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床上被子叠的整齐，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厉北辞放了她在床上，侧身给她脱鞋间，衣摆被轻轻抓住，他知道她醒来。
眯着眼看了圈周围摆设，她的视线停留在墙上即将指向一点半的时钟上，不知不觉竟已过了深夜，她抿抿唇，撑手坐起来。
“晚饭吃了么？”她问。
厉北辞点点头，想起方才进屋一桌菜，在床沿坐下，长臂一拢便让她靠在胸口，低头侧脸贴住她额头。
“六点开始开会，本来以为八点能顺利结束，但是项目细节中有点问题，耽误了很长时间，”轻声语淡，他说，“不管如何，答应你九点要到家，没有做到。”
离过年越来越近，事情太多根本抽不开身，恨不得能有□□术。
“我知道，我问过景行了，”她眨眨眼，“我知道你很忙，我只是不想你总熬夜。”
所以才会那么认真地和他约定好回家的时间。
他缄默。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眼珠转了转，移了话题：“你饿吗？桌子上的菜是晚上刚做的，可以热一下。”
“不用，我不饿，”他抬手抚了抚她后脑，询问，“我先去洗澡？”
她怔了秒，答好。
水声淅淅沥沥，在这静谧夜里温柔祥和，她坐久了有些冷，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抱着自己膝盖平视前方发呆。他很快就出来，黑发湿润还在滴水，斯阳自觉帮他擦干头发，相拥躺下。
刚洗完澡的人浑身都带着雾蒙蒙的水汽和热气，窝在他胸口暖和不已，她伸手抱住他腰，无声蹭了蹭。
“这个月底公司要举办ect之夜，”他从善如流的将她抱紧，下巴抵着她发顶不时摩挲，软软微沙的感觉很舒服，“会邀请各圈子有名号召力强的，你也在邀请名单之列。”
斯阳愣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吗？”
“嗯，你跟我一起出席，到时还会有圈中一部分演员音乐人等……”
他淡淡在说，她仔细听。
“礼服已经在空运过程中，等到了我们去试试，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修改一下还来得及。”
“好的。”她知道了。
想说的都差不多，夜太深，应该入眠。她毫无异议，闭眼陷入梦中。
年前最后一月，彻彻底底进入无休止的忙碌中，而斯阳的咖啡馆因着运作早已走上正式流程，反倒闲了不少。台历已经设计好，正在印厂紧锣密鼓地印刷，这两天就可以发货，确保粉丝们年前都能收到。
将近五点接到他今天能准时下班的电话，眼内一瞬点燃一抹亮光，她刚想说话，喉间却突然有些发痒，于是沉默忍过了这一会儿，才答：“那我在咖啡馆等你。”
等他应声她便挂断，捂住嘴猛地咳嗽起来，天气忽冷忽热，向来身体不错的她也难逃感冒，而且就从今天突然开始，来势汹汹。
李玥菱在内里花房都听见咳嗽声，皱着眉走出来，倒了杯温水放到她手边，“怎么突然咳得这么厉害啊？”
斯阳摇头，捧着水小口抿，好不容易压下去难受，这一阵猛咳弄得她嗓音都变得沙哑，喉咙里像是塞了把沙子进去，偶尔吞咽都有些疼。
“我帮你去买点药吧，咳成这样怎么行呢？”李玥菱实在看不下去，说完就要出门，但被斯阳拦住。
“别去了，”最近的药店走过去也得十几分钟，都快下班了，她可以自己去买，“等会儿我自己看着去买。”
“我马上就回来……”
“真的不用了。”
李玥菱知道她性子，争了几句也就作罢，软声软语：“那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啊，你咳嗽我听着也难受啊……”
斯阳耐心听她啰嗦完，点头微笑应好。
李玥菱先下班，斯阳掐着时间关门，刚好他车子缓缓在路边停稳，两人说好在外面吃，他直接载她去了常去的私房菜馆。
照例点了她喜欢吃的，厉北辞边倒水，注意到她向来嫣红的唇色此刻白的像纸，起身绕过桌沿坐到她那侧，扣住她肩膀。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单指捏住她下巴，方才在车里灯光灰蒙没有看见，这下一看到，眉头立时拧起，“哪里不舒服？”
她没想瞒他，一五一十说：“有点感冒。”
前段时间天气异变，一下子回暖到接近二十度，热的好像是春天，但谁知这两日温度又突降，跌破零度，冷风呼啸下，她一个不小心就惹了流感。
