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结局(1 / 1)

窥燕(双重生) 漂亮闪光 8286 汉字|6 英文 字 27天前

第84章 结局

  徐燕芝虽不?知她与?崔决现在?身在?何处, 但见着崔决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妥当?,应没存着什么害人的心思。

  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 看着昏暗, 直到鸦青色的天, 泛起一层鱼白时,沉重的眼皮才控制不?住地阖上。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悄然传进一番争吵声。

  “都说了不?让你去?救那两个人, 家里本来就揭不?开?锅了,你还拿钱救不?相干的人!”

  “可是, 阿爹, 我看那两个人的衣裳……虽然叫不?出料子, 但感觉是顶好的,要是我们?真的救了什么贵人,那不?是就有钱了吗?”

  少女也?不?甘示弱, 在?她的解释下, 还伴随着捣药的咚咚声。

  “你真糊涂啊,在?这?乱世哪有什么贵人, 若是这?人是被人追杀到此,不?是也?给我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可是阿爹, 他们?不?是从山顶上下来的, 唯一进村的路咱们?不?是炸了山,给堵住了吗?”捣药声停止, 又是一阵不?算悦耳的研磨声, “再说了, 阿爹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个今个就不?说大道理了?”

  “那是之前我听行僧说的,我都是随口?一说, 哪知道你听进去?了。”

  “可当?时……那位郎君浑身是血,还跪下求我们?来救那位娘子,我……我是有多铁石心肠才能说得出拒绝?”少女边说着,视线边转移到房中,“阿爹,你莫说了……啊,娘子,你怎么起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能看见徐燕芝脸色苍白,素手扶着檀色的木门,每走一步全?身都在?打颤。

  她依旧使不?上什么力气,披着一张薄旧的褥子,走到院中便已是拼尽全?力。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可惜我与?他二人目前身无长物,二位可等接应我们?的人找到我们?,届时多少银钱都使得!”说着,徐燕芝就要跪下,又被那制药的少女揽着胳膊抬起,“娘子,我们?苗族不?行你们?汉族人的繁礼,你不?必如此!”

  苗族少女身上繁杂的佩饰勾到了她的长发,叮叮当?当?的如银铃一般作?响。

  “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那都是开?玩笑的!我阿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就是想借机说我几句,这?不?还是给你们?采药回来了?”

  年长的男人看到自家女儿将徐燕芝扶到院中的小木凳中坐下,“你之前种了一种蛊毒,可叫人于梦中屏气,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多数人不?知道这?种蛊毒,便以?为人是真的死了就草草下葬了,跟活埋没什么两样呢!”

  男人他将受新采来的草药处理干净,就见女儿熟络地跟徐燕芝说话,他摇了摇头,问道:“你们?是不?是遭人迫害?不?然的话哪里能受这?么重的伤,还被人下了如此阴毒之蛊。若你不?说,这?里便容不?得二位。”

  防人之心不?可无,救人是小事,但如果真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招来杀身之祸,就是得不?偿失了。

  徐燕芝也?知男人的顾虑,便将他们?二人的事与?他讲述了一番,不?过省略掉了大部分,着重告诉他们?仇人已死,叫他们?不?要太过担心会有什么人摧毁这?片净土。

  “郎君放心,今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她想到梦中种种,又是一阵重重的叹息,“不?会再发生了。”

  徐燕芝所受的伤,多数都是皮外?伤,与?这?两位苗族人说话时的虚弱,也?是因为惊吓和解毒后的气血不?足,多养几日就已经?可以?正常下地。

  可崔决不?一样,他本来伤势就重,按理说,从鲁州地牢出来后,他本不?应该参与?围剿之事。摔下山崖后,全?身上下更是没一块好皮。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借着盘旋在?峭壁山崖上的乱枝,才将徐燕芝带到有炊烟升起的地方。

  若不?是这?父女俩医术了得,现在?恐怕尸体都发臭了。

  如今崔决已经?得到妥善的救治,只不?过从那晚醒来之后,徐燕芝便再没见着他有意识清明的时候。

  在?崔决的伤势完全?好转之前,徐燕芝在?这?里住了下来,除开?平日帮他们?一起采药研磨之外?,还要帮那名叫阿丽的苗族少女写信。

  听她说,她阿娘是汉族女子,从五年前去?江陵寻亲之后便消失了,那会阿丽还小,不?想中原的汉人都在?打仗,阿爹才把?山道炸毁,不?放外?头的人进来,也?不?让她偷偷出去?。

