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1.11|后紫|鱼水欢欢欢
李心水回家后的第一顿饭,是在蒋家吃的。
蒋家和李家搬离了那个老巷子后,一个留在了老城区,一个搬去了新区。
其实说起来离的也不远,毕竟一个四五线的地级市也没有多大。
蒋渔的家在新区的宝利花园里,宝利花园算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小区。
蒋家的房子还是联排别墅,有院有房,想来价格不菲。
其实李家也不差,李爸爸早年出了体制内,自己做了点生意,也能算的上小康。早年买下了一块儿地皮,住的房子是自建的两层小楼,位置属于老城区的中央。
不是非得特意做个比较,只是两家的大人心里觉得,这不是快了嘛!
亲家亲家,即使以前相熟,但毕竟分别了十数年,还是得全面了解一下。
嗯,各方面了解下来,都很不错。
加上以前本来就认识,再一看人家的孩子,嗯,很好,都没长歪呢!
根据遗传定律,这样对下一代也好。
李心水被蒋妈妈盯的有点儿紧张了。
其实蒋渔也紧张,李妈妈总是看着他笑。
饭桌上给李爸爸敬酒,也是恭恭敬敬的,还是比对亲爹还恭敬的那种。
李爸爸的眼风扫到哪儿,蒋渔恨不得连菜盘子都双手奉上。
吃完了饭后,蒋爸爸和李爸爸拍板儿,“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吧!”
李爸爸点了点头,“我没什么意见,让孩子们自由发展吧!”
李妈妈和蒋妈妈附和:“对,对,自由发展好,这年头儿,不兴包办了。”
李心水和蒋渔对看了一眼……汗!
她在心里想,幸好没被逼婚呢!
李心水的第二顿饭自然是在自己家吃的,回请蒋家的事情安排在了第二天,是以,晚饭时间只有一家三口,少有的平静,又幸福的时光。
李妈妈很高兴,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光饺子就有三种馅,还有元宵。
李心水像她爸爸,话都不多,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李妈妈整天嗷嗷着减肥,晚饭本来就吃的很少,于是给老公夹一筷子菜,给女儿夹一筷子菜,自己不吃也是笑呵呵的。
饭后,李心水刷碗,抱着猫的李妈妈进了厨房,看了看她出去了。
可没多一会儿,又进来了,还是看她,只笑不说话。
李心水甩了甩手上的水,开始洗菜板,抽个空抬头道:“妈,你有话就说吧!”
李妈妈一听这话就不客气了,放下了怀里的波斯猫,凑上去,小声道:“心心啊,避孕了没有啊?妈妈告诉你啊,男人一猴急起来,就不管不问的,但是你一定要有原则。别有侥幸心理,这一侥幸啊,十有八九就得怀上了。其实这怀上吧,我是没有意见的,蒋渔的妈妈就更不会有意见了,我们都退休了,能带带孩子,那简直最好不过了!不过啊,妈妈觉得你可能会比较介意就是了。你肯定不愿意这么早生孩子,话又说回来啊心心,生晚了也不太好的。”
李妈妈说话的语速本来就快,又因为惊讶,李心水愣是没有插上话。
好不容易等她妈妈说完了,她道:“妈,我没有。”
“没有避孕啊!”李妈妈恨铁不成钢地打了她一下,打完了又笑。
李心水躲了躲,急道:“不是,我还没和蒋小鱼……那样。”
这下轮到李妈妈惊讶了。
“不会吧!”李妈妈张大了嘴巴,缓了缓又道:“你们年轻人开放,我还以为你和小鱼也……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你记着妈妈说的话就好。”
李心水哭笑不得。
不知道是现在开放的不止年轻人,连半百的人也接受了,还是李妈妈的退休日子太寂寞了,急需个外孙来打发时光。
李心水道:“妈,不如你生个二胎吧!”
