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寻人(1 / 1)

赔罪 鹊桥西 6269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第25章 寻人

  严梦舟以前就没怎么与女孩子相处过, 回宫后,除了服侍的侍婢,见过三个公主, 均是后宫妃子所出。

  其中有的冷淡, 有的表面温顺, 向他看去的眼神却带着不经意的蔑视,这些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唯有的确切共同点是她们都很娇贵。

  施绵外出的行头很麻烦,然而在严梦舟眼中已经算好的了,最起码她下马车不会踩着别人的脊背。

  ……她不会吧?

  严梦舟犹疑, 与十三求证。

  十三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下贱的人!要踩你去给她踩,别想爷爷一起伺候她!”

  严梦舟迅疾擒住他指过来的右手,将他扣在了地面上。

  谈话不欢而散。

  严梦舟不能真去给她做下人, 才不去费心思为施绵准备那麻烦的行头,等着施绵的只有空空的马车。

  小叠池仅有一辆马车, 普普通通, 转眼就能隐入街市, 主要用于贵叔外出采买, 偶尔载人, 为了方便, 马车前后都留有车门。

  严梦舟能做的, 就是将后面的那扇门从内外两边封死。

  “你脑袋被马蹄踩了?”十三对此难以理解,“多留道门,平时采买好搬运东西, 夏季也方便通风, 你封它干什么?”

  施绵披着毛茸茸的斗篷, 跑过来后踮着脚拍掉严梦舟肩上的雪花,也好奇问:“为什么要封了它啊?”

  严梦舟拿着锤子叮叮当当,两个长条木板将后面的门斜斜封死了,才道:“怕你从后面掉下去了。这么冷的天,掉进雪窝里,不出俩时辰就能活活冻死你。”

  “我都这样大了,怎么可能从马车里掉下去?就算掉下去,我会喊的啊,我又不是傻子!”

  “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呢?”

  严梦舟不痛不痒地刺了施绵一句,转脸看见菁娘铁青着脸走了过来,手中抱着席子,身后跟着的贵叔抱着厚厚的褥子,脸色同样不大好。

  这日纷扬大雪没有停下的迹象,天不如化雪时冷,路上更没结冻。菁娘找不着理由阻拦施绵,只得答应她了,临时来布置马车。

  她正处于火气无处发泄的暴怒中,严梦舟谨慎地退后半步,从马车另一边绕回了屋中。

  施绵跟着他跑进去,看见了缠着东林大夫讨药防身迷药的十三。

  三人外出,其中两个都是随时能动身的,只有施绵需要备上许多东西。一大早,她就已经遭了十三好几句暗讽。

  这会儿,她不好意思地扯扯严梦舟,让他弯下腰,附耳说道:“菁娘说下雪了不放心,她要一起去。”

  “你说什么!”

  施绵觉着自己的声音很小了,哪料还是被十三听见了,严梦舟还没说话,他已经震耳欲聋地责问出来。

  菁娘周到得过分,心里只有施绵,带她去了,定是这里太脏,那里太乱,街边买点炒栗子都要被唠叨。

  施绵心虚地低着眼。

  “你俩去玩吧,不用等我了,告辞!”十三挨着东林大夫站在药柜旁,说完转后往外走,不慎被脚边的长凳绊住,一下坐了下去。

  坐下后就不起来了,脑袋一垂,“咚”的磕在桌上,双肩软趴趴的,无声地装死,悲怆地表达着宁死也不与菁娘一同外出的坚定态度。

  严梦舟看施绵,施绵窘迫地踩着鞋尖。

  说实话,严梦舟也不愿意与菁娘同行。不是厌恶这个人,纯粹是觉得与她一起约束太多。

  他走向十三推了推,十三装死不动,直到严梦舟悄悄说了一句话,十三从长凳上弹跳起来,以拳抵着手心,振奋道:“行!”

  施绵凑过去问他俩说了什么,那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从她两侧绕开了。

  她求助地看向药柜旁的东林大夫,后者慈祥地笑道:“坏主意都是他俩的,你只管去玩就好。”

  施绵问不出他俩打的什么鬼主意,再出去,马车上已经铺好了褥子,十三隔着鹅毛雪花冲她喊道:“上马车!”

  等施绵到了跟前,他又冲严梦舟道:“你不快趴下,好让你们家大小姐踩着背上去?”