  可她十分想念阿娘,又不?能放任阿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又不?通汉字,想请徐燕芝代写下来,到时候他们?离开?了,希望他们?能把?这?些思念寄到江陵去?,问问阿娘还会不?会回来,就算不?回来了,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

  当?然,比起救命之恩,这?恐怕只是一件举手投足的小事。

  今日,阿丽一边复述自己想跟阿娘说的话,又让徐燕芝删删减减,不?一会就浪费了三张纸。

  徐燕芝看着满是黑墨的黄纸,心中一酸,不?由得落下几滴眼泪。

  “徐娘子,你怎么哭了?!”阿丽慌了神,随意指着一张黄纸就说:“要不?就这?张了,我不?让你多写了!”

  “我没有不?愿写的意思,”徐燕芝将那几张信纸放下,看着仅和他有一些形似的字,“我只觉得自己写的不?尽人意,不?如那位还睡着的郎君半分风骨。”

  眼泪又带她回到从前,一步一步下的阴差阳错,他们?错过了很久,很多事。

  “你原是在?担心那位郎君,他热已经?退了,不?会死的,你放心吧。”阿丽年纪尚小,不?懂所谓情?爱,对徐娘子口?中的郎君好奇了几句之后,又投入到对自己阿娘无尽的想念中。

  不?会死吗?

  可他在?那场梦中道了别?,离开?了。

  日出时的吻和毫不?留恋的转身,如一朵绵软的白云将她包裹,又从中出现一根尖锐的针,刺向她的心尖。

  不?,梦境中的反着的。

  听阿丽说,他的状态并不?差,虽然伤口?发炎,但都妥善地处理了,醒过来只不?过需要时间?罢了。

  也?对,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他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可能会在?一切即将重新开?始的时候,就这?样死掉呢。

  徐燕芝隐下心中种种猜忌,认真书写起来。

  不?过多时,又叫徐燕芝洋洋洒洒写下几页纸,后来是她的父亲催她去?捣药,她才恋恋不?舍地离了匆忙拼成的简陋桌案,去?院子中捣药了。

  男人见她专心于捣药,神神秘秘地将徐燕芝拉走,用仅能由二人听闻的声音与?她说:“徐娘子,实不?相瞒,我家夫人是于五年前上山采药时遇到山洪……故去?了。”

  徐燕芝望着男人的眼睛,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抿着唇说道:“郎君节哀。”

  “唉,阿丽还小,我不?忍将这?事告诉她,才编造了一个借口?,你们?汉人如今在?外?头打仗,正好阻了她去?江陵的心,等到她大一点,我再把?这?件事告诉她。只是不?知道她到时候得有多怨恨我。”

  “阿丽还有郎君你,等到她长大,心中别?扭是肯定的,但日子久了自会知道郎君的良苦荣幸。”徐燕芝将她写完的信一一铺在?桌案上晾干,“那这?些信件,我还是带走吧。”

  “多谢娘子,不?过有一件事没有作?假。”郎君望了一眼信件上的文字,虽然他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但还不?忍不?住眼热,“我夫人的娘家确实是在?将领,还望徐娘子日后得空去?一趟江陵,把?她故去?的消息带给她的家人。”

  徐燕芝刚要点头,就看到阿丽突然“呀”了一声,言语中的喜悦呼之欲出,

  “崔郎君醒了!!”

  适逢秋末,院中的柿子树上早已结下累累果实,少女从树下跑过,带起一阵飘然的清风,她神色欢喜,就连发顶被一叶盖住也?没发现。

  “表哥!”

  床上的崔决半阖着一张眼,转眸于阿丽父女之间?,最终在?徐燕芝泪眼汪汪的挑眼上落目。

  “表哥,你感觉怎么样?”