“去,妈妈都五十一岁了!我要是年轻个五岁……”
后面的话李妈妈没有说,李心水是明白的。
她搂了李妈妈的肩膀,自打十六岁以后,她就长的比李妈妈高了,李妈妈一向时髦,染的是酒红色的头发,可酒红色的里头,还是能看见偶尔露出来的白发。
李心水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道:“妈,以后我有时间会多回来的。”
这是心里话,可她知道这也是一句…空话。
这一趟回家,李心水在家里呆了七天,蒋渔比她走的早,过完十五就归队了。
李心水正月二十才回旖旎城,何牡丹拿了好几个剧本给她。
茕茕的广告是在除夕当日发布的。
因为广告的加持,主动找上门的工作也越来越多了。
李心水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把何牡丹给她的剧本粗看了一遍。
有两部剧本剧情太扯,直接就不考虑了。
还有两部是网络剧,其中的一个因为亲密戏太多,她觉得不适合。
另外的一部是青春励志剧,女主角是个游泳运动员。剧情和制作团队都不错,亲密戏少,还找她来演女一,李心水觉得再没有比这个适合的了。
可唯一的不好,就是自己不会游泳。
李心水和何牡丹约了导演见面,就约在三环路上的和平酒庄。
那儿是品红酒的地方,李心水没去过,何牡丹也没去过,去之前,上网搜索了一下,想着到了地方不至于露怯。
其实去了一看,切~不过是个大点的红酒庄,除了红酒多点,内里的布局就跟咖啡馆差不多。
她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不多时,她们约的人就到了。
何牡丹负责沟通,李心水则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导演姓海,在业内不算特别的有名,可背靠大树好乘凉,他拉来的投资是业内很有名的东影公司。
海导听了之后,笑的很爽朗:“你想学游泳,简单啊!你有世界最好的游泳运动员做教练,还怕学不会吗?不过,你只有十天的时间,用来学习游泳。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还请了市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游泳教练,做我们这部剧的特别顾问。”
挑战来了,李心水忐忑了一下,打算坦然迎战了。
游泳其实不是难事,蒋渔第一次下水,纯属误打误撞,可他一下子就学会了。
他有一个比他大三岁,个性还很是霸道的表哥。
蒋渔四岁那年的夏天,已经学会游泳的蒋渔表哥,偷偷地带着他出去游泳。
据蒋渔自己说的,“我表哥把我扔到水里,我就浮起来了。”
过了一年,已经游很好的蒋渔想要教李心水游泳,于是他效仿了他的表哥……
五岁的蒋渔把她捞上来之后,还以为她死了,哭的哇哇叫。
从那之后,李心水再也没有下过水。
这段往事,真的,也就是李家的大人不知道。
要是李爸爸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差点被蒋渔扔到水里淹死,绝对说不出让他们自由发展的话来,不打死他就算不错了。
所以,在李心水的记忆里,那条鱼给她带来的并不全是光明,也有阴影。
光和影总是随行,这才是人生该有的模样。
蒋小鱼并不是别人眼中的那么完美。
她放在心上的也并不是完美的他。
到了和蒋渔约好的见面时间,李心水就和何牡丹分别了。
她们早就离开了和平酒庄,反正回去了也没多少事,索性在街上闲逛。
她俩去了附近的百货商场,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好几样,最主要就是买了泳衣。
李心水是带着泳衣去见的蒋渔,一见他就道:“蒋小鱼,我接了部网络剧,演一个……游泳运动员。”
蒋渔一听,挠了挠头。
那个共同的记忆,不止是她的阴影,也是他的噩梦。
死是什么?五岁的蒋渔其实并没有多少概念。
那时候,他和李心水一块儿养了只小猫,虎斑纹的,比大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
他们把那只小猫的家就安在他们两家之间的廊檐下,谁有了点好吃的,都会想着留点给它。
可是有一天,它不知去谁家偷吃了什么,回来没有多久,身子就硬了。
那是蒋渔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了之后,就是永远在睡觉,不能吃东西了,不能玩了,还得埋到地下。
那一天,他把呛了水的李心水捞上来之后,吓得哇哇大哭,他真的害怕她也会永远的睡觉。
李心水正在想,也不知道哪个游泳馆的水是恒温的。
不过,像这种事儿,蒋渔一定知道。
正想问他呢,措不及防,他就亲过来了。
这还是在大街上,过往的行人熙熙攘攘。
蒋渔亲了她的脸,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亲到了嘴上。
李心水推了他一把,又道:“不连今天,我只有十天的时间,我不仅得学会游泳,游泳的动作还得是标准专业的。”
“哦,这么说,从今天开始,算上今天,一共十一天,咱俩得天天见面。”蒋渔的思维就没在正题上,还探头看了看她拎着的袋子,又道:“里头是……泳衣!”
什么噩梦!什么阴影!
一扫而光。
蒋渔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三个字“比基尼”。
他的小河,胳膊长腿长,穿上比基尼一定很漂亮。
他挺操心的,一会儿,他的眼睛该往什么地方瞧。
穿的都那么少,万一有点儿什么反应,那多尴尬啊!
