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猫想吃鱼
大石拎着一只竹筐从后面绕了上来, 对崖打招呼道：“分几个人出来，我们去打猎。”
崖点了几名部落里最好的猎手出来, 道：“神使和我们一起吗？”
大石摇摇头道：“阿征和大羽早晨就出去打猎了, 神使……也就是阿斐, 说让你们多休息一会儿。”他说着把竹筐递给崖, “里面有一些饼子，先吃点儿垫垫肚子，晚上回来在吃好的。”
兽人们分吃了饼子，把衣服脱在家里，化作兽型，然后在大石的带领下慢慢的走进森林之中。
大石话不多, 指点了几处平时有猎物出没的地方，就不再言语了。
崖也不是话多的那种兽人, 所以当在其他兽人期待的目光下艰难的与大石套了两句话, 就直接退败了。河淡定的走在一边, 装没看见自己伴侣愚蠢的样子。
等崖他们回来的时候, 部落里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雪季打猎确实很难, 大多数动物宁愿藏起来消耗自己的脂肪，也懒得在天寒地冻之中出来觅食。不过还好, 仍旧被他们抓到了三头公鹿。但是崖盘算了一下, 这三头公鹿也就刚好足够自己部落里的人吃。
只要一靠近部落，那股香甜的, 属于晚饭的气味就迎面扑来。
兽人们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中午的那两个馅饼真的只能是垫垫肚子, 压根不够吃。
“回来了？把猎物放在这里吧，一会儿好收拾出来。你们赶紧回去换衣服，然后过来准备吃饭。”牧云楚咋咋呼呼的喊着，刚说完就被牧云羽拎到一旁切蘑菇去了。
崖会自己房间换衣服的时候，看到部落里没有去打猎的几个人正围着一名狼族妹子学着什么。细细的竹篾在狼族妹子的手里上下翻动，很快就编出来一个小竹篓的底子。
这个小竹篓他们在神使住的那栋房子里看过，整体也就有两个巴掌大，里面塞满了各种果干肉干挂在墙壁上，谁饿了就过去掏点儿东西出来叼在嘴里嚼着玩。
“你们回来了？”孙蔓儿站起身来，把手里编了一半的竹篓塞到一个虎族妹子手里。她也不太喜欢说话，急匆匆的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崖有些气闷的摸摸脸，看向伴侣道：“她看上去很怕我？”
兽人们笑了起来，虎族妹子道：“是神使让她过来教我们做点儿东西的，原本是想要教我们编草帘子，可惜我们手太笨，弄的到处都是稻草，还差点儿引了灶台里的火出来。没办法，她就说先教我们简单的……可是一点儿都不简单啊。”
她伸出手，让别人看她手里的两个竹篓。一个是孙蔓儿编的，看上去工工整整，十分漂亮。一个是她弄的，大窟窿套小洞眼，放个苹果都能漏个核出来。
“我下午还去推磨了，”一个小兽人跳起来道：“他们跟那个叫石磨，把玉米和小麦——是他们告诉我这么叫的，放进去，就能磨出粉，然后那个粉就能变成饼！”
“我有帮忙切肉，切了好多好多肉！”
“我帮忙喂羊和猪了，还有那个兔子。他们有好多兔子啊！”
“神使说晚上炖白萝卜骨头汤喝，还有肉饼。”
“还有面条，说放蘑菇和肉一起吃！”
留下来的兽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他们一下午做的事，一个个神采奕奕精神百倍。尤其是说到吃的，那眼神恨不得冒出光来。
崖听了，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暖暖的。
“赶紧收拾收拾，去看看还有什么活儿要干。”他抬起手臂招呼着，“不要让他们小瞧我们！”
