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死遁(1 / 1)

窥燕(双重生) 漂亮闪光 3991 汉字|11 英文 字 27天前

第50章 死遁

  奇怪的是, 那刺客只是被徐燕芝用珠钗刺中手腕,却如同去骨抽筋,连带着那人的左手臂一?起, 都流下骇人的热血来。

  可徐燕芝哪来的时间来寻找缘由?, 那人出血的空隙, 正好给了徐燕芝逃跑的机会,她慌不择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温宁宴指给她的船室前, 推门而入。

  可徐燕芝毕竟与那人武力悬殊, 不过一?息,此刻也紧跟在?她身后, 将右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 向她劈过来。

  他的动作迟缓了一?些?, 徐燕芝本就学过一?些?戏法杂耍,竟然在?此刻还保了命。

  她向右边一?滚,刀正好离她一?寸劈下, 锋利的刀刃斩断了她一?小半长发, 不仅如此,刺客强大的内力, 竟然将她方才身下的那块模板震裂,江水顺着破裂的空隙涌了上来, 浸湿了她的衣衫, 也让着艘本就不算大的船舫摇摇欲坠。

  她万万再接不下那人的第二招了。

  到底温宁宴让她来这里有什么用啊!

  正在?她绝望地大声尖叫时,这间船室的顶板突然被打?开?, 瞬间无数的利器从上空落下!

  也就在?此时, 徐燕芝身下的木板一?空, 她来不及反应,只能跟着被破坏的木板一?起落入水中。

  徐燕芝的尖叫与崔决将长剑刺入第一?名刺客的心口的动作近乎在?同一?时刻发生?。

  一?旁看着戏的温宁宴终于?脸色一?变, 从上层船舱中跑出来的温宁宴,食指上绕着飞刀,看到崔决那副绝冷的面?容,心中一?哆嗦,忙道:“我?是去帮忙了啊,你别以为我?没帮啊!”

  但崔决眼?中哪里还容得下温宁宴,他一?心只想奔下底层的船室,他每跑一?步,每一?次心跳,都希望再能听见徐燕芝的声音。

  哪怕是尖叫,只要她还活着。

  当他看到楼梯上的一?滩鲜血,能解决万事的崔三郎君,此时心中却充斥着恐惧。

  他甚至不敢呼吸,好像这样便可收束他的胆战心惊。

  可惜,亲眼?所见的现实让他很失望。

  他看到一?个?身上插着无数刀子的蒙面?人,上半身正卡在?船室中央,而那破碎的船洞,一?刻也不断地涌进更多江水。

  船室中不见徐燕芝的踪影。

  “徐燕芝呢?”崔决提剑走近。

  那蒙面?人已经身受重伤,可嘴上依旧不停挑衅着崔决,“死了,我?把?她杀了,她死了——啊!!!”

  崔决本想将他一?剑毙命,手一?偏将长剑从一?个?刁钻的位置刺入他身体里,那人疼的颤抖不止,却无力反抗。

  “你杀了我?吧!她已经死了!就算不是我?杀的,今夜涨水之后,她也无法活下来!”刺客眼?巴巴地看着崔决,用尽最后一?份力气乞求他给个?痛快,而崔三郎君表情冷然,残酷的理?所应当。

  “让你这么死,是便宜你了。”

  他只是让这人,在?这里经过漫长的等待,就可以死了。

  江水会让他的伤口永不愈合,直到流血枯竭,就可以死了。

  如他所说没错,今日江水涨潮,在?崔决重新?走上楼梯去时,黯淡无光的天空因为乌云密布而更显得阴冷十足。

  不过一?会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水好似将他身上未干的鲜血冲刷干净,亦或是永远留在?身上,像是昳丽的花蕾。

  围着船舫的停靠着不少小船,都在?竭力寻找徐燕芝的身影。

  崔决站在?船上,半只脚都悬在?空中,风浪将他湿重的衣袍也卷了起来,此时他人就像一?只摇摇欲坠的风筝,下一?刻就要被卷进浪中似的。

  “三郎君,还未发现表姑娘!”

  能文实在?心疼自家主子这般,想劝他先下船歇息片刻,又不敢停下手中的活,只希望表姑娘能够活着,这样对彼此都好。

  “继续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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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完命令,转头一?瞥,冰冷结霜的眼?光落在?了温宁宴身上,温宁宴全身一?个?寒噤,作为在?上唯一?的知情人,他现在?的后悔之心已经追溯到和崔决小时候相识了。

  不,还是追溯到和宁贵妃相识吧。

  “你别看我?,是你自己没看好她,怪我?做什么,我?也帮你去找好了!”他想迅速开?溜,但可惜他刚一?转头,一?支利箭从他面?前穿过,正盯在?他的鼻尖前。

  不远处的崔决,正弯折一?把?弓,对着他。

  那意思便是,只要他再往前走,下一?支弓箭可不是

  “喂!崔决,那刺客也是我?设法逮住的!你说没有徐燕芝,他能出来吗?我?只是将计就计!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没料到啊!”