而事实证明,不是所有的泳衣都是……比基尼。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的防盗章是个短篇。这次的防盗章是想些不敢写的长篇,小虐恋的那种,只有防盗用的一章。
我把上次的防盗章全文放在下头。
《女皇真不是人当的》
正文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说的就是我。
我是后宋的皇帝,今年十八岁,还没有嫁人。
是的,我是地地道道如假包换的女人。虽然我曾经女扮男装做了八年的太子,又女扮男装做了七年的皇帝,在一次秋猎中不幸摔落了我的火云驹,恰好随行的心腹太医闹肚子,没有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又恰好随行的宰相大人身边带了个草莽名医。
我的女人身份就此揭开。
多亏了辅政王吴水,若不然我早就被那群顽固不化的忠臣们,推下了皇帝的宝座。
但吴水为我保住了皇位,我却一点儿都不感激他。
一、
“朕……不想当皇帝了。”
我努力绷直着已经泛酸的双臂,转过头对身后正给我整理袍带的辅政王吴水道。
我是认真的,虽然我只有十八岁,但我已经做了十年的皇帝。这十年间我每天要学习大量的知识,现学现卖,用这些知识和朝中的一些大臣还有一些是我见都没见过的人,同他们进行着一场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我奋发向上,勤勤恳恳,战斗了十年。十年里,吴水于我,亦师亦友,亦像父母。
在父皇母后故去的头几年,是他陪着我在这幽静的深宫里熬过一个又一个恐惧的夜晚,即像我的母后那般在我惶恐无助的时候宽慰我,又像我的父皇那般时刻严厉地鞭策着我。没有他,我温小暖,后宋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女帝,早就死在无数个阴谋诡计里了。
背后的吴水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似的,笨手笨脚地又和我的袍带斗争了一会儿,终于道:“好了。”说着,他还拍了拍我的屁股,催促道:“赶紧上朝吧!”
我跳开了三步,转过身,不满地对他说:“摄政王,朕已经十八岁了,并且朕现在是女人。”
他则用一种“孩子终于长大的”欣慰眼神望着我点头道:“我知道,今年二月初三皇上刚过完十八岁的寿辰。”
“是啊,朕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八岁的孩童了,你不能再拍朕的屁股了。”我试着婉转地提醒他,我长大了,我是大姑娘了,大姑娘的屁股是摸不得的。
吴水怔怔地望了望自己的手,又扫向我,从上到下扫了好几遍,然后郑重地朝我一拜,似嘲讽般道:“臣疏忽了,皇上真的长大了,老虎的屁股都摸不得,又何况是皇上。臣惶恐,请皇上降罪。”
哎!看来婉转地提醒是没有用的。我无奈地看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远处朝钟之声响起,我知道文武百官已经在天宫里列好了仪队,只等我的到来。我委屈地瞪着吴水,跺了跺脚,然后快速向天宫的方向走去。
“吴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当皇帝了。”回廊的尽头,我转头对着仍站立在原地的吴水喊道,然后又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笨蛋,我十八岁了,该嫁人了。”
二、
四月初八,宜嫁娶,祈福,求子,不宜上朝。
我懒懒洋洋地坐在天宫正殿之上,支使太监李福向众大臣喊道:“有本来奏,无本退朝。”心里虔诚地向观音菩萨、太上老君祈祷着千万别有本奏,千万别。强烈的恨嫁之心已经深深地影响了我的情绪,我不想思考,不想上朝,真的什么都不想干。
隐约有咳嗽声传来,我顺着声音去瞧,正看见吴水皱眉瞪我。
唉,我知道这是提醒我注意仪表,只得坐正了身子,摆出了皇帝应有的威严,但我仍旧苦着脸。
想来像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是不招神佛待见的,有本要奏的人居然不止一个。
我的心哭了,嘴上却只能道:“准奏。”
我的话音将落,吏部尚书王睿、左侍郎赵迁还有骠骑将军唐明奇,三个大人像是商量好的齐齐站了出来,一人一句接唱一样。
这个说道:“吾皇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适时择取良人婚配了”,那个紧接道:“吾皇睿智英明,威仪天下,万民景仰,貌似天仙,能配得上吾皇的良人实在难寻,”最后一个就赶紧说道:“皇上,臣举荐宰相家的唐润公子和大将军的侄子莫含副将,此二人一人乃才华横溢人人敬佩的世家公子,一人乃军中青年虎将,堪堪能配的上吾皇的万分之一,却已是难得。”
我乐了,这哪里像是商量好的,分明就是商量好的。至于其意那就深远了,很多人可以借题发挥。比如向来不支持我的以大将军为首的男尊派,可以借此从提废女帝立男皇的话题。比如以吴水为主的保皇派,可以趁机再塞一个对我有利的人来我身边。再比如女皇我,可以借机正式和吴水谈谈我可以嫁人了这个话题。虽然我是历来战无不胜的女皇,但这并不妨碍我有一颗普通少女的玻璃心。哎呀,光想想就很害臊。
我偷偷瞄了瞄站在众臣之首的吴水,乐得心花荡漾。
吴水像是在思索,片刻以后,忽尔淡然笑笑,转身教训刚刚奏本的三位大人:“你们这些人真是可笑之极,夫妻缘份乃上天注定,更何况吾皇乃是天女,那姻缘可是尔等凡人能点的!再者吾皇都不急,你们急什么!真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吴水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女帝不比男帝可以大肆宣扬扩展后宫,就算是我有意选夫,但在这正殿之上由众大臣的口中说出来,那也是不妥的。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多谢三位爱卿的美意,河北的灾荒刚刚缓解,关外的蛮族又开始蠢蠢欲动,国不富强,朕哪里有心思谈风花雪月,此事暂缓之!”