宁斐他们的院子里一下子满满当当挤的都是人，上了岁数的兽人跟老石头在后院讨论养家畜的心得，当然大多数都是老石头再说，其他兽人在听。当老石头说到把野猪煽了就容易长肉这件事，兽人们的脸色都白了。他们看着猪圈里被单独隔离的两头肥猪，心中默默地怜悯了片刻。
“那猪牙呢？”有兽人问。
提到猪牙，老石头就脑袋疼。他不过出去了几天而已，一回来就发现自己养的猪，好端端的大獠牙都断了！敢这么对待这些猪崽子的，除了某位神使不可能有别人！从那天开始，只要宁斐和大石他们来后院，猪崽子一准吓得往草里缩。等他们走了，就开始哼哼唧唧的跟自己告状，喂了好几天好吃的才消停下来。
“怕猪拱圈，砸了。”老石头淡淡的说道。
砸了？？
老兽人们不约而同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
“可是野猪吃的也不少吧？平时怎么给他们弄东西吃啊？”老兽人们毕竟是见多识广，很快就把煽了和砸了这两件事丢到一旁，开始关注喂猪这件事了……
前院外面，小兽人和幼崽们在雪堆边上上蹿下跳，发出兴奋的嗷嗷呜呜的声音。他们有的是从未经历过饥饿与寒冷，有的是第一次感受到雪季的温暖，再加上很少能看到这么多同龄的兽人，一只只的都玩疯了，浑身上下直冒热气！
因为人多，所以院子里的火塘也被堆了起来，大花再教兽人们怎么烙饼，一个个葱花饼玉米饼贴在炙热的石头上，散发着焦香。
大石在和宁征处理刚猎回来的三头鹿，见崖来了就让他一起帮忙。
鹿血都倒进盆子里，撒了盐搅拌均匀，等凝固了就弄血豆腐吃。鹿皮完整的剥下来，用架子绷好放在一旁晾干，等待鞣制。大块的鹿肉被分解开，一部分交给孙家兄弟腌制了烤了吃，一部分切成一条条的熏制成肉干，一部分则是埋在雪里冻上，随时吃随时拿出来化冻。
在崖眼中原本是要丢弃的内脏和骨头，都被大石和宁征处理的干干净净。内脏放了作料要炖了吃，骨头则洗干净丢进罐子里熬汤。
晚饭，是每个人满满一大盆的蘑菇炖肉盖面条，一摞各种饼子加烤肉，一摞塞满了肉馅的肉饼，还有一大盆喷香的骨头汤，里面大块大块的白萝卜都炖的快要化了，咬上一口满嘴的汤汁，鲜香无比。
崖原本还担心不够吃，谁知道竟然很快就吃撑了，可是肉还剩下了不少！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神使说会让他们在雪季能吃的饱饱的呢，因为在神使这里，不止肉可以吃，还有很多美味的好吃的！
兽人们吃饱喝足收拾好锅碗瓢盆，花豹族的黑石，也就是那只瘸腿的花豹迫不及待的问道：“神使，请问可以举行仪式了吗？”
仪式？？
崖他们迅速的看向花豹，又看向宁斐。
什么仪式？他们没有听神使说过啊。
宁斐瞬间露出大忽悠般的笑容，看向黑石道：“你们确定想好了要加入我的部落吗？”
“想好了想好了！”花豹兽人大声道。
“我，我们也想好了！”崖立马反应过来，他蹭的站起身大声道：“我们都想好了，要加入神使的部落！”
“坐下说话，坐下说话……石头叔，把兽神请上来。”宁斐对着老石头使了个眼色。
老石头顿悟，他把挂在客厅深处的那张树皮摘了下来，捧在手中向新加入的兽人展示。
“这就是我们的兽神，”宁斐对着那张辣眼睛的简笔画大言不惭，牧云楚暗地里捂住脸……装的太过，如今自己都觉得天雷滚滚了。
兽人们伸长脖子：……
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是总觉得很厉害呢！
“我呢，就是兽神的下界使者，这头白虎则是我的神兽，他代表着勇敢和忠诚；那边那位牧云楚同志也是神使，他的神兽则是金雕，代表着勇猛与机智。我们是替兽神将文明带入这个世界，交到你们手上的人。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向兽神发誓，永远忠于兽神，忠于神使……我将赐予你们姓名，这些姓名可以使你们种族永远繁衍下去，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说出你们的姓名，就知道他们的祖先源头在哪里……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是哪怕老弱病残我们也永远不会抛弃放弃的家人。”