早上她还好好的，只白天不见就成了这样，他蹙眉思忖片刻，倾身倒了杯温水放她手心，“多喝点水，吃完饭我们去买药。”
“好。”
因为感冒，一顿饭吃的真是索然无味，粗粗吃了一些就没了胃口，厉北辞担心她会饿，给她夹菜哄着又让她吃进不少，直至她实在吃不下才作罢。
斯阳在旁侧等，厉北辞结完账，打开外套把她裹在身前，两人步伐一致往外走，让她先坐上，他关上门绕至主驾，驱车回家。
小区门口就有个极大的药房，他让她在车上等着，自己下去买。
斯阳一个人坐着没事做，于是翻下遮阳板照镜子，不看不知道，一看被自己苍白的样子吓了一跳，她倒抽一口凉气，偏头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
余光里他稳步朝车子走来，手中拎着一个塑料袋，她舔了舔干裂发白的唇，默默决定了一件事。
特意向药店的人要了些热水，他一坐上就翻出袋子里的药，按照说明书一颗颗放在她掌心。因着她咳嗽的有些厉害，他还问了药房医生，买了瓶川贝枇杷膏，等回家再给她吃。
喝完一次性水杯里的水，喉咙稍微舒服了些，她抱着他递来的袋子侧靠着休息，正好前方红灯，她无聊就去翻看他都买了些什么药。
感冒灵胶囊维C银翘片板蓝根……
各种样式分别买了几盒，斯阳失笑，手指摸到下方还有，一掀开，目光触及那红色的方正盒子，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
怎么还买了这个……
“家里快没了，”他看见，倾身过来长指一动，翻出被药盒压住的四盒安全套，轻描淡写，“正好先买了，备着。”
斯阳：“……”她都生病了还不忘这个！
看她快要恼羞成怒，他也知适可而止，踩下油门挂挡的同时摸摸她头顶，“好了，赶紧回家，乖乖吃药。”
“……”
一到家他就进厨房拿了个勺子，走向卧室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方推门，便见她从衣柜里抱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他沉下面色。
“我感冒了，一起睡会传染给你，”她轻声解释，“这几天我先睡客房，好不好？”
她以为他会理解，谁知道他干脆了当地来了句“不好”，她一愣，反倒不知道应该接什么。
无视她的噎住，他径自打开药瓶，挖了一勺枇杷膏递到她嘴边，“慢点吃。”
垂眸盯了眼，张嘴含住。
让她自己拿住勺子，厉北辞扭好瓶盖，抱过她臂弯里的床单被套，重新放回衣柜里，然后拿出两人睡衣，等她吃完牵着进去。
半强制洗了个鸳鸯浴，期间还发生了些难以言说的事，斯阳被他抱出来时浑身泛粉红，一碰到床就卷着被子缩到角落，心想还好床大，稍微隔点距离应该也没有关系。怎知她刚背对着他躺下，腰间就有长臂横过，紧跟着整个人被往后拖，她拍他手背，却被他分开五指扣住。
“好了，不动了，嗯？”
似乎有什么东西若有若无碰到自己，她僵住。
“不会传染的。”他沉沉道，从背后抱了她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又将她扳过来面对面，眼帘里她吸吸鼻子有些鼻塞，他眼里滚过些笑意，低下头就吻住她。
和以往她的顺从不同，舌尖的探入因为她的挣扎而困难许多，可他不为所动，顾自索取够了，抵着她唇角温声：“不要这么怀疑你老公的身体，知道么？”
只是一个小小的流感而已，不会有事。
她不说话，只瞪着他，眼波潋滟流转，他低低笑了下，按住她后脑让她侧脸贴着自己胸口，胸腔的鸣动那样强烈明显，他静默片刻，闭眼。
“睡吧！”
之前吃的药里有一些安眠的成分，斯阳半趴在他怀里，眼睛一眯一眯困意来袭，她习惯性抱住他腰，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斯阳是被热醒的，被他抱着捂了一个晚上，汗散发连带着感冒都好了不少，她洗漱完坐在餐桌前，吃他一大早起床熬的粥，听他说道：
“一会儿跟我去两个地方？”
她抬头，“哪里？”
“会展中心，”顿住，他再接，“还有礼服店。”
作为近年领衔的社交网络平台，ect之夜显然会举办的相当盛大，在此之前，他需要去一趟场馆，亲临查看进度。
而礼服今早也已到达，虽说那些尺寸他都十分清楚，但到底还是要试穿一次。
她“喔”了一声，吃过饭又在他的叮嘱下吞了药，外头风大，她被他裹上围巾和口罩，确保裹得严严实实，才一道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