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穿行,没费太大劲就找到了这个叫“角落小吃”的铺子,两个游客正坐在店门口吃东西,我也找了空位坐下来。
一个很瘦很瘦的小姑娘过来招呼我,额前齐刷刷的留海随着微风晃动,她把一张脏兮兮的菜单放到我面前,问我要吃什么。
我拿起菜单看着,随手指了一个滇越的特色小吃,小姑娘皱着小眉头,很认真的跟我确认了一遍后,转身进了铺子里。
我望着她晃在背后的一根小辫子,心头狠狠恍惚了一下。
这孩子的那张脸,实在长得太像苗语了,简直就是她年轻时候的翻版。都说女儿会长得更像爸爸,可我刚才似乎并没从小姑娘的脸上看到曾念的影子。
很快,刚才的小姑娘端着我点的小吃送了过来,放下后对着我粲然一笑,“这个要趁热吃呦!”
我下意识也对着她笑,可笑得鼻子阵阵发酸。
等小姑娘再次转身朝铺子里走时,我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你是团团吧!”
小姑娘扭脸回头看我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从铺子里几乎同时探出头看向我,我喊了声结账,中年妇女就走了过来。
她接过钱,低头闷声问我怎么知道那孩子叫什么。
我看见小姑娘又去招呼新坐下来的一桌客人,低声对中年妇女说,孩子还不知道她妈妈的事情吗。
中年妇女惊愕的瞪着我,旋即脸色难看的对着我使劲摇头,“不知道咧,你哪位?”
我正考虑着该怎么说明自己的身份时,就发觉中年妇女的目光突然移向了我身后的巷子里,她原本有些紧张的神色也随之一松,我纳闷的转过头。
“爸爸!爸爸你回来啦!”小姑娘欢快的叫声冲进我耳朵里。
我看着小姑娘跑向从巷子里走过来的一个黑衣男人,自己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黑衣男人抬手摸着小姑娘的头顶,我看到他的一只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小姑娘正在着急的问他手怎么了,妈妈怎么没一起回来。
我眼前闪过苗语毫无血色的一张脸。
“妈妈又到对面跑货去了,团团吃饭了吗?”黑衣男人回答完孩子,慢慢抬起头朝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了熟悉而又久违那一丝阴沉。
十分钟后,我走到离铺子有些距离的一处河岸边上,身后没多久就出现了黑衣男人的身影,看来我们之间不用说话的那份默契,还残存着。
脚边的野草被风吹着贴在我裸露的小腿上,刺啦啦的让人发痒。
我深呼吸后,挤出笑容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黑衣男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曾念……”
黑衣男人点点头,依旧是年少时那副冷淡疏离的神情。
002 曾念,曾念
少顷沉默后,我先开了口,问曾念什么时候来的滇越。
曾念略略打量我一下,眼神里看不到任何久别重逢引起的惊喜或者意外,就是很淡的看着我,像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那几年的朝夕相处。
“你来旅游的,自己吗?”曾念不答反问。
他还是老样子。
“我休年假,有个好朋友在这里工作,我就过来了……没想到会遇上你,还有苗语。”
曾念看我的眼神起了些变化,他想了几秒后问我什么时候见过苗语了。
我捏住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用平静的语气告诉曾念,昨天给苗语做尸检的法医就是我,我们两个是在解剖台上见的面。
又是一阵沉默后,曾念低下去很久的头抬了起来,我看到他眼圈发红,可再次看着我的目光里却带上了笑意。
“没想到你还真的当了法医,他就没反对吗?”曾念问我。
我略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曾念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很奇怪,手指这时突然就不抖了,我的脸色也终于控制不住的冷了下来,“我没跟你弟弟在一起,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能,他有什么资格管我干什么?不过我们倒是一直有联系,他毕业后当了医生,我们都在奉天。”
听我这么说,曾念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点点头,然后用他那只没受伤的手从兜里掏出,看了眼后跟我说他要走了,说完不等我说话就真的沿着河岸边走起来。
我努力压制的怒气终于窜了上来,我咬了咬嘴唇,猛地大声冲着曾念的背影大喊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苗语为什么会死!”
我的质问让曾念暂时停下了脚步,可他没回头,停在那里足足有一分钟后,又走了起来,离我越来越远,直奔边镇上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巷子深处。
我紧紧抿着嘴唇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吹到最大极限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砰地一声爆炸,炸的自己粉身碎骨。
等我闷头一鼓作气走进镇派出所时,正好看到白洋,我过去劈头就问为什么被抓的毒贩这么快就放了。
白洋眨巴半天眼睛才反应过来,她一脸无辜的冲着我苦笑,拉着我到了院子里没人的地方后才跟我解释说,她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就知道那个曾念不是贩毒只是去买货的吸毒者,所以罚完钱就放出来了。
“像他这种,在我们这里好多,你也知道滇越这边是毒品交易的重灾区,吸那玩意的人太多了。”白洋说完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听完白洋的话,我心里更难受了,他竟然沾上了那个东西!
知道他吸毒,这比知道他贩毒更让我难以接受。
“算了,你们分开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是一路人了,我今天心里就一直不痛快,有点后悔把那个孩子的消息告诉你,你说你去看他们的孩子干嘛呢!给自己添堵不是!对了,你看见那孩子了吗?”白洋唠唠叨叨在我耳边说着话。
我闷声回答看到了,还看到他和孩子见面了,白洋听了观察着我的神色,最后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早知道这趟让你过来会这样,就不让你来了,谁知道你们的孽缘还没断啊……”
我狠狠斜了白洋一眼。
没心情跟她多聊,答应了等她下班一起吃饭后,我独自回到了客栈,进门倒头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后被来电吵醒了。
我迷迷糊糊举着看,来电显示上的号码让我很快清醒不少,屏幕上的来电头像是个笑容狡黠的帅哥,穿着白大褂看上去玉树临风。
“喂,我在睡觉呢……”我懒洋洋的接了电话。
对方听了我的话,一阵明显听得出嘲笑成分的笑声后,声音清亮的问我是不是不是一个人睡着呢,要是的话他马上挂电话,不打扰我。
我没好气的切了一声,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