兽人们一个个的红了眼眶，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当场大哭起来。
虽然开玩笑说是忽悠，但是这一刻宁斐也是感动的，他们的部落人越来越多了，真好。
因为人员的增加，每天的工作不得不重新分配下来。原本兽人们只需要两三天去打一次猎，如今改成了换班，每天都会有人出去打猎。
花豹那边则由大石和孙家兄弟带领，虽然他们只有两个壮劳力，但是整体人数也不少了。虎族这边则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由宁征和周崖带领，一部分则由大羽跟孙家姐妹带领。
虎族这边选了两个姓氏，一个周，一个吴，根据血缘关系来分配，和崖走的近的都姓周，与河走的近的都姓吴。
花豹那边则只分了一个姓，因为他们之前还有赵姓和钱姓，只要按需分配就可以了。
三个猎人团也做了调整，七天为一周，每周则有一个猎人团进行远距离的捕猎和地盘边境的固定，这样既能巩固了地盘，也能防止近处的猎物被过度捕杀。
留在家里的大多都是老幼……和两位神使了。
宁斐是想参加捕猎的，可惜部落里的事多，似乎人人都想找他帮忙；至于某只猎豹，他特别的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去参与拖后腿的事。虽然说是留在部落里不用出去打猎，但是要忙的仍旧不少。
每天要磨出一群兽人需要吃的面粉，切好各种肉馅。也因为人越来越多，所以要编织更多的东西，做出更多的工具。
大花一边儿看着幼崽们一边织布，熟能生巧之后，麻布已经越来越像样儿了。
老石头在和几个老伙计一起给家畜喂了饭之后，便聚在火灶前编织簸箩和筐。这两样等开春之后正是用的着的呢。
牧云楚则琢磨着用麻绳编织渔网。
“那个湖里面鱼一定特别多！”牧云楚舔舔唇，他们虽然弄回来不少海货但是那都是干货，而且他现在特别想吃鱼，不管是红烧的还是炖的还是烤的，他能一顿吃四五条！
在研究出织布机之前，不管是空间里的苎麻还是种在外面的苎麻都被收了几轮了，而且大部分搓成了麻绳，导致部落里麻绳特别多，一堆一堆的在大花房间里堆着。
现在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宁斐自然感兴趣。
“先弄个抄子，在弄个鱼竿……我觉得就那个湖，只要凿个洞，鱼都得噗通噗通往外跳。”无污染的淡水湖啊，而且里面的鱼从来没有人抓过，那得有多大啊！！
“鱼竿？我觉得悬。你看东北那啥湖，鱼都胳膊长，你用鱼竿？直接给你折了。”牧云楚觉得还是渔网靠谱。
宁斐看着手里的麻绳，心说如果鱼真的那么大，你这破绳子也无济于事啊……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俩人仍旧兴致勃勃的编了好几天的渔网。
老石头过来看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如果要捞鱼的话，得先把冰凿开吧？”
牧云楚头都不抬，道：“对啊，得凿个大窟窿。”
宁斐蓦地抬起头，和老石头看了个对眼。老石头十分善良的说道：“可是那冰特别厚，怎么砸开？”
是啊，雪都能下这么厚，更何况湖里的冰？
宁斐一把将渔网甩开，抬脚就往外走，“我先去看看究竟有多厚，然后再来决定要不要搞这个破玩意儿。”
