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6 章(1 / 1)

长乐夜未央 易楚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廷年画押,随后便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待尚书离开,杜延年转身登堂,刚转过屏风便停了下来。

霍光与张安世在内室议事,属吏都在堂下,堂上再无旁人,杜延年敛了笑容,瞪着手中的两份奏书,半晌没有动弹,只觉得烫手得厉害。

隐隐约约地,杜延年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头了。

这样一想,杜延年再回想了劾奏的前后,不由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侍御史乃御史大夫属下。

——御史大夫,银印青绶,掌副丞相。外督部刺史,内领侍御史员十五人,受公卿奏事,举劾按章。

——现任的御史大夫是王,那是从郡县吏积功升迁上来的人,治下之优曾被孝武皇帝称赞,从来就不是穷治法罪的人,觉得此案定罪不妥要求覆治不算什么,但是,他怎么可能同时劾奏廷尉与少府?

——那不是寻常的罪名,是纵反者的大逆之罪

——更何况,王平与徐仁是什么人?

——王平曾任军正,好歹算是霍光一系的人;徐仁更是当朝的丞相的郎婿。

——这两个人是那么好劾的?

杜延年越想越觉得心惊,捧着奏书的手更是颤抖起来。

——这事……

“幼公何故立于此?”霍光的声音陡然传入杜延年的耳中,让他顿时一个激灵,慌乱之下,手上捧着的两份奏书也掉落了一份到地上。

霍光是送张安世离开了的,因此,这会儿,两人都惊诧莫名地看着杜延年。

“怎么?”张安世上前一步,拾起掉落的奏书,正要交还给杜延年,却瞥见的奏书的封检,不禁一怔:“尚未搞拆副?”

奏书的封检与一般的书信不同,是两个,其中一份标明为“副”,由领尚书之人拆发,并查看奏书内容,若所言不善,便直接摒去不奏。

如今是霍光领尚书事,但是,霍光的事务甚多,官民奏书不可能一一过目,素来都是尚书台属吏先拆发查阅,若觉得不妥,再报于霍光,由霍光定夺是否奏上——当然,有些人的奏书是需要直呈霍光的,尚书台诸人心里自然也都有数。

张安世曾任尚书令,对这些情况自然明白,这会儿,看到杜延年所捧的奏书竟然未曾拆副,不由就奇怪了。

杜延年看了霍光一眼,见其并不在意,才对张安世道:“尚书云,此乃廷尉与少府奏书。”

张安世讶然失笑,转头看向霍光:“大将军欲如何?”

霍光轻笑:“子孺为尚书令,可有善策?”

张安世略一思忖,便道:“公车奏书每日不知凡几,大将军事务繁杂,未必事事皆可当日毕。”

霍光点了点头,对张安世揖礼答谢:“子孺大才。”

张安世哭笑不得,却也规规矩矩地答了礼,随后阻止了霍光降阶相送的打算,便离开了。

看着张安世出了殿门,霍光便转身打算回内室了,却听到杜延年陪着笑唤自己:“大将军……”

霍光看了过去,却没有转身的打算,不过,杜延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抬高了手臂,向霍光示意手中的奏书。

“幼公且收此书。”霍光也没有回避,直接给了答案。

——很显然就是张安世方才出的主意。

——先搁着,慢慢地拖着

杜延年收回手,神色肃然:“大将军对君侯不满?”

霍光一怔,随即讶然问道:“幼公何以有此问?”

见霍光的神色不似作伪,杜延年心中不由也有些忐忑——难道他想错了?

“幼公且入内。”霍光挑了挑眉,没有再问,而是让杜延年跟他进内室。

进了内室,不等杜延年坐下,霍光便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幼公何以有此问?”

杜延年看了霍光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一旁的方秤上坐下,又将两份奏书放到自己身侧的席上,随后才抬头看向霍光,正色言道:“非臣多虑,然少府乃君侯之婿,而此劾尤重,臣恐君侯不自安。”

——纵反者……

——田千秋即便再沉稳,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霍光挑眉,对杜延年的话未置可否,然而,心中却是赞同的,只是,此时,他还真的不想急着处置此事——尤其是杜延年这样说之后。

——田千秋若是不自安……对他的计划更有利。

“幼公所言甚是。”霍光慢条斯理地答道,“然则,仆的确不欲此事早结。”

杜延年一怔,正要问,又忽然明白过来,便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仔细地思忖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大将军欲以此事引举朝关注?”

——毕竟在霍光身边待了数年,只听霍光的语气,杜延年便知道,霍光不是对任何人不满,只是希望有件事能将朝中公卿百官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目前来说,此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霍光点头,直接承认:“正是。”

杜延年皱眉想了想,便道:“廷尉与少府之奏久在尚书台,恐与大将军所期相悖。”

——很明显,霍光是不想有人关注他这儿的事情。

“甚是。”霍光再次点头,“幼公有何良策?”

101、归国

101、归国

方才,霍光曾向张安世询问相似的问题,与当时一样,现在的霍光也是一副诚恳问策的姿态。

这般情况,本应该让杜延年为自己可以展示才华才倍感激动,但是,杜延年却是心里直发冷——霍光自己就真的没有想法吗?

……

——或者……

杜延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或者,霍光根本是借这个机会让他们表明立场?

其实,若是平常,杜延年即使想到了这一点,也不会觉得如何不妥。

——他本就是投向了霍光的人,况且,他与张安世交好,既然一贯谨慎的张安世并没有任何回避的表示,那么,也就说明,张安世并不认为,这番表态有何不妥。

——对张安世的判断,杜延年还是相信的。

然而,这会儿,杜延年却是真的不敢,也不愿对霍光说什么“良策”了

“大将军岂无成算?仆亦当有自知之明”杜延年委婉地拒绝了霍光。

霍光盯着杜延年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强求,沉默片刻之后,便对杜延年吩咐:“廷尉与少府的奏书,三日后下御史。”

杜延年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应诺。

霍光点了点头,仍然盯着杜延年,好一会儿才摆手放他离开。等杜延年快要退出内户了,霍光才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此事与君侯无涉。”

杜延年脚下一顿,抬头看向霍光,却见霍光已经低下头,却处理漆几上的文书简牍了。

杜延年寻思了一会儿,没有出去,而是重新坐回到方才所坐的漆秤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之后,杜延年低头唤了一声大将军。

霍光抬头看向杜延年,语气中满是讶异:“幼公?”

杜延年没有抬头,只是一派恭敬地道:“大将军若无心与君侯为害,不若交列侯、二千石等议。”

“太早。”霍光摇头,并不同意这个建议。

杜延年有些意外,也颇感无奈,再次进言:“君侯