“吾皇英明。”
底下的臣子们按照惯例奉承着我,听着那些没有新意的话语我摆了摆手,示意李福退朝。
刚刚站了起来,我似忽然想到什么,对着站在吴水旁边的丞相唐明之道:“朕最近想听佛经却又不得空闲,听闻丞相之子唐润不仅书法了得并且悟性极高,请他帮朕手录一段白马寺空闻大师的讲经如何?”
“此乃唐润的荣幸。”唐明之朝我跪拜道。
我慢步向后堂走去,斜眼瞥向吴水,见他正有些惊讶地望着我发呆。郁闷了一早上的心情,终于舒服了不少。谁叫他那么笨呢,不找个法子刺激他一下,他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三、
三天后,唐明之携着讲经在安阳殿外参见,当然与之同来的还有唐润。
这个时候,我正在安阳殿内与摄政王一起共批奏折。
李福进来通禀的时候,我装着随意却又故意面露羞涩地对吴水说:“摄政王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吴水直视着我,似不悦地说:“不就是送讲经来,叫李福接过讲经打发他二人走就是了。皇上还有一大堆奏折要看,哪有这许多的闲功夫。”
这么说着的时候,吴水极其不厚道的将自己面前的一堆奏折推到了我的面前。于是我的面前从一座山变成了两座山。
只听吴水又道:“待会儿奏折批的晚了,皇上莫跟我哭闹着说睡不好不想四更起床、当皇帝太累不想做了之类的混帐话。”
我只说了一句,他就说了一大篇,还外带阴了我一把,我实在是斗不过他,只能曲线求饶。
“听说那唐润相貌极佳,你说就唐明之那个又矮又挫的难看样怎么可能生出个翩翩佳公子来!”
我想尽法子扇动吴水的情绪,他翻动着手中的奏折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我拿起手边的奏折掷向他,他抬头瞪我,我说:“我猜要不是外界的瞎传就是丞相大人被夫人戴了绿帽子,摄政王和朕打赌吧,你压前者还是后者?”
吴水岂能不知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转头对李福道:“宣唐明之。”
唐润长的还真不像他爹,确如外界所传的那般英俊潇洒,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但比之我身边的妖孽吴水,那美的收放自如的天人模样,他还是差了不止三分。
我稍显失望,与他父子二人闲扯了几句,便暗示二人跪安。
谁知那唐润胆子挺大,一面跪安一面跟我说要继续为我手录空闻大师的讲经,关键是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还朝我飞了一个媚眼,然后低头浅笑。
可怜我活了一十八岁,经历了无数风浪,却不曾见识过如此这般的男子风情,吓得我是心惊肉跳,心底似有一团火瞬间燃烧了脸庞。好容易回了神,那唐明之父子早已没了踪影,吴水正盯着我,眼神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摸了摸烧的滚烫的脸颊,干笑,幻想着吴水将要砸向我的是狂风暴雨。
“皇上,还请以国事为先……”
唉,果然,吴水最在意的除了国事还是国事。我很难过,嘟着嘴斜着眼委屈地说:“朕十八岁了。”
吴水叹息了一声,见我闹起了小孩脾气,便耐下性子劝解我:“皇上才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
“摄政王,你跪安吧!”我的愤怒已经无可救药,高声打断了吴水即将说出来的长篇大论。
许是我最近逆反他的太多,吴水又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拂袖而去。
我颓唐地坐在宝榻之上,长出了一口郁结在心的闷气。我提醒过吴水很多次了,我都已经十八岁了,比我大十岁的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年纪,还是忘记了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究竟在在意什么?
