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数寇边境,故遣将抚师。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虏之方入,将吏新会,上下未辑。代郡将军敖、雁mén将军广所任不肖,校尉又背义妄行,弃军而北,少吏犯禁。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将率之过也;教令宣明,不能尽力,士卒之罪也。将军已下廷尉,使理正之,而又加法于士卒,二者并行,非仁圣之心。朕闵众庶陷害,yù刷耻改行,复奉正义,厥路亡由。其赦雁mén、代郡军士不循法者。”
夏,大旱,蝗。
六月,行幸雍。
秋,匈奴盗边。遣将军韩安国屯渔阳。
元朔元年冬十一月,诏曰:“公卿大夫,所使总方略,壹统类,广教化,美风俗也。夫本仁祖义,褒德禄贤,劝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由昌也。朕夙兴夜寐,嘉与宇内之士臻于斯路。故旅耆老,复孝敬,选豪俊,讲文学,稽参政事,祈进民心,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雍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劝元元,厉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méng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有司奏议曰:“古者,诸候贡士,壹适谓之好德,再适谓之贤贤,三适谓之有功,乃加九锡;不贡士,壹则黜爵,再则黜地,三而黜,爵、地毕矣。夫附下罔上者死,附上罔下者刑;与闻国政而无益于民者斥;在上位而不能进贤者退,此所以劝善黜恶也。今诏书昭先帝圣绪,令二千石举孝廉,所以化元元,移风易俗也。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奏可。
十二月,江都王非薨。
chūn三月甲子,立皇后卫兵。诏曰:“朕闻天地不变,不成施化;yīn阳不变,物不暢茂。《易》曰‘通其变,使民不倦’。《诗》云‘九变复贯,知言之选’。朕嘉唐、虞而乐殷、周,据旧以鉴新。其赦天下,与民更始。诸逋贷及辞讼在孝景后三年以前,皆勿听治。”
秋,匈奴入辽西,杀太守;入渔阳、雁mén,败都尉,杀略三千余人。遣将军卫青出雁mén,将军李息出代,获首虏数千级。
东夷薉君南闾等口二十八万人降,为苍海郡。
鲁王馀、长沙王发皆薨。
二年冬,赐淮南王、菑川王几杖,毋朝。
chūn正月,诏曰:“梁王、城阳王亲慈同生,愿以邑分弟,其许之,诸侯王请与子弟邑者,朕将亲览,使有列位焉。”于是籓国始分,而子弟毕侯矣。
匈奴入上谷、渔阳、杀略吏民千余人。遣将军卫青、李息出云中,至高阙,遂西至符离,获首虏数千级。收河南地,置朔方、五原郡。
三月乙亥晦,日有蚀之。
夏,募民徙朔方十万口。
40、“吾见太子,可言矣!”
40、“吾见太子,可言矣!”
——“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注1)
——“一蛇吞象,厥大何如?”(注2)
按着刘病已头顶的发髻,张贺的心里却蓦然地回响这两句出处完全不同,意义却相近的话。
——贪心不足啊……
张贺暗暗告诫自己,却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然而,刘病已却开口了。
“……病已皆知……”刘病已咬着牙,硬是将这句话平稳地bī了出来,泪却滚得更厉害了。
张贺一僵,随即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刘病已缓缓地握住,轻轻移下。
张贺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神思不由一阵恍惚。
——虽然满面泪痕,满眼的悲痛,但是,这个孩子啊……
“大人……”刘病已按住张贺又yù抬起的手,低声地承诺,“大人所愿,病已定然不负。”
张贺从恍惚的场景中回过神来,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欣慰,却也不由愕然。
“皇曾孙知……吾所愿……”张贺不敢相信。
刘病已勉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皇曾孙……”张贺反手攥住刘病已的手,眼神也急切起来,想知道明确的答案。
刘病已低下头,轻声说了两个字:“广明。”
张贺一怔,手上随即一松。
——广明啊……
——他的心思在广明一行中……已经……一展无遗了……
张贺闭眼轻笑,手也轻轻拍着刘病已的手。
“不负?”
“不负”
张贺问得很轻,刘病已却答得肯定。
听到刘病已近乎坚定的回答,张贺猛地睁开眼。
“皇曾孙凭何应我此愿?”张贺想知道刘病已的自信从何而来
——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个愿望……根本就是奢望
——是他的贪心
——可是,这个孩子……居然就是向他应诺
——刘病已凭什么肯定他可以不负?
听到张贺的问题,刘病已却稍显惊讶,看了张贺一会儿,才低下头,在张贺耳边说三个字:“大将军。”
张贺瞪大了眼睛,用力攥住刘病已的手:“大将军对汝有言?”
刘病已摇了摇头。
张贺十分失望,看了他一眼,便缓缓地放开手,眼中刚刚绽放的神采陡然一黯。
刘病已却再次低声对张贺说了方才所说的两个字:“广明。”
张贺一怔,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病已了。
刘病已苦笑:“病已有何可恃?不过一介失怙失恃之徒……又无外家可依……全凭县官衣食……”
刘病已没有贬低自己,完全只是实话实说。
他握住张贺的手,低声却认真地说:“病已却知……大人之愿……亦在大将军之心……”
——所以,他敢应……
——所以,他敢说“不负”
刘病已看着张贺,眼中满是祈求:“大人……不会太久……不会太久……大人稍待……稍待可好……呜……”
刘病已强忍着悲意祈求着张贺,但是,说到最后,却是自己都忍不住,终是将头埋在自己的双手上,哽咽难以……
……
——稍待可好……
……
——什么是贪心……
——什么是奢望……
——这才是
……
——人挣不过命
——命不过生死而已
……
“大人……病已求大人……”刘病已哽咽恳求,心中却纷luàn如麻,说不清是求张贺,还是向不知名的谁恳求……
“大人应过病已……”刘病已泣不成声。
……
——卫登死了……
——史恭死了……
——如今……
——以后……
……
刘病已心中惶恐不已。
——他的手还能握住谁?
想到这儿,刘病已的双手用力地握住张贺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什么了……
“……大人……”刘病已的声音软弱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是因为怯懦、恐惧才软弱……
——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做到……才会软弱……
……
——他留不住的……
刘病已心中回响着这句话。
——他留不住张贺的……
……
“曾孙……”
张贺听着刘病已的泣言又何尝不心酸?
——这个孩子……
——他本应该拥有得比任何同龄人都多……
——然而……他真正拥有的……又有什么?
张贺为刘病已心疼,然而,看着他这样软弱的祈求姿态,心中却莫名地不满。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就是这样应诺的吗?
“皇曾孙……人固有一死”张贺的语气强硬起来了。
刘病已一怔,望着张贺,满眼的茫然。
“死不可畏。”张贺坚定地说着。
刘病已看着张贺,虽然泪未止,但是,却没有再哭出声了。
张贺微微侧身,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刘病已紧握的双手上。
“臣虽有余念,却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