  崔决自己不是也知道只有这个?是最快捷好用的方法,他又不喜欢徐燕芝,只是听命行事,不是迫不得已,他真是不想面?对崔决。

  “我?说过你再碰她一?下,我?就把?你另一?只手腕折了。”崔决单单抛下一?句,就丢下弓箭,冲他走来。

  “崔决,你这是做什么!”

  本疏散地差不多的船上,登时又上来一?波人,江浪将船只摇晃的更加猛烈了。

  居然是一?直没露过面?的崔瞻远。

  他带着自己的护卫,气势汹汹地插在?二人中央,“这么大的雨,你是疯了不成?!”

  温宁宴小声嘟囔一?句,又被崔决扫过一?眼?,吓得立刻移开?视线。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也去帮忙!”温宁宴丢下一?句,趁机遛下了船。

  “父亲为何而来?”崔决此时又变得超乎其然的冷静,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我?还以为,是父亲想要来销毁什么证据。”

  “你在?说什么胡话?!当然是得了燕娘的信,燕娘在?外面?定是受了许多苦”崔瞻远古怪道,“难不成你不想让我?来?你知不知,若你提前告诉我?燕娘会在?此,会落到如此地步吗?!”

  崔瞻远在?上船前,就已经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他也不敢耽误,打?算立刻命人将崔决护送下船。

  崔决眼?眸一?闪,“想来父亲已经知道了此事,可我?却从未同父亲说过此事。父亲不是平日最喜爱表姑娘,若表姑娘有个?三长两短的,父亲难道不心疼?”

  “可你瞧这天,你是想闹出更多人命不成?!”崔瞻远让护卫给崔决打?伞,“你是真的拎不清了不成,真照你说的那样,表姑娘”

  “那好,父亲随我?来。”崔决重重吐出一?股浊气,对崔瞻远的敬畏在?此刻变得梳理?而冰冷,“正巧我?有事要问父亲。”

  崔瞻远不明所以,但也叫命人一?起跟上崔决,下了底下二层,那船洞虽然漏水,因多数人已经下船,并未对船体生?出再大的灾祸。

  只有脚下淌水,并不好走。

  等到他们来到那船室内,那蒙面?黑衣刺客头已经歪到一?边,咬舌自尽而死。

  崔决不屑地将捅在?他身上的长剑拔出,狠决程度连崔瞻远都忍不住皱眉。

  只见他挑下那刺客的面?罩,黑巾之下露出的脸居然属于?只供崔瞻远一?人听命的袁驾。

  “我?曾命袁驾回长安复命,还命他扭断温宁宴的手腕,可据我?观察,他回长安时受了伤,就连温宁宴也可抵挡住他几招,刚我?看温宁宴的伤势不算深,不像袁驾那种不顾后果的人所为,并且他的手腕处的伤,据我?推断,离袁驾本该回长安的时间稍晚几日完成,也不像他的风格,”崔瞻远的护卫都钦佩,发生?了这么多事,崔决此刻能如此冷静地阐述出来:“难道是他觉得我?不是父亲,所以怠慢我?的命令,是这样吗?父亲。”

  “说来也巧,我?在?寻找表姑娘的途中遇到一?名刺客,我?用长剑重伤了他的手臂,而那伤正好就伤在?左手臂上,跟此人一?样。”崔决挑开?,那人的左臂上的伤口此时已经崩裂,被江水泡的似乎要腐烂,“父亲,能与我?解释下吗?”

  “你难不成是在?怀疑为父?袁驾近日家中有急,我?便准他几天假期,他就没在?我?身边,他在?我?身边多年,知根知底,怎么可能违背我?的命令去伤害燕娘?”崔瞻远大惑不解,“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要燕娘的命?她是我?表妹的女儿,我?爱护她还来不及,我?没问你为何几个?月寻不见燕娘,你倒还兴师问罪起来?!”

  “这要看父亲能给我?什么理?由?。”

  崔瞻远此时带来的护卫并不是袁驾,而是一?个?面?生?的青年。

  此人向崔决拱手,开?口说道:“三郎君,我?觉得此时蹊跷,可否请三郎君稍等片刻,让我?去看看那人?”

  崔决不置可否,那人看了一?眼?崔瞻远,正寻求着他的同意。

  而崔瞻远一?脸愤恨地给他一?个?眼?色,他便说:“在?下领命。”

  那护卫先瞧瞧他的手臂,又瞧瞧这人身上的伤口,最后抬起他流血的口,说道:“三郎君,您或许误会了,你看——”

  说罢,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他的脸上撕下一?张人皮一?样的东西,“袁驾”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

  崔决只是稍稍外头,并无惊讶。

  “这!”崔瞻远瞪大了双眼?,“为何此人要假扮袁驾?!能知袁驾的人,不就是宫里的那位?她定是在?挑拨你我?二人的关系,这个?毒妇!仗着自己进了宫,我?管不了她了就胡作非为,她是真的疯了!”