  她感觉到发顶一重,再抬眸时,崔决已经?将那片碍人的树叶取下。

  树叶顺着风的形状飘舞着,缓缓降落在?地。

  “水……”

  他的嗓音干哑如枯井,听的徐燕芝心中一紧,连忙斟来一杯水,伺候着他喝下。

  青年用清水稍稍润了下喉咙,又轻轻闭上了眼。

  阿丽的父亲上前,替他检查了一番,说道:“崔郎君还没恢复元气,还需要多多静养,你们?两个先去?院中捣药吧。”

  “可我刚刚看到他已经?醒了好一会了……”阿丽小声嘀咕,她明明看到崔郎君望着房顶好久了,因为一动不?动,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了好一会才叫人过来的。

  就这?么会功夫,喝一口?水能把?他的意识都浇灭了不?成?

  “还有那么多药材没制好,郎君每次的药量都不?少,你别?想偷懒,快去?快去?!”阿丽的父亲“哦”了一声,“徐娘子,也?劳烦你去?看下火,郎君既然已经?开?始恢复意识,那便可以?加大内服的药量了。”

  他为两个人分配的任务,自己也?将身上的竹篮置在?地上,准备今日的饭食去?了。

  三个人甫一离开?屋子,崔决那双假寐的眼就迅速睁开?,目移到男人扔下的竹篮上。

  他撑着手臂起身,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部被包扎起来,还泛着草药的清香。

  疼痛的减轻,让他的意识清明了很多。

  比如,他可以?确定,前几晚听到的“表哥”,并不?是假的。

  他还能理解,这?声“表哥”,意味着什么。

  他被抛弃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只并未受伤的左手伸向竹篮,取出放在?其中的专门割草的镰刀。

  崔决紧紧盯着自己被布条缠绕、又被削干净的木制固定住的右手,被挑断手筋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

  弯刀挑开?布条,轻而易举地划破细嫩的皮肉。

  看着手腕处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衣白色的布条,不?断地延伸至臂弯。

  与?前世一模一样的伤口?只会令他憎恶,明明都是一样的啊。

  凭什么唯独要抛弃他,他做的不?够好吗?

  “出来。”

  “出来。”

  出、来、换、我。

  意识涣散时,崔决手中的弯刀再也?拿不?住,在?弯刀摔于地面之前,他望着窗外?,看着院中拿着蒲扇对着砂锅扇风的少女,自嘲一笑。

  他可真没出息,还在?希望她过来。

  终于,他坠在?地上,眼中竟被风雪所迷住。

  他又回到了这?个雪山里。

  只不?过这?次并没有前世,只有他小时候,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他,对他歪头一笑,跑了过来。

  天光已然大亮,小崔决自然是看不?见他的,他越过他,走到一只落在?雪地中的幼鸟中。

  双手捧着那只即将凋亡的幼鸟,不?停地冲它哈着热气,又把?它放在?衣襟里,借着树干爬到了树梢,将幼鸟放回巢穴。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要当?个听话的孩子,不?会再让父亲生我的气了。”

  崔决记起来了,崔瞻远罚他在?山上待了两日,在?他救下一只小鸟后,跑到山崖下,等待崔府来接他的马车。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再从哪里走,他也?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已经?跟那人交换了身体,下意识地跟着小时候的自己走了起来,快要走到山脚处时,就听到小时候的自己大叫一声,兴奋地跑到于山脚负手而立的崔瞻远面前。

  双颊红润,神采奕奕。

  “父亲,您来接我了!我以?后一定不?会贪玩了,父亲,以?后您说什么,我都会照您说的去?做的!只求父亲,别?再将我一个人抛在?这?里了,我也?会怕的……”

  崔决看着这?段父慈子孝的虚假温情?,表情?渐冷,而在?下一瞬,眼前的小崔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徐燕芝摔到在?雪地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他看到徐燕芝也?来到了这?里,有人拉着她看日出,与?她接吻,又与?她告别?,再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崔决的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表情?徒然映照在?脸上。

  他从不?解释前世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解开?,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来获得徐燕芝的爱。

  但,事到如今,

  他却发现他再也?比不?过那个人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死人。

  ……真卑鄙。

  无论是小时候的自己,还是上一世的自己,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只有他……

  他好恨他,又好羡慕他。

  明明他也?是崔决啊,为什么另一个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跪在?雪地中,无依无靠的感觉让他埋首于风雪中,他低声啜泣着,声音正切地回荡在?雪山中。

  “可是是我赢了,我活到了最后,你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不?会知道,也?不?会为你哀悼!”