湖面上的冰晶反射着阳光，一闪一闪的令人几乎睁不开眼。宁斐走到近前，根据冰层折射阳光的角度和一些气泡大小，估算出冰层至少一尺多厚，都能跑马拉车了。
“吃什么鱼啊？家里肉不够你造的了？”宁斐转头就往家里走。
牧云楚扑上去抱住他的腰，撒泼打滚的闹：“我想吃鱼啊，我就是想吃鱼，想吃鱼，鱼鱼鱼！！！”
“吃屎吧你！！”宁斐甩了几下，然后在老石头惊诧的目光中直接把牧云楚甩进了旁边的雪窝里面。
“哎呀，哎呀！！”老石头是一只善良的花豹，他连忙跑过去把一脸雪的牧云楚扶起来，劝道：“鱼有什么好吃的？哪里有肉好吃呢……走吧走吧，回家。”
牧云楚和宁斐闹了两天，最后讪讪的忍下了馋虫。
主要是不忍也没办法，第一他确实砸不开冰层，一锤子下去冰面上只留个白点儿，看上去特别可怜。第二……天气阴沉下来，又要下雪了。
“你说……”牧云楚托着腮帮子，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对宁斐道：“我们从湖边上挖个坑，绕过冰层，把水引出来……这样不也能有鱼吗？”
宁斐抬头扫了他一眼，嗤笑，“大学生你癔症了吧？还是你觉得水冻上了，地面没冻上？你去挖个坑我看看。”
牧云楚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想吃鱼……”
“你吃……”宁斐扫了一圈身边的兽人，把屎字咽了下去。
因为下雪，取消了打猎活动，离得远的打猎小队也在牧云羽的引导下很快的回到了部落。为了节省一些柴火，其实也是因为大家更喜欢凑在一起，另外两栋房子就只烧了一个灶防止屋子上冻，而兽人则都聚到了宁斐这边。
因为下雪，大家都懒得动弹。偌大的客厅横七竖八的趴了不少大猫大狗，只有个别几个兽人聚在大花的屋里，和她一起编一些小东西，顺便看着幼崽。
年纪小的幼崽都在炕上玩，岁数大点儿的半大兽人则看着外面的雪蠢蠢欲动。
“出去玩吧，别走远。”宁斐下了特赦令。
小兽人们欢呼着，冲进了雪堆里面。
“小孩子就是精力充沛，我小时候不管刮风下雨都想出去玩，长大了就只想在屋里宅着，觉得哪儿都不如自己房间那十来平舒服。”并不想吃屎的牧云楚努力把红烧鱼炸鱼块松鼠鱼东北炖鱼烤鱼统统挤出自己的大脑，他表情放空的看着院子里上蹿下跳的小兽人们，心中无比感慨。
宁斐懒得搭理他，扭头看向一边打盹儿的白老虎，“阿征，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毕竟宁征现在也是未成年兽人，距离成年还有大半年呢。
宁征撩起眼皮瞅了瞅，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老气横秋的，一点儿都不像个孩子呢？”宁斐捏了捏宁征的脸皮，又拽了下他的胡子，最后把手放在老虎的耳朵上。
宁征动了动耳朵，心说我长得比他们成年的个头都大，为什么还要像个孩子？
老石头带着他的老伙计们喂完了家畜，拍掉身上的雪花进了屋，看着一屋的“孩子们”就忍不住想笑。虽然门口半开着帘子，但是房间里仍旧暖融融的。几个老兽人洗了手，开始准备烧水给孩子们熬粥。
新鲜的雪烧开，放进去晒干的贝肉鱼干，泡发的蘑菇，熏干的肉片，切成块的土豆和金黄色的玉米粉。粘稠的粥在罐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每次翻滚都带出浓郁的香味。
这些活儿是老伙计们努力申请下来的，他们虽然捕猎不怎么样，但是还是能做不少活儿的嘛。喂喂家畜，给孩子们做口热乎饭，编几只竹筐。等来年春天，他们还能扛着锄头下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