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13|

　　很快周末又到了，这次吉米又带了两个同伴来上课，学生扩充到了六个人。前两次都是试听课，再往后就要开始收费了。谢莹草研究了一下市场面对外汉语课的大致收费情况，一般的大班都是几十个人，收费平均每个人课时费至少七十人民币，如果是人数少的精英小班或者一对一，收费就更高了。

　　谢莹草收费不高，她目前还不属于资深教师，六个人的小班，一个人一小时只收一百五十元，别的地方至少要收两百以上，所以几个外国人直接就报名了。

　　来上课学习的外国人都有不同的工作，吉米在严辞沐的公司工作，罗伯特和温妮现在都在市里面的学校里面当专职外教，月薪很高。卡洛琳本来是想当一个歌手，但是暂时还没找到门路，目前没事在酒吧里驻唱，或者别的地方打打零工，一个月也能拿不少钱。新来的两个外国人都是他们的同学。

　　课间的时候，几个人坐着聊天。

　　罗伯特抱怨了一下学校里的小孩子太捣蛋。他任职的是一家国际小学，也是个贵族学校。学校里的小孩子们非富即贵，多少都有背景。学校的条件优厚，各国的小孩子都有。

　　“上课的时候，他们捉弄我呀，把我的外套藏起来，说被小老鼠拿走了，闹到下课才肯还给我。”罗伯特无奈地笑，“不过他们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谢莹草问：“外国人来我们这里当外教的挺多的，薪水也很优厚吧。”

　　温妮摇了摇头：“并不是啊，还要看很多因素。罗伯特的工作比我的要好很多。我的工作不是自己找的，是中国人开的外教中介公司帮我找的。去年我刚到中国，人生地不熟，又不懂中文，找工作也很困难。然后就在网上外国人聚集找工作的地方发帖子，结果就有一家中介公司联系到我。”

　　谢莹草点点头：“那还是比较顺利的吧？”

　　温妮叹了口气：“你大概不知道，在中介公司眼里，我们这些外国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好像货品一样被标价。”

　　“哦？”谢莹草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我一直以为只要是长得像外国人就可以去做外教了。”

　　“因为做外教工作的话，正规学校更喜欢招聘母语是英语的外国人。那些国家，你知道的，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哦，还有几个小国家，所以这几个国家的外国人就比较受欢迎，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吃香。”温妮有点愤愤不平，“我是波兰人。”

　　旁边的索菲亚也摊了摊手：“我是法国人，当外教的话薪水要比刚才说的那几个母语国家低很多，不过好在我们是白人，再低也不会太差。更差的是黑人，最后是菲律宾人。菲律宾人去找中介公司介绍外教工作，经常是找不到的，所以只能做最低等的工作，或者在一些小的英语培训学校打打零工，或者到中国的内地城市去，那边很缺外国人，只要长得像外国人基本都可以当外教哈哈哈哈哈。”

　　谢莹草咋舌：“居然有这样的等级划分。”

　　温妮继续说：“等级划分一直都存在。但是中国也是个很神奇的国家，白人的优越感到了中国也要打折扣，很多朋友以汉语流利为荣。我的黑人朋友们很多都去南方城市了，比如c城，那是中国的大都市，但是黑人聚集，他们在街道上走路也不会觉得太过尴尬。然后英美国家的朋友，又多少都有点傲气的。”

　　卡洛琳在旁边笑起来：“我是美国人，你刚才说的那些人不包括我。”

　　温妮也笑：“当然啦！”

　　一直没说话的鲍勃这时候开口：“早些年外国人的优越感是挺强的，现在少了很多。以前许多在国内过得不好的外国人到中国很容易找到工作，最起码也能在英语学校混个外教当当。他们那当的是什么外教，就跟学生说说话，做几个游戏，混足时间，就能拿到很多薪水了。现在很多外国人拿不到工作签证，大多都是旅游签，只有几个月，工作也不稳定。所以也有很多外国人喜欢跟中国人结婚，只要配偶是中国人，就不用操心签证的事情了。”

　　鲍勃中文稍微好一些，他继续说：“我有次在中介公司等工作，听见他们的工作人员在打电话，他们互相之间描述我们用牙口、肤色、种族这样的字眼，可不就是把我们当成物品在出售嘛。”

　　谢莹草感叹：“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啊，我之前对于外国了解得真的很少。感谢那次泰国之行让我认识了吉米，才能遇到更多的朋友，认识你们，我真的很开心。”