  “你,为什么……”

  为什么夺走了我的一切……

  “崔决,崔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徐燕芝在?弯刀掉在?地面的一瞬间?,就闯进了屋中,她看到崔决躺在?地上,右手上晕染开?的,是触目惊心的红。

  阿丽也?不?知所措起来,只能请阿爹将崔决处理好了手上的伤口?,将他放在?床上。

  “这?小子……”他叹了口?气,推着阿丽离开?,只留徐燕芝在?屋中,“伤口?不?深,还能救得过来,你与?他说到说到,怎么都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了还这?样想不?开?。”

  “崔决?”她拿着干净的帕子擦拭着他满额的薄汗,小心翼翼地叫着他的名字。

  只不?过,一旦吹起了怀疑的风,她的心中也?开?始掀起波浪。

  “崔决,你、还好吗?”

  处理伤口?时,崔决就已经?醒了,他垂着眸,沉默着。

  “崔决,你为什么不?惜命,一切都结束了,咱们?接下来一起好好活着。”

  徐燕芝不?语,风浪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旋转,她赶忙倒上一杯水,递给崔决:“你再喝点水,不?急着回答我,只是别?再作?践自己了。”

  崔决却将徐燕芝递过来的水杯打翻,木制的水杯落在?地面,发出脆响。

  他迷茫的双眸终于聚焦于一处,漆色的眸子倒映着水光氤氲的双眸。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将她死死地揽入怀中,发狠一般地咬住她的肩骨,感受她身上多日被草药侵蚀的清香。

  “对,咱们?一起好好活着。”

  “燕娘。”他用鼻尖蹭蹭她的颈窝,用接近讨好的声音,轻声乞求:“吓到你了,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这?声“燕娘”,他自己都不?知道寓意何为。

  “原谅我。”

  燕娘,燕娘……

  或许在?梦中的都是相反的,或许他真的没有死。

  她的心砰砰直跳,却又不?断地在?为他找借口?。

  “那……另一个人呢?”她不?敢去?触碰他的身子,怕碰到他哪处伤口?,只能虚环着他的脖颈,“他还好吗?”

  他心中一颤,将她搂得更紧。

  “嗯,都在?好好地保护你。”

  是她太多心了。

  她应该相信他。

  毕竟,接下来就是新的人生了。

  院中的柿子树从落上飘雪,再到长出新芽,春意在?悄然无息中点缀山河,崔决已经?可以?正常下地,只不?过右手还要做一些康复必要的训练。

  除开?他偶尔要装出一个不?存在?的人,来骗徐燕芝他们?一切都好的假象之外?,一切都好。

  冰雪将融,而乱世也?在?宣告着结束。

  张乾整编了崔决留下来的队伍和他的一些,很快将中原归一,在?今月已直捣长安,尊齐哀帝为太上皇,命他禅让齐三岁稚儿为帝,封张乾为神勇侯,开?放宫门,大赦天下。

  而张乾也?完成了与?崔决的约定,替闻家平反,追封。

  徐燕芝拿着阿丽的信,将信寄到了江陵,又和崔决一起去?了一趟陇西,将阿娘的遗骨带回了九牛镇。

  重新修设了阿爹阿娘的墓碑。

  也?从那句棺木中取出了另一个拨浪鼓。

  她是在?好奇,这?一个拨浪鼓里面是否还有玄机。

  她取出腰间?的锦囊,将水洒在?拨浪鼓上,静观其变。

  然后,她俩眼睁睁地看着,鼓皮,破了。

  听着崔决在?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徐燕芝抱头哀嚎:“不?会是我小时候把?拨浪鼓玩旧了!现在?沾水会被弄破吧!”

  “莫急,”崔决指着另一面鼓皮,“你看鼓皮后面出现字了。”

  “啊!真的!”徐燕芝才看到另一面鼓皮出现的字,“上面好像说的是……崔决!是你欸!”