四、
后宋的皇宫里记载着这样一个感人泣血的故事。
说是后宋的开国皇帝□□温世为了感谢与他一起南征北战的好兄弟吴新,许诺吴家世袭摄政王位。而吴新为表吴家的忠诚,向□□宣誓一王辅一皇。
母后讲这个故事给我听的时候,我尚且年幼,始终不懂其中的意思。
直到我八岁那年,父皇暴毙,母后悲伤过度引发旧疾也随之撒手人寰。
我虽是父亲唯一的孩子,但却年幼无知,老摄政王力排众议助我登基,又包办了父母的丧葬大典,却在葬礼的最后将自己也关进了那一片漆黑的陵墓之中。
我拍打着墓门哭喊:“摄政王快出来呀!”
“皇上,臣在你的身后。”
我噙着泪水不解地看向我身后青衣肃然的稚嫩青年,他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却依旧对我微笑:“臣是皇上的摄政王,臣叫吴水。”
一王辅一皇,一皇终一王死。
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以后,我问吴水,是不是等到我死的时候他也会为我殉葬,然后我的孩子死的时候他的孩子也会殉葬,接着我孩子的孩子……
吴水没有回答我,眼睛一直望着远方。
现如今吴水已经二十八岁了,至今没有婚配。听说摄政王府里清一色的只有男仆没有女婢。有人说摄政王吴水一心向国,心怀天下,整日操劳,操的忘记了婚配。也有人说,摄政王犯有隐疾,其实是喜欢男子不爱女子的。
叫我说,原本小的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吴水没有娘子就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但现在我长大了,我自然是了解他心中所想,那么他呢?他知道我的想法吗?
这一次,吴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与我冷战。
而我自然也有女皇的尊严,哼,大不了就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批奏折,有什么了不起。
就这样僵持到第三天,我一个人批完了所有奏折之时,已经过了二更天。
望着案前耀眼的夜明珠,我越发的烦闷起来,便屏退了所有的太监侍卫,想要一个人转转缓解缓解烦闷的心情。
不知不觉间,我转到皇宫外围的明湖旁边,被一阵浓香的桂花酿的气息吸引,便不由自主得随着香气来到了初雨亭。
只见亭内一个我未曾见过的小将正在独饮。
我觊觎他手里为数不多的桂花酿,“嗯哼”了一声走了上去。
我以为他会惶恐地朝我跪拜请安,谁料他一双醉眼迷离地看着我道:“你是哪个宫的小宫女?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私自出宫!”
想我活到这么大,除了吴水还有谁敢当面训斥我。我瞪着眼睛,指着小将的鼻子怒道:“你是何人麾下的小将,竟敢私闯皇宫?”
我们俩的气焰都很嚣张,我依仗的自然是我女皇的身份,只是不知他依仗的又是什么?
说话间,他摇晃着身子向我走来,想来是想要一举将我拿下。
我身子一扭,轻盈地躲开,一个箭步冲到了石几旁,拿起石几上的桂花酿便畅饮了起来。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闷笑,那小将挑高了声音说:“好大胆的小宫女,竟敢偷本将军的酒喝,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一坛,我二人大战个三五百回,好好地痛饮一番。”
于是…我喝醉了。
然后…我缺了早朝。
这还是自我登基以来的第一次。
我记不得我是怎么回的寝宫,也始终想不起来茫茫的夜色里与我痛饮的小将的模样。但是李福偷偷地告诉我,宫里宫外都传开了,说我恐惧摄政王功高盖主权利太大,预备培植自己的势力,为此和摄政王闹翻了。我一意孤行,不日将招夫,夫君的人选便是那丞相唐明之的儿子唐润和大将军的侄子莫含。至于哪个的可能性更大,不太好说,有人说我贪恋唐润的俊俏模样,接二两三的召进宫来。也有人说我视莫含为知己,与之相约明湖边上,谈天说地对月小酌。
而我…百口难辩。
看来我与吴水的冷战缓解之日遥遥无期矣。
五、
我这厢胡乱为之,那厢的吴水更绝,竟然玩起了称病不上早朝。
我满腹的冤屈无人诉说,他却在那里火上浇油。我打定了主意,不闻不问随他去了。可在过去的十年里我日日与他相对,潜移默化成了习惯,如今陡然想要改掉习惯,实在是有点困难。
我强迫自己忍耐了一天半,饭吃不下,连奏折也看不下去了,便只得乔装了一番,带着李福出了宫门。
其实摄政王府离皇宫并不算远,马车出了宫门转过几条小巷也就到了王府偏门。
我叫李福直接打马入府,我下了马车便熟门熟路地往吴水的房间闯去。
府里的仆役小厮大多数识得我的身份,一路闯来畅通无阻。
房门虚掩,我一脚踹开之,怒吼着:“朕要治你的罪。”
可是我只气势汹汹地踏进了一半,就焉焉地退了出来。
呜,我是被人赶出来的。
该死的吴水正在洗澡,人家明明还没来的及看见什么,便被迎面扑来的洗澡水给浇了出来。
想想貌似有些可惜,于是我冒着巨大的风险,踮手踮脚摸到了里屋。
唉,吴水穿衣服的速度实在是有够快。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我气馁地歪在小榻之上,看着气定神闲擦拭着青丝的吴水,气又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病了吗?”我不悦地问。
“嗯。”吴水用鼻孔回答了我。
“那你还洗澡?”
