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比较大的监室长为什么?
监室长没有说,我没有再问。
却在我进去的第二周,我知道了原因。
那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用剪头自割脉自杀,好在发现得及时,救活了。事后我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她哭着告诉我说,她感觉她钉的纽扣个数都快赶上天上的星星了,她不想再这样绝望地生活下去了,于是选择自己结束生命。
可能是刚进来没几天的原因,我没有办法体会到她说的那种绝望。
因为小姑娘试图用剪刀自杀,严警官把钉纽扣的活交给我了,看着每天需要钉几百个纽扣,我也渐渐体会到了那个小姑娘所说的绝望。
没日没夜的干活,跟一个机器人似的重复同一样活,身体体力的高度透支之后,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压力。
以前有自由的时候,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可一旦失去自由,就感觉度日如年,似乎每天就跟一个世纪似的。
而最折磨的每天吃不饱,睡不好。
后来我是听那个打毛衣的小姑娘说,她说我们找个监视长算比较好的,最起码每次她帮我们三个人打饭都是比较公平地分给我们,有饭有菜,即便只有那一两个素菜。她跟我说,之前她在另外一个房间,那个监视长看她年纪小,不但饭少分给她还不给她菜,说她小屁孩一个,吃不了多少。
听到这个,我心里竟然暗暗庆幸我比她运气好一些,最起码这个房间里的人都不错。
然而好运没多久就离我而去了,那个监室长出狱,在她出狱的前一晚,她跟我说,之所以她能撑到现在是因为她的儿子,她跟我说她儿子马上大学毕业了,她就可以享福了。
听到她提起她的儿子,我忽然想起了默默,这是我坐牢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想到默默,不是我平时不想,而是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一开始是打不完的毛衣,后来是钉不完的纽扣,吃饭只有半个小时,基本上都是囫囵吞枣一样吃完。
那晚我没有睡,我一边钉纽扣一边偷偷地哭了,脑海里不住地回忆着我妈和默默的样子,想象着等我出去之后,可能我妈已经醒了,然后我会亲自喊她一声妈。至于默默,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会长高多少,会不会变得跟他爸爸许子尧一样帅?
“许子尧,许子尧……”我嘴巴里喃喃自语着这个我恨之入骨的名字,随即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用剪头狠狠地戳了一下我的胳膊。
可不知怎么的,我却感觉不到疼了,因为我的心比我的肉体疼痛千万倍。
后来趁着其他的人没有醒来的时候,我小心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好在血流得不多,恰好这几天赶上了月经,囚服上出一些血也好解释。
自那天晚上后,我隔三差五都会“不小心”用针戳自己,不为别的,只为提醒自己,我要好好活下去,而提醒自己的同时,还忘记告诉自己,是许子尧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我恨他,等我出来之后,我必须报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拿针戳许子尧,让他也体会一下我的痛。
再次见到马菁是在三个月后,探视日那天,却不想马菁给我带来了两个坏消息。
第134 爱是扯淡
再次见到马菁是在三个月后,探视日那天,却不想马菁给我带来了两个坏消息。
第一个坏消息齐唐跟人订婚了,听说订婚对象是他的一个相亲对象,好像比较有背景,马菁问我,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我沉默不语。
马菁追问我,说齐唐不是默默爱了我十年之久吗?怎么可以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背弃我?
我苦笑一声,然后很平静地告诉她,口口声声说爱我的都可以狠心地亲手把我送进监狱,齐唐背弃我又算什么?男女之间的爱情,根本一文不值。
话落了好一会,马菁都没说话,只是隔着玻璃凝视着我。
良久之后,她说我变了,变得跟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我微微勾唇,平淡地说,人都会变的,如果是她在这两年里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事情,搞不好会变得很快。
马菁默认地点头,随即告诉我第二件事,她说许子尧上个月已经向法院申诉,从我这里夺回默默的抚养权。
我一听,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住了,心里咯噔了一下。
即便我心里早就知道,我现在是一个还在服刑期的犯人,根本抚养不了默默,承担不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许子尧势必会想办法从马菁那里夺去默默的抚养权,可没想到他会那么快,看来当初他要把默默的抚养权给我也没多少真心。
“小敏,许子尧让我带一句话给你。”马菁忽然说。
“什么话?”我有些不自然地问。
马菁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两三秒钟,才缓缓开口说,“许子尧他说,如果你跟航哥再牵扯不清,这辈子你可能永远再见不到默默了。”
我双手紧紧握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尽管心底对许子尧的恨意早已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小敏,航哥是不是来过找你……还有他……”马菁欲言又止。
我讥笑说,“许子尧除了能拿默默要挟我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招数了吗?”
之后我告诉马菁,许子尧这句话不用在乎,只要三年后等我出狱,我有一定的经济收入,即便不能从许子尧那里夺回默默的抚养权,至少我还会获得探视权,许子尧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马菁同意,她说我遇事变得冷静了。
我沉默,然后追问我妈怎么样呢?有没有一点好转?
马菁摇头说没有,还是老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即便她告诉我妈,说我被许子尧送进了监狱里,我妈还是没有一点儿反应。
听到马菁这么说,我心如刀割。
钉纽扣的时候,只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可探视的时间却发觉过得很快,一个上午三个多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最后马菁问我在牢里可好?
我故作轻松地告诉她,还可以。
探视日之后,我又开始过得没日没夜的钉纽扣生活,每天晚上临睡前,透过灰暗的灯光,我看着红肿以及茧子横生的手,不禁叹口气,才几个月,我这这双手早已不再十指纤纤,葱白如玉,然后从床头取出药膏涂。
药膏还是那个严警官趁着巡视检查的时候,塞到我的枕头底下的,虽然她没有说是谁给的,可我知道眼下除了许子航已经没有第二个有这种能耐帮我。
第二个探视日是在半年后,那天马菁没有来,来的竟然是赵弋。
未等我开口,赵弋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