  崔决本来无意去?看其中的奥妙,却被徐燕芝缠的无奈,结果拨浪鼓去?看其中的小字。

  ‘之前听蕊娘所述,略有感慨,今后你我二人之子,若是女孩,便取名玦,貌若美玉,若是男孩便取名决,果断坚决,寓意甚好。’

  哪有什么机密,不?过是徐蕊根本没把?这?个拨浪鼓当?回事,随手带走给徐燕芝当?了玩具。

  她不?爱闻佑褚,并不?关心她与?他到底有没有孩子,只不?过是闻佑褚的一厢情?愿,为讨她欢心的一点小巧思。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问过你名字的含义,你说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徐燕芝抱着崔决的胳膊,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试图缓解从崔决看到拨浪鼓上的字时的微妙氛围,“现在?你的名字和我的也?一样有含义了!我们?还可以?将它们?拼起来,比如……果断去?天地地大任我游,哈哈,好像不?太通顺欸……”

  “可是我……”

  他忽然想到,在?那人最后说的是——

  ‘燕娘,我还记得,你说过,你的名字的意思是天大地大任我游。’

  费尽心力,隐忍砌盖的心墙,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哎呀,你怎么了。”徐燕芝弯下腰,探头去?看垂首的他的表情?,“嘿嘿,不?会是哭了吧?”

  “可是,燕燕,我并不?在?意。”崔决将拨浪鼓塞到徐燕芝怀里,敛了表情?,语气生冷,“我不?是他,我不?在?乎我的名字是否有意义。”

  “我没说你是他呀……今日你不?是说,是你在?陪我吗?”徐燕芝放下环住他臂弯的手,“你不?要生气,既然不?在?乎就算了,也?已经?祭拜完阿爹阿娘了,我们?回去?吧。”

  儿时居住过屋子死了人,徐燕芝也?再敢去?住,从现在?下山到九牛镇的客栈里,恐怕要走到太阳落山。

  “你没明白吗?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崔决看着徐燕芝落寞的表情?,忍下心痛,继续说道:“从来都不?是,他在?落下山崖的时候就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是我。”

  “因为我拥有他的记忆,装出他来说对我而言轻而易举,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相信我。”

  他不?知道为何他非要在?今日摊牌,或许应该早一点,或许应该晚一点,就不?至于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用再次体会撕心裂肺。

  “可我装不?下去?了,我不?想你随时都能想到他,无论你厌我也?好,恨我也?罢,他就是不?复存在?了。”

  “我是求着你爱我,但我会嫉妒他,每提一次,我便会更深一刻的嫉妒他……”

  “我知啊。”还没等崔决说完话,徐燕芝出声打断了他。

  崔决双瞳一缩,怔忪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啊。”

  他略一辨认,就知道徐燕芝说的不?是谎话。

  “崔决,你是不?是总觉得我很蠢?”徐燕芝摇着根本不?会再出声的拨浪鼓,黄裙在?她的走动下摇曳生姿,“我承认,我一开?始是分不?清你们?,我也?确实在?逃避,不?愿接受他离开?的事实,但静下心来仔细甄别?,就会发现你们?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若不?是在?同一个身体里,我会觉得你们?是不?同的人,不?对,也?不?是不?同的人,或者更像是兄弟吧。”

  在?误会接触之后,徐燕芝便觉得他俩虽十分有九分相似,可那一分,便是怎么都模仿不?来的。

  她也?用了很长时间?来接受他不?在?了的事实,一直到崔决与?她说开?,她才发觉,自己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

  “是不?是还挺对我刮目相看的——唔!”

  她突然被拦腰抱住,被他疯狂地啃吻着,掐着她的蜂腰,轻轻舔舐过她水润的唇瓣,“补偿我。”

  她往他胸口?处狠狠锤了一下,怒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这?可是我阿爹阿娘的墓前,你是疯了不?成?!”

