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淬成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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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跟着伊娃走进了会场。
会场在大楼的第五层,空间很大,地板与墙面呈现一种灰冷的办公色调。前面是空地,摆放着发言人置放稿件的长台。西装革履的发言人已经站在台后,正在低头翻看稿件。发言人的背后是落地窗,玻璃透明材质映出一片蓝到发亮的天空,以及连绵而去的低矮建筑群。
靠近正门的地方整齐地摆放着黑色的会议矮椅。
已经有很多穿着正装的人士落座。
唐嘉拄着拐杖,搀着伊娃的胳膊找到两人的位置。
她脚上带伤,动作不快。
有人听到拐杖击地的声音看过来,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番。
唐嘉面不改色,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些看过来的人瞧了一眼,便转回头,继续看向前方或者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只是偶尔还有人装作不经意地望过来,窃窃私语。
会议很快便开始。
作为英国的外交代表,发言人显然也已经纯火炉青地掌握了太极技术,他对着众人发表了一番官方措辞,偶尔看一眼稿件,再把目光投向下座的众人。
伊娃伸过头来,偷偷咬耳朵:“我讨厌他。”
唐嘉低低问:“为什么?”
伊娃抬眼向前看了一下,又侧过头,低声说:“一是我以前见过他,他给我的印象并不好,而且他的上司一直和安东尼很不对付,他这次是代替他的长官发言,”她低头快速翻动手中的纸张,又低声开口:“还有我很不喜欢这些措辞后的现代霸权主义。”
唐嘉说:“这不过是事先写好的稿子。”
伊娃撇嘴:“我就是看不惯。”
唐嘉又问:“你和安东尼怎么样了?”
伊娃不说话了,低头装作没听到。
唐嘉看她一眼,不再多问。
台前的发言人依旧在说:“我们所秉持的外交,是为受一国威胁的其他国家……”
唐嘉的手机在包中震动起来。
她摸出来,看到是安东尼的来电。
唐嘉挂断,并回短信告诉他自己正在会议期间。
一分钟后安东尼回信,说自己有一些发现,想和她聊一聊关于伊娃的事情,问她有没有时间。
唐嘉回了一个好。
她扭头看了眼伊娃雪白的侧脸,然后把手机放回包里。
发言人的讲话很快结束,地下响起稀落的掌声。
到了提问时间,有人提出不痛不痒的问题,发言人一一回答。
伊娃突然举手。
发言人看清举手的人,脸色僵了一下,接着请她提问。
伊娃站起来,椅子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她用了毫不客气的措辞:“我想问,是什么促使你们如此恭谦地顺从与超级强权,或者,”她挑了挑眉,“换个说法,参与到非洲各国的利益争夺之中……”
周围地人纷纷看过来。
伊娃又尖锐地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发言人:“呃,我的意思是,我并不能代表我的长官回答你的问题。”
伊娃眯眯眼,继续说:“那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成为一只有手有脚的吉祥物吗?”
周围有人发出闷笑。
发言人脸色有点不好,说:“我想说,我们外交人员,必须奉命行事……”
伊娃冷淡地看过去,耸耸肩,“奉命行事?猎犬也是。”
周围人发出低低的唏嘘声。
无数目光聚焦在她们这一块。
唐嘉拉住她的衣角。
伊娃抿紧嘴唇,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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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斯鸿走进洗浴室,脱下背心,拧开水龙头,对着冷水冲凉。
他仰起头,闭眼。
细细的水柱一道道喷.出,胡乱地打在他的脸上。
洗漱完毕后他走出单人洗浴间,来到公共长镜前,对着镜子刮胡子。
刀片推开层叠的厚厚白色泡沫,留下下巴上一道淡青的皮肤。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意气的眉眼,生动鲜活。
他把刀片放在水下正面反面冲洗一遍,又提起刮须刀,对着镜面轻刮。
不小心手一抖,在皮肤上拉开一道伤痕。
有血珠迅速地密集渗出。
黄色的黯淡灯光,灯光未照及的地方朦胧的团团黑暗。镜中白色的脸,脸上的一道红色。
他想起上一次手滑割破皮肤,是在好几年前。他简单做了伤口处理后便匆匆开车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派对开得盛大,请了私人定制服务管理,办在度假酒店外的草坪。庆生是目的,但与此同时社交也是目的。
他停车进场后,和熟人没聊几句,就见到了苏棠棠。
有点尴尬。
那时两人分手已经有了一个多月,虽然因为种种原因,算不上快刀斩乱麻,但再钝的刀子,慢慢地磨,也给磨断了。
他心知就算没有新欢,旧爱也是做不成朋友的。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上前打招呼。不是多么近的朋友,相互聊得也不过是一些味如嚼蜡,染满金钱或女色的话题,他百无聊赖地搭话,对方突然却说:“你怎么没和你弟弟一起来?”
他心里惊讶,于是问:“喻见信也来了?”
对方给了肯定的回答。
他虽然与喻见信关系不像其他家庭兄弟那样融洽亲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弟是很会读书的。喻见信刚刚度过人生的十八岁和高考,成绩不错,通知书很拿的出手,喻爹和蒋如清女士奖励了他一笔钱去国外报团玩,结果他揣着钱自己跑去了西藏。
为了净化心灵。
他知道喻见信一直是瞧他不起的,因为他“沾染了声色犬马,是个俗人。”
对此,他的态度向来是:哦。
派对的主人同时也在酒店里订了房间,路途比较远的人,或者其他原因不回去的人直接歇在酒店里。
他被人灌得酩酊,晕着脑袋勉强靠残存的意识幽幽飘回了房间,栽倒在床上梦了周公。中央空调开得低,下半夜他活生生给冻醒了。
头昏脑涨地掀开眼皮,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床前。
他第一个反应不是闹鬼,而是以为什么小嫩模之类的姑娘要来和他谈谈人生,顺便玷污他的清白。他抱着被子一滚溜下了床,刚准备说“姑娘我们有话好好谈做人不要冲动”,结果看清那人影竟然是喻见信。
他打死也不相信喻见信有爬他床的这种癖好。
不然他的清白之身估计早就不保了。
他动了动口,刚要说话。
他一向眼高于顶,自命非凡地弟弟,扑咚一声给他跪下了。
35. Chapter35
他以为自己魂游天外,没有睡醒,但嘴上依旧不正不经地调笑说:“我算算,这离春节还有大半个年头呢,你就是跪出一朵花来,我可也不给你红包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他看到喻见信背脊掩在黑暗里,头耷拉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看不清是松着的还是攥成拳头的。
对方没说话。
这压力可就重了,气氛也不清不楚地沉了。他就又自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