  严梦舟飞起一脚踹去,他早有防备,扭着腰躲过。

  施绵是踩着脚凳上去的,才钻进去车厢,菁娘又抱着别的琐碎东西过来,其中甚至有两本书,说怕马车上无聊给施绵打发时间的,施绵拒绝也没用。

  “怎么没有暖手炉?”严梦舟将东西接过塞入车厢中,堵在车厢门口这样问菁娘。

  “有的啊,我刚才瞧见了。”施绵顺口回答了,被十三凶狠地瞪了一眼。

  十三道:“方才我觉得冻手就拿着捂了会儿,好像忘在师父那了。”

  菁娘赶忙去找。

  她刚迈入庭院,严梦舟甩上车厢门,往旁边一让,十三迅速跳了上来,勒紧缰绳,马鞭一甩,车轮碾着积雪在小路上行驶起来。

  车厢中的施绵没有防备后仰过去,一屁股跌坐在软褥上。爬起来后,感觉手底下有点硌,掀开褥子一摸,里面是她常用的小巧的雕着山茶花的暖手炉。

  “哈哈哈,走喽!”外面的十三大笑着向着庭院中喊道,“菁娘放心,酉时之前一定把你家小姐送回来!”

  施绵总算知道那会儿严梦舟与十三说的是什么了,双膝挪动着移到车窗旁,推开小窗想让菁娘放心,结果被风雪糊了一脸。

  她把手挡在眼前,还是看不见追出来的菁娘,只能听见她焦急的呼喊声音。

  外面俩人哈哈大笑,将马车赶得更快了。

  严梦舟也回头看了眼,注意到打开了的小窗,与十三道:“我来赶车,你进去看着她。”

  “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十三无比的嫌弃。

  马车驶得快,冷风挟着雪花铺天盖地打到面颊和脖子上,很冷,马车里铺的厚实,挨不着风雪,但两人谁也不愿意进去。

  争执无果,干脆两人一起赶车,留施绵单独在里面。

  施绵也不愿意,非要裹着斗篷一起待在前面。

  严梦舟只好将车门打开条小缝,好让她与二人说话,提醒道:“你还不如先想想可能会遇上的可怕事情,比如马车车辙忽然断了,车厢翻过去,砸断了十三手臂和脑袋……”

  十三冷哼一声,也道:“再想想街上有官兵捉拿歹徒,一把大刀飞出把严十四砍成两截,血水把长街染红……”

  施绵听得笑个不停。

  她跪坐在厚厚的褥子上,隔着条窄窄的车厢门缝,裹着貂绒斗篷听他俩吵架,迎面而来的寒风与雪花被前面两人挡掉大半,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趁他俩没注意,施绵悄悄将车门开得更大,看见了两侧飞速后退的白茫茫的山林,视线从两人中间穿过,前方是皓然一色的小路,与灰蒙蒙的天空连接在一起,望不见尽头。

  .

  初见行人,十三就放慢了行驶速度,待人烟多了起来,施绵穿好短靴,挤进两人中间,好奇地东张西望。

  到了镇口的驿站,十三再也受不住,迫不及待地跳下去舒展筋骨。后面小半截路程,他差点被施绵挤掉下去,真是受够了。

  “拿上要用的东西,徒步去玩。”十三勒令道。

  施绵就来过两回,都是驾着马车进去的,两回加一起,徒步走的路程都不到半条街。

  此时她欣然同意,抱着个暖手炉就下去了。

  她保持昨日的装扮,站在一旁等严梦舟与十三安置马车,就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高门小公子,驿站的人从她身边路过都不敢弄出声音,唯恐冒犯了她。

  只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男人靠近,笑呵呵道:“小公子瞧着面生,是来探亲访友的吗?”

  施绵捧着暖手炉的手紧了紧,看见严梦舟朝这边看来,想了想,回道:“是,你知晓袁大人的府邸在何处吗?”

  告老还乡的袁正庭是小镇的荣耀,代表着威严与公正,无人不知。

  年轻人一听她是来找袁正庭的,脸色就变了,讪讪道:“知晓,知晓,袁府就在昌西街上,最大的那个宅子就是……”

  点头哈腰地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严梦舟过来,施绵双眼发光,“我瞧他眼神不正派,就拿袁先生吓唬他,我机灵吧?”

  “你机灵个屁!换成人牙子,才不管你是谁,麻袋往头上一套就把你拐走了,连夜运去外地,这辈子都别想回来!”十三不肯夸她,专挑难听的说。

  施绵惊讶:“那是人牙子吗?”