  “她那边我?固然会查,”崔决一?刻不错地看着崔瞻远,“可父亲,世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你难不成还在?怀疑我??”崔瞻远忍住,“崔决,你已经大了,我?不想用家法再来牵制你,可你今日目无尊长,还放崔府这么多人的性命于?不顾,还让表姑娘……哎!我?命你速速回府,领家法!”

  “她没死。”崔决一?颗心仿佛被看不见的大手拧住,他拼了命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她只是掉下去了,我?与他们一?起去找便好。”

  “你,把?三郎带回去!”崔瞻远指着一?旁的护卫,说罢甩袖背过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看你是完全将崔氏族法抛在?脑后了,不长记性的东西!”

  那护卫自然是打?不过崔决的,但他只能再次领命,三人僵持之时,就听到有人来报:“家主,三郎君!我?们发现表姑娘了!就是……”

  崔决的步伐快似一?阵疾风,在?上层来报的人还来不及躲闪,脚底打?滑,差点摔在?地上。

  可崔决谁也顾不到了,本围着表姑娘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

  他看见她一?身舞姬的装束,脸上的面?纱应是被

  “三郎君,今天风浪太急了,我?们找到表姑娘的时候就已经……”

  “三郎君,大家都已经尽力了,表姑娘人很好,可惜了……”

  “三郎君,节哀顺变吧……”

  “三郎君,要不我?们先送您离开?,风浪已经越来越大了,您不能病倒,还有更多重要的事需要您来处理?……”

  周围人的各种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去让他做一?些?正确的,他该做的事情。

  他的人生?亦如此,被人框定了道路,一?切要做到尽善尽美?,如有失察,所有人都会想尽各种方法来将他扭入正途。

  在?脑海中的人声是错乱的,在?他身体里,仿佛有许多记忆在?穿梭,属于?他的二十三次拒绝,不属于?他的鲁州围困,以及属于?他们的每一?段记忆,错综复杂的画面?充斥在?眼?眶内,最后有一?个?声音,轻轻的,玉玦坠地那般轻巧无比,在?嘈杂的倾盆大雨下,在?所有人劝他离开?下。

  叮当。

  它如少女的口脂般鲜艳,如她温热的侧脸般柔软,可最终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面?前这具被水泡得虚浮的铁青色的尸体上。

  那是理?智破碎的声音。

  他在?她旁边跪下,像一?座陡崖峭壁崩塌倾斜。

  他清楚,他明白。

  他从那一?瞬间,可能再也无法,做一?个?正常人了。

  ……

  而远处的岸边,徐燕芝突的睁眼?双眼?,被灌了几口腥臭的江水的她剧烈地咳嗽着。

  “要不要喝水?”

  在?暗处,有人给她递了一?个?水囊。

  在?将水囊中的清水完全喝尽之后,徐燕芝才抬眼?看着身旁的少年。

  温宁宴可怜巴巴地自己给自己上着药,笑话她:“你怎么一?下子就接过了,要是辣椒水怎么办?”

  “是辣椒水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你这是弄得煞计划,娘的,我?差点以为我?真被你骗了。”因为喝了太多江水,徐燕芝的声音现在?还有些?哑,说起乡音来听着别有一?番风味,“你过来,我?帮你上药。”

  温宁宴扬起眉毛,蹲下来,“不让你受点苦,骗不了崔决的。”

  随后他一?边嚎叫,一?边告状:“这可是崔决给我?弄的。他还要把?我?的鼻梁射穿呢,还想折我?另一?个?手腕呢,如果我?被他折了,我?就不能过来了。”

  “你找他算账去,用你的京什么身份。”

  她将他的手腕包扎好,望着江上的一?切,虽然那艘船于?她来看,只不过有一?颗红豆那么大。

  她已经假死脱身,崔决确实再也找不到她了。

  “其实我?觉得崔决对你挺好的,”温宁宴撑着伞,将干净温暖的长衫披在?她身上,在?她旁边絮絮叨叨的,“其实我?觉得崔决对你也挺好的,就……他可能是比较害羞吧。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磨合。”

  这是他从最近看的话本子里学到的知识。

  “小毛孩子,你懂个?啥,崔决和我?,永远也不可能。”徐燕芝拢了拢身上的长衫,“我?也再也没有这样好的耐心了。”

  “你才比我?大几岁呀。还没我?高?呢。”身后单马尾的小郎君伸出手掌,覆到徐燕芝的脑袋顶,比对着她与他的差别,“你也可以心疼心疼我?啊,我?之后肯定要被崔决找麻烦,我?接下来一?年都不想出府了。”

  他还没等徐燕芝说什么,就摆出一?副他最伤心的模样。

  “难怪我?阿娘总说不要让我?过早接触女人,我?大哥啊,他看着很伤心。”

  “还是希望不要被他发现什么端倪吧,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他对你的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