“哪个师傅教的皇上,生病和洗澡有关?”吴水反问我。
想我温小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单单只怕吴水反问我。谁叫人家是师傅我是徒弟呢!徒弟要是回答不出师傅的提问是要被打手心的,是女皇也不能幸免。可怜我被吴水打了整整十年,早就被打怕了。
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将手心藏了起来,这才又问:“那你得了什么病?”
“哦,也没什么。”
什么态度,连装也不肯装一下,我又恼了,他也太不拿我当皇帝了,真以为我不敢治他的罪!
我冷着脸说他:“那摄政王只管好好养病,这朝不上也罢。”
我瞧都不再瞧他一眼,支使着李福打马回宫。
这趟门出的,有够憋屈。
第二天四更,想着连摄政王都能不上早朝清闲两天,我为什么不能。
我躲在背窝里对李福说:“去告诉文武百官,就说朕偶感风寒,今日不早朝。”
李福站在我的床边迟迟不肯动身,我恼了,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瞪他。
他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一个事实。
“皇上,外界早就在传了,说皇上是摄政王的傀儡,说皇上离了摄政王什么都不是。皇上,再不能事事都依赖摄政王了,皇上得自强啊!”
对,女儿当自强,我不能叫那吴水看扁了我。我噌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李福赶紧拿过朝袍,为我武装。
早朝上,几个大臣为着今年的科考由谁主考打着嘴仗。这个事情往年都是吴水在做,想想吴水那张欠揍的脸,我也懒得再去求他,便举着手指在众大臣中间挑拣了一番,最后决定由丞相唐明之主考。
看着唐明之千恩万谢地谢着我,我感慨良多,想他这个丞相和我这个皇帝一样,做的实在憋屈,都是被吴水打压的太多。
接下来又有大臣问我,说是番邦进贡的十二美女当如何处置。想我一个女帝,又不好女色,实在是不知怎么处置的好。好在我记得吴水教过我,凡是拿不准答案的事情,可以使出一记八卦推手,再将问题推回去。
于是,我问他往年都是怎么处置的。
“往年,摄政王都是收下其他贡品,退还美女。”
我原想说那就仍旧照着往年的办,不知是哪根筋撘错了,我竟然说:“摄政王劳苦功高,不若就将这十二美女全数送到摄政王府吧!”