  十三哼哼道:“算你运气好,那只是个泼皮,专门在驿站附近晃悠,好摸清外地人的底、趁机讹诈的。”

  这点小意外没影响施绵的兴致,她很快将之忘记,跟着两人逛来逛去。

  因下雪的缘故,街上很干净,行人也不如晴日多,两边商铺还算热闹,施绵看见陶土泥人就移不开眼,瞧见花灯也想买,已经撑着把小伞了,还是要在摊贩上买一把新的。

  走了半条街,几乎在每个铺子里都买了点儿东西。幸好护卫跟了上来,负责抱着搬运。

  近晌午,施绵累了,几人挑了个酒楼吃饭。

  她对外面的饭菜也感到稀奇,不管好吃不好吃,每一样都要夹上一筷子,也只夹一筷子就停了,“我吃饱了。”

  “你早该饱了,看见什么都要买,都要吃,你能饿着才怪了!”十三嘴上嫌弃,心里其实挺开心,这一趟出门,施绵是严梦舟看着的,而他与施绵差不多,全程买买吃吃就好,银钱也是严梦舟出的。

  施绵傻乎乎笑着,饮了盏温水,双臂交叠在桌上,歪着头枕上去,静静闭上了眼。

  这动作把严梦舟与十三都吓着了,再看她脸红得不正常,两人齐齐惊问:“你怎么了?”

  施绵枕着双臂眨眼,声音很小:“累了。”

  十三已抓住她手腕拖了过来。他跟着东林大夫好几年了,再不愿意学也知晓些皮毛,静心感受着施绵的脉搏。

  严梦舟也不再看施绵,只盯着十三,慢慢的,看见十三面色沉重起来。他的心一沉,问:“怎么了?”

  “怎么了?累了!”十三一把甩开施绵的手,拿起碗筷大口扒拉起来,再也不多看施绵一眼。

  施绵重新把手枕回去,道:“就是累了呀,我说了的。”

  白白担心一场,严梦舟也是无话可说,不再搭理她了。

  用完膳食,让施绵去客栈睡觉,她不肯,道:“我有正事要做呢。”

  三人在雅间中,施绵趴在桌上歇了会儿,精神恢复了点儿,问十三:“你上回在哪儿看见卷曲头发的小孩的?带我去看看。”

  她一说,严梦舟就记起自己也远远看见过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你找他做什么?”

  施绵的眼睫抬起再落下,望着杯盏道:“我娘有个亲戚祖宅在这里,前几年搬走了,我想着今年他们可能回来访友了,能见上一面也好。”

  “真的?”严梦舟觉得她在说谎。

  “真的。”施绵诚挚回望他。

  话说到这份上,十三心情好,也不遮着掩着了,回忆起模糊位置,带着两人寻了过去。

  十三当初就是无心看了一眼,记得不真切,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圈没见着,问了路人也没答案。

  看施绵脸上的失望不假,严梦舟才说出另一个地点,他记得更清楚些,是在一个蜜饯铺子附近。

  在铺子里挑了些蜜饯,寻个高处的茶楼坐着等了近半个时辰,小孩见了不少,卷发的一个也没有。

  “说不准今日他把头发窝起来了。”十三瞅着街边几个玩石子的小孩,怂恿严梦舟,“你去把他们头发拆开了看看。”

  严梦舟:“你脑子被驴踢了?”

  十三就是太无聊说说,张望几下,又与施绵道:“你和你娘都几年没见了,你娘那边的亲戚,就是找着了,他们也未必与你相认。”

  施绵盯着一个又一个行人,执拗道:“那我也是想找的。”

  无法,只得陪着她。

  等了会儿,被打发去买零嘴的护卫回来了,将东西放下后,突然问:“施姑娘要找的是不是个六七岁的男孩?”

  三人的注意力顷刻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护卫回来后请东林大夫配了药,嗓子昨日才恢复,此时摸摸鼻子,道:“方才属下碰见个小孩,看着不是很富裕,但是侧脸与施姑娘神似,发尾也是卷着的……前几日回来看见的也是他。”

  施绵倏然站起,膝上的暖手炉砸在了地上。

  “你在哪看见的?”她嗓音有点抖。

  十三惊奇,“与你有几分神似?会不会是你表弟?原来还真是你亲戚家的小孩啊。”

  施绵根本无心回答,只问护卫在哪儿看见的。

  严梦舟从来只吩咐护卫做事,不许他多问,是以,护卫只知道他们在找人,不知要找的是谁,未能阻拦下那小孩。

  将几人带过去,小孩已不见了。

  施绵脸色有些许苍白,心神不安,看得严梦舟更觉怪异。

  护卫得了严梦舟的令,慎重地观察起路人,稍许,他盯着一处赌坊道:“公子,方才那小孩就是在与那个大汉说话,或许可以去打听一下。”

