,然后慢慢的挖入,抠出一块又一块的砖,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有的武器。
然后老王站了起来,用变成乌黑的指甲握着一块小小的砖石,他踩着满地地血沫子走过去,把它掴碎在一个红巾兵头上。因为他正压在钟汉身上。
钟汉喘着气,推开身上的士兵坐在血地板上,用三根手指捏着半截断刀递向老王,其余两根手指耷拉着在空中,他半只手被劈碎了。
“上帝啊,这是为什么啊!”钟汉哭了。
“我不知道。上帝死了!”老王喃喃的说道。然后转身继续挖他的屏风墙,钟汉抽泣了两声,把断刀换到左手,正艰难的侧身坐起来,突然他看着老王背影,大吼起来:“老王,小心!”
一个嗤嗤作响的红药包越过窗口举着木棍、砖头作战地人群头顶落到了老王脚下。
屋里满满的都是人,人群仓皇的朝后挤着,在老王和**包之间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最靠近圈子的人全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谁都是打过仗的,谁都知道这**包一响。这密集的屋里要死多少人!
窗台外人头也消失了,凭借多年的经验,老王知道他们都躲在窗台下面,等着这黑烟燃尽的那一刻。
“上帝死了啊!”老王突然大吼一声,弯腰用乌黑指甲地手捡起那**包,抱在胸前,猛地冲向窗户,然后一跃而起!
“轰!”一声巨响,老王还没来得及跃出屋里的下半身好像失去翅膀的大鸟。无力地落在窗台上,无力的抽搐着,窗外是哀嚎遍地,以及漫天的黑色灰烬,和溅满窗框的肉渣,里面裹了火药颗粒,黏黏的粘在那里,好像旷野里的小花在颤巍巍的晃动。
“老王!”
“瑞涛!”
屋里不知多少人认识这个从金田就跟随在东王面前的侍卫,他打过很多人杖子。他斥责过很多人,他甚至因为军纪杀过他们的兄弟,人人都怕他,都知道他是东王地耳目,在他面前一句话不敢多讲,但现在这个耳目抱着**包冲向窗户外的敌人的时候,所有看见的人眼泪在飞溅!
他是谁?老王?
不!
我们在这一刻以前从不认识他!
他是谁?
他就是我们坚信的东西!
我们的信仰!
厅里静悄悄的,这瞬间的静悄悄却像永恒。
又一个**包冒着黑烟从门里扔了进来。
李上华猛地冲上前,用尽浑身力气一跃。好像在彩虹上滑行一般。在空中一把接着了那火药包,然后身体继续朝门外飞去。
在飞行中。这个嘴被砍开了勇将对着大家笑了,他在笑,用血和断牙在笑,他说的是:“兄弟先上天堂了!”
短促地瞬间后,这个人拉着**包跳进门外一群一样装束的人之中,在笑容和对方的恐惧眼神中,“轰”的一声。
“你们杀了上帝啊!”不知谁撕心裂肺的吼叫出来,厅里的人红着眼补上了空隙,用木棍、用砖块、用拳头、用牙齿疯狂的战斗着,为了他们绝望的信仰。
厅里冒出了黑烟,尸体却在厅外堆积着,韦昌辉跳脚大吼着:“为了上帝,把火炮搬来!”
“我热!”守着一个窄小的门半步不退地钟汉用左手提着刀,浑身都是大大小小地口子,他赤着上身,但那里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好像他穿着一件厚重的外套,钟汉在失神和狂热中,用劈开地右手划拉着胸前,把自己的血划开,露出他本来的肌肤,没有人趁这个时候来攻击他,相反他们闪开了门口,钟汉抬起头来,正对他的不在是穿着同样衣服的兄弟,却是一门黑黝黝的炮口。
“上帝啊,我到底能不能到你那…”钟汉揉了揉眼睛,苦笑起来。
炮口轰鸣,霰弹发射,一群呼啸着的铅丸穿透了这铁汉的血肉之躯射进西厅,也穿透了这声音,穿透了这疑问,失去了上半身的钟汉,他的下半截好像还有意识一般,慢慢的跪在了门前,断掉的左手摔在下身旁边,手松开了,那把满是血的断刀滚在了地上。
“继续发射!”另一群上帝门徒吼叫着,两门大炮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不停朝这另一个上帝门徒之厅发射着炮弹。
“卷起右边袖子!我们不是叛逆!冲进去!”韦昌辉大声下达命令,他的死士全部卷起右边袖子,一样的穿着,一样的信仰,一样的雄心,然而此刻只有这个表面的标志,才能把门外的他们和门里的他们区别开来。
他们和他们到底有何不同?
露出右臂的死士们终于冲进了满是硝烟的西厅,然后手刃任何还活着的他们,就好像在切割他们自己。
上帝死了,但天王赢了。
他依靠东王心腹陈承的背叛,瞒着杨秀清,急急召回的韦昌辉部队三千人杀光了东王府所有人,并且聪明的识别出了在天京城里谁是东王的同党,毕竟东王一直是天国的支柱,他的部下分布在天国各个地方各个职位上,忠于他和忠于天国根本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