我也懒得追究吴水将那些美女作何处置了,毕竟我也只是图那一时之快,仿佛只要能给吴水添点不快乐,我就真的能够快乐似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与吴水竟如此这般的渐行渐远。可每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总会想起小时候和他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每天过得提心吊胆,但是很快乐。
我气不过他可以清闲度日,而我却是劳苦命。于是,他不上朝的这些天来,我总是很公平地将每天的奏折一分为二,差人送到摄政王府一份。也所幸,他虽然不肯上朝,但我每天差人送去的奏折,他还是会批阅的。
六、
唐润依旧隔三岔五携着讲经进宫拜见。我对他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可以说根本无感。倒是那莫含,性子豁达,每每与他聊上三两句,总能使我烦躁的心情得以缓解。
这日,得了休假的莫含邀我攀五山登高望远。
“你该不是想要谋反,在半路埋伏了刺客想要刺杀朕吧!”我自以为幽默地和莫含开着玩笑。
莫含先是一凛,遂笑着说:“我早就看你不随眼了。”
我“切”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朕也早就想治你的罪了。”
我怕路上无人说话太无聊,便非叫莫含与我同乘马车。马车的前后,各有200禁卫。
为此,莫含对我颇有怨言,说我劳师动众劳民伤财。
我不以为然。我可是皇帝,又不是银子,哪会人人都爱我,万一不爱我的人当中,有个十个八个想要自己当皇帝,那我的小命岂不是非常的危险。是以,安全至上。
马车驶出城外二十里。
许是莫含头一次与我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相处,多少有些不怎么自在。我正想说几句话宽慰宽慰他,忽听,车厢外的马儿嘶鸣了一声,然后只觉一个冲力将自己向前甩去,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外间响起了噼里啪啦兵器碰撞的声音。
我很惊讶,看来是流年不利,当真遇见行刺的了。
莫含却异常的惊喜,道了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哼,乱臣贼子,本将军还怕你不来。”
什么意思,敢情这货事先知道有人想要行刺,还故意拉我出行。敢情是拿我这个皇帝当鱼饵了,是谁教他这么干的,当真胆大包天。
只是事到如今,毕竟不是追究他责任的时候。我冷着脸沉默不言,估摸着莫含有点儿心虚,再也不愿与我共处一车厢,被我无尽的怨念所鞭打。
他抽出佩剑,对我说:“皇上,你坐稳了,末将出去瞧瞧。”
我毕竟是经历过一些大场面的,如今虽然心慌,却也还没有到慌乱的份上。更何况,我坐的马车乃是纯金镶铁打造,一般的流箭根本就乃不了我何。
我坐的很稳,摆着皇帝谱朝莫含点头应允。
莫含一手推开车厢,又回头对我道:“皇上莫怕,莫含定能护皇上周全。”
我怔了一怔,挤出一个微笑给他。曾几何时,这样的话,吴水也对我说过。只是现在那个说要护我一生一世的吴水,若是知道我此刻的险境,是暴跳如雷心急如焚,还是漠不关心淡漠无语?
车厢的外面,人的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刺痛了我的耳膜,我却无动于衷,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想到心疼。
我想我果然如大将军所说根本不适合当皇帝,我是个女人,是个有妇人之仁的女人。
莫含当真勇猛,以一敌三,轻轻松松。奈何,敌人不止三个,也不止我四百禁卫的三倍。
我后知后觉地猜想,莫非这是有人私调了哪里的军队想要谋反?
我想亲自出手擒个敌人严刑拷问,莫含却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他一个飞跃从地上跳上了马车,然后调转了车头,向西逃去。
笨蛋,向西,岂不是离皇城越来越远了。
“莫含,你个猪脑袋当真不害死朕不罢休?”我歪歪斜斜地扶着车壁往外挪去。
莫含也顾不上回头望我,一边疯狂地抽打着马背,一边跟我说:“皇上莫动,皇上只管坐稳就好。”
我……颠都颠死了,如何能够坐得稳。
气急败坏也没有用啊,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难道天要亡我?那吴水一定会恨我的,28岁就要给我殉葬,我死了也会被他抽打的。
我的心情越来越糟,七上八下又是紧张慌乱又是后悔恼怒,乱七八糟的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
却在这时,莫含突然勒住了缰绳。
我的心猛地一揪,慌张地叫道:“莫含……”
只见莫含转过头朝我自信地一笑,顿时只听马车的前后左右突然齐齐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莫含对我说:“皇上,安全了。”
七、
“臣,给皇上请安。”
此时,我正坐在距皇城不过百里的五山山谷中的一座军帐内。
而现下,跪在我面前的是大将军莫山河。
我接过小兵奉上的压惊茶,惊疑地问道:“大将军此刻不应该是在西关驻守边疆吗?怎地会在这里?”