　　下课后，谢莹草到严辞沐的办公室休息，顺便说了一下收费的事情，严辞沐帮她算了算。一个人一小时一百五十元，六个人就是九百元，一次课两个小时，那就是一千八百元。

　　“一个月按四个礼拜算，七千二百元。”谢莹草也跟着大致算了算，“比我之前的工资还差点。”

　　“可是，莹草，你这只是一个月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所得的费用，其他时间都是属于你自己的。”严辞沐提醒她，“如果你还能再开第二个班，一个月的收费就不只这么多了……”

　　“原来如此！”谢莹草猛地想起来前阵子跟宋君商讨的事情，“我之前一直有这样的想法，现在竟然不知不觉就实现了！原来就是要想办法提升自己，提高单位时间的时薪！”

　　严辞沐看着她。

　　“我不会开公司，所以也不准备自己把这个事情做得多么高大上。你们开公司前期辛苦，后期也是单位时间里面提高收入。所以，我亲爱的严总，从这个月起，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摊房租了！”谢莹草笑嘻嘻地看着他，“这个会议室，我按每小时两百块的使用费用给你钱。”

　　严辞沐微笑：“你还用跟我这么客气……”

　　谢莹草正色道：“我们俩开的不是夫妻店，我使用教室也要有个正当理由，否则以后你跟员工也很难交代，或者你希望我自己另外租赁教室？”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严辞沐也觉得很有意思，谢莹草要坚持的话，他劝说也是没有意义的。

　　谢莹草看了看手表：“好了，我现在要去机场接我妈了，她今天回来。”

　　严辞沐感叹：“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不工作了，反而更忙了？”

　　谢莹草纠正他：“谁说我是不工作？我这是自由工作，请跟我说，自——由——工——作——！”

　　严辞沐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自由工作，老婆大人的工作最伟大！”

　　*

　　谢莹草在机场接到了谢妈妈往回走，中午严辞沐不回家，母女二人准备在餐厅解决一下午饭问题。

　　自从谢妈妈回来，谢莹草的用餐档次也不知不觉提高了，越来越会养生，越来越会善待自己。

　　母女二人选的是一家以米饭著称的餐厅，一小锅米饭，用很小的碗盛饭，只能盛四碗。但是米粒晶莹剔透，粒粒分明，闻起来香，吃起来美，更不用说菜肴也是做得极为考究，好吃得放不下筷子。

　　谢莹草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慢慢地跟谢妈妈讲了一下。

　　谢妈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抢辞沐公司的单子是吗？”

　　“对，而且他公司内部还有人泄露商业信息。”

　　“很正常，我都被自己人出卖过很多次了，也没什么不好，长点经验教训。”谢妈妈不以为然，“辞沐的公司还撑得住吗？”

　　“他不肯告诉我，只说没事。”谢莹草皱眉，“他就这样的，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不爱跟我说。”

　　“他这可真是知道疼你啊。”谢妈妈笑，“你是没见过，有些男人工作上遇到屁大点事情就生气，回家冲老婆孩子发脾气，耍威风，这种男人现在也不少见。我女儿也是傻人有傻福，辞沐这个女婿，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了。”

　　“妈——”谢莹草拖着长腔撒娇，“你也夸夸我嘛！”

　　“好好好，我女儿也很棒啊，现在都知道怎么计划自己的人生了，你能够做到这点我也很开心啊，将来要是你真想开学校，资金方面不用担心，老妈我也可以投资的。”

　　“我暂时还没考虑开公司的事情，”谢莹草很老实地说，“我管理能力还不行，之前做主管也是赶鸭子上架，真要运营一个公司，我还没有信心。”

　　谢妈妈没有说话，笑眯眯地看着她。

　　谢莹草有点脸红：“我觉得我没有太多的领导才能，所以现在这样的模式我反倒感觉比较自在。”

　　“怎么样都好呀，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谢妈妈笑得很温柔。

　　谢莹草心里面突突地跳，她恍惚记得高中的时候，有好多事情她其实很想问问妈妈的意见，想知道那样强大的妈妈会让她怎么做，然而那个时候一直都是温和的爸爸陪在她身边。如果当时妈妈还在，或许她的性格会变得更强一些。但是也许现在的她才是最好的。

　　她甩了甩脑袋，往事不可追，别胡思乱想了。

　　谢妈妈没注意她的样子，看看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她笑着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没送给辞沐什么好东西，这次就送他个大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