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不以为意,轻轻一笑,道:“家老先看看我这名刺是何印所封吧!”

老仆一愣,这才接过金日磾一直举在他面前的名刺,一看清封检上的印痕,老人便连忙躬身行礼:“原来家主贵客,快请进!”

——霍光知道妻子谨慎,特地用自已的私印给金日磾封了一份名刺。

看到家老如此爽快的态度,金日磾不禁微微挑眉,倒不是十分惊讶——他与霍光宿卫禁中也不是一两年了,却是今日才第一次看清霍光的私印,可见霍光行事有多么谨慎了,想来霍家人也不认为有人能够假冒霍光的私印。

进了后院。还没登阶。金日磾便看到北堂上端坐右席地男子。不由一愣。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公子?”家老正要去内宅通禀。却见本该登堂入座地客人竟在堂前怔怔地出神。不由惊讶地唤道。

金日磾回过神。连忙脱履入内。向坐在主席左侧地上官桀行礼相见。随后才与右席地男子打招呼:“卫公子……”竟是卫青地幼子——卫登。

卫登却是不认识金日磾。一边起身答礼。一边思忖该如何开口询问这个身形高大地男子。却听上官桀用略显低哑地声音为他介绍:“三公子。这位是驸马都尉、侍中金日磾。”

闻言。卫登不禁诧异地盯着金日磾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想起此举太过失礼。连忙致歉。

金日磾并不在意。在上官桀下首地席上坐下。不等两人询问来意。便开口解释:“霍子孟脱不开身。又不便告假。特地拜托我来看看大姬是何状况。”

上官桀与卫登轻轻颌首,三人都没有再开口,堂上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霍光的妻子东闾氏才从西院过来,一脸疲惫,身旁是一个同样憔悴的妇人。

上官桀一见两人到来,便连忙起身:“大家(注1)辛苦,新妇(注2)如何?”

东闾氏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女医说已无大碍。”随即便道:“幸君请两位大人(注3)回去安歇。她本就是愧疚,你们二位在此,她更加挂心。”

上官桀看向东闾氏身旁的妇人,见她轻轻点头,便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既然新妇这样说,我与内子便归家!意外之悲,烦大家多多宽慰之!”

东闾氏恭敬地应了,亲自将上官桀夫妇送至前院,方返回。

东闾氏认识卫登,却是第一次见金日磾,便先与金日磾叙了礼,随后又与卫登互相叙礼,才坐到主席。

“叔升是稀客,金侍中还是初见,劳君等久候,失礼了!”东闾氏再次伏首致歉,随后才道:“夫君既请金侍中代为决断,就请叔升对侍中实言吧!”

她本就是妇道人家,如何有能力决断那些攸关生死的大事?这两日,她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原本还有女儿拿主意,如今……

金日磾闻言便诧异地看向卫登——他本以为,所谓的“贵客”便是指卫登,现在看来……倒不像了。

卫登略略沉吟了一下,又看了东闾氏一眼,方对金日磾正色言道:“此事告知侍中,登家与霍氏的生死便交到侍中手里了……”随即轻笑摇头:“唯望霍子孟真如先父所言一般明睿了……”

金日磾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却也不能拒绝了,只是垂首示意卫登但说无妨。

金日磾不知道,这般沉默寡言的姿态却让卫登对其多了几分信任,因此,他打消了原本含混解释的想法,从头开始对金日磾详细说明:“太子兵败前,皇后曾召我与幸君入宫,将皇曾孙拜托于我等……”

刚听完第一句,金日磾便讶然变色,惊呼道:“皇曾孙?”

卫登不解地解释:“正是。……太子元孙……不就是应该称呼皇曾孙吗?”

金日磾抚额,这才想起天子幸甘泉前,宗正的确奏报过史皇孙的某家人有孕,问的就是位号称呼的事,天子当时一边笑宗正迂腐,一边亲自写了“皇曾孙”的答复。

“……没事,我只是……”金日磾摇头,示意卫登不必理会,继续说明。

——他只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孩子……

这一次,金日磾没有再出声打断,直到卫登说完霍幸君为何流产,不再开口了,他才道:“之前丞相报,太子与皇孙二人出逃,史皇孙与皇曾孙是否仍匿于长安?”虽然田仁有故意放纵,但是,太子也是血战突围,应当不会带着一个婴儿……

卫登不料金日磾张口便问这桩,不禁有些紧张,但是,犹豫沉默本就是答案,金日磾不待他回答便摆手:“不必说了。”

思索片刻,金日磾便有了决断:“我来之前,听说壶关三老上书讼太子冤,听子孟的语气,主上不无意动……”

“当真?”东闾氏与卫登都觉意外。

金日磾倒是不意外——太子于长安擅调兵马,天子自然暴怒。那是为人君主本能的戒意。然而,毕竟是培养了三十八年了储君,父子情谊亦非浅薄,如今大局已定,盛怒已过,天子难免会犹豫,甚至后悔……

——毕竟,天子并无更加属意的皇子,岂会有易储之心?

“此时,哪怕有苛且之嫌,也当以保全性命为先……”金日磾神色肃然,“另外,烦公子告诫太子、皇孙等——天子意动,某些人必然着急,此时必当万分谨慎小心!”

“侍中所言,登定然全部转告。”卫登郑重答应。

金日磾点了点头,见无其它事情,便起身告辞,从袖中取了一个小包裹递到东闾氏的面前:“一点心意,权供女公子消遣。”

东闾氏知道,他与丈夫必然亲厚,便道谢收谢,并不客气推让。

回到建章宫,还没到帝寝,金日磾便迎面遇上尚书令张安世,见他行色匆匆,满面欢喜,金日磾连忙避让到道旁。

张安世没有停步,但是,擦肩而过时,金日磾听到他压抑不住喜悦的低声:“天子赦免太子了。”

——七月,天子拜壶关三老令狐茂为宣慈校尉,持节徇三辅,赦太子。(注4)

注1:大家,汉代多用对女子的尊称,也可用于妇称夫之母。东汉时,近臣后妃也如此称天子,但西汉未见此用法。

注2:新妇,汉代时指他人妻子、儿媳妇,有时也用作女子婚后的自称,而不是指新娶之妇。(汉乐府《为焦仲卿妻作》: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后汉书《烈女传》:周郁妻者,赵孝之女,字阿,闲与妇道,而郁多行无礼,郁父伟谓啊曰:“新妇,贤者女,当以道匡夫”。《后汉书-何进传》:张让子妇,太后之妹也。让向子妇叩头曰:“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唯受恩累世,今当远离宫殿。……”子妇言于舞阳君,入白太后。)

注3:大人,汉代多用作对父母叔伯等长辈的敬称。(《史记·高祖本纪》:“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汉书·淮阳宪王刘钦传》:“博辞去,令弟光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