“臣于月前接到摄政王的密函,丞相唐明之、抗北将军唐嗣义伙同骠骑将军唐明奇欲私调抗北军和骠骑营谋反,摄政王命我抽调一万军马乔装改扮潜回皇城保驾,而他则设法拖住他们,好让臣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好一切。”
“皇上莫忧,唐嗣义已被摄政王派人暗杀,抗北军也已有妥当的人接管,虽然现在城门已被唐明之和唐明奇控制,但有摄政王内应再加上臣的一万兵马,不出明日午时臣定当带着此二人的人头面圣。”
我点了点头,面上无波无澜,待大将军离去,便一个劲地傻笑着。不管怎么说,吴水对我还是极好的。原来这些日子对我的不理不睬只是他故意迷惑叛党的计谋,不过他坏就坏在不肯事先和我打个商量。我想待到此事结束,我有必要和他真正的谈一谈,谈谈他的心事,也谈谈我的心事。
大将军像是知道我的急切心情,还不到午时,我便坐着马车被士兵簇拥着进了皇城。
此刻,我最想见到的人是吴水。
可他并不在接驾的官员之中。
我催促着士兵打马到了摄政王府,吴水还是不在。
我又急冲冲地往皇宫赶去,我想他一定会在那里等着我。一袭青衣,就那么风度翩翩地站在大殿之上,等着我走上皇位,一如我时常会出现的梦境。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见到的吴水——竟然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大殿当中,身上的青色袍子破烂不堪,里头的白色内衬被血染成了炫目的红色。
“摄政王是被……”我抬手阻断了大将军的话,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吴水是怎么死的,这只会让我更加悲伤,更加自责。
可是旁边还是有人不停地告诉我摄政王是多么的英勇,多大的大义,甚至还有人开始操心吴水无后,要从吴家的旁支挑选出合格的人选来接替摄政王的位置。而我想的很简单,没了吴水,我该怎么办呢?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哭,连我自己也以为自己会哭得死去活来。事实上,我的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仿若陷入沉睡的他。我想此刻的吴水如果睁眼看我,他一定会觉得很欣慰。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教育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帝,无情无义、心狠毒辣这是我总结出来的修炼帝王的第一法则。此刻,我做到了。
“皇上,请节哀。”莫含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和众人一齐退下,可他抗旨不遵。
我想我这皇帝当得实在窝囊,谁都敢抗我的旨。罢了,罢了,不当也罢。
偌大的大殿上,我颓废地坐在地上,将皇冠扔在了脚边。
莫含叫了一声“皇上”跪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人会在我耍脾气的时候,为我戴好皇冠,也没有人敢在我犯错误的时候,打我手心拍我屁股。
我的任性,让我永远失去了吴水。
想着想着,我嘤嘤哭泣。
八、
后宋历来都没有为摄政王修建陵墓这一说,我也不愿意随意找个地方将吴水下葬,便力排众议将为我修建的陵墓给了吴水。
想是那建墓之人觉得我还年轻,十年八年的根本用不上,是以墓只修建了一半。
就算只有一半,天气渐热,也只能仓皇下葬。
而我也只能更加仓皇地安排一些事。
好在很多事情就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样,并不需要我费太多的周折去做。
下葬这天,我执意扶棺入陵,又在即将封陵的时候执意不肯出来。
大将军大发雷霆地朝我吼着,说我不顾大局,思想狭隘等等等等。
我笑笑,扔给他一卷早就拟好的诏书。
我将皇位传给了本家堂哥温书行,他是一个有智有谋的大好青年,在我当政的这些年里,大将军曾不止一次地和吴水商讨要废我立他。如今,大将军终于如愿以偿,却看似不怎么开心,老泪众横地骂我:“怎能抛弃自己的子民!”
我是一个女皇,虽然不怎么合格,但在我生命有限的十八年里,每天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爱戴自己的子民。我深爱我的子民,但是我更爱我自己,我忍受不了自己要怀揣着一颗已死的心来度过余生。我是一个女皇不错,没有吴水,我什么都不是。
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给吴水殉葬。
依赖他早已成了我的习惯,我真的自强不起来。
莫含跪在大将军的旁边,将头磕得当当作响,信誓旦旦地对我说:“皇上,摄政王能为皇上做的事情,臣也可以。”
我看着他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
墓门邦的一声严实合缝地合了起来,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扶着墓壁缓缓地向陵墓的最深处走去。
我想这地方太恐怖了,我得和吴水在一起。
却陡然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紧接着头上挨了重重的一下。
我醒来的时候,看清了眼前青衣男子的容貌,彻底疯狂了起来,歇斯底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挥打着他。
“坏蛋,混蛋,朕要治你的罪,治你欺君之罪。”
“你竟敢骗我,竟敢诈死,竟敢不要我……”我痛哭流涕,哭诉着吴水的罪行。
他仍由我拍打,嘴上却不肯饶我。
“是谁先不要谁的?是谁看见人家男子长得好看就目不转睛的!又是谁和莫小将军相约明湖边,谈天喝酒相依而眠?还有是谁往我府上塞了十二个美女!”
我虽然心虚,但仍旧嘴硬。
“我和莫小将军那是因为我喝醉了。你有什么好气的!我明明提醒过你很多次了,我已经……”
“已经十八岁了是吗!”他打断了我的话,坏笑着道:“暖暖可是在提醒我你已经十八岁了,我可以换种方式欺负你了!”
说着,他俯身吻上了我的唇。
后宋225年,元帝继位,改国号万年。这一年,我十八岁了,吴水二十八岁,我们该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