  他低声一笑,将她耳垂都吹红了,“那回去?之后,我还要别?的。”

  九牛镇客栈,上等雅间?。

  徐燕芝沐完浴,崔决就火急火燎地将她拉到腿上,没几下就将她剥了个干净,让她帮他解他的腰带。

  徐燕芝懂其中的乐趣,手指的动作?慢条斯理地的,还不?断地用身子故意蹭他。

  终于将他磨得没办法,半靠着墙壁,脸色殷红时,她才放过他,去?褪他的上襟。

  双襟变得松垮,此时,崔决的薄汗轻浮于面颊,碎发贴在?面上,升起了一片不?自然的嫣红,像抹了胭脂一样,实为……秀色可餐。

  徐燕芝双指一勾,从他的双襟中中抽出那方素帕。

  “怎么还带着这?个呢?”

  “因为这?是你唯一送给我的礼物。”崔决的视线清明了片刻,从她手中夺过素帕,将手帕叠好,放在?枕头下,“你不?知道,我自己洗了好久,才将上面的血迹洗干净。”

  “那也?不?是我有心送你的,下次我再给你缝一个。”

  “算了,女红伤眼,这?个也?挺好的。”他双手捧着她的双颊,亲吻她的额头。

  “如果是别?人,那恐怕就会让你再绣一个了。”

  她享受着他的亲吻,不?紧不?慢地扬起一声:“嗯。”

  他的唇慢慢向下探,又落在?她的鼻尖,喃喃道:“是不?是,我最好了?”

  “嗯。”

  接着凑近她的朱唇,向索要了一个延长的吻,“那你是不?是,只爱我一个?”

  她被他亲的头脑发晕,坐在?他身上,手拂过他的胸膛,随口?道:“我两个都爱啊。”

  “那你是怎么爱我的?”

  崔决觉得自己今夜也?是昏了头,他的心中第一次毫无嫉妒,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语气中含带的兴奋是多么明显。

  他托着她的软肉,足够让她在?最舒适的姿势下坐进来。

  “自然是,得让我考虑一下才能与?你说。不?过在?这?之前,崔决,今晚由你来……”

  徐燕芝推着他往后靠去?,一把?捏起他叠好的帕子,扔在?他脸上。

  她的指腹扣住的脖颈,在?他看不?见时,亲吻着他的下颌。

  “叫给我听。”

  ……

  当?晚,他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不?再有雪山,而是徐燕芝抱着他,拥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有雪山的梦境中了。

  因为,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徐燕芝和崔决就出发去?了趟长安。

  崔家的繁荣已不?复存在?,多数人已流放边地,不?知是哪个名门望族接收了崔氏府邸,他们?不?关心,也?没去?看。

  街上不?断流传着神勇侯的传闻,说他控制朝中局势,不?久之后天下便要易主?,又说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朝中无人敢与?他作?对,有人往他身边送女人,可每一个小娘子都会被他吓哭……

  他们?今日,正好碰见神勇侯出行,被道路被监市分开?,为首的神勇侯在?人们?人切的目光中,骑着高头大马从人群中走过。

  现已为神勇侯的张乾,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他们?,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又飞速掠过。

  徐燕芝也?不?管张乾有没有看到他们?,也?同所有人一样,冲他挥了挥手臂。

  游行过后,街上又恢复了往常,长安就跟她来时一样,香车宝马,攘来熙往。

  “崔决,我忽然有个想法,你支持不??”徐燕芝坐在?馄饨摊前,用小勺舀了一勺热汤,说。

  “先说。”崔决依旧保持着豪族时期的礼仪,在?馄饨摊前吃馄饨,就跟在?宫中吃筵席一样,“之前你说你想做个渔翁,买了渔具三日之内就放弃,现在?渔具还在?马车的最底层塞着。一个月前,你说你以?后想开?个书斋,就拿着银钱去?买了一大批书,结果第二天就没了性质,把?那些书低价又卖了出去?,现在?还有些库存放在?马车里,就在?昨日……”

  “可以?了可以?了,打住!这?次我是真的有个特别?棒的想法!”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道:“你看咱们?好久没回一次长安,结果长安还这?个样,实在?无聊!现在?大齐百废待兴,我们?应该去?其他地方多逛逛,去?更广阔的的地方,然后再写个游记什么的!也?是为后世做贡献啊!”

  虽然她感觉崔决会说:“你不?如先想个如何扩张马车更为实在?。”

  不?过,崔决只是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好吧,若你有这?个心,倒是可以?一试。”

  ……

  翌年,益州城中。

  几个孩童围坐在?轻装少女前,一个个皆探着脑袋,好奇她手中的书本。

  “你写的这?是什么啊?写的都叫人看不?懂!”