  街角破败的赌坊门口,有一个大汉掀帘进去。

  严梦舟按住施绵,让护卫先过去询问。

  护卫很快回来,禀报道:“那人很奇怪,我亲眼看见他与那小孩说话,他却矢口否认,说从未见过什么小孩。”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十三问。

  护卫笃定:“就是他,没看错。”

  十三要问他是如何肯定的,被严梦舟打断,他道:“二狗不会看错,定是那人在撒谎。”

  护卫出身禁军,武艺超绝,观察力非常人能比,他既说没错,那就是对方说谎。

  “与小孩说说话而已,有什么可隐瞒的?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怕人发现?”十三嘴毒,本来是随口一说,出口后,他愣住了。

  严梦舟见过许多亡命之徒,这种赌钱的男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此时他与十三想的一样,“不然要如何解释?”

  十三腰板缓慢直起来,抬着下巴问:“进去看看?”

  严梦舟挑眉。

  俩人被挑起了好奇心,事情说定,才想起还有一个施绵。

  施绵也就是看着乖巧,内里大胆贪玩并且十分执拗,严梦舟与十三是一定要进去的,这种地方,护卫不敢离了严梦舟,必然得跟着,这么一来,施绵就落了单。

  严梦舟掂量了下几人的处境,决心带着施绵一起进去。

  状元镇离京城没多远,还有袁正庭坐镇,即使是赌徒,也不敢太猖狂,不至于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但该提醒的还是要说。

  “里面几乎全是男人,都很凶,嗓门很大,运气不好的话会碰到打架剁手和卖妻儿的……进去后要跟紧了,不能一个人走动,我说走,即刻就得离开……”

  施绵乌黑灵动的双眸信赖地望着他,不住地点头。

  做好准备,刚进去,施绵就有了问题,捂着口鼻道:“你怎么没说里面这么臭啊!”

  严梦舟:……全是脏兮兮的大男人,能不臭吗……

  赌坊中光线很暗,声音嘈杂,偌大的房间中摆着几张方桌,四周围满了宽膀大汉,个个目光贪婪,盯着骰盅吆五喝六。

  施绵一行人中,护卫很容易融入进去,其次是十三,严梦舟看着与这地方稍许违和,但他在市井生活过,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去赌钱,也不算少见。

  唯有施绵,就像一块白玉落入碎石堆里,突兀极了,瞬间就吸引了他人视线。

  这些目光很奇怪,她说不上来,不自觉地搂紧了严梦舟的手臂。

  严梦舟扫了眼十三与护卫,二人意会,分别护在施绵周围。

  几人径直来到正中央,方桌一角坐着的就是护卫见过的那个壮汉。

  看清护卫,再看看施绵,他不知想起什么,面色变了又变,堪堪稳住后,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一条腿屈起踩在椅子边缘,粗声粗气道:“小子,这地方可不是你们这种才断奶的娃子能来的。”

  周围一阵哄笑,严梦舟上前,反问道:“这地方,不是有钱就能来?”

  护卫从怀中一掏,亮出大把银票,围观人瞬间眼睛全都亮了,看他们几人像是待宰的羔羊。

  壮汉也动了心,站了起来,两手撑着桌面,上半身往前倾着,问:“你想玩什么?”

  “比点数吧,简单些,我赶时间。”严梦舟道。

  是赶时间,天黑之前要回到小叠池。

  他问施绵:“想不想试试?”

  施绵拼命摇头,十三正相反,捋起袖子自告奋勇,“我来!”

  十三志得意满上前,连输三局退下,施绵都看不下去了,小声问:“你不是会吗?”

  十三同样低声道:“这有什么会不会,不就是比运气吗?我运气不错的,今日输钱可能是因为前天求雨把运气用光了。”

  他俩在后面嘀咕时,前面已经重新开了一局。

  三刻钟后,几人一道出了赌坊,习惯了里面昏暗的光线,甫一见外面漫天的积雪,施绵有点睁不开眼。

  壮汉跟着几人出来,靠着赌坊门框,手中拿着厚厚一沓银票在掌心拍打着,大笑道:“几位公子,你们这钱输的不冤,就当是买教训了,以后可要记住,赌坊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严梦舟回头,傲然道:“一点小钱而已,你等着,过几日小爷还会过来。”

  那人原本很是得意,听了这话忽然不笑了。

  严梦舟几人没走多远,他反而追了上来,笑道:“开个玩笑,公子别生气。我知道你们要问我什么,我也老实说了,真没见过什么小孩。这位公子……”

  他看向施绵,道:“我今日一直泡在赌坊,就中间出来撒了泡尿,里面的人都能作证。要说小孩,兴许你弟弟是从我身边经过了,我记不清了,再说我一大男人与小孩有什么可说的……要不你去别处找找?”