  “你没看出来吗?这?是益州风貌啊?”徐燕芝指着上面的字,一副要与?这?稚儿干架的趋势,“小孩你是不?是不?认识生僻字?你要是不?会读我给你解释解释,别?看不?懂装懂!”

  “你明明是自己写的撇,还不?让人说了?我们?几个都在?书院读过书,我看你是文盲吧?还写游记呢!”

  “你才文盲呢!这?可是我夫君给我润色过的!”

  “那你夫君也?是个文盲。”其中一个稚儿扣着鼻子,嘴贱道:“不?然的话就是傻子,哪有支持文盲来写游记的?”

  “你胡说!”徐燕芝一把?把?自产的游记扣到稚儿的脸上,抡起拳头就向他的脑壳砸去?。

  不?过多时,她气势汹汹地回到自己和崔决租住的小院中——他们?要在?益州城中带上三个月,来整理之前写过的文字。

  但要说真正整理起来,便是崔决的工作?。

  他不?愿徐燕芝太过辛苦,多数时间?都是由他来代为整理润色,一晚上没合眼的他,在?困意的席卷下终是控制不?住沉重的眼皮,手肘支在?桌案,手肘撑在?额前,小憩了片刻。

  待到他请来时,却发现桌案上的文章已经?写满了注解。

  可他在?休息之前,已经?将整理完成的文章放在?了一起。

  案上这?张,自己绝对没下笔。

  他不?可能记错。

  他没有错过每一个注解,在?所有注解的首字连起来,便是——

  ‘你的字不?及我半分。’

  不?可能,他死了。

  他不?可能活下来。

  他的眼色一暗,将手中的纸张靠近烛台,眼睁睁地看着他燃烧殆尽。

  当?纸张燃尽的一瞬间?,徐燕芝推开?房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我把?前阵子写的游记给几个小孩看,气煞我了。”徐燕芝搬了个胡凳,坐在?崔决身边,控诉着自己今天“悲惨”经?历,“你不?知道——咦,怎么一股糊味,你烧东西了?”

  “方才练了一张字,觉得不?好,便烧了。”崔决偏着头,温吞地笑了笑,“你方才说什么?”

  “哦,他们?说看不?懂,无语!”徐燕芝立马回到了自己的话题中,“他们?还说我是文盲,你是傻子呢!”

  “之前我与?你说过,游记是要写的通俗些,不?然大多数人都是看不?懂的。”崔决忍不?住发笑,如徐燕芝喜欢的那般温润如玉。

  “你偏要我润色的高雅一些,自然是不?成的。”

  “好吧,你说的对。主?要的不?是说这?个,我还要跟你说件事,刚我把?跟我争论的小孩打哭了,一会可能他父母要过来。”徐燕芝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不?好意思地说。

  “打哭了几个?”

  崔决颇为轻车熟路。

  “三个吧。”

  “那你可要赔些银钱给他们?,切记千万别?再冲动行事了。”崔决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她手中,哄着妻,“还要去?给他们?赔个不?是,剩下的去?添一些衣裳首饰。”

  “我又不?是没钱,你跟我一起去?,跟我一起挨骂。”徐燕芝拽着他的手臂,央求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崔决揉了揉蹙紧的眉心,

  “惯会说歪理,我昨日为你通宵注解,只想休息一会,你还是自己去?吧。”

  “算了,也?是我自己闯的祸,应该由我自己摆平才是。你还是快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徐燕芝看到他眼下的乌青,站起身,指着他身后的小榻,“我走之前铺好了的,你去?睡会吧,等晚饭时候我叫你。”

  说罢,她合上书房的木门,脑中算着一个人她要赔多少,一会要去?东市买些什么回来煮。

  未几,徐燕芝似有所感,回头望去?。

  见崔决正站在?书房前,长身玉立,缥缈若仙。

  日晖也?像是在?偏爱他,于他身上洒下一片耀光。

  崔决的双眸一如既往在?她身上凝落,似春水般轻柔。

  “燕燕。”

  倏地,他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走吧。”

  他是不?会把?方才那件事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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