  施绵抿着嘴后退,离他远了些。

  “这样吧,今日这赌局就当五五开,咱们谁也不吃亏。”壮汉不介意施绵的反应,自顾自说着,把银票递了过来。

  严梦舟接过,笑了下,反手将银票撒在地上,一脸倨傲道:“谁稀罕这点银子,你等着,过几日小爷再来找你,定能凭本事赢回来!”

  言毕,不管满地的上千两银票,带着几人离开。

  走远了,施绵才问:“你气势汹汹的,我还当你多会赌钱呢。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把钱全输掉了!”

  十三输钱的时候,施绵心想:没事,他没赌过,输了很正常,后面还有十四呢。

  严梦舟输钱时,她想:不慌,护卫一定行。

  护卫连输三把,黯然退后,严梦舟就把施绵推了上去。

  最终,全部身家都归了别人,还遭了一顿嘲笑。

  严梦舟很淡然,道:“不急,下回连本带利赢回来。”

  “不能再赌了,这样不好!”施绵严肃斥责,看严梦舟与十三均是不以为意,有点急,威胁道,“你们再赌,我就去告诉师父!”

  “先回去再说。”冬日天黑得早,他们得赶快回去,摸黑不是问题,就怕出了意外耽误施绵用药。

  回到驿站,严梦舟招过护卫吩咐了几句,然后与施绵三人往小叠池赶。

  出了镇子,他才道:“那个人身材壮实,手上有不少茧子,一看就是做粗活的,摇骰子很熟练,赌技纯熟,的确是个赌场老手。赢了这么多钱,有人羡慕起哄,却没人喊他请喝酒,为什么?”

  车厢中施绵还在生闷气,好不容易找到人,快到手了结果溜走了,剩下个线索,什么也问不出来,更惨的是,严梦舟好像沾上了赌瘾。

  早知如此,不如老实待在小叠池!

  “因为他是路过这里,在赌坊中没有熟人。”十三回道。

  施绵一愣,觉得事情与她想的不同,连忙往他二人中间挤,十三又一次险些被她挤下去。

  雪花纷纷落在脸上,严梦舟反手按着她脑袋把她推回车厢,道:“一个赌鬼,赢了钱原本在炫耀,一听我过几日还要找他再赌,钱当即就不要了,你们猜为什么?”

  “怕你找他喽。”

  “他既是路过,随时能走,我就是追上去找到他又如何?”

  施绵被他俩一唱一和,终于明白了,“他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你找上去发现了。”

  一行人中,施绵看着最是富贵,其次是严梦舟。在赌坊中严梦舟趾高气扬,一看就是任性妄为、争强好胜的权贵家的公子哥。

  公子哥说了过几日要找他,就不会让他轻易离了状元镇。

  “你让护卫找袁先生帮忙了?”施绵问。

  “差不多。”严梦舟这样回答。

  他是让护卫盯着那壮汉,以防他跟上来,之后护卫会直接去找县令加派人手巡查,不允许任何来历不明的生人离开。

  壮汉若真是歹徒,定然很着急,恨不得主动找上严梦舟再赌一把,好把钱输给他,让他出了气。

  “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施绵问,问完自己答了,“不会,护卫说那个小孩看着不太富裕,他却默认那是我弟弟,所以他一定是见过的,认出我们有一样的头发。”

  施绵总算平静下来了。先把人困住,后面可以慢慢来。

  她坐回车厢中,将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再捋一遍,以防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整理清楚后,她有点生气,扒着前面两人的肩膀问:“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又不提早与我说!”

  “没商量啊。”严梦舟无奈,问十三,“你还挺机灵,一早就看透了。”

  十三莫名其妙地看他俩,道:“我什么也没看透,你问了我才想起来的。”

  “那你怎么这么稳重?”

  “我急什么?输的又不是我的钱。”十三理直气壮,“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何况咱们背后还有个袁先生,实在不行就去找他,有权势干嘛不用?”

  作者有话说:

  十三:输的又不是我的